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回放：没有人是完美的

　　梦露主演的《热情如火》（1959）以前看过，难忘的是两个扮成女子混入女子乐团的男人是如何搞笑，梦露是如何风情万种，让这两个男人浑然忘却杀身之祸、醋意徊徨。片中还有第三个男人，富翁奥斯古·菲尔丁，他爱上了两个乐手中的杰瑞，以为他是个辣妹，百般追求。两人有一段跳探戈的戏，利用探戈特有的回身舞步把口中衔的红玫瑰传来传去，煞是精彩——不过当年看此片时只觉得滑稽。
　　可能是仅仅把这片子当作喜剧片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为当时还太年少，我对片子末尾奥斯古与杰瑞的一段对白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读了新一期《万象》上面毛尖的文章《没有人是完美的》，才恍然忆起，那是多么经典的一段对白：
　　奥斯古（激动地）：妈妈要你穿她的白纱礼服。
　　杰瑞：奥斯古，我不能穿你妈妈的结婚礼服，我们俩身材不同。
　　奥斯古：礼服可以改。
　　杰瑞：不行。奥斯古，老实说吧，我们不能结婚。（停顿，斟酌，吸气）第一，我不是天生金发。
　　奥斯古：我不在乎。
　　杰瑞：我的过去不堪回首，我跟一个吹萨克斯风的同居了三年。
　　奥斯古：我不在乎。
　　杰瑞：我们不会有孩子。
　　奥斯古：我们可以领养。
　　杰瑞：奥斯古……我是男的。
　　奥斯古：没有人是完美的。Nobady is perfect。
　　现在想想，当时奥斯古的神情是何等幸福而宽容，而杰瑞的神情又是何等迷茫无措啊！
　　当时不明白这情节有同性恋的暗示，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更不可能理解男人与男人之间或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种种。当时只是觉得奥斯古太傻。现在重温这段对白，却感到了一些震动：Nobady is perfect，多好的解释。迄今为止的同性恋影片，多少带有为这一族群辩护的意味，可是还没有看到哪部片子比这个短句更有力。
　　看《热情如火》，不免联想到达斯汀·霍夫曼的《宝贝儿》，同样是黑白片，同样是男扮女装和阴差阳错的爱情，同样是笑料百出的喜剧，但假面揭开之后，结局迥乎不同：后者回到正统的轨道上来，重新演绎千篇一律的男女相悦，爱上假女人的父亲沉默不言；后者则借助那个著名的回答含混过去，结局呈现开放态势，有一些可能性等着观众去猜。
　　《热情如火》的导演比利·怀德生于维也纳，他的作品还有《双重赔偿》（Double Indemnity，1944）、《日落大道》（Sunset Blvd.,1950）、《龙凤配》（1954）、《七年之痒》、（1955）《公寓春光》（The Apartment，1960）等。《公寓春光》的男主角也是杰克·莱蒙，即杰瑞的扮演者。他卒于2001年。
　　怀德死于2002年，传记的书名也是Nobady is perfect。我与一个朋友谈起上面这些感想，他说，译为“人无完人”如何？当然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