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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青春的败局

2005-7-17 9:09  来源:清韵论坛 作者:令狐冲1111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只有这样的败局,才是与青春相配的唯一败局,放过这样的败局,青春可是必须得死去。 
                                                          ——三岛由纪夫 



    有些人的青春是一纸空白,人生哗哗地流走,没有起伏没有高潮;有些人的生活处处烙着青春的灼痕,短短的生命燃烧在青春的熊熊烈火中,而对更多的人而言,青春是一盘必败的棋局,青春黯淡了,人生这轨列车才不致出轨,而生命那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在到达了青春的顶点后,安稳下滑,直致不记得还有顶点这回事。



引子:《青春之歌》:以青春的名义



    《青春之歌》表面上是一场青春的胜局,实际上青春不过是个漂亮的幌子,用以装点热闹的革命,装点不容置疑的真理。青春不等于年轻,青春也不等于火热,“人们在年轻时对用来填充青春热情的道德理想往往并不具有鉴别能力。”而“时代中时兴的道德理想总是充满吸引力的”,(刘小枫)因此当吸附青春的道德理想最终合于时代主流时,青春就是歌颂的对象,就是林道静、卢嘉川挽手走在时代前列的意气风发,而如果情况相反呢?《青春之歌》回避了这一点,思想“错误”的余永泽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青春的资格,永远死气沉沉,缺乏热情。在这里青春与革命热情同义,实际上没有独立的姿态,而青春的魅力在哪里呢?



1《风柜来的人》: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败局



    青春与梦想有关,而梦想总与限制相撞。青春时相撞的伤痛是格外深切的,是青春特有的伤口。


 
    风柜是个闭塞的村落,风柜人过着一成不变的古老日子。封闭的环境和慵懒的气息早早销蚀掉了少年们的锐气,一群闲荡少年左冲右撞在破烂的弹子房里,在污秽的街道上,在昏暗的电影院中。他们与许许多多“坏孩子”有着相似的青春,肆意的挥霍与其说是满不在乎,不如说是一种茫然,逼仄的环境限制着他们每个毛孔的发展,但他们却找不到青春的出口。即使冲出了村落,来到了远方的大城市,他们的青春也依然紧紧巴巴,做工、喝酒、闲聊,他们过着没有太多希望也没有太多失意的生活,青春贴附着生活的轨迹前行,而始终没有偏离的勇气。因为引爆青春的引擎从开始就失掉了。



2.《阳光灿烂的日子》:时代罅缝里的阳光



    如果说青春都有相似的特点,那么不同的青春背景则影响着青春焕发的强度。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青春的背景或许是最为接近青春本身的特质的:“礼崩乐坏”的年代与恣肆张扬的青春挽手前行。马小军和他军区大院的伙伴们消耗着无拘无束的青春:上房揭瓦、登门入室。青春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奔驰在人生短暂的罅缝里。



    《阳光灿烂的日子》大获成功,不是因为青春的动人,而是因为对特殊时代的另一种诠释。在那个风雨如晦的时代中,有这样一道窄门,侧门而过,竟是阳光灿烂。其实这只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仿佛荒地里的野花自由自在地绚烂个够。马小军们无意充当叛逆的角色,他们只是瞅着空子找乐,但是他们的自娱自乐却为一个时代留下了别致的注脚。在横扫一切的时代轰轰前进时,青春带领着他们悄悄偏离了时代的轨道,多年以后,这段青春会越来越鲜明地凸现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他们会看到自己的青稚,看到自己的单薄,还有那永不再来的偏离轨道。



3.《戏梦巴黎



    马小军们的青春还只是蓬勃在时代的夹缝中,而生在1968年巴黎的青春则有福了,这是少有的真正以青春命名的时代,青春的力量少有这样强烈的爆发,竟把时代的列车给锨翻了,尽管在历史长河中,这也仍然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偏离。



    在《戏梦巴黎》中,“五月风暴”没有被正面地表现,只是在马修,伊莎贝拉和提奥这三个美丽青年的生活剪影中透露了一点时代的讯息。三个青年酷爱电影,电影是梦幻的时空,而他们正生活在戏梦一般的巴黎中,他们已无须反抗压抑的环境,无须反叛束缚的空间,在那幢豪华的宅第里,他们可以尽享青春的盛宴。然而在这似乎不需要革命的地方一场性爱革命仍在进行着。伊莎贝拉和提奥这对孪生兄妹毫无顾忌地依恋彼此的肉体,而留学生马修一面惊异着兄妹俩的乱伦,一面与妹妹做爱与哥哥暧昧。一个月的生活中,他们以电影段落提问对方,喝酒,吸大麻,享受性爱,探讨哲学和革命……似乎他们是与喧嚣的外界隔绝的,其实他们放肆张扬的青春正是有那样一个放肆张扬的时代做底子。片末,一块打破窗玻璃的碎石惊醒他们的迷梦,三个人在某个清晨注意到窗外街道上的骚乱,加入游行队伍。个体的青春汇入了青春的海洋,他们无所畏惧,因为有时代做后盾。



尾声:青春,再见青春



    写了这么久,突然觉得青春实在是很脆弱的,无论是《风柜来的人》中黯淡的青春,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借机撒欢的青春,抑或是《戏梦巴黎》里随着时代狂欢的青春,都如水上烟花般,刹那芳华后灰飞烟灭。它们不曾改变世界,亦不曾把握自身,但它们总令我们怀念和珍惜,因为它永远是梦想的发源地,永远是叛逆的策源地,当人生的可能越来越少时,轻盈无力的青春却越来越沉重地压在心头,成为永远回不去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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