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寻爱的老师(应采儿)站在戏院门外,等待以为是新欢的刘德华出现,直至曲终人散,原来要等的人早就在旁,不过面目全非而已。旁边有张电影大海报,戏名叫《Kidult》,特别抢眼。这种处理,当然不是巧合,现实并没有这出戏,刻意的处理,是一种对电影的借喻。
Kidult有两个意思,一是小孩扮大人,过份早熟,二是大人扮小孩,保留童真。《童梦奇缘》要说的,主要前者,现今小孩都早熟老积,思想世界随时比成年人更复杂。而不是较流行的后者,成年人都回忆童年,拒绝长大,享受孩子的专横,放纵的乐趣。要说《童梦奇缘》像汤汉斯的《飞越未来》(Big,1988),除了都是神奇地由小孩变成大人,主题其实有分别,《飞越未来》是真正以童心未泯来讽刺严肃现实,天真孩子学做严肃大人,过程毫不快乐。《童梦奇缘》则教导小孩,莫自以为是,不论是校园篮球赛,还是面对问题家庭,成年人的遗憾,各有苦衷,不能天真单纯地理解。另一方面,教训了男人多情,是一切残局的始作俑者,亦加多一笔,以新移民家庭穷得快乐,来对香港家庭作反省。这样看来,《童梦奇缘》的内涵便相当复杂,像一条绳子,系上了无数的结。
正因为复杂,所以愈来愈跟kidult的内涵相距更远。Kidult态度是对现实的情绪解结,《童梦奇缘》则扣上更多结之余,最后更悲剧终场。这反映了香港社会近年的复杂处境吗?大抵是中产阶级的咒怨吧。《童梦奇缘》并没有以童梦来消灾解怨,反而,覆水难收的处境是,小孩早熟一心要变大人,希望自立,但沉重的教训是,小孩心目中的叮当(冯小刚)失踪了,并没有帮大雄(刘德华)解决问题,大雄既不能跟静怡(应釆儿)终成眷属,而神奇药水的副作用,更令大雄独个儿遗落在孤独国度,承担起所有错误后果。
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多于妙想天开的童梦。故事无法解释的转移是:霸道的篮球队队长有机会悔改,多情的副校长(林家栋)可以被原谅,痴情的女教师(应采儿)能够继续纯情,狂躁的母亲(莫文蔚)得到开解,风流不下流的体育阿Sir(黄日华)做番好人──偏偏,只有小孩子(刘德华)无法回头。这种处理,要以小孩的苦果,来教训大人;还是要令kidult无好结果,抑或要顽皮小孩自食其果?如果「人生不能重头再来」是电影的主题,究竟是小孩子或是成年人,才应是这场悲剧的演释者?如果悲剧令七老八十的刘德华黯然而去,绳子上的结,根本从没有解开。
《飞越未来》有趣的是,内心本是小孩的汤汉斯,最后学懂了现实生存之道,而且因为童真直率的本性,改变了旁人普通存在的小人之心。虽然都是真实的幻想,但比《童梦奇缘》一头裁进无法开解的错纵复杂,更懂得运用kidult力量,及处世生存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