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两则

故事新编之沽酒记

   国朝尚酒，利十倍于稼穑，遂乃举国若狂，竞制贩焉。"酒国"之号，不胫而走；劝饮陋习，流毒九州。世家巨府业此者，财源广大，自不待言，而奸商恶贾，亦得逞其小知，上下其手，假冒伪劣、勾兑浇薄，无所不为。
   老生轻狂者，老手颓唐旧人也，有刘伶阮籍之癖，好为长夜之饮。囊钱可数，无力致佳酿，日就东西二肆零沽而己。常怪其酒味"淡泊以明志"，难得"宁静而致远"之乐，窃疑肆 主兑水甚焉。一日，潜行至东肆，侦其主人出门，主妇独在， 而新酒甫至之际，疾扣门求沽，主妇应之。
   酒未入壶而主人归，见老生面有喜色，不觉惊惶，强颜从容，以隐语问主妇曰："君子之交淡如何？"主妇神情颇自得，答曰："北方壬癸早调和。"老生闻言，心下洞明，愤然曰："有钱不买金生丽。"欲出门向西肆，东肆主人大笑曰："先生岂不闻'对面青山绿更多'？"

故事新编之弃甲记

   天朝新订典例，凡物有双名者充军，三名者斩立决，三名以上者凌迟。
   一腐儒闻讯而奔，某官见而怪之，答曰："生徒等昔称吾先生，后名余老师，今呼余老板，不奔，祸且至矣！"官大惧，亦奔，曰："吾昔称书记，今兼人大主任，不亦双名乎？"
   有番茄者于道，微闻此语，自忖："人亦呼吾西红柿，不奔，则发配险恶军州可知！"急遁水中。水怪而问之，曰："新订典例如此云云，君其庇我。"水大哭曰："吾凌迟有日，焉能庇君？"番茄惊问何故，水曰："吾本名水，乡校主膳者加热于我，呼为汤；更有一等天灾人祸之宵小，加数粒米于我，呼为酒。三名已具，吾死有日也！"蛙在旁亦泣，水曰：
"汝无二名，何为泣者？"蛙曰："恐天朝更追索幼时小名。"
   语未毕，闻喧阗之声大作，众皆惴惴焉恐恐。久之，不见逻卒，而水委顿憔悴，若不胜衣。番茄、蛙异之，曰："君何清减若此？"水长太息以掩涕，指曰："君不见此景乎？"
   蛙等视之，骇见弃甲遍地，红红绿绿，五色斑斓，乃恍然悟，曰："此非BBS诸君所弃之马甲乎？若彼等之名，何止三五！十余者有之，数十者有之，彼等既窜，水量骤减，无怪乎君之清减憔悴若此也--然此辈甚多，天朝搜之不遑，何暇罪我等？今太平矣！"遂相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