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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中国》——恶毒用心,卑劣手法?

2005-4-8 9:34  来源:纪录手册 作者:手册编辑部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2004年11月25日,“安东尼奥尼回顾影展”在北京电影学院开幕。12月4日晚五点半,天气阴冷,电影学院“标放”门口人潮涌动,离放映还有半小时。本场票价已经炒到300块钱,放映的片子是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中国》。


32年前的1972年,尼克松访问中国3个月后,林彪坠机身亡8个月后,意大利电影大师安东尼奥尼抵达中国,开始纪录片《中国》的拍摄。1974年1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文章猛烈批判安氏不久前拍完的《中国》,标题是“恶毒的用心,卑劣的手法”。“把我跟孔子和贝多芬摆在一起,很可笑”,安东尼奥尼说。但他开始被称为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的寄生虫,之后这个定义又出现在政府的正式文件中。于是,这一批判成为那一代中国人对文革集体记忆的一部分。穿越30多年时光,《中国》终于在今天回到中国,作为一种文化交流。


安东尼奥尼:并非与中国现实脱节的形象


……这个等待很长,但应中国政府邀请而拍摄的《中国》今天能在北京放映,给了我巨大的满足,借此机会我想再次向你们表达我的感情。愿这部影片能尽快与全中国的观众见面。


电影的名字叫《中国》,其实这不是关于中国这个国家的电影,而是关于中国人的电影。这是我到达中国后马上就作出的选择。


对我来说,要获得对中国这样一个不断变化着的现实的明确想法,那是相当困难的。要了解中国,一个人也许该在那里住很长时间。一个著名的汉学家提到,谁在中国呆了一个月,会自以为有资格写一本书,几个月后,就只能写几页,几年后,就干脆什么都不写了。


在去中国之前,我也有关于中国的想法,它主要不是来自最近出版的书、文化大革命和关于毛泽东思想的争论,我用形象思考。而我脑中的形象是带有童话色彩的:黄河,有很多盐,家和路都是用盐做成,一片雪白的蓝色沙漠,还有其他沙漠,动物形状的山峰,穿着童话般服装的农民。但我没有坚持去寻找一个想象中的中国,而是把自己交付给能看到的现实,我觉得是做对了。


如果我这么说:“这些是我在几个星期的工作中,在一次令我永生难忘的旅行中拍摄到的中国人,你们想跟随我加入到这个丰富了我,也可能会丰富你们的旅行中去吗?”如果我这么说,我相信是提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对这部纪录片的种种议论中,有一个人让我意识到拍这部片子虽然艰苦,却值得。他说:“你让我去了一次中国。”这是我想做到的,但我不敢说我成功了;和中国人生活了5星期后,我应该学会一点谦虚。


在这个国家,人民曾长久地生活在极其不公正的封建统治下。而今天,他们在努力建立一种新的公正。在西方人眼中,这种公正看上去似乎是种普遍的、节衣缩食的贫穷,但这种贫穷决定了一种有骨气的生存可能性,使人变得祥和,比我们更富有人性,甚至接近我们的人文主义理想:与自然相融,人际关系温和,用坚韧的创造力在这个相当贫瘠的土地上简单地解决财富分配问题。


另外,如果没有那些“组织好的”场合,这部纪录片并不一定就更接近现实。在幼儿园唱歌的孩子和其他那些“表现性”场面,是中国人的自我表现,但这些并不是与中国现实相脱节的形象。这确是宣传,但并非谎言。


有篇评论文章用这些文字结尾:“我们看够了电影纪录片,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似乎纪录片的死亡和中国的长寿有某种因果关系。如果因为这部纪录片而作出这样的判断——任何形式的电影都没有意义,那是我不能接受的。如果安东尼奥尼的电影错了,责任在安东尼奥尼,而不在那个叫电影的幽灵,不在电影的抽象理念。


崔卫平: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对安东尼奥尼的《中国》作过分期待是不现实的。毕竟这部影片诞生在1972年,当时的中国还处于文革后期的极度封闭中,普通人不敢在大街上与外国人自由交谈。安东尼奥尼虽然是请来的客人,他的行动仍受着极大限制:关于行进路线,他在房间里和中国官员讨论了整整3天,最终的选择是妥协,放弃原先长达半年的计划,在短短22天内匆匆拍完。


除了再现当时的外交政策,中国观众从这部影片还可以了解到那时候外国人是怎么看中国的,某种看法也许至今没有改变,那就是“谜一般的国度”。蜿蜒的长城、方正的城楼、花园的交叉式窗棂、太极拳,所有这些都得到热情的、赞美般的表现。


1950年安东尼奥尼拍摄了纪录片《波河上的人们》,对于挣扎在波河上的人们,导演的镜头里有一种诚挚的同情和理解。但是在《中国》里,对于生活在苏州河面上的人们,安东尼奥尼失去了那种深切的关注和不懈的追踪,这些生活在船上的中国人,更像是一道旅游风景。这样的遗憾,责任是要安东尼奥尼本人来承担的。


作为一个从那个时期过来的中国观众,一眼便可以看出什么是安排给外国人看的。但是,摄影机这个东西有它神奇的一面,镜头有自己的逻辑和想要去的地方。于是影片中不时出现这样的“裂缝”:一些未经安排的东西,自己从某个角度不经意地冒了出来。而不管安排的还是非安排的,都是当时中国的一种现实。


安东尼奥尼用“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来形容自己的工作,那是他自己的谦称。作为中国观众,也许可以跟他说这么一句古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卡洛•迪卡洛:爱的表白


安东尼奥尼本人素来反对意识形态的东西在电影中出现。


我们看见的并非安东尼奥尼的中国,而是安东尼奥尼在向我们揭示中国,似乎他听任电影机自由地去见识和观察。


安东尼奥尼在他的影片中叙述对人的尊重,把中国人民作为故事的主角,这难道不是他对这个伟大的国家和人民的爱的表白吗?那么,为什么只是在32年后的今天,中国人才得以第一次看到《中国》?


吴文光:我恨安东尼奥尼


那些哪能代表中国,在特别受限的空间里只能拍到特别有限的东西。


那片子今天看不过是一种电视多集系列片的合映,手法是走马观花看中国,而且确实“黑”,充满对一个东方古老大国的猎奇,猎奇累积,就有丑化效果。这时对于那个叫安东尼奥尼的意大利人,我开始有了恨意——自己的肌肤被戳痛后的那种难受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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