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 登录注册

青红:刻意的残酷

2005-6-30 13:05  来源:清韵论坛 作者:叛徒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破题

    片名是一大败笔,干脆就叫《上海梦》我看更合适一些。除了是女主角的名字以外,“青红”这两个字本身有什么象征意义?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也许青代表青涩,红代表残酷吧,可是如果以颜色来寓意,搞得像《红白蓝》系列,那么干脆替女主角吴青红换个名字算了,免得别扭。——这跟陈冲的《天浴》恰恰相反,那部片子的英文名叫《Xiu Xiu》,是女主角的名字。

背景

    以第六套广播体操音乐和场景开局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Channel V早就把“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给用了,所以导演王小帅只能算是学的快,不能算原创。时间坐标确定了,随着镜头推移,故事的空间背景和主要人物也一一明朗:贵州的某三线工厂,女主人公吴青红没考上大学,在技校读书,跟厂里头一个顶替工伤的父亲的临时工房洪根(当地人)发展着朦胧的恋情。她的父亲老吴对当初离开上海的决定早已痛恨莫名,一心只想着返城,让一对儿女有更好的将来,因此对女儿的恋情强烈反对。

上海梦

    跟上山下乡的知青比起来,老吴这帮支援三线的上海人,算是幸运的多了。(反映山上下乡的《天浴》,我当年看了之后好几天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看一个年轻的、美丽的、纯洁的生命怎样在那个变态的时代里沉沦毁灭,真是令人难受。)

    在厂里头他们是技术骨干,是比较受重视的阶层,他们只是怀念从前的时光,瞧不起这个破落的山区小镇,作梦都想着重回上海,要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而青红这一辈从小在乡下长大,上海对她们而言太遥远、太模糊,自然不能构成她们本身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们只是被动的听着,仿佛于己无关。但是,且慢——人在年轻时总是会厌误自己所处的位置,渴望奇妙的远方,更何况青红跟父母回过上海,她一定感觉到了上海跟她现在居住的小城多么不同,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回上海么?我想,虽然很被动,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认可父母的这个梦的。所以她知道把握爱情的分寸,即使离家出走,也只是到女友小丽家里,却不会去男友那边哭诉。在这个上海梦里,没有那个当地临时工的位置。

    梦想是对灰暗现实的背叛,所以它不是上海人的专利。临时工房洪根也有他自己的梦想,但是老吴在公共澡堂里“代表”女儿对房洪根说了一番话,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他在极度失落和自卑当中如何挣扎?我们不清楚。导演王小帅是上海人,他年轻时,恐怕也不曾深入过那些乡下青年的内心世界,就像老吴,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土气的、毫无前途的青工嗫嚅着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爱情

    影片安排了另一对和吴青红房洪根性格爱好截然相反的恋人:小丽和吕军。他们都是外向而时髦的青年,在地下舞会里,吕军随着流行音乐扭动屁股的情景是本片的亮点——那个奇异的时代顿时呈现出鲜明的个性来,不仅是喇叭裤、烫发和蛤蟆镜,更是灵魂和肉体挣扎着挣脱束缚——但是安排他们在认识的当天就接吻似乎仓促了些,不象是80年代的速度。

    跟小丽不同,青红一点都不喜欢地下舞会的氛围,她是内向而保守的,至于房洪根,压根就没有在舞会出现过,我估计那帮时髦青年没什么兴趣跟这个沉默寡言的临时工来往。这样的两个人,是怎样开始他们的爱情的?又是怎样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影片没有告诉我们他们相识的情形,我只能猜测他们曾经是中学同学,或者因为父母都在同一个厂而认识,然后就有了第一次单独见面,那次见面很重要,他们一直都记得那次他们说过的话(影片没有透露内容),房洪根甚至觉的青红的离去是对那些话的背叛,是对她的欺骗,他开始感到愤怒。

强奸

    这一幕是本片最大的败笔。房洪根是个瘦弱、内向、自卑但痴情的人。他会辛苦攒钱买礼物送给青红,会在寒冷的天气里在从前见面的地点苦苦等候,会吹忧郁的口琴,更象落魄的文学青年而不是工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当然会觉得受到了歧视,受到了欺骗,受到了伤害,他也可能会使用暴力拥抱青红,强吻她的双唇,但决不会强奸她。相信我,房洪根不会,也不能在青红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发泄他的欲望和愤怒。更何况,象他这种不善交际的人,在那个时代那个那个年龄,对性恐怕是所知甚少,爱情对他而言,应该是止于牵手才对。

    导演这样安排,一方面是为了连接后面那个“严打”场面,另一方面恐怕是为了凸现青春的“残酷”吧。这年头,不暴力不色情不残酷,那还有什么搞头?

落幕

    从这可以看出本片最主要的缺点:过于注重那些有代表性的意象,太刻意展现那些80年代的象征,而忽略了背后更深刻的东西。比方说,要表现残酷,未必一定要搞到“严打”才成,对两对恋人而言,相爱却不能相守就足够痛苦了,对老吴这些人来说,梦想破灭可能比挨枪子还可怕。王小帅太想拿奖了,难免偏好喧嚣的镜头语言,却没有足够耐心细致的演绎这些东西。

    但在另外一些方面,影片的镜头又过于迟滞了。Krzysztof Kieslowski说静止的镜头最好不要超过5秒,而《》里面这样的镜头也只有一处。《青红》却使用了大量静止、缓慢的镜头,我们都知道导演打算通过这个告诉我们什么,但是没必要考验观众的耐心。

    总之,这片子挺适合我这样的观众的:我们熟悉影片里的一切,那仿佛就是我们的过往(虽然我的青春期是在90年代度过的,但乡下变化慢,90年代跟80年代还是非常相似的)。这片子就像90年代初非常流行的“新写实主义”小说,把我们的生活真实的呈现出来(除了那个强奸情节)。问题在于,经过这么些年,我和我的同龄人早就擦干净脚上的泥,来到城里混成白领的模样,学会了泡吧、泡妞、使用避孕套和轻松的分手,你再把那些往事诉说一遍,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事我们都记得,为什么需要你来告诉我?

    如果你打算重新讲一遍那些故事,在那些众所周知的情节和符号背后,请你告诉我,那些被人忽略的、永恒的东西。


网友评论...

(尚无网友评论)

我来说两句...

注册登录后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