风月宝鉴
晚对镜梳洗,忽有所感。拍照数张,心犹怅怅。知要被讥为“自恋”,也终于体验年少时不曾理解的、对岁月流逝的恐惧。曾以为会安然面对,因我本非容颜美艳,还设想自己晚年将更恬淡耐看(如杨绛)。
我曾引用过,沈从文写道,“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他没有称颂这女子貌若天仙、娇艳欲滴、活泼可人……只是“正当最好年龄”,就可猜度一切,回味无尽。年轻女子,无论是否花颜月貌,都有青春绽放时刻的美丽,灿烂,眩目,如春日花草,神圣纯洁。故有完美主义的日本女子纵身悬崖流水,只为让这绚烂永恒。
此时,镜子是她们的恋人。她们揽镜梳妆,为自己的青春光芒照耀。肤如凝脂,眼神清澈。若可在镜前为悦己者容,自是人间乐事。昔有宫妃“云鬓梳罢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薛逢《
镜子还承载古代闺中女子的别仇离恨,慵懒悲凄。唐人张若虚的诗句里,“月”“镜”辉映:“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也有悲喜交集的故事。晚唐时期,安徽人南楚材离家远游,走到河南许昌。楚材仪表堂堂,才华也不错,深得当地长官赏识,打算嫁女儿给他。楚材心思活动,派仆人回家去取琴书等物。楚材老家的妻子薛媛,聪慧,能文善画,察觉动向不对,对镜画了幅自画像,并题诗《
“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寒。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楚材一见,满心愧疚,归家团圆(恐怕若带张照片过去,还不会有这般效果呢。画题诗,既有手工制作的亲密动人,也有美化的可能)。不知现代女子是否还接纳回头浪子,大约要视个人性情和感情状态而言。
若美人迟暮,或芳容不在,镜子则成为她们的敌人。法国性感影星碧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