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冬升：香港和内地应该合作互补

    第二十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颁给了尔冬升，对一名电影导演来说这个奖是分量最重的，和他一起角逐的有王家卫、杜琪峰、周星驰和陈木胜，都是当前香港电影的中坚力量。这是他自1994年凭《新不了情》获得最佳导演奖之后再度折冠，前两天《旺角黑夜》还为他赢得金紫荆最佳导演。金像奖颁奖前夜，应导演尔冬升之邀，记者来到他本人投资经营的酒吧ALABar，参加尔冬升最新影片《早熟》的专访，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影片主演黄秋生、房祖明、薛凯琪、毛舜筠，以及他的同母异父哥哥等。装修古朴淡雅的酒吧让人心态很放松，虽然金像揭晓在即，尔冬升的《旺角黑夜》得到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男女演员在内的多项提名，可尔冬升已经把精力放在了他的新片上，得奖与否已经云淡风轻，记者对导演尔冬升的专访也完全在朋友聊天的方式中进行。

　　《早熟》：房祖明是纯真的男孩子

　　记者：《早熟》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尔冬升：由房祖名和薛凯琪饰演的一对小情侣，双方家庭背景差别很大，但二人却恋爱了，结果不小心女孩怀孕了，由曾志伟、毛舜筠、黄秋生等人饰演的双方父母协商解决。

　　记者：《早熟》的灵感从哪里来？

　　尔冬升：我记得自己16岁谈恋爱了，当时女友才14岁！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年轻时为了拍拖，不惜跟父母翻脸，等到自己当了父母后，却严禁小孩谈恋爱，这么矛盾的故事，其实每一代都重复发生。人的感情很难说怎么是好，怎么不好，感情方面没有下结论。

　　记者：为什么选择这个题材？

　　尔冬升：我上一部是《旺角黑夜》，暴力题材的。我一直就想拍一部社会题材的片子，用轻松手法表达严肃话题，这对我自己也是尝试。其实拍的时候蛮痛苦的，把严肃的话题喜剧化处理是有难度的。

　　记者：《早熟》为什么会选择房祖明，他在《千机变2》里的表现还是很稚嫩。

　　尔冬升：不能从一部戏就给一个人做永远的评价，拍一部年轻人的戏我感到压力很大，因为从投资方和院线方看，是两个新人，没信心，他们一直是看演员以前的业绩的。但我知道房祖明因为他的国语歌在内地知名度还不错，所以对我这种独立制片人来讲，我还是要选择有点名气的人，不可能像英皇拿很多钱去砸出一个新人。也有人说是不是因为我和成龙关系好，所以才找房祖明，那不可能，我怎么能那么狭隘，再说成龙又不给我钱，其实这部戏里的男孩子是那种很纯真的类型，而房祖明的性格是在香港比较难找到的，很单纯，我相信这是他妈妈的功劳。

　　《旺角黑夜》：吴彦祖的黄金时代将到来

　　记者：《旺角黑夜》里没有绝对好人和坏人，你为什么这样安排？

　　尔冬升：我自己对我自己的作品很难分析，当这个戏拍出来就不关我事了，因为观众看法不一样了。当然我弄剧本的时候有我的结构在里面，就像我在字幕中打出的有缘可以相会，所以我在结构上安排两边的人没有见面，到最后还是碰到了。

　　记者：《旺角黑夜》的两位男主角都获得最佳男演员提名，你觉得方中信和吴彦祖谁更有可能获奖？

　　尔冬升：男演员方面肯定是梁朝伟拿奖，方中信和吴彦祖得奖的机会不高。方中信演这么多年戏，一直没有获奖，我跟他私交很好，就告诉他应该改变一些细节中的小习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他很信任我，在电影拍摄中非常配合。吴彦祖还需要提升。

　　记者：吴彦祖自从出演《旺角黑夜》之后，被公认为进步很多，你对这个演员的发展前景怎么看？

　　尔冬升：他还需要磨炼，因为香港现在最缺的是28到32岁的优秀男演员，他现在正好是30岁嘛，男人可能倒30岁才比较成熟，男演员不到一定成熟度观众是不接受的，他刚刚好，我觉得他现在才刚刚开始，未来十年，将是他的黄金时间。

　　合作女星：刘嘉玲最该拿奖

　　记者：你做演员和导演多年，和好几个年代的女演员都合作过，哪个女演员让你印象深刻？

　　尔冬升：这个很难回答，但我觉得最应该拿影后而没有拿到的是刘嘉玲。

　　记者：哪部戏最该拿？

　　尔冬升：她在《阿飞正传》里的表现很棒，有很多戏她并不输给张曼玉。

　　记者：那是不是说明金像奖还是带有情绪的？

　　尔冬升：是奖都是人评，就不可能没有情绪，但金像奖还是公正的，就拿周星驰来说，他的人缘并不好，特别是在《少林足球》那段时间，他的人缘很不好，但他拿到了很多提名。

　　两地电影：合作互补

　　记者：我们看到香港电影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明星来支撑，而内地并不是这样。

　　尔冬升：香港和内地文化差异很大，香港是商业的城市，是绝对现实、绝对投机取巧以金钱为衡量的。我不当电影是纯艺术的东西，它只是有艺术的成分，艺术家是从来不讲钱的，它需要整个市场的推广，需要明星。当然你光靠明星，戏不行电影也会垮掉，刘德华以前拍过一百多部戏，不是每部都赚钱的。我羡慕内地导演，他们没有金钱上太大的压力。

　　记者：所以内地电影偏向于艺术。

　　尔冬升：我认为电影不分艺术商业，而是大众小众，因为每个人的艺术水平不一样，艺术没有一个标准的水平，没有对错，我观察到一个现象，就是内地电影绝大部分离观众太远。就以《孔雀》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举例，内地电影在文化上，它比较接近文学。香港的电影投机味道很重。

　　记者：你的意思是两地电影应该互相借鉴。

　　尔冬升：应该是互相会走向对方的方向，内地电影不管你是学院派还是自成一家都有人看，因为电影一在第六频道(央视电影频道)播出，观众都看到了，但这种方式对制片方不利。香港这边又太追求现实的东西，一个年轻导演很难有理想可言。

　　记者：你对内地电影市场乐观吗？

　　尔冬升：乐观，我一直持乐观态度，3年到5年内地电影肯定会有大改观，不管是从制作还是发行，拿台湾电影举例，它从过去非常封闭到发展经历了40年时间，但内地电影近几年发展太快了，有外资进入，当然这几年过程中肯定会很乱，但是很快就会上轨道。若干年后，香港粤语电影肯定会被内地电影取代，因为语言一部电影来说太重要，你看到刘德华在《十面埋伏》和《天下无贼》中说国语的时候取得那么大成绩，就该知道市场将来会越来越膨胀。

　　记者：对《孔雀》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感觉如何？

　　尔冬升：《孔雀》很难做评价，因为它的文化历史背景我都不熟悉，《来信》有潜力做成更好的电影，如果我做监制的话，我同意姜文不适合演这个角色，没有人比梁朝伟更适合。

　　后记

　　27日金像奖颁奖典礼上，尔冬升捧走了最佳导演奖杯，早在26日晚上的时候他就偷偷透露，金像典礼庆功宴会结束后，《旺角黑夜》的主创们还将到他的ALABar，不过不面向媒体，鉴于对内地媒体的信任，记者以好友身份进入，看到张柏芝、吴彦祖、方中信还有成龙都在为他祝贺，一伙人放开性子喝酒聊天，和星光大道上的礼仪模式相去甚远。尔冬升告诉记者，香港人很健忘，今天拿了奖，明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人会为你停留什么。而且他的新片《早熟》和即将开拍的《千杯不醉》肯定不会在明年金像奖上获奖，因为《旺角黑夜》的表现手法暂时难以超越。 本报香港专电>

　　尔冬升小档案

　　尔冬升(Derek)出身演艺世家，父雨光母红薇以及两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秦沛和姜大卫都是演员。尔冬升中学毕业后签约“邵氏”做演员，他的外形俊朗，身手敏捷，多演金庸、古龙笔下的多情侠客。尔冬升在1986年首次执导演筒，拍下备受争议的《癫佬正传》；1994年更以《新不了情》勇夺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大奖。近年他监制高质素的作品包括《枪王》、《阿虎》、《男人四十》及《异度空间》等。十余年来，他执导的影片虽不多，但部部都引起轰动，而且捧红了好几位新人，如《癫佬正传》中的梁朝伟、《新不了情》中的袁咏仪、《烈火战车》中的梁咏琪、《色情男女》中的舒淇等，独具慧眼发掘新人成为尔冬升的一个特点，而题材冷门，从不跟风拍低级媚俗的电影成为尔冬升作品的另一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