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尼克尔森的难得糊涂
杰克.尼克尔森老了。
一个叫岁月的不速之客爬上了《
尼克尔森,当之无愧的“老戏精”。这个拿奖如拾草芥的洛杉矶湖人队球迷,演艺生涯绚烂的令侪辈忌妒,一如他在风流场上的分花拂柳、金戈铁马,战果累累。他自降片酬演出了《
讨论尼克尔森的演技是件挥霍形容词的无聊事。好比站在泰山脚下感叹它的雄伟,纯属多余。在此,我就不显摆我的马屁功夫了。
尼克尔森在本片中演的是一个老人,名叫施密特。
施密特老了。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办公桌。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的踱向下班时间,那是施密特光荣退休的时刻。钟声一响,施密特拎包走人。真正意义上的晚年,确切无疑的来到了。
为工作和家庭奔波忙碌的壮盛年月里,无暇思及“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的大问题,幸福和快乐在生活的压榨下变成丝丝缕缕的碎片,只在忙碌的间隙,随遇而安的得享乐且享乐。
待到年老力衰,投闲置散,仿佛被社会扔到回收站,不解风情的死神随时可能进行“清空回收站”的操作,彻底删除。被遗弃在人生大道末端的荒径上,年轻时的信条一一模糊,自己伙同社会,把多年辛苦围起的心理保护网扯烂,影影绰绰的尽是无助和愤怒的目光。
无职一身轻的施密特,面对无所事事的退休生活,似乎还不太适应。不能说施密特天生的劳碌命,只是习惯的力量是如此可怕,一旦形成,便如蛆附骨。《
命运之神见惯了世间的悖谬,养成了玩恶作剧的坏习惯,施密特不幸成了它捉弄的对象。时不时的下个歹毒的绊马索,摔得施密特仓皇失措。公司里,继任他职务的那个“高傲的臭小子”(施密特语)我行我素,浑没把德高望重(施密特的自我感觉)的施密特当根葱。家里,老伴似乎一身的坏习惯,处处让施密特不爽,但就是这个糟老婆子,也抛弃施密特,独自上了天堂。鳏夫的职业看上去没什么前途,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妻子的遗物中,施密特意外发现了她30年前红杏出墙的证据,更沮丧的是,摘杏人竟然是自己的多年知交。女儿是施密特引以为豪的心肝宝贝,却非要嫁给一个猥琐男,为此,父女俩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事业,爱情,家庭,生活的三大支柱动摇了根基,施密特眼前一片漆黑。
一个素不相识的非洲儿童杜古成了施密特唯一的寄托,施密特是杜古的赞助人。在给杜古的信中,施密特虚构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对现状的不满,在虚构的自我安慰中得以稍许疏解。
画饼无法充饥,孤独,愤怒,悲伤,亦步亦趋的骚扰着施密特。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施密特走出家门,驾着一辆房车,上路了。这辆车由亡妻生前做主买下,动机中带点罗曼蒂克的味道,正如小品《
影片没有就此变成一部公路片,导演并不想沿着公路展示美国的大好风光,而是让施密特回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自得其乐的寻找旧日的一鳞半爪。还让施密特邂逅了一场未遂的艳遇。愁雨晨风中,满天星光下,施密特三省其身,似乎理解了什么,内心里原谅了出轨的亡妻和好友。
死者已矣,事情倒好解决。活人的问题就难办了,女儿决意和猥琐男结婚。施密特决定作最后一次尝试,挽救“误入迷途”的女儿。但女儿咬定青山不放松,施密特无计可施。
婚礼上,施密特终于妥协了,勉强接受了女婿一家人,并违心的奉承了一通。但言语中透出迂回的讥讽,比如,他赞扬亲家公的好口才(其实是爱吵架),女婿的兄弟的真诚(其实是个弱智,想不真诚都难)。
皆大欢喜中,放弃了自我坚持的施密特又找到了幸福。
几百年前,扬州老怪深沉的说了句“难得糊涂”,引无数英雄折腰,迷糊了原本如炬的目光,化悲愤为逍遥,他人生气我不气,打个哈哈,心情舒畅。年少无知时,我也曾赶时髦,郑重的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四个字,奉为箴言。
施密特穷则思变,居然和古老的东方人生哲学暗通款曲,让迷失的心灵成功软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