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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前后:战争、历史与纪录片

2005-6-13 12:10  来源:《纪录手册》 作者:万蓓琪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如同社会学先天的性格一般,早期的纪录片倾向于护卫弱势,揭发丑恶与不公,形式上主张以中立、客观的论述方式呈现其议题所在。1939年9月,希特勒命令德军入侵波兰,二战爆发,纪录片于是踏上一场不归征途:为其背后所服膺的意念与国家而战。战争的特殊背景塑造出了特殊的战争纪录片。


我试图将战争纪录片,以时间轴划分为三个时期:战前时期,以德国宣传片的策略为重点;战争时期,以英、美战争纪录片在战争中的位置和企图为重点;战后时期,具有反思意识的战争纪录片开始发声。


战前时期:带领德意志人民走向灭亡


纪录影史上鼓动人心最为极致的例子,无疑是莱尼•里芬斯塔尔拍于1935年的《意志的胜利》。“意志”如何得到“胜利”,片名揭露了这样一个隐然的意义:为一个坚定的意念而战。


首先是希特勒神话式的特写镜头和剪影,继而是热烈的群众欢呼;加上壮胜的军容、激励人心的音乐和权威的旁白。这些德国战时宣传片里的重要元素,堆砌了希特勒神化的形象。事实上,这是整个战争时期德国纪录片的一贯性格。它不留给人们任何思考的空间,也无意引发人们反省的能力,而是呼求一种绝对的国家热诚,用压迫式、权威式的影像叙事方式,让人们毫不思索地随着希特勒疯狂。这些影片的目的,只是单向地传输一种狂热的气氛,而不是阐说纳粹的主张。


在这样的宣传方式下,德国人民所认得的希特勒,不是那个战争恶魔,而是《意志的胜利》里剪辑、旁白与音乐共同演出的神话形象。德国军民所狂热的,也是影片中沸腾的“意念”所形成的氛围。二战前的德国战争纪录片,用这样的狂热氛围带领了德意志人民走向灭亡。


战争时期:英国与美国的纪录片


德国是第一个为战争制作纪录片的国家,之后属于同盟国的英国和美国,也各自制作了大量精良的战争纪录片。因所处地位、参战时机、以及纪录片传统的不同,英美的战争纪录片显现出大异其趣的国家性格。


英国:软性的精神诉求


20世纪30年代的英国纪录片,在约翰格里尔逊的带领下已经建立起坚强的传统。他们长期关注社会问题,并在摄影、剪辑、旁白及叙事的处理上累积了极为专业的基础。


无论是在战前还是战时,“英国精神”是英国纪录片共同的旨向,这种精神在战时纪录片中更是得到强化。大部分英国战争纪录片中弥漫着一种软性的、绵延不绝的、属于英国的气息。它们并不指明英国的战争策略,而是在推陈一种毅然决然的精神,并且让人民相信这股精神会伴随着英国直到战争结束。弗莱•詹宁斯的《伦敦可以坚持》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伦敦可以坚持》在15分钟的长度里,生动捕捉了伦敦遭飞弹攻击的一夜。片中没有巨细靡遗的战争场面,也没有滔滔不绝的宣传之词,只是用旁白一再重复:炸弹可以毁坏伦敦的建筑、可以杀伤伦敦的人民,但是不能消灭伦敦的精神。轰炸结束的早晨,伦敦的人民依然早起打扫街道,收拾被炸过的房舍,开始新的一天。片尾最后一个画面是个剪影的雕像:英雄高举着右手骑在马上。旁白高亢的说:伦敦可以坚持!这就是英国战争纪录片中威力无比的软性精神诉求。


还有一种软性的讯息方式,典型体现在《沙漠的胜利》一片中。这是一部与《伦敦可以坚持》截然不同的影片,它从战术策略、推演部署等方面详细记录了蒙哥马利击败隆美尔德意联军的过程,这令人想起英国人一丝不苟的性格,循序渐进的铺陈正如英国人一贯的冷静。这是一场战斗的实录,却达到了英国电影的两个传统的顶峰:平顺、有节奏而美丽的摄影,几近于完美的剪辑。各国的战争纪录片所采取的策略,与国家的性格不谋而合。


美国:慷慨激昂的陈词


珍珠港事变之后,罗斯福总统随即赋予电影告知民众讯息的责任。宣战初期,如何说服冷漠的美国民众加入这场遥远的战争,是当时美国纪录片工作者的重大任务。
不同于德国的好战、英国人道主义式的韧性,美国的战争纪录片一如美国人的性格:洋洋洒洒自信满满。由于较晚加入战争,参酌了大量敌、我两方的战争宣传片,美国的战争纪录片手法显得精练而机敏。


1943年,弗兰克•卡普拉制作了系列片《我们为何而战》。在《战争的序曲》中,卡普拉没有强调加入战斗的正确性,而是诉诸于美国一贯维持世界正义的角色,这使美国的宣战充满拯救世界的正义性,而不仅是为在珍珠港牺牲的兵士复仇。这便是美国纪录片的性格,或者说是民族的性格,他们愿意为一个遥远而抽象的概念而战,而且充满自信和对美国阳光般的信仰。这就是美国人的美国梦。


战争后期: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渡过沸腾的战争动乱,随之呈现出来的是残败与破落,于是,带有批判与反省意含的纪录片开始萌发。许多在战争的当下无法明言的疑虑与忧心,都得以在这个时候陈述。抛却了战争之必要性与正确性的时代使命,纪录片工作者开始在死伤与破坏的影像中追问世人:战争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战后十年,控诉纳粹及战争暴力最有力量的影片,是阿伦•雷乃在1955年完成的《夜与雾》。这是一部极为诗意和内化的影片,将纳粹迫害犹太人的历史娓娓道出。黑白的历史影像,与彩色却残败得触目惊心的现代场景交叉剪接,没有任何情绪性的旁白,那段历史却历历在目。


反观战争时期的纪录片,其实真理与真实都不存在。不论是德国的宣传片传统、英国的人道主义关怀,或者美国大喇喇的高喊着的自由民主宣言,他们都片面地解释了历史。事实是,我们并没有办法从这些战争纪录片中完整地看见大战底下的世界真实,甚至并不能从中了解这场世纪之战。但是,我们却清楚地看到,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为了什么目的,制作了这些纪录片。


战争期间的战争纪录片究竟麻醉了谁,而战争结束之后的纪录片,究竟又呈现了多少历史的真相?影像能够书写历史吗?也许可以,只是要看是谁,在为谁书写历史,以及,这般书写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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