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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朵朵》中戏放映会交流记录

2005-4-22 12:10  来源:现象博士沙龙 作者:王宝民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时间:2005-4-15
地点:中央戏剧学院实验剧场

主持人:王导,我们知道这是您的第一部电影,也就是处女作。我们对您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您能不能先做一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一说这部片子的相关情况?

导演:首先我非常高兴在中戏这样一个非常好的剧场放映我的电影,并且跟大家交流。特别感谢现象工作室的朱日坤先生,还有现象工作室的所有同仁,你们辛苦了。然后也感谢今天来的所有的朋友,感谢你们看完我的影片。下面我介绍一下我的主创人员(略)。

主持人:我们在这个片子中看到了好多漂亮的葵花,以及好多比如色彩上面对我们的视觉冲击很大的东西。那这部片子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呢?

导演:是在内蒙古一个叫五原县的地方。我替他们宣传一下啊,就是我们现在嗑的很多瓜子基本上都是那儿产的。那边可以说是全国最大的一片葵花地。我们在片子里砍那片葵花地的时候呢,也不怎么心疼,因为太多了。



主持人:王导,那当初您拍这个片子之前,是怎么样构思这样一个故事的呢?怎么想到拍这样一个影片的呢?

导演:这个电影几乎就是一个纯虚构的东西吧。首先,比如“葵花朵朵”这四个字,我想能不能根据它构思出来一部影片。但是如果构思出一部讲故事的剧情片的话,又不是特别满足,所以就构思了这么一部……我也搞不清楚它是什么东西的一个东西。(观众笑。)然后呢,为了使这部影片显得有点特别,就请杨一来结构了一下这个影片。所以这个影片从很大程度上,从结构上,从音乐上,从前期的剧本来看,根本想像不出来它能拍出来是这个样子。很多地方杨一对这部影片的贡献非常之大,在此我非常感谢杨一。

主持人:我看这个电影的海报上写了“杨一/民谣电影”,那您是因为这部电影是由杨一的民谣音乐贯穿的,还是因为这部电影的结构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才叫“民谣电影”呢?

导演:首先,称它为“民谣电影”,有这样一个出发点。我原来构思这个片子的时候,我就想,如果用剧情片的方式,来讲这么简单一个故事,感觉会很闷。所以我就想,这个故事能不能用非常规的方式讲,比如说,干脆就“唱”出来,就把这个故事用类似“行吟诗人”的方式,唱出来?所以脑子里就想到了“民谣”这两个字。然后拍摄完毕的时候呢,我就感觉歌曲和音乐在这个影片当中不亚于其他元素,是非常重要的一块,甚至是非常主要的一个元素。所以我就大胆地称它为“民谣电影”了。

主持人:好,那么我们今天在座的有好多各种专业的学生,也许有好多感受,好多问题要和你们交流。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台下的同学们。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举手示意。

观众:我看到影片后面的时候,那个女主角出现的时候,感觉她和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协调,就是感觉和前面的、整体的风格不太协调。所以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想的?



导演:你说的是……?

观众:就是我感觉这是在一个小镇,而演员在后面的表演却非常的都市化。感觉有点怪,在这么一个小葵花镇里,怎么会有这么洋气的一个情况呢?

导演:这个不是特别洋气的东西了。因为在小镇里,实际上很多家庭,居民的装修啊,都是那种“豪华”的东西。其实在这样的小镇里,中层的人的生活,他们在精神方面的一种建设是这样的,就是说,我们看起来好像是很土的一种,比如说居室的设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很高档次的东西了。就是说,对他们来说,家里的装修都是这样的,可能对城市里的知识分子来说,可能会收敛一些。而且我在影片当中也是想突出一下,在这样一个小镇里,“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居然”有这样的一地方,形成一个反差。

观众:反正我就觉得……我觉得那个审美好像超出了那个小地方的范围。因为我本身是小地方出来的,感觉上对这方面有一点点的疑问。谢谢您。

观众:这个影片的拍摄角度非常独特,您在拍摄的时候是怎样想的呢?

导演:你说的是摄影角度吗?

观众:摄影角度。

导演:我的摄影师是这样:他在每次拍摄之前,总是琢磨着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角上去,就是不能很舒服地去拍。很多镜头应该是“失败率”比较高的,就是说,如果这样拍的话,“失败率”比较高;但是他又不想简单地把摄影机往那儿一摆很简单地拍下来。可能在影片结构上,某些地方需要这个摄影角度稍微刁钻一点。

观众:我觉得这个影片的声音好像是比较突出。中间有段阿美出现在邮局的段落,声音弄的特别诡异。我想问的是:你是就想弄成这样的?还是你本身对这个场景的理解就是这个样子?



导演:其实今天大家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很多人都笑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因为主人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悲剧性”挺深的那种,但是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种淡淡的、一笑就能过去的东西。对他来讲,比如说人生当中的某些小细节,比如女人的出现,可能意味着重大的事件,跟闹了鬼一样的。所以在邮局这个里面就设计了这个场景。而且拍起来也是挺好玩的。

观众:那你会不会觉得声音这样做会比较刻意?就是开始的时候,整个电影的声音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淳朴,然后到了后面的时候,我们反而觉得有一些些刻意的因素在里面。

导演:是的,有些很刻意的东西。甚至不只是声音,包括叙事方面,都有一些看起来很刻意的东西。但我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这个故事、这个电影不是正儿八经地讲出来的,而是一边唱着、一边“揶揄”着讲出来的。我不是特别认同主人公所感觉到的,比如“人生悲剧”啊、“挫折感”什么的。可能我就是平和地这样看他的,需要有一个旁观的态度。

观众:这个影片有一个场景,就是民谣歌手杨一、还有那个疯子、还有那个主人公,他们三个人在街上那段,没有任何台词,但是通过音乐就把主人公内心世界那种很细腻的感受传递给我们了。我觉得这一点非常好。我想问的是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的用这个手法来表现的呢?

导演:这个场景也可以说是我想像的小镇上一种很普通的场景。比如说在那种阳光很强烈的街道上,三个人无所事事,一个人在那儿卖瓜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弹吉他,天气很热,他又不想弹;还有一个疯子在那里走来走去,挺无聊的。我想干脆让这三个人来一台无聊的戏吧。所以我就用一个“穿透”的镜头拍了这样一个场景。当时拍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那种很内心化的情况,到后期的时候配上音乐,这种内心化就被强调出来了。

观众:我想问一下杨一老师,就是结尾的时候,您收起凳子,然后把吉他放进包里,是要走吗?

杨一:对。因为等于说,当时导演说,他(歌手)是看着这个故事发生,一开始他也没想去参与,但是看着看着,到最后所有人都走了,所以他也就走了。他刚来的时候,在晚上,在广场上,在聚集的人群里唱歌,然后呢,故事就是这样瞎弹琴、瞎唱出来的。

观众:那么这个电影里有您生活中的影子吗?

杨一:我觉得没有。

观众:导演,您的电影里有很多葵花的形象,还有其他一些元素,我觉得都是挺符号化的,象征意味比较浓的。我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看待形式跟内容的关系的?在这个影片中你是怎么考虑这些的?你是刻意地用这些形式来表现你的内容呢?还是有其他想法?

导演:其实葵花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产生象征或隐喻,很难去掉这种东西。但是我想这个影片应该是稍微淳朴一点的,它的意义不应该是通过象征或隐喻的方式阐述出来的,而是通过一种说不太清楚的感觉很自然地表达出来的。所以我在拍摄的时候,尽量压低葵花所带来的这种隐喻和象征倾向。还有就是它所表达的主题,我想……比如,他的情感在影片里可能被感觉到,这个主人公挺悲伤的,但是在叙事者看来呢,无非就是小事一桩,觉得不应该很严肃地对待它。我就是采取这样一种态度来叙事。



观众:导演我想问一下,这个片子是你自己剪的吗?

导演:是这样的,剪辑基本上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在9月1号拍完回到北京之后呢,有半个月的时间闲着,感觉没法剪。后来就搞了一台非编,在京通快速南边的一个小招待所里面,跟我们的剪辑师一起做后期的剪辑。基本上是我自己的想法。

观众:还有,我看了那个网上的预告片。好像你最后那章的名字改了,为什么呢?

导演:没改啊!就是一直叫“重演”的。

观众:你原来不是叫那个名字的,原来是……“强奸”!(观众笑)

导演:没有!绝对没有!我绝对不会叫“强奸”这个名字的!(观众大笑)

观众:我觉得你的电影里,光线特别诡异,特别艳俗,不是特别平实。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想要那种不稳定的光线变换的快感,还是怎么样的?

导演:这个电影里,场景的照明风格基本上是写实的。在那个地方(指外景地)呢,包括白天的阳光,都很强烈,阴影和阳光的反差都比较大。然后到了晚上,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光,从窗户射进来,就是我们眼睛看到的东西。还有邮局的气氛也是一样,本身就很诡异。有些场景,我不是说我故意做成很“诡异”的,因为我们当时就感觉到了,那个场景里的很多东西都很诡异的。

观众:这个片子的蓝天特别蓝,你加了滤色片吗?

导演:没有加很夸张的滤色片。只是一些必要的,为了矫正光线的滤色片。没有强化这种蓝色。蓝天就是我们当时看到的那个样子。



观众:导演,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这个电影想表达什么?

导演: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我这个片子不想表达任何意义。(鼓掌)

观众:第二个问题是你拍这个电影的初衷是什么?

导演:我想,构思出一个小镇,然后有一条阳光很强烈的街道,懒洋洋的这样一种东西,我想会是挺好玩的事情,应该是一个挺特别的东西吧。我没有想通过这个片子表达我对人生的一些思考。

观众:第三个问题,你的电影主创人员都是非专业的吗?

导演:大多数都是非专业的。但是技术方面的人员,比如说摄影录音,这都是专业的,还有照明、美术,这都是专业的。还有服装也是专业的。化妆也是专业的。音乐也是专业的。(观众笑)其实专业和非专业的界限我也说不清楚它在哪儿。



观众:我想问的是,这个主人公犯了强奸罪之后,被判刑6年;然后再次重逢,遇见那个女人,感觉没有一点动情的感觉。为什么?

导演:这很正常啊!他把人家给强奸了,那人又找上门来了,他怕还来不及呢。要说动情的话呢,也会和从前不同。

观众:这是因为在监狱里的教育呢?还是这几年没有感情化的生活所致?是您刻意的还是怎样?

导演:你是说他那种面无表情的一种东西是吧?

观众:对。

导演:其实也不是刻意做的。你想他蹲了那么多年监狱,中国的监狱我们也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你看我的影片第一章“劳动”的时候,基本上他没什么事儿可做。基本上,我就象在表现一个生产车间的工艺流程一样,去收瓜子,然后呢,炒瓜子,点火……没什么事的时候,只能去完整地表现炒瓜子的过程。通过这样一种劳动的过程呢,他能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这里面。没有什么杂念和幻想。但是人这种动物其实是有点欲望的,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可能想起来以前的什么旧情人啊,或者说一些往事。

观众:我想问一下制片人,这个影片的制作成本大概是多少?

付晓红:这部片子的最终成本正在核算当中。(观众笑)而且这个片子现在还在不断地在花钱,所以,没法计算。总之这是个很小成本的电影。这部影片是我们剧组的很多人的处女作,所以大家很多都是很同甘共苦地合作的。

观众:我想问,这个片子在拍摄过程中有哪些棘手的地方?你是怎么处理的?

付晓红:很多,比如说天气,还有一些人的档期问题,比如杨一,因为当时他要去欧洲参加一个活动,那几天大家所有人都围着杨一一个人转。还有就是我们很多人9月份要开学,中间很多时候赶的特别急。否则还可以拍的更从容一些。

观众:还有就是葵花地,你们砍的时候,那个葵花地应该是有主人的吧?



谭华(制片主任):这块地儿本身有主人,到了那儿之后,我们就打着有政府背景这样一个旗号,跟他商量,大概是砍了他两亩多地吧,就是两百元以内吧。我觉得这样类似的事情很多。比如说我们需要一个床,就是男主人公的那张床,后来快拍完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儿来了,她说,谁去了她家的屋子,把她家的床给搬出来了,锯成了两半?在现场就不同意了。后来我就跟她做思想工作。很多这样的事情。你是学制片的是吧?

观众:对,我想问一下有关制片方面的一些东西。

谭华:我多说两句啊。制片这个工作,我个人感觉就是两块儿,一块儿就是,你一定要有一个专业的知识背景,比如说你应该学会怎么去分解剧本,做一个制片的进度,这是相当重要的。我觉得我做的也不是很称职,前期给导演造成了很大麻烦,后来渐渐有了一点经验,发觉进度可以上去了。很多相关的专业知识,建议大家还是学扎实了。第二块儿就是,大家现在拍东西,都要省钱,但是要怎么省。你要去学各种各样的招数。这个是应该先想明白的。然后就是到一个地方来拍摄,你先要想明白准备一些应变措施。一条一条想明白了,才能做好。

主持人:说到这儿我也想问一个问题,因为我也是学制片专业的学生。我想问一下这部影片你打算什么时候上院线上映呢?

导演:现在……上院线这个问题,没法说。

主持人:打算上院线吗?

导演:其实很想打算上院线的。但是我不知道,现在的院线能不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东西。比如说,大家可能知道,杨超导演在这里啊,他的《旅程》拍出来很长时间了,到现在也没上院线。中国的现实就是这样,你拍出来一些稍微有点不同于商业的东西来,就很难上院线。挺难预测这个未来的。

主持人:那你对这个片子的成本回收有什么打算?如果上不了院线的话,大概还有哪些方式来回收呢?

导演: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最后我就委托给了我的朋友,就是现象工作室的朱日坤先生。他在这方面有很多的经验,让他去想这个问题了。

主持人:那好,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再留最后一个问题给观众。

观众(女):我想问杨一一个问题。我觉得在《葵花朵朵》这个片子里,你表现的十分性感……(观众大笑)在这个影片中,你的音乐在其中非常重要,甚至超过了情节和故事的成分。歌里面也是充满感情的。我想知道一下,你在创作这些歌的过程中,有些什么样的感受?



杨一:说感受,真的是挺深的。最初我是通过一个朋友莫名其妙地就被王导找到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那就谈谈吧。然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聊到,这个电影音乐上需要那种很简单的,质朴的东西。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一谈就谈的很对谱,就答应了参与这个电影。然后,他的电影需要一些原创的歌曲,同时也让我有了露脸的机会(指参加演出),我就跟这个剧组到了外景地,南征北战,“朝四晚十”地这样工作了。然后,开始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那儿呆着无所事事,在这个过程中就把音乐基本上就写完了。

杨一:我冒昧地问导演,杨一在这个电影中的表现你给他打多少分呢?

导演:如果影片当中有最高分的话,那他就是最高分了。我想说明几件事情啊,就是说,现在一般的电影音乐都是后期做,杨一在现场录的歌本来是想作为参考声的,后期要在录音棚里重新录音的。但是在后期做的时候,还是觉得现场唱的好,就用了现场的。你们今天在影片里听到的都是杨一在现场演唱的。刚才杨一说在现场无所事事,其实他内心的感受是很深的。我听他自己说,有一次他在宾馆里,唱着唱着,把自己给唱哭了。

杨一:如果这个电影我没有参加去拍摄的话,我想我的感觉不会那么好。其实就等于说,我看着这个电影直到它出来,跟着这个电影的节奏,这个进程,就把它(音乐)给完成了。最后还差一首歌,因为我到后来就没有跟,电影拍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去了欧洲了。然后回来导演说,不行,你还得再写一首。然后我看完了整个样片,就说,那行,给我四五天时间吧。就是最后那首《说出你的爱情》,就等于是对电影的一个总结。基本上差不多过程就是这样。象第一首歌就是我还没有参加这个剧组的时候就写出来了。

观众:说到音乐,我觉得这样一个问题不得不问。就是音乐本身不错,也非常贴,但我感觉的一个问题是,这样的音乐在电影里感觉太过自恋。我不知道导演怎么考虑音乐和情节的关系的。我觉得如果电影象一道菜,它如果是水煮鱼,音乐是辣椒的话,那这道菜未免太辣了;如果说电影是糖醋排骨,音乐是盐的话,这个电影又太咸了。我想问一下导演是怎么考虑的?

导演:如果你说它自恋的话,我也不否认。人人都自恋。只是自恋的程度不一样。我觉得这个电影自恋的时候,还没有自恋到过分的程度。

观众:我觉得音乐在电影里所占的比重太强了。

导演:所以它叫“民谣电影”嘛。(观众笑)

观众:第二个问题,就是我觉得这个电影的调料味、作料味太重。它的摄影构图很美,它的摄影、用光也都很好。但是在电影的范畴来说,它毕竟是调料。音乐也是。比如就象“水煮腐乳”、“花椒炒辣椒”,这个电影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导演:你说“水煮腐乳”里,哪一个是调料?是这样,如果你把某种作料、调料强化到主食的程度,那其他的东西可能就作为调料了。比如说这个电影里,“情节”可能是作为一个调料出现的,而音乐反倒成了主食。

主持人:好,我们今天的交流就到此结束,最后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我们嘉宾的到来。也感谢今天在场的观众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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