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吴宇森，而你是黄光亮

2005年3月16日下午，吴宇森北京电影学院做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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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本来是1点半开始，但还没到12点半，电影学院标放门口却挤满了人，等到保安开始往里放人的时候，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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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想象的到那个场面的，我知道。几百个人拥入那扇狭小的门，站在里面，你就是一根河里的稻草，动摇西晃，找不着北。旁边的那个玻璃展柜，在人的挤压下发出叱叱的响声，让人疑心它是否就在这些肉血肉之躯的蹂躏中化成碎片。不过还好，它的质量不错，除了展柜挤得变形外，玻璃还没破。

这真像一场行为艺术，吴宇森，你真行，你一不留神，又完成了一个暴力美学的行为，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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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点半过点，他来到现场，一身简装，来了后就不停地和坐在讲台周围的学生们握手，一副非常亲民的形象。然后再开始讲，讲他的出身，讲他的经历，讲他的作品，讲好赖坞……他足足讲了3个多小时，台下的观众时而鼓掌，时而大笑，当然也时而还有一些鼾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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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吴宇森啊，是拍《英雄本色》的吴宇森啊，是他让小马哥穿着风衣叼着牙签恨恨地对人说我最恨人拿枪指着我的头，是他创造了一阵杀戮后一群白鸽飞过教堂的蒙太奇，是他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圆了多少青涩少年的英雄梦。所以，在那个被媒体和学生填满了的屋子里，他理所当然地光彩夺目。

每个人都这么想着，包括我自己。我甚至开始总结，他是不是在我混迹北京一年多的时间里见过的最大牌的导演。答案，是。

可没想到我在晚上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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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亮是谁？估计数不清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如果他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一定对他那张脸有着极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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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风云》里有他，《天若有情之追梦人》里有他，《跛豪》里有他，《砵兰街大少》里有他，《开心鬼》里有他，连《满清十大酷刑》、《蜜桃成熟时》《不文小丈夫》里也有他。他那张标志性的大鼻子和那张丑陋的面孔使得他从来没与反面角色脱离过关系，可他的名字的含金量却连跟他一样身份的成奎安也比不上。

晚上8点左右，他戴着一顶破帽子，批着一件破衣服，孤独地从蓟门桥下走过，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人认出他，他跟一个普通的北京男人一样朴实。周围没有摄象机，这不是拍戏。在我明白到这一点后，他已经从我身边走过很远了。

该怎么样来向人介绍他，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也许在很多人心中，他只是个长着一个大鼻子的丑男人，演过一堆烂片和烂角色，还总爱在三级片里以委琐形象出现。尽管他见证了香港电影的辉煌历史，尽管他在自己主演的一部电影的海报上贴上了很想当影帝的标签，可人们却找不到一个光鲜的字眼来形容他，这莫不可以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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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走上天桥的那一刻，喊出了他的名字：喂，你好，黄光亮！他回头看了看，也许是太远，也许是太暗，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在冲他招手，于是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把手举起来晃了晃，算是示意他看到了。

我突然想到了一部香港电影《废柴同盟》的结尾，吴镇宇落寞地从灯红酒绿中穿过，跟他是那样的相象，如果按照吴宇森下午大肆渲染了半天的慢镜头来处理他的背影，这个镜头也该算是力道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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