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但不野蛮 我闻到了铁锈味
最喜欢的中国电影,是贾樟柯的《
只能是。那一年,王兵在我家放过短一点的版本,还没有结构,工人大哥的生殖器也还没有打上马赛克。阳光灿烂,客厅是干净的。我闻到了锈铁的气味。夏天,我10岁,或者12岁,在工厂后墙下的钢铁堆里坐着,蚂蚁从脚下经过,树叶好像也散发着化学的、邪恶的甜腻,然后就下雨了……然后就过去了几年,《
这不是生活,就像记忆不是生活一样。哪怕90个小时,900个,只要有镜头,就是艺术。必然是。而我们对记录片的一种想法是,它最好不那么艺术,最好真实得粗糙、粗糙得野蛮。而《
而工业是否也会消失?它那么重,肉体、磨破的鞋子、人的名字,都无法与之抗衡。人们只能等待、打牌,或在无谓的欢乐中浪费青春、长大,更好一点的话,就捡点或许有用的废料,拍着肚子上的赘肉,回家,洗手,吃饭。
他们都不哭,看电影的人,为什么要哭?工业的意思,就是用巨大的轰鸣来兼并人的声音,有时候,也用巨大的空旷,让人的声音发出来而又显得毫无意义。这肯定不是绝望。但显而易见,也不能称之为希望。确切地说,王兵根本没有在绝望和希望之间犹豫,那些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不说话,拍。
记录片是用观察和选择来创造,心在里面,观众就能看到。9个小时,说长也不长,人的一生,有许多个9小时,连赘肉都来不及长出来。
为了这9个小时,王兵花了多久,他自己也说不清,因为那就是生活。他端着DV,出现在工厂,找到一个位置、一个角度,然后静静地拍。这就是我闻到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