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6）

　　一，窗边的小豆豆
　　现在看的这本，是2003年1月海口出版社的赵玉皎译本。但分明记得很早以前就看过此书。黑柳彻子在1984年的“文库本后记”中说：“在中国和韩国，小豆豆已经被翻译出版了。两国都没有和日本方面签出版合同。……在中国，好像已经有了两三种译本。”按图索骥找去，果然发现两个84年前的中译：一个是中国展望出版社的《窗旁的小豆豆》，一个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小豆豆》。
　　不过从前，可能只是看作一个小淘气的零散故事吧，并不曾真正理会其中的深情。想来读这书时，可能是在初中时候，正贪金庸古龙梁羽生高阳亦舒三毛，那时也许觉得小豆豆太淡了吧。
　　连1分钟都安静不了的外甥女，居然肯聚精会神读着这本书，读到小豆豆上百次地开关课桌盖子那段，会心地嘿嘿笑，她读三年级，大概很能同情小豆豆的处境。
　　而我，带着宽容的微笑和叹息，也断断续续陪她读完了这个新译本。老实说，电车教室、下午的散步、礼堂里的“露营”、“边唱边画”的书，这些都是我觉得很好很好的——如果能在20多年前拥有这些，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据黑柳彻子的后记，《旱田老师》一篇被选入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本，而《破学校》一篇则被选入四年级的道德课本，我颇觉不惬，觉得《旱田老师》该选入道德课本，而《破学校》这么美的回忆，才该入选语文课本呢。
　　《电车教室》、《好好嚼啊》、《落语》、《试胆量》、《健康树皮》等篇也都是我喜欢的。《窗边的小豆豆》写得也是很好的，但是，怎么说呢，显然是经由妈妈帮助回忆而来的，写得太整饬了，稍显不自然。而最动人的一篇，我推荐《一生的心愿》。
　　二，世界著名科学幻想小说选介
　　这本书，属于那种过时的品种，吉林人民出版社1982年8月出版。略读一过，觉得还有点儿意思。
　　这是从日本70年代的一本书译过来，所介270余部作品，包括欧美、日本至那时为止的大部分杰作。接主题分为九编，如“以宇宙和异星生物为主题的作品”、“以未来社会为主题的作品”、“讽刺、幽默性的作品”等，第九编是“古典科幻文学作品”。
　　重要的作品，都要给一个新闻导语式的评论，比如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的兴亡》，导语曰“精神历史学家塞尔登所预测的帝国的命运”，叶菲列莫夫的《仙女座星云》则曰“围绕人类宇宙殖民地为中心的现代乌托邦故事”。
　　一些我们现在很熟悉的作品，并且通常情况下并不列入科幻小说的作品，也都收在这书里。比如扎米亚京的《我们》、赫胥赫的《美丽新世界》、奥威尔的《1984》等归入第二编“以未来社会为主题的作品”，《爱丽斯漫游奇境记》、博尔赫斯的《虚构集》、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戈尔丁的《蝇王》归入第三编“以奇异世界为主题的作品”，诸如此类。
　　钱钟书好像说过，发现别人翻译中千奇百怪的错误是一件乐事。这本书中提到的许多作家作品，彼时大概还都没有引介进来，所以那些译法与现在看惯的译法相比，就很有趣。《优美的新世界》之于《美丽新世界》，《耍玻璃球儿》之于《玻璃球游戏》，都还容易辨认。但是下面这些就有点儿离谱，不那么好猜了，聊举几例：
　　《传奇集》，作者杰克·露易斯·波尔盖斯——其实就是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我怀疑杰克这个读法，日本人先就搞错了的，不然中译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上面去。《传奇集》现在通译为《虚构集》，是由《小径分岔的花园》和《杜撰集》两本小说集组成的，这两个集子在本书中的译法是：《八歧之园》和《工匠集》。
　　戒指的故事，作者托尔金——不错，这就是如今已名满天下的《指环王》或曰《魔戒》。介绍文字莫名其妙，虽然巴金斯、甘达尔夫、萨乌伦等正邪主要人物及魔戒都提到了，但没有看过原著的读者，实在很难通过这篇简介受到吸引。
　　猫的摇篮，作者卡特·渥内加特·焦尼亚——书名译得一点儿不错，可是，Kurt Vonnequt Jr怎么就成了前面那个名字呢？这个名字，我们现在一般译成小库特·冯尼格，Jr是小的意思，不是什么“焦尼亚”。
　　这本书出版时，郑文光的《飞向人马座》、童恩正的《珊瑚岛的死光》都已发表了。那么这20年间中国的科幻小说究竟有多少发展，自不难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