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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博士》:是谁导演这场戏

2005-7-6 7:52  来源:现象论坛 作者:雨不亭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看《张博士》的过程让我想起另一个还未看到的记录片《寻找林昭的灵魂》,还让我想起一个大众比较熟习的悲剧人物——张志新;这些死去或活着的真实人物命运让我非常难过,叹息不止,看罢心绪翻飞久久不能平静。

    《张博士》是一场时代悲歌,是一个政治讽刺经典案例;在那个众生颠倒的年代,清醒者的命运是残酷的,只有装聋作哑,夹起尾巴做人才能生存!那是红色的年代,那是政治口号泛滥成运动的年代,如今看来,那一切仿佛是一场全民族的愚昧狂欢和相互仇杀!到结局残留下的多是不堪的回忆,深埋的仇恨,倒退的历史,还有皑皑白骨!

    政治运动影响了张博士一生,他对政治极度敏感,他依然活在逝去的世界里;他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极度虔诚,他像活在桃花源里的古人只知道毛主席不知道江主席胡主席;他对苏联有着深厚的感情,列宁是他心中的神;别人一问他政治他立即警觉的说自己非常热爱中华人民共和国!

    因为政治运动造就了今天的张博士,所以导演在拍摄张博士的时候很敏感的抓住过去和现在的一些政治符号,用几个镜头发出对那段历史的追问,对当下社会里政治口号依然欺骗和影响大众进行嘲讽!

    成都人民广场上高耸的毛主席雕像,墙上残缺的“贯彻一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标语都出现在摄影机镜头里。“三个代表”,是这个时代的口号和符号,导演刻意的用镜头再次去强调了一次,观众看见发出一阵笑声,这是对政治的嘲笑,是对泛政治化的一种抗拒;但这样的嘲笑和抗拒还不能正大方光明的去自我表现出来,我们还要去适应去接受,否则新一种比“牛鬼蛇神”更可怕的帽子——反党反社会主义套头上,那麻烦就大了,个人命运也要重新改写。

    《张博士》是小人物个体命运被时代玩弄的寓言童话,张博士拿出照片自我解讽的言说让人痛心,他看似轻松的自我言说轻轻的把个人的伤口揭开,我们看得见他的伤口有多深,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到伤口后面的森森白骨。他揭开的何止是个人伤疤,他揭开的是哪个时代所有被迫害的人的伤疤!那些深深包裹的童年、少年、青年时光被政治运动掩埋,张博士能追回来吗?他努力18年,直到头发发白,腰身微驼,他终是没有成功。他的努力看起来有些荒谬可笑,却让人佩服赞叹,他的努力是错误的吗?开始的时候人们当笑话看,后来人们把他当神经病看,再后来开始认可他觉得他伟大盼望他成功。

    他是当代夸父,他的结局我们都很明白,可我们拯救不了他,因为时光不会倒流,历史不会推到重来!他是那个政治运动时代的历史延续,是研究那个毁人不倦的时代保留下来的活标本!他是那个年代所有被迫害的人的缩影代表,他是特殊案例是应该保护起来好好研究的珍稀的“政治物种”,但是没有人愿意去保护,政府放任他自生自灭,那些惨痛的教训很快会被时代遗忘;但我相信不能直面那段历史不能深刻反省的民族在未来还会上演类似悲剧。

    经历过和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看《张博士》的感受决不相同,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我也很清晰的从片子里看到了痛、恐惧、麻木、自私、无情、冷酷、荒诞;还看到历史、政治、理想、信仰;也看到也看到坚强、毅力、恒心;我看到很多,惟独没有看到希望!

    导演在纪录片里加上两首点题的歌曲,煽情是够煽情,不过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忠实于生活去纪录,最大能量的还原历史还原生活本质就够了,观众会从片子里获得自我启发和认识,作出自己的判断,并得出自己的体验和理解,这样更贴近内纪录片本质!

    片子结尾,张博士踏上远去俄罗斯的火车,许美静哀怨的歌声想起——“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夜色里。。。。。。”歌声发出疑问,指向十分明确,是执政者导演了这场民族悲剧,那些被卷进来的死去的活着如张博士的众多个体不过是一些被动的没有对白的没有特写的路人甲乙丙丁!黄儒香不过是从这些群众演员中挑出一个张博士,让他成为主角,给他言说和表演的机会,给他很多特写!她挑的很准确,拍的很有力量,我为她叫好!

    人生如戏,我们在观看张博士的同时是否也应该回头看看我们自己,我们又在哪场戏里扮演路人甲乙丙丁呢?是谁在导演呢?

    这是个问题?

    另注:由于这是一部独立记录片,看过的人比较少,所以在写这个片子评论之前先介绍一下这个片子:

一:剧情简介
    本片主人公“张博士”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他在1966年文革被迫退学后在重庆的工厂自学了17年,又在成都“四川大学外语系”旁听了17年,为的是实现他从小的理想“去俄罗斯当翻译”。这期间他靠在大学食堂打扫清洁艰难度日,住得是学校操场看台下放石灰的小屋。2002年,“四川省农业厅”开始在“四川大学外语系”选择一些学俄语的学生,以劳务输出的形式去俄罗斯做翻译。快50岁的“张博士”四处打听到消息后,开始与“四川省农业厅”联系,也想通过劳务输出去俄罗斯,并认为这是他人生唯一的出路。

    在农业厅的勉强同意下,被要求“张博士”先办理“劳务输出政治审查表”以证明身份。“张博士”开始不断往返重庆和成都终于完成了表。终于可以回到重庆开始申请护照,在等护照的过程中“张博士”去了河北的一家电视台录制节目,换取了500元的劳务费,交了护照的工本费。等“张博士”拿到护照高兴的回到成都,却遭到“四川省农业厅”责怪,认为“张博士”是因为去做节目而耽误了和学生一起走的机会。“张博士”找到了他的朋友去农业厅了解、说情,又来到一家俄罗斯风格的夜总会门外的列宁像前求拜,希望能得到帮助,最后也只得到了一个继续等待的结果。这时学校已不允许“张博士”在食堂打工,学生都已离开了“四川大学”去了俄罗斯,天空也下起了小雨,“张博士”经常走过的满是茶馆的胡同也已经被拆除,“张博士”家门口本班驳的墙已被粉刷一新,从新写上了新的标语。“张博士”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旁听,锻炼身体,洗冷水澡。

    一天,也许是上天特别的怜悯,“张博士”突然接到了可以去俄罗斯的电话。他开始满心欢喜的准备行李,从北京转车到二连浩特。终于登上了去俄罗斯的火车。

    本片拍摄素材100小时,多次往返成都,重庆,北京,二连浩特,制作时间为一年半,成片长度为110分钟。(简介由导演提供)

二:导演简介
    黄儒香(原名黄娟),女,73年出生于成都,现居北京。曾就读于四川大学中文系,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做过记者。自小喜爱艺术涉及到绘画,雕塑,书法,摄影,2000年开始独立制作记录片,已完成纪录片《张博士》,现正在拍摄另一部纪录片(此片已拍摄3年,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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