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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统一万岁·商业电影的典型范式:解《生死碟变》

2005-4-22 14:02  来源: 作者:萧狼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祖国统一万岁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韩国分裂成两个国家,共产主义的北韩和民主的南韩。1950年北韩发动的韩战,蹂躏了整个朝鲜半岛;现在,两国仍处于暂停战争的状态,双方关系剑拔弩张。”

这是韩国影片《生死碟变》的背景交代,也是影片的主题暗示。国家的南北分裂是背景,对分裂的控诉对统一的呼唤则是主题。在影片中,这一主题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谍海风云中树立起来的南北韩形象,一是崔相焕与金明姬的爱情悲剧。

首先,影片的统一主题里弥漫着大南韩主义气息。这是影片所必然要有的民族立场,也是导演自己的价值立场。

影片整体上走的是好莱坞商业电影的路子,但在主题的设置与体现上,影片却有突破。如果在好莱坞手里,情况将是这样的:南韩将为祖国统一浴血奋战,北韩力量将为统一设置种种障碍,于是在这种统一与分裂的对抗中突显统一主题以及主题中的大南韩主义。

而实际上我们看到的是:南北韩都在为统一抛头颅洒热血,对抗的不是目的,而是统一的方式;北韩试图以战争实现统一,而南韩则站在反战立场上要求和平统一。

这样,在对北韩的崇战行为进行劝说、阻挠及最终的破解中,南韩成了反战的倡导者、人民的拯救者,代表着理性、正义与和平。于是,大南韩主义在悄然中全面树立。

其次,影片在塑造北韩形象时并没有太多的仇视心理,并不刻意丑化对手,更多的是理解、宽容甚至钦佩。影片中北韩特工的暴力行为和崇战情绪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是一群法西斯式的杀人魔鬼;可事实上我们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在这些行为的背后,影片为他们设置了崇高的目的——为统一祖国和解救人民而战。

“‘我们渴望统一祖国……’当你们唱这首歌的时候,我们有多少人正饿死街头,多少人要食树根树皮;为了区区一百元,有人竟然肯出卖自己的子女,你们有没有见过子女饿死之后,父母为了生存要吃子女的肉”卜万坤告诉我们,他们并不是酷好战争和杀人,他们只是在为生存而战,而选择战争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北韩特工的血腥计划当然注定要被南韩所粉碎,但也正是这一结局,与他们的崇高目的一起,塑造了一群悲剧英雄。影片没有将反面人物符号化、平面化,更没有刻意丑化。他们有着惊人的毅力,为理想他们偿尽了非人的艰辛困苦,为理想他们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毫无保留地献出,他们也是英雄,是有血有肉的悲剧英雄。

再次,影片引入崔相焕与金明姬的爱情,并最终将之营造成一场沉痛的悲剧,以此来呼唤统一、控诉分裂。
从接吻鱼开始,“若其中一条死了,另一条也会死,她会绝食、营养不良、鱼鳞脱落……如果你撇下我一个,我也会死”;崔相焕与金明姬就是一对接吻鱼,南韩和北韩也是一对接吻鱼,他们都应该在一起。

引入接吻鱼,让一个北韩女子爱上一个南韩男子,这都是在呼唤统一。而接吻鱼的不离不弃,一对恋人却分别是南北韩特工,这就注定了结局只能是悲剧;因为南北韩是分裂敌对的,祖国还没有统一;最终崔相焕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子。这种爱情悲剧的力量是惊人的,而矛头指向的是南北韩的分裂。

更深一层的是人性分裂。“有没有听过九头蛇,是希腊神话中有九个头的女神,她只有一个身体,但有很多不同的性格;金明姬和林美玉是完全不同的人,就像九头蛇一样;由于韩国的分裂,令她变成九头蛇”。

在整部影片中,男女主人公都在身份撕裂的痛苦中挣扎,高级间谍与金鱼馆主人,杀人机器与阳光女子;金鱼馆主人的男友与南韩安全部的高级特工,一个整天给接吻鱼喂食的人与一个让未婚妻在自己枪口前哀怨地倒下的人。

他们都是九头蛇,可他们不是神,他们是祖国分裂的祭祀品。最后,真正的纯粹的林美玉出现,与金明姬是同一演员扮演,象征性地摆脱了身份撕裂。在海边的长椅上,在舒缓的音乐里,在充满悲哀的镜头运动中,影片隐隐约地传递着一个声音——祖国统一万岁。  


商业电影的典型范式 
 
生死碟变》导演姜帝圭是韩国商业电影的领军人物,被誉为韩国电影界的“斯彼尔伯格”;本片也不负所望,在国内外创下票房奇迹,使韩国国产电影的观众比例一下由原来的15%上升至37%,带动韩国百年影业迈向新里程。由此,影片商业创作的威力可见一斑。

韩国三面临海,多港口城市,兼容并蓄的开放性和“拿来主义”由此形成;本片就“拿来”了西方商业电影的很多东西。

首先在叙事上,影片遵循的是西方商业电影的经典叙事原理。

一是强调因果的逻辑承接关系。影片首先交代了金明姬的成长过程及突然消失,然后以一系列暗杀事件显示她的再度出现;于是焦点转到她这一次出现的目标上来,然后由林光超与金宗叔引出目标物CTX;双方展开对CTX的争夺;在屡次为对手抢先一步后,焦点又转向谁是内奸;一场大战,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女友林美玉身上,于是高潮来临,能否及时阻止对手引暴CTX成为关键。

在这一问题解决后,就只剩下男女主人公如何面对了,于是,一声枪响,一个人倒下,影片也徐徐落幕。从始至终,影片一因一果环环相扣,无丝毫的断裂与停滞,从而构建起一个极具商业性的叙事框架。

二是在时间结构上线性推进、松弛有致。影片只有一条时间链,一直以现在进行时态在向前推进,而且干脆以字幕标明,线条清晰、有松有弛。影片一开始是1992年10月,交代金明姬受训过程;之后通过南韩安全部的资料,完成了从93年至96年的跨越,这一段虽有点回溯的性质,却通过电脑以现在时进行播放,并不会模糊时间线;接着是96年10月,南韩特工U2在仁川港口被杀。

再接着跳到1998年9月,崔相焕与金明姬已相识相爱一年多。在这之前整整6年的时间是被压缩的,进行了扫描式处理,而影片的绝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98年9月,影片结束前的那场足球赛是9月25日举行的。

另外在空间上,影片中虽也涉及北韩某地以及南韩仁川,但故事基本上都发生在汉城;在具体的场景选择上,虽不进行实际方位交代,但整体上已经形成一个统一连贯的现实空间,完全符合观众的观影心理。

三是在冲突设置上凸显外部冲突及其激烈程度。影片也设置了一些大的隐含的内部冲突,如南韩与北韩的冲突,如爱情与使命的冲突。但这些冲突都是通过具体的外在冲突表现出来的,并不刻意去寻求暗示、象征、隐喻以及心理描绘、细节表现等复杂方式。

如南北韩的冲突体现为间谍与反间谍的冲突,两种力量的冲突又通过诸如抢夺CTX、灭灯亮灯等等更具体的冲突表现出来。而这些具体冲突又通过激烈的动作冲突来完成。对其它冲突的设置与表现也是用这种层层相套的方式来实现的,越往外层则冲突越激烈。

四是在叙事线设置上双线并行、粗中有细。影片明显有两条贯穿始终的叙事线索,即间谍线与爱情线,二者交叉并行。在南北韩双方的间谍对抗这条大线中,又可具体分解出一些分线;如崔相焕的行动线,实际上影片大部分篇幅是以他为切入视点的,观众跟着他穿梭于谍海烟云中,因此这条线尤为重要;如北韩第八特别部队的行动线,从潜入南韩、劫走CTX直至最后的决战体育馆;如金明姬的身份线,从两种身份的完全分离,到崔相焕的发现秘密,在到最终二人的持枪相对;又如CTX也是一条线,力量双方都围绕着它斗智斗勇,在它出现之前影片就进行了层层铺垫,然后是被劫,最后也正是它推动了影片高潮的到来,让一切悬于一线之间。

另外在爱情线上,影片着墨不多却恰倒好处,正是男女主人公在爱情上的由喜而悲,使得影片在形式更加丰富饱满,在主旨上更加意味深长。

其次不得不谈到的是影片的节奏,这是商业电影的一个重磅筹码;对节奏尺度的准确把握是商业电影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

在影片中,段落的内部节奏基本上靠这几个元素进行营造,即音乐音响、画面组接、镜头运用以及人物动作。以影片一开始的 11 个镜头为例。

音乐音响。在第一个镜头中,音乐起,节奏感中略带恐怖气息,尾音甚至有点诡异;第四个镜头中随着人物的出现,音乐减弱消失,一片死静,唯有脚刮着杂草前行的沙沙声;在第五个镜头中,同样的音乐又起,很快又隐掉。

从第六个镜头开始,以一丝诡异的音乐为前奏,音响激烈起来,渐显急骤的脚步声、匕首割过喉咙的声音、死去的身体扑在地上的声音;中间同样的音乐急起急落;第十一个镜头,一切声音都停止,出现了第一句台词,“T十六区清理完毕”。在音乐音响的起落、音乐本身的节奏、音响的抹除与夸大以及音乐音响之间的配合中,这一段的节奏得到出色的把握。

画面组接。在这11个镜头的剪辑中,前六个镜头平均长度在三秒左右,而第七到第十个镜头的长度则明显缩短,都在一秒以内,到第十一个镜头又回到三秒,由慢到快再慢,节奏明显。

镜头运用。这一段的前五个镜头由远景到中景到近景,再到中景到全景,景别渐次变化;第六个镜头是特写,第七是一个小全景,然后连续三个近景,最后又恢复全景。另外,前六个镜头是固定镜头,而第七到第十个镜头则是晃动镜头,最后一个镜头又恢复固定镜头。显然,影片一直在利用镜头的景别和运动来营造节奏。

人物动作。这一段的前三个镜头都是空景,第四个镜头开始出现人物,从第六个镜头开始人物动作逐渐激烈,在最后一个镜头中又回复平静。

还有,段落与段落之间的节奏营造也很重要。这主要通过对具有不同节奏感的段落进行交叉安排来实现;如在两个节奏舒缓的段落之间安排一个快节奏的动作段落。本片有快节奏的间谍对抗段落,也有柔缓的情感段落与生活段落;对这两种段落的交叉安排建立起影片整体上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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