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荒草青青》

　　电影剧本
　　荒草青青
　　编剧 风
　　序（音乐）
　　雨后，戈壁滩，苇子丛，红柳丛，梭梭林，沙丘，胡杨林，连队。
　　雨后的地面，湿漉漉的，草木显得格外清新。
　　垦荒工具，马车轮，行走中的垦荒队员。
　　1、谷子的房间/日/内
　　谷子写信，书写手法笨拙生疏。
　　扎着两条长辫子的谷子，正趴在桌子上写信。她面前的小圆镜旁，放着一个白色瓷缸，上面印着“支边光荣”几个红色的大字。缸里放着牙刷，洗脸毛巾等物。
　　谷子画外音：瞒着你们离开山东已经半年了，不知道家里都好吗？爸爸妈妈千万别记恨我，我不是看不上表哥，就凭他那个条件，想嫁他的人多了，可他是我表哥，一想到和他过一辈子，我心里老隔应的不行，我是自愿来新疆，这里生活虽然艰苦一点，（声音渐淡。）但大家都对我很好，还可以喝上老家的鱼汤……
　　2、穗子家/日/外
　　剪着齐耳短发的小媳妇穗子提着篮子准备出门。
　　河南口音的刘付全问：你这是要去哪？
　　穗子：去拣蘑姑。
　　刘付全伸出胳膊打了一个哈欠，叹了一口气：天生穷命。下雨不在家待着，还要往外跑，你不累么？
　　穗子：怎么不累？只要你在家，我比出去干活还要累！
　　刘付全有点不好意思地：谁叫你是我老婆呢？
　　说着，他又从床上跑下来抓穗子。
　　穗子一转身，打开门跑了。
　　3、谷子的房间/日/内
　　谷子趴在桌子上继续写着。
　　外面传来了穗子的声音：谷子，谷子。
　　穗子提着篮子走进来。
　　谷子：穗子姐。
　　穗子：跟我拣蘑姑去吧！
　　谷子有些犹豫地看看面前的信纸。
　　穗子瞄了一眼：你才想起给老家写信，################该急死了。
　　谷子整理纸笔。
　　4、马号/日/外
　　身穿旧军装的老葛头正挥舞着叉子凉晒饲料，见穗子和谷子便停下手。
　　甘肃口音的老葛头喊道：姑娘们，干什么去啊？
　　谷子：我们采蘑菇去。
　　老葛头：小心狼把你们吃了。
　　穗子：狼早就被曹连长他们打光了。
　　老葛头：去吧，姑娘们，小心林子里走丢了。
　　老葛头继续挥舞着叉子。
　　5、胡杨林边/日/外
　　谷子和穗子边交谈边走向林子。
　　穗子：这个老葛头真有意思，喊咱们俩全喊姑娘，你是姑娘，我怎么还能算是姑娘。
　　谷子：你怎么不是姑娘，你看上去，和姑娘一样，咱们走在一起，不管谁看也看不出有啥不一样的。
　　声音渐小。
　　6、 连队办公室/日/外
　　身穿军装的文书李南下马，掏出文件袋中的告示，贴在墙上，离去。
　　7、 马号/日/外
　　曹连长：你是组织的人，组织能不########心嘛。
　　老葛头提着一筐饲料，顺着马槽给一个个马加料。
　　老葛头：实话告诉你吧，这一辈子，我就想一个人这么过下去了。
　　曹连长：你胡说八道，没有女人，你过得算什么日子。
　　老葛头：天天跟这些马在一起，我觉得日子过得挺好。
　　曹连长正眼看了一会儿老葛头：你是不是对我们组织有意见？
　　老葛头：没有，一点也没有。
　　曹连长：那就听组织的，再给你介绍一个。
　　老葛头还要再说什么，李南牵着马过来。
　　8、 胡杨林 日/外 （音乐）
　　谷子和穗子各拎着一篮蘑菇，边说笑着边往前走。谷子还不时地把周围碰到一些野花拔下来，放在篮子的边上。
　　穗子：像李南这样的人在咱们下野地可不多，识那么多字，还会写文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谷子：他是挺好，可能是太好了，总觉得不塌实。
　　穗子：那是你心里有病，我不是稀里糊涂就当了人家的老婆，现在还不过得挺好的。
　　谷子：可是一想到和他搭伙过日子，就觉得心慌得不行。
　　穗子：真结婚了，你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人声渐远，风吹草和树梢的声音渐起。
　　9、连部/日/外
　　布告前围着几名队员。
　　有人说：方圆几千里连个车站都没有，往哪儿跑。
　　大家都瞄他一眼，没人接茬。
　　10、胡杨林/黄昏/外
　　透过树枝的天空显得灰暗。
　　树枝和红柳被风吹得摇曳着
　　谷子和穗子略显恐慌，加快了脚步，篮中的蘑菇和野花渐次被慌乱散落。
　　穗子：咱们不会迷路吧？
　　谷子不语，继续行走。
　　穗子：我饿了。
　　谷子：我也饿了。
　　穗子：咱们歇一会儿吧。
　　谷子：歇了更饿。
　　穗子：咱们就歇一会儿，我真的有点走不动了。
　　谷子：咱们还得走，不走，怎么了出不了林子的。
　　穗子：往哪走，走错了路，那就越走越远了。
　　谷子看了看天空：那边就是南边，应该顺着这个方向走。
　　穗子：你别搞错了。
　　谷子：我看差不多。
　　镜头渐远，退入丛林中。
　　11、穗子家/黄昏/内
　　李南惊愕道：什么时候走的？
　　刘付全：走半天了，我还着急呢。
　　李南啧了一下：糟了。
　　12、连队办公室/夜/内
　　大家迅速拿起武器。
　　13、胡杨林中的草丛/夜/外
　　筋疲力尽的谷子和穗子无助的环顾四周。远处星空，虫鸣，狼叫声，树叶沙沙声，丛林。
　　14、胡杨林中/晨/外
　　两个身穿军装，没有领章帽徽的男人背后，支着两把长枪和两个解开的行李卷，两匹马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两人整理行装，两匹马打着响鼻吃草。
　　谷子和穗子跑过来。
　　男人甲偶一抬头，目瞪口呆，男人乙也反应过来，两人连滚带爬去身后抓起枪，拉响枪栓，瞄准对面。
　　谷子一看，着急地对他们大喊：别开枪，别开枪，我们不是坏人。
　　男人甲紧张片刻：那……你们是干什么的？
　　谷子：我们是下野地开荒连的，迷路了，回不去了。
　　两人看了她们一会儿，又相互对视一下，慢慢看了一会儿谷子和穗子，这才慢慢放下枪。
　　15、胡杨林/晨/外
　　谷子和穗子坐在地上吃着肉，喝着水。
　　男人乙和男人甲坐在一边不住打量着谷子和穗子。
　　男人乙向男人甲投向示意的眼神，男人甲装作没看见。
　　穗子：大哥，你们路过我们开荒连吗？
　　甲：路过。
　　乙忙附和：路路路过，路过！
　　谷子：那，麻烦你们带我们一起走吧。
　　乙忙说：可可可以可以。
　　穗子欣喜道：大哥，谢谢你们了。
　　男人甲把马牵过来：骑上。
　　谷子犹豫：我们俩把马骑了，你们怎么办？
　　男人甲：你们是女的，一累就走不动了。
　　男人甲暗暗瞥了一眼男人乙。
　　16、胡杨林/晨/外
　　林子里偶尔出现动物。
　　17、 胡杨林/日/外
　　谷子、穗子和两个男人一起往前走。
　　谷子：把枪给我，我们帮你们拿。
　　男人甲：不行。
　　谷子悻悻地撇撇嘴。（叠化）
　　天色有所变化。（叠化）
　　谷子：走了一天了，怎么还没走出去，是不是走错路了。
　　男人甲：你们迷路迷得太多了，再走走就到了。（叠化）
　　18、 胡杨林/黄昏/外
　　夕阳映照的树枝不时飞过些飞行缓慢的鹰。
　　谷子停下马。
　　男人甲：走啊，再往前走就到了。
　　谷子下了马：你们老实说，怎么回事？
　　他们不说话。
　　谷子：肯定是走错路了，如果路没走错，别说是骑马，就是爬，现在也爬出去了。
　　男人甲没有表情不回答，男人乙看看甲，看看女人们，也不回答。
　　穗子也下了马过来：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路啊。
　　两个男人只看着她们。
　　谷子：你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你们根本就没有送我们回去的意思，我们这样走下去，就会离下野地越来越远，是不是！
　　两个男人还是不说话。
　　谷子生气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咱们都是同志，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没有思想觉悟了，我要是把你们告到你们单位去，看不关你们禁闭。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太不像一个革命军人了！
　　男人甲翻脸打断谷子的话：住嘴，我们是军人，可是我们不是你们的同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还能回去？想都不要想！
　　谷子呆住了，眼前一片茫然，穗子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刺眼的阳光滑过两人的脸。
　　男人乙冲过去，一把扯住了穗子，往远处的芨芨草丛里拖。
　　穗子大声嚎叫着。
　　男人乙：你你你喊吧，你把天天天喊喊破了，也没人听到。
　　穗子的声音小了下来，可依旧在反抗。男人甲把她拖向远处，进了草丛。
　　谷子和男人甲一起回过神，谷子掉头就想跑，男人甲上前一步就把谷子按倒在地，扯着谷子的衣服。
　　谷子用手猛地去抓对方的脸。男人甲的脸上顿时就有几道血印子，趁男人甲愣神的空档，谷子掀翻他，边跑边喊：救命啊，抓坏蛋了，抓坏蛋了。
　　男人甲抓起枪在后面追赶：站住，不然老子开枪了。
　　19、 胡杨林 黄昏/外
　　谷子还是拼命地跑。
　　男人甲猛追。
　　谷子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一声枪响。
　　谷子一下扑倒在地，她趴了半天发现没有动静，跳起来，继续往前跑去。她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身后没人。她站住，犹豫了片刻，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又仍掉，换了块更大的，慢慢地往回走。
　　20、 胡杨林 黄昏/外
　　谷子走回刚才搏斗过的地方，看见男人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枪也撂在一边。她紧张地思索并张望。
　　旁边树丛里走出一匹大黑马，马背上坐着手持猎枪，腰间别着刀子的居桩。
　　谷子大叫着：还有一个坏蛋，快。
　　她说着往回跑，边跑边喊：穗子。
　　居桩策马赶上。
　　21、胡杨林 黄昏/外
　　一杆枪扔在地上。
　　男人乙听到喊声跳出来，他一边收拾自己的裤子，一边拼命跑着去拿枪，就在快抓到枪的刹间，居桩的枪响了，男人乙一头栽倒在地，后背炸开了一个大洞。
　　22、胡杨林的草丛中 黄昏/外
　　穗子躺着，看见谷子，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她衣服被撕开了，身上到处是黑手印。
　　谷子蹲下，帮穗子整理衣服，穗子靠在谷子怀里，无力地流泪。
　　23、胡杨林 黄昏/外
　　居桩骑在马上，一脸的横肉和络腮胡子外加一双鹰眼，很凶恶的样子。
　　谷子走出草丛，紧盯着居桩。
　　谷子弯下身把枪捡起来，端在手上对着居桩大喝：你，是什么人？
　　居桩看着谷子，笑了。
　　谷子：告诉你，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我手里有枪，我也会打枪，你信不信？
　　谷子说着，举枪朝天上放了一枪。
　　居桩笑了笑，掉转马头向林子深处走。
　　谷子和穗子互相莫名其妙的对望。
　　谷子喊：你站住。
　　居桩站下了，回头看着她们。
　　谷子：你知道往什么方向走，可以走到下野地吗？
　　居桩用手指了指：朝这个方向，一直走。说完掉转马头。
　　谷子：哎，你叫什么？
　　居桩：居桩。离去。
　　24、连队办公室前/黄昏/外
　　一排手持步枪，身穿军装的队员。
　　曹连长正在向队员们安排任务。
　　曹连长意味深长：今天再找不到，明天只好向上级汇报了，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立即出发，向右转。
　　大家向右转，瞪大了眼，伸长了脖子。
　　刘付全和李南更是喜出望外。
　　谷子和穗子身背步枪，各骑着马从夕阳中走出来。
　　25、连部办公室/夜/内
　　大家很有兴趣地听谷子说事情的经过。
　　曹连长：如果那两个家伙真是文件上说的叛匪，那就是个太重要的好消息了，李南，马上给上级写一份报告，就写，两个叛匪已经被我们歼灭。
　　李南：提不提那个叫居桩的？
　　曹连长：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还是不要提了。
　　26、穗子家/夜/内
　　穗子躺在床上。
　　刘付全上床，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把穗子的身子扳向自己，穗子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穗子忍不住痛，偶尔发出呻吟。
　　刘付全心满意足地躺回自己的被窝：这回表现的还不错，像个女人！以后每次都要这样，再不要像头死猪一样，一声不吭。
　　穗子忍痛的表情。
　　27、穗子家/晨/内
　　刘付全睁开眼，见穗子还睡着，翻身扳过穗子。
　　穗子醒了，见天已大亮，便催刘付全：今天不上班了？
　　刘付全：曹连长给我也批了一天假，让我好好照顾你一天。
　　刘付全爬上穗子身体，一下将穗子的汗衫翻起，盖在穗子的头上。
　　刘付全凝固了，穗子也紧张得一动不动。
　　刘付全坐向一旁，卷莫合烟，划火柴点烟。
　　刘付全：你老实说，这是咋回事。
　　穗子：是树枝挂的。
　　刘付全：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穗子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没有……
　　刘付全：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宰了。
　　穗子什么也不说了。
　　刘付全伸手就是一巴掌。
　　28、穗子家/日/内
　　穗子端一小饭盆进来。
　　穗子把菜和馒头摆开，又把筷子摆好，等着。
　　刘付全不看穗子，坐下，低头吃饭。
　　穗子谨慎地望着，帮刘付全夹菜。
　　刘付全抬头望着穗子，把碗一推，站起来就出门了。
　　29、连部办公室/日/外
　　曹连长低头看文件，见刘付全进来，说：不在家照顾你老婆，跑这干什么？
　　刘付全坐下来，摸摸衣兜，说：给我根烟抽。
　　曹连长掏出烟放在桌上，刘付全取出一支独自抽了起来。
　　曹连长看着文件，瞥了几眼，说：你怎么了？
　　刘付全狠狠抽了口烟，说：没事。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30、谷子的房间/日/内
　　李南抱着个大西瓜进来。
　　谷子：这么大西瓜，快放下。
　　谷子拿起自己的毛巾递给李南。
　　李南接过毛巾擦了脸，见谷子没注意，皱起鼻子深深地闻了一口。
　　谷子：这么大西瓜，我哪吃得了。
　　李南：放着慢慢吃嘛。
　　谷子拿起菜刀切瓜。
　　李南：一半就够吃了，那一半放到明天再吃。
　　谷子：这么大，我一个人明天也吃不完。
　　李南：明天我还来吃。
　　谷子看了李南一眼，没说什么。
　　31、穗子家/日/内
　　穗子端了一盆洗脚水放在床边。
　　刘付全走过来坐在床边。
　　穗子把水放在他的脚边，帮他脱鞋子。
　　刘付全把脚放进水里，一下又伸出来，蹬在穗子脸上，穗子仰面倒在地上。
　　刘付全：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想把老子烫死呀。
　　这时谷子走进来，谷子看着两人。
　　谷子扶起穗子，怒视刘付全：刘付全，你为什么打人？
　　刘付全：你装啥，你还不知道？
　　谷子：你什么意思？
　　刘付全：什么意思，林子里的事你比哪个都清楚。
　　谷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刘付全：行，你要让我相信也行，你和穗子是一块儿的，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你要是没事，我就相信你们，我就再也不会动她一指头，我就……
　　谷子抬手就给了刘付全一巴掌，一下把刘付全打楞了。
　　谷子：你不要脸。说完转身就走。
　　穗子直楞楞看着刘付全。
　　刘付全望着谷子出门，转眼见穗子望着自己，狠狠地叫道：你他妈看什么看，给老子滚蛋。
　　32、谷子房前/日/外
　　谷子气急败坏地走向自己房间，穗子在后面追上。
　　谷子气冲冲的：这样的男人，就不是人，算了，别和他过了。
　　穗子楞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
　　33、谷子的房间/日/内
　　谷子和穗子看上去已经冷静下来。
　　穗子：我还回去吧。
　　谷子：回去干什么？
　　穗子：回去做饭。
　　谷子：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回去给他做饭？不给他做。
　　穗子：我还是他老婆，不给他做不好吧。
　　谷子：他要是把你当他老婆，就不该那样对待你，饿饿他，让知道老婆的重要性。
　　谷子说完站起来：走。
　　穗子：去哪？
　　谷子想了想：到马号去。
　　穗子：到马号去干什么？
　　谷子：去老葛头那里，让老葛头给咱们烧鱼汤喝。
　　穗子：这样不好吧。
　　谷子：老葛头这个人可好了，咱们去了，他肯定高兴。
　　34、马号玛河边/黄昏/内外穿插
　　老葛头边提起河里的鱼篓子边招呼谷子和穗子。
　　老葛头：姑娘们，我煮的鱼汤啊，保证你吃了这次，还想吃下一次。
　　穗子：葛大叔，我来洗鱼。
　　老葛头：你们歇着，我自己来。
　　老葛头看看穗子的脸：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穗子楞了，看了看谷子。
　　谷子：走路不小心摔倒了，碰了一下。
　　老葛头：哦。（说话间表现老葛头精湛的煲汤手艺。）
　　穗子放下碗：我喝好了，不喝了，我想回家去。
　　谷子：急什么？再陪葛大叔坐一会儿嘛。
　　老葛头：去吧去吧，做了人家的老婆，就得心里挂念着人家，去吧。
　　谷子：那我们一起走吧。
　　老葛头：穗子，给老刘也带点鱼汤回去喝。
　　谷子抢道：不给他带。
　　穗子前面走，谷子后面跟着，穗子刚走到门口便停下了。
　　谷子在后面问：怎么不走了？
　　传来刘付全的声音：还不快滚回去做饭。
　　穗子边走边说：你也长着手，你自己做呀。
　　刘付全火了：我做饭？要你干啥！说着对着穗子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穗子很丢脸。
　　老葛头走出来：老刘，你怎么能这样？
　　刘付全：她是我老婆，我怎么就不能这样。
　　老葛头：她是你老婆，可她是个女同志，你应该尊重她。
　　刘付全：什么同志不同志，我就知道她是我老婆，我想打就可以打。
　　刘付全说完又抬起胳膊挥过去。
　　老葛头一把抓住了刘付全的手。
　　刘付全挣了半天没挣脱，说：咋？我打我老婆你心疼了。你他妈是不是看上我老婆了……
　　话没说完，就听老个头骂了句王八蛋，同时朝刘付全腰间一踹，刘付全就向前跑了几步，脸朝下扑在了地上。
　　刘付全爬起来，仇恨地看着老葛头，拿出打架的样子。
　　老葛头：来吧，日本鬼子我都没有怕过，还怕了你不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刘付全依旧恨恨地看着老个头，可是心里却没谱。
　　李南正好走来把刘付全劝开，刘付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离开了，穗子也跟着走了。
　　老葛头：这个刘付全，打鬼子还挺勇敢的，对敌人咋个狠法都没事，对自己同志怎么也能这样。好了，不说他了，你吃过饭没有？还有鱼汤。
　　李南：我吃过了。
　　老葛头：那就忙你们的事去吧。
　　李南：那，我们走了。
　　谷子：我们没啥事，不忙。
　　老葛头笑了：你们不忙，我忙，去吧去吧。
　　35、玛河边/黄昏/外 （音乐）
　　李南和谷子走在河边，遇到一条沟，李南跳了过去，回过身看着谷子。
　　谷子也跳过去，李南伸手，抓住谷子的手。
　　两人手握在一起，谷子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他们就这样走下去。
　　36、穗子家/夜/内
　　刘付全翻身上了穗子的身上。
　　穗子猛一翻身把刘付全掀在一边，跳下床对着便盆呕起来。
　　刘付全愣着看了半天：这又是咋了？
　　穗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恶心的很。
　　刘付全不是很想搭理穗子，见穗子吐个没完，又说：是不是得啥病了？
　　穗子边吐边回答：明天我去场部卫生所看看。
　　刘付全生气说：快去看看，整天吐来吐去的，真让人受不了。
　　37、农田/日/外
　　大家都在劳动。
　　谷子四周看了看，走到刘付全面前质问道：穗子怎么不在？
　　刘付全：穗子看病去了。说完继续干活。
　　谷子警觉：穗子姐到底怎么了？
　　刘付全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得了什么鬼病。
　　谷子疑惑地走开。
　　刘付全：我问你个事儿。
　　谷子站住。
　　刘付全：你是不是要嫁给李南了？
　　谷子：你少咸吃萝卜淡########心。
　　38、谷子的房间/日/内
　　穗子走了进来。
　　谷子忙迎上前：医生说什么病？
　　穗子：不是病。
　　谷子：那怎么了？
　　穗子：我是有喜了。
　　谷子兴奋异常：真的？穗子姐要做妈妈了。
　　穗子停下，略有羞涩地：我也没有想到！快两年了，一直没有，我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
　　谷子：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毛病呢！哎，老刘知道吗？
　　穗子：我怕他打我。
　　谷子：你有孩子了，他还敢打你？再说了，你也是革命战士，他再敢打你，你就找领导告他，都什么年月了，还耍国民党兵痞子的坏毛病。
　　穗子：我还是害怕。
　　谷子：有啥怕的。你告诉他：以后打你，就是打他的孩子！看他再打。
　　39、 穗子家/日/内
　　刘付全瞪大了眼睛：是不是真的？
　　穗子：医生说是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刘付全激动不已：真的，我真要当爹了。
　　刘付全忙扶着穗子上床躺着：穗子走累了，快歇歇。
　　穗子靠着被子半躺着，一脸幸福地说：我有点渴。
　　刘付全答应着去倒水，又想起什么找出几块方块糖放在水里，把水放在嘴边吹着，然后给穗子端去，穗子便神情满足地喝起来。
　　刘付全激动地在屋里一个劲地走动，走着走着，他不走了，直直地望着穗子，穗子也开始不知所措。
　　刘付全：咋就这么巧啊？结婚快两年了都没有怀上，咋这个时候怀上了？咋到林子里捡了一回蘑菇回来，就怀上了？咋就这么巧啊？世界上是有好多巧事，可再巧也不能这么巧啊。
　　穗子一下就懵了：你这话是啥意思？
　　刘付全：啥意思，我不说你也明白。
　　穗子：我不明白。
　　刘付全说：你是装糊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差一点又把老子给蒙住了，你他妈的不但给老子戴了一顶绿帽子，还给老子带来了一个小杂种。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老天爷要这么和我过不去啊，我咋就这么倒霉啊。
　　刘付全气得脸变了样。
　　穗子精神恍惚起来，大叫一声：天啊。接着放声大哭。
　　40、谷子的房间 夜/内
　　谷子和李南并肩坐在炕上，谷子在做针线活，李南给谷子念书。
　　突然，李南放下手中的书，抱住了谷子。
　　谷子手中的针线掉了。人也倒进了李南的怀里。
　　李南的手伸进谷子的衣服，谷子一下抓着李南的手。
　　谷子：不要。
　　李南：没事。
　　谷子：这是要犯错误的。
　　李南顺从地把手挪开。
　　41、连部办公室 日/内
　　曹连长走进办公室：你的入党申请已经批下来了。
　　李南：真的，曹连长……
　　曹连长：只要你好好干，不要犯什么错误，到了年底，你就当副指导员，管全连的文化宣传和政治思想工作，对了，你写一份三秋动员报告，晚上开会要用。
　　李南毕恭毕敬：好。
　　曹连长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另外，咱们这个连起义人员多，光棍多，谷子她们这几个女兵，本来是要照顾团里和营里那些老革命的婚姻问题的，既然你们是自由恋爱，我也不好阻拦你们，但是一定要注意影响。
　　李南：你放心吧，曹连长，我一定注意。
　　曹连长走了，李南便摊开纸张写了起来。
　　刘付全走进来，转了一圈问：曹连长呢？
　　李南：曹连长到场部开会去了。
　　刘付全哦了一声便在李南对面坐了下来。
　　李南看了看刘付全，问：还有什么事？
　　刘付全：没啥事。
　　刘付全卷起一支莫和烟，点了抽着，一脸的郁闷。
　　李南看了，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付全：穗子怀孩子了。
　　李南：这是好事啊，你应该高兴才对。
　　刘付全叹气道：我是想高兴，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李南：你不是早就想要个孩子嘛。
　　刘付全犹豫了一会儿：我是想要个孩子，可我总不能养个别人的孩子吧，更不能养一个敌人的孩子啊。
　　李南疑惑了：你，是什么意思？
　　刘付全直瞅着李南：你真的想娶谷子？
　　李南：是的。
　　刘付全：好，好，谷子没什么事吧。
　　李南：她会有什么事。
　　刘付全：我在也是为你担心啊。你想，谷子和穗子一起进林子，遇到的那个事……我这么跟你说吧，穗子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李南睁大了眼睛望着刘付全。
　　刘付全：穗子出了事，谷子能一点事也不出？这事，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别像我，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我是没有办法了。你还不要紧，你还来得及啊。
　　李南肯定道：谷子没有事，一根毫毛都没伤。
　　刘付全：你和谷子干过那事没有？
　　李南：你不要胡说八道。
　　刘付全：是不是想干，人家不让你干？
　　李南：……
　　刘付全：我说对了吧，谷子是个姑娘，姑娘是咋回事你知道吧，她肯定不会让你干的，你一干她就露馅了。
　　李南楞着，回过神，刘付全消失了，李南扬了扬手喊了句“哎……”，刘付全已全无踪影。
　　白纸上的钢笔静静地躺着。
　　42、谷子的房间 日/内
　　李南推开谷子的门，谷子正在洗脸，一手拿着毛巾，一边上前把脸凑向李南。
　　谷子撒娇道：香不香。
　　李南一把抱住谷子，把谷子推到床边，按倒在床上。
　　谷子气喘吁吁：好了好了，快放开我吧，我都喘不过气了。
　　李南不放，用手去解谷子的裤子。
　　谷子急了：你疯了。说着把李南的手拿开。
　　李南：你真的不让我碰？
　　谷子：等到结婚那一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南：我现在就要。
　　谷子：现在不行，这是犯错误的事，咱们不能干。
　　李南：咱们干了，又没有人知道。
　　谷子：别人不知道，咱们知道。
　　李南：你真不愿意？
　　谷子：真的。
　　李南：那我就明白了。说完就放开了谷子。
　　谷子起来把乱了的衣服整了整，一抬头，已不见了李南，追到门口一看，离南已经快拐弯了。
　　谷子：哎。
　　李南径自一拐，消失。
　　谷子楞在门前。
　　43、厕所前/日/外
　　谷子走近厕所，里面传出两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甲：你不知道，谷子和穗子去林子里采蘑菇时就被那两个坏蛋搞了。
　　女人乙：我也听说了，李南其实就看不上她，是她勾引李南，李南那个生瓜蛋子，女人随随便便耍个花招就把他摆平了。
　　女人甲：就是，就凭谷子那张脸蛋，李南哪是她的对手呀。
　　谷子听到这儿，弯腰抓起一把沙土，从厕所窗口扔进去，里面顿时哇哇乱叫起来。
　　44、穗子家/日/内
　　刘付全进了家门，见穗子在缝制一件小孩的衣服，便上前一把扯过来丢在地上。
　　刘付全：你还真想把这个小杂种生下来啊。
　　穗子：是我们的孩子。
　　刘付全：是你和那个坏蛋的。
　　穗子：你胡说。
　　刘付全嘴里应着“我胡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穗子向门口走去被刘付全一把摔在地上。
　　刘付全满屋子追着穗子打，抓起什么使什么。
　　穗子只好护着肚子躲，刘付全见了打的更厉害。
　　刘付全：打死你这个小杂种。
　　穗子慌乱中抓起劈柴的斧子举在胸前。
　　穗子：你要是再打，我就劈了你。
　　刘付全愣了一下，吼道：你劈了我吧，你让我没脸了，让我的祖宗八辈子都没有脸了，你劈了我吧，劈了我，就再不会有人管你了，你想和哪个男人睡，就去和哪个男人睡，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把野种生下来的，我告诉你吧，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刘付全边说着，边把脑袋放在桌子上：你砍。
　　穗子高举着斧子，痛苦地看着刘付全。伴随着穗子痛苦的叫声，斧子的喀嚓声，刘付全的惨叫声同时响彻并宁静，站起身，见斧子劈在桌面上。转身，穗子已经不见了。
　　45、李南宿舍前/黄昏/外
　　谷子来到李南宿舍门前。
　　谷子喊：李南，你出来一下。
　　46、李南宿舍/黄昏/内
　　听见谷子的喊声，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计。
　　队员甲羡慕地对李南说：叫你呢。
　　李南走出来。
　　47、谷子的房间/夜/内
　　谷子：我们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李南：什么事？
　　谷子想了一会儿说：刘付全都对你说啥了
　　李南的眼睛盯着谷子，不说话。
　　谷子脱了鞋，坐在窗沿上。
　　谷子把卡子取下来，把头发散开，然后开始解扣子。
　　李南没动，看着谷子。
　　谷子又把腰带解开，李南神情紧张起来。
　　李南思索着的脸。
　　李南扭身跑出去。
　　谷子呆了。
　　48、连部########场/清晨/外
　　笔直地站着一片垦荒队员，曹连长威严地站在他们面前，吹了哨子，大声地：各队队长清查人数。
　　几个声音同时答应一声，接着响起：
　　一队全部到齐。
　　二队穗子没到。
　　三队全部到齐。
　　四队全部到齐。
　　五队刘付全没到。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人群中有人低声地：夜里加班，太累，起不来了。
　　大家再次哄笑。
　　曹连长板起脸，严肃地：好了，大家都不要笑，我们先开会。谷子，你去喊一下刘付全和穗子。
　　谷子答应一声走开。
　　曹连长：有个事向大家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李南同志就是咱们开荒连的副指导员了。
　　大家一起鼓掌。
　　李南就站到了队伍的前面，站到了曹连长身边。
　　49、穗子的房间/早晨/内
　　掌声惊醒了刘付全，他起身喊着：穗子，穗子。
　　屋里没人答应。
　　刘付全穿好衣服走下床，骂骂咧咧走到门前，拿开顶门棒，却看见门板上用锅底灰写着：不想让你再打我，我走了。
　　刘付全望着门板楞住了，门突然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刘付全一屁股坐在地上。
　　50、连部########场/日/外
　　谷子和刘付全一起从大雾中走过来。
　　刘付全脸上留着擦过以后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曹连长吃惊地看了他们两人：怎么了？
　　谷子看了一眼刘付全：问他。
　　刘付全带着哭腔：穗子跑了。
　　51、玛纳斯河边/日/外
　　曹连长带着几个队员在河边仔细地查看。
　　李南远远地跑过来：曹连长，各处的人马都回来了，都没有找到。
　　河边另外几个人小声说：可能跳河了。
　　曹连长回头瞪了他们，又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刘付权。
　　刘付全：你们回吧，我去找。
　　曹连长：你去找吧，只要你能找回来，找多长时间都行。
　　52、马号/日/外
　　刘付全牵着向外走。
　　老葛头走过来指着他问：哎，牵马干什么去？
　　刘付全闷着头：我老婆跑了，去找老婆。
　　老葛头：你不是能打吗？一个大姑娘，大老远从山东跑来容易吗？找回来，再接着打。
　　刘付全听了这话，一点脾气也没有，骑上马走了。
　　老葛头望着他的背影：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53、马号不远处的路边/黄昏/外
　　谷子独自在路上走着，李南迎面走过来，远远看见了谷子，转了个方向走了。
　　谷子呆呆地站在路边。
　　54、马号/葛老头的家/黄昏/外
　　谷子喝了一口说：真香。
　　老葛头：想喝，就过来喝，河里的鱼多得很。怎么小李子没来？
　　谷子：他当副指导员了，忙得很。
　　老葛头：那个小伙子，又年轻，又聪明，很不错啊。
　　谷子：葛大叔，你说，我是不是有点配不上他。
　　老葛头瞪着眼睛很愤怒的样子：谁这么说，我揍他，下野地我看了个遍，你这样的姑娘，不多。
　　谷子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又没说。
　　谷子抬起头，夕阳，天空。（音乐）
　　55、营部会议室 日/内
　　坐满了前来开会的人员，李南煞有介事地坐在人群中，偶尔四处张望。
　　长相清瘦的穆营长来到主席台上，开始点名。他叫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
　　穆营长点到李南时说道：这是开荒营李副指导员。
　　大家都看他，有人悄悄说：挺年轻的。
　　穆营长：散会以后，大家去政治干事办公室，还有一份宣传材料带回各连队。
　　56、营部政治干事办公室/日/内
　　小白的脸部有一块红色的斑，正在给人分发材料。
　　小白问：你是哪个连的，咋从来没有见过？小白的口气很像上级。
　　李南：我是开荒连的，副指导员。
　　小白：新提拔的吧？
　　李南笑了笑：是的？
　　小白：哦，怪不得没见过。
　　她说着，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李南。
　　李南：再没事了吧？
　　小白：没事了，走吧。
　　57、垦荒队住房前/黄昏/外
　　远处走来了一匹马，大家端着饭碗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
　　马渐渐地近了，刘付全骑在马上，人瘦了，头发也有些灰白，衣服又脏又皱，满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距离刘付全近些的人看看刘付全，看看刘付全身后，大家端着饭碗纷纷回各自的房间去了，刘全付一个人骑着马孤零零走过。
　　58、春来居饭馆/黄昏/外
　　穗子疲惫地走近，进门。
　　59、戈壁滩路边/春来居饭馆/黄昏/内
　　有少许客人正在吃饭。
　　穗子走进，坐下。
　　苗子：吃点什么？
　　穗子：我吃一盘面。
　　苗子对厨房喊：来一个面。
　　苗子：要什么菜拌面。
　　穗子：辣子炒鸡蛋。
　　苗子对厨房喊：辣子炒鸡蛋。
　　苗子把面和菜端过来说：面不够了可以再加。
　　穗子：那就再加个半盘吧。
　　穗子吃起来像只饿狼。
　　苗子：慢点吃，我们这管饱。
　　有客人转头看看穗子。
　　穗子吃完了坐着不动。
　　苗子：五毛钱。
　　穗子：我没有钱。
　　大家回过头望着她们。
　　苗子盯着穗子：你没有钱，也敢来吃饭。
　　穗子：大姐，我给你干活，还你的饭钱。
　　苗子上下打量着穗子：那你就干干看吧。
　　穗子拿起盘子进了厨房洗盘子。
　　60、连部路上/黄昏/外
　　李南迎面碰见曹连长，曹连长远远地看到他就露出一脸的笑容。
　　李南：曹连长，回来了？
　　曹连长：你还没有到我家吧？走，晚上到我家，咱们喝两杯。
　　李南：……
　　61、曹连长家/夜/内
　　曹连长举杯和李南干了一杯。
　　曹连长说：我问你个事，你得老实回答。
　　李南：你是我的领导，对你我不说假话。
　　曹连长：那你说，和谷子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了？
　　李南：我们正在谈对象啊。
　　曹连长：光是谈吗？
　　李南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瞒你说，有时也亲一亲，摸一摸。
　　曹连长：这个不用你说，我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干那个事了没有？
　　李南：什么事？
　　曹连长：你是故意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李南回过神来：我可以对天发誓，你说的那个事，我们没有干过。
　　曹连长：不可能吧。
　　李南：真的。
　　曹连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李南，你这个人真是有福气的人，告诉你吧，你的福气来了。
　　李南莫名其妙：我又有什么福气了？
　　曹连长：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直说了吧，告诉你吧，这次去开会，穆营长把我喊到他家里，给我说了你的事。
　　李南：什么事？
　　曹连长：穆营长看见你了，也看上你了，要把他的小姨子介绍给你。
　　李南一脸的惊讶。
　　曹连长：穆营长过不了多久就要调到师里去了，这对你来说，意味着啥？到时候，怕是我还得去给你汇报工作了。
　　李南：你别开玩笑了。
　　62、连部办公室/日/内
　　电话铃响，曹连长拿起听筒。
　　曹连长：喂，……我就是，……好啊，……我们连就没几个女同志，……那好吧，我们一定支持。
　　曹连长放下电话吩咐李南：师部测绘队下午就到，需要咱们连派三个人搞后勤，还需要一个女的，这可是个苦差事，你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李南想了想，又看着曹营长，两人对视着。
　　63、连部办公室/日/内
　　谷子：不去行不行？
　　曹营长：这是任务，不去不行。
　　谷子：我不想去。
　　曹营长：开荒也是打仗，打仗不能说不。
　　谷子：那，还有谁去？
　　曹营长：马小虎和刘付全也去。
　　谷子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啊！？
　　64、连部办公室/日/外
　　测绘队一行十人骑马出发。
　　谷子左顾右盼，落落寡欢的样子。（音乐）
　　65、连部办公室/夜/内
　　李南独自沉默。
　　66、胡杨林/夜/外
　　篝火边，谷子沉默。
　　67、沙漠/帐篷边/日/外
　　两匹马在一旁休息。
　　谷子开始收拾作饭。
　　刘付全在一旁看着谷子忙碌着。
　　刘付全：你说，穗子是不是还活着？
　　谷子：她要不是想活着，就不会跑了。
　　刘付全被噎了半天，又说：她要活着，她会去哪？
　　谷子：这我可说不上来。
　　刘付全：穗子会不会回来了？
　　谷子：只要她还活着，肯定会回来。
　　刘付全：她会不会跑到沙漠里了。
　　谷子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刘付全见谷子不耐烦了，就走到一边卷起烟来。
　　谷子也失落地停下手，发呆。
　　天渐渐开始阴沉，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显现。驻地所有声响被一阵阵低频嗡嗡声掩盖。
　　刘付全总也点不着烟，看着远处，只见狂风夹杂着沙子席卷而来。
　　刘付全大惊失色：糟了，沙尘暴。
　　谷子转过身迎风遮目，灶台的缸子被吹翻在地，沙尘暴顷刻间将谷子也掀翻在地上，帐篷被吹翻，谷子抱住一棵梭梭树。
　　68、穆营长家/日/内
　　曹连长和李南正在向穆营长告辞。
　　曹连长：那我们先回了。
　　穆营长：吃了饭再回也不迟。
　　曹连长：不了，晚上还得开会，得早点回去准备。
　　穆营长：哦，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送走了曹连长和李南，穆营长对小白说：这次这个满意吧。
　　小白：你说呢？
　　69、场部附近的路上/日/外
　　李南一脸郁闷的样子。
　　曹连长：小白也就是脸上有块胎痔，我看别的方面，再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李南只是笑了笑。
　　曹连长：这个是你的个人大事，不要勉强自己，要是你觉得不行，我就去跟穆营长说一声，说你看不上他的小姨子，这事就算没说过。
　　李南急了：千万别这样，我怎么会看不上人家呀，人家是啥条件，我是啥条件，我是怕人家看不上我呀。
　　曹连长：这你就放心吧，刚刚出门时，穆营长给我说了，说要早点给你们把事办了，就下个星期。
　　李南：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曹连长：这算什么，我和你嫂子，从见面到结婚，两天。
　　李南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
　　70、沙漠/日/外
　　沙尘暴停了，刘付全一字型趴在地上，手中抓着钉在地上的扣环，谷子松开紧抱着的梭梭树，刚才眼前所有的帐篷马匹灶台都消失了，一片空白。
　　测绘队员们先后空着手回来了。
　　71、沙漠/日/外
　　烈日高照。队员甲绝望地看着远处，远处隐隐约约有一片湖水。
　　甲激动的大喊起来：快看，快看。
　　所有人激动起来，奋力向前。
　　大家站在沙漠里，泄气地四处望着。骆驼白骨。
　　有人腿一软，跪了下来，接着大家都不走了，在沙丘上挖个小坑，把脸趴在里面。
　　谷子无力地抬起头，逐渐聚精会神起来。
　　谷子：快看！
　　一个队员趴在地上，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说：又来了。
　　谷子：这次不一样，快看！快看！
　　在远处闪烁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影子在晃动，并逐渐变得清晰，是一匹马，马背上的人背着枪，腰里别着刀子。
　　走近了，是居桩。
　　居桩望了望谷子：你在这干什么？
　　谷子眼睛眨巴了半天说：我又迷路了。
　　队员们纳闷地看着他俩。
　　谷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居桩指了指马背上的一串兔子：打兔子。
　　队员们看看居桩，又逐渐将目光转移到马的鞍桥上，那上面挂着一个很大的羊皮水袋。
　　居桩看了，就下马取下水袋，走到谷子跟前。
　　谷子：先给他们喝。
　　男人们焦灼的神情。
　　72、沙漠/日/外
　　队长最后一个喝完水，把水袋递给居桩。
　　队长：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沙漠。
　　居桩：再有两个时辰就到林子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居桩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啊，就问：怎么了？
　　队员甲： 我们已经在沙漠里转悠两天了，还以为出不去了。
　　73、沙漠/日/外
　　一堆篝火欢快地燃烧着，大家围着火烤肉。
　　居桩坐在不远处的沙丘上，一动不动。
　　谷子走过来，拿着肉递给他。他摇摇头说：你吃，我不饿。
　　谷子看看居桩，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在一旁坐下来。
　　休整完毕，准备出发。
　　居桩挂好羊皮水袋，对谷子说：你骑马。
　　谷子上马，可总也爬不上去，居桩毫不费力地把谷子抱上马。
　　74、营部/李南新房/夜/内
　　客人都散去了，李南洗把脸，用顶门杠顶住门，转过身，小白已经脱衣服上床了。
　　李南走到床边，磨磨蹭蹭脱着衣服。
　　小白忽然转过头：怕我吃了你呀。
　　李南慌忙把裤子提起来。
　　75、胡杨林/居桩小木屋/夜/外
　　测绘队员们走近小木屋。
　　居桩：这就是我家，我这儿什么都有。
　　谷子：你就住这儿，我们还来林子找过你，没有找到。
　　居桩：你们先休息，我给你们作饭。
　　谷子：做什么饭？
　　居桩：做揪片子。
　　谷子：我帮你做。
　　居桩：不用，我自己会做。
　　谷子看着居桩，流露出敬佩的眼光。
　　谷子和面，居桩烧火，队员们三三两两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居桩揪着面片子。
　　居桩：怎么没见上次那个女的？
　　谷子：出了那个事后，她男的就对她不好了，老打她，她受不了就跑了。对了，她男的也在这里，等会儿让你见一下。
　　居桩：跑哪儿去了？
　　谷子：不知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刘付全从一边走过，谷子喊：老刘你来。
　　刘付全：什么事？
　　谷子：他就是救了我和穗子的人，要是没有他，我和穗子早就没命了。
　　刘付全：谢谢，谢谢。
　　居桩：不要谢我，只要对你老婆好一点就行，她们都是好女人，很勇敢。
　　刘付全：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谷子注视着居桩。（音乐）
　　76、（需要一组空镜头渲染情绪并起过渡的作用。）
　　77、连部办公室/日/内
　　只有李南和谷子两个人，李南坐着，谷子站着，成僵持状。
　　谷子：你真的结婚了？
　　李南：是。
　　谷子：真的？
　　李南：真的。
　　谷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李南低下了头。
　　谷子嘴唇颤抖着，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门开着，有人正打算进门，伸头一看，又走了。
　　李南一直没动，好一会儿，抬头一看，谷子已经走了。（音乐）
　　78、大渠边/日/外
　　水浑浊地翻滚着，夹杂着树枝向远方流去。
　　谷子默默地坐在渠边，像座雕像一动不动。
　　谷子身后的马号里，老葛头不时地观望。
　　（叠化）
　　79、大渠边/黄昏/外
　　太阳快下山了，谷子继续坐着。
　　夕阳下，老葛头从河里提起鱼篓子。
　　老葛头走过来，说：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也得吃饭了。
　　谷子回头望望老葛头，站起身，没站稳，老个头伸手拉谷子起来。
　　老葛头：没事，喝点鱼汤就好了。
　　谷子扑在老葛头的肩上放声大哭。
　　80、老葛头的房间/黄昏/内
　　谷子喝着鱼汤，老葛头回忆着往事。
　　老葛头：一块儿当兵的，我一个同乡，喊我喊表哥，那天在战壕里，我俩挨着，鬼子攻了三次，全被我们打退了。等着第四次进攻。那会儿太阳挺好，我在一块石头上坐着，晒太阳。他走过来，问我有没有烟。
　　（回忆）
　　81、战场/山头/日/外
　　老葛头坐在石头上，同乡走过来：有没有烟了？
　　老葛头：还有一根。
　　同乡：一人一半。
　　老葛头掏出烟折断，给同乡一半。
　　同乡：你都坐半天了，我坐会儿了。
　　老葛头笑着站起来易地坐下。
　　同乡坐在石头上，点烟抽着，迷着眼睛看着太阳，一脸的幸福。
　　老葛头也就笑着，迷着眼睛看同乡。
　　同乡的笑脸没变，叼着烟，可是脸上却有红色的血蔓延。
　　老葛头的脸变了。
　　同乡的额头一个枪眼，血不断淌着。
　　炮弹呼啸着在身边爆炸，老葛头被掀了起来。
　　（回忆结束）
　　82、老葛头的房间/黄昏/内
　　谷子专注地听着。
　　老葛头：从那以后啊，我就老想他最后那个样子。一想到他那个样子，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怕什么，我的命早就没了，我咋活着，都是赚来的。不管什么东西，给我了，我高兴，不给我，我也不生气。人人都有一份，合该就没有我的。那本来就不是我的，就没有我的一份。
　　谷子：葛大叔，我以后再也不会哭了，你信不信？
　　老葛头：我信。
　　83、营部/李南家/日/内
　　李南进来。
　　小白有些奇怪地：不到星期天，你咋回来了。
　　李南：我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行。咋，你不愿意我回来？
　　小白：没有啊，我想你天天都在，最好不要再回开荒连了。
　　李南：那还不好办，给你姐夫说一声，把我调回来。
　　小白：这不用你########心，不过现在调不太合适，影响不好。再说，现在也没有个合适的位置。
　　李南把外衣脱下来放在床上。
　　小白：你什么时候回开荒连？
　　李南：明天早上。
　　小白：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所有衣服换了，我都闻到有味了。
　　李南脸上有了笑意：好吧。
　　84、李南家门口/晨/外
　　李南骑上马。
　　小白：路上小心一点，不要从马上摔下来了。
　　李南：知道了，回吧。
　　李南走出一段路，回头看看，小白还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李南笑了笑，策马前行。
　　85、旷野/日/外
　　骑在马背上的李南往前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摸摸口袋，掉转马头往回走。
　　86、李南家门口/日/外
　　李南走到家门前，听见里面有人嬉笑。楞了一下，悄悄退到远处的小树林里。
　　87、李南家/日/外
　　门开了，穆营长左右看看没有人，快速离开。
　　88、小树林中/日/外
　　李南的眼睛瞪大了。
　　89、连部办公室/日/内
　　李南进了办公室，拿起斧子将抽屉锁砸开。
　　曹连长：你这是干什么？
　　李南恨恨地说：我钥匙丢了。
　　90、玉米地/日外
　　人们用镰刀在砍玉米杆。
　　91、麦地/麦草垛/日/外
　　谷子走到麦草垛旁，坐下，见所有人都走远了，把镰刀扔一旁，在麦草垛上躺下来，看着天上的云。
　　刘付全喊着谷子的名字走过来。
　　谷子坐起身，看着刘付全。
　　刘付全：穗子回不来了，我也是单身了，我看，咱们就一块儿过吧。
　　谷子笑了笑。
　　刘付全：你放心，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把坏脾气全改了。
　　谷子还是在笑。
　　刘付全一下抱住了谷子。
　　谷子没动，刘付全把手往谷子衣服里伸。突然，他不动了，呆呆地看着谷子。
　　谷子把镰刀挂在他的脖子下面。
　　刘付全：我知道，你不敢。
　　谷子：以前我不敢，现在我敢了，什么都敢。
　　刘付全讪笑道：你看你，给你开个玩笑，就这样。
　　刘付全坐到一边。
　　谷子笑着收起镰刀，在手中玩着。
　　刘付全：我是真的想娶你。
　　谷子：真的？
　　刘付全：真的。
　　谷子：好啊！
　　刘付全：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谷子：不过，有一个条件。
　　刘付全：什么条件？
　　谷子：只要有一个人说，让我嫁给你，我就马上嫁给你。
　　刘付全：谁？
　　92、连部办公室/日/内
　　李南叼着一根烟看着刘付全：真的？
　　刘付全：我要是说假话，就把我的手指头剁了。
　　他拿起门后的斧子，把手放在凳子上。
　　李南：行了行了，我信了，你放下吧。
　　93、谷子的房间/夜/外
　　李南走到谷子的门前，门自动开了。
　　94、谷子的房间/夜/内
　　李南慢慢走进来。
　　谷子：是不是刘付全让你来的？
　　李南：……
　　谷子：要不是因为刘付全，你是不是再不会到我这里来了。
　　李南：不知道。
　　谷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嫁给刘付全。
　　李南：什么条件？
　　谷子：和我做一夜夫妻。
　　李南迷惑地望着谷子。
　　谷子：就一夜。
　　李南眼神复杂地望着谷子。
　　95、连部办公室/日/内
　　刘付全走进办公室问李南：你对谷子说了没有？
　　李南：说了。
　　刘付全：那我就可以娶谷子了。
　　李南：我告诉你刘付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谷子不可能嫁给你，决不可能嫁给你。
　　刘付全：她已经答应我了。
　　李南：谁答应了也不行。
　　刘付全：你是领导，你不能这样。
　　李南：我就是要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刘付全：你要是这样，我就用斧子砍我的手。
　　说着去门后拿起斧子，举起来。
　　李南愤愤地叫：你砍你的头，我都不管。
　　说完就出去了。
　　刘付全傻了，喊：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96、谷子的房间/日/内外随意
　　刘付全进门。
　　刘付全：你们到底咋说的？
　　谷子：我说了，李南让我嫁给你我就嫁给你，可他现在说，不让我嫁给你，那我怎么嫁给你。
　　刘付全：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主，为啥要听他的。
　　谷子：他是领导呀。
　　刘付全：他把你害这么惨，你还听他的，你还嫌他把你害得不够啊。说我坏，我看他才最坏，吃着碗里的，还霸着锅里的。
　　谷子：别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实话告诉你吧，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你把穗子姐害成啥样子了，你知道老天爷为啥还没有劈死你，老天爷是让你老老实实等着穗子姐回来，你就等着吧，等到老你也得等着，你要是不信你就试试。
　　刘付全被谷子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走了。
　　97、谷子的房间/夜/内
　　灯还亮着。
　　李南轻轻走到门口，一推，没开，就敲了一下。
　　谷子的声音：谁？
　　李南：是我。
　　谷子：你是谁？
　　李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谷子：听不出来。
　　李南：我，李南。
　　谷子：你敲错门了。我不认识你。
　　李南：谷子，快开门。
　　谷子：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个谷子，你快走吧。
　　李南：谷子。
　　谷子：你再不走，我就喊了。
　　李南愣了一会儿，走了。
　　98、马号/黄昏/外
　　老葛头在喂马，谷子高兴地走了过来。
　　老葛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谷子：一个人做了她最想的一件事，她是不是会很高兴。
　　老葛头：那是当然，
　　谷子正想说什么，老张骑马冲到马号前停下。
　　老葛头：老张，快到马号了，就别让马跑那么快了，出了汗再猛一停，这马很容易伤到筋骨。
　　老张：不是想早点回家吗。回去晚了，老婆就生气，一生气，就不让我上床了。
　　老葛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老葛头牵过马，低头看着马腿说：这怎么回事？
　　老张：哪？怎么了。
　　老葛头：一点也不知道心疼马。
　　老张看了看谷子，朝老葛头挤了一下眼，悄悄伸出大拇指。
　　老葛头推了老张一把：快滚吧，别胡想八想。
　　老张走了，老葛头拿出药和纱布，给马包扎伤口。
　　谷子过来帮忙：我来帮你。
　　老葛头：你就别插手了，这马不认识你，弄不好还会踢你。
　　老葛头动作很轻地包扎：马儿呀马儿，你天天走路，可要小心点，还好伤得不重，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谷子：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它又听不懂。
　　老葛头专心包扎：这你就不知道了，马最通人性，马不会说话，可你说的话，它能听懂。当年，我们在伊吾打土匪，被土匪围住了，没有水喝，山下的河也被土匪封锁了，没有办法，就在马背上绑了一个水桶。我拍着马头说，去，到河里驮一桶水回来。马就真的去了，土匪看到马背上没有人，就没管，马就跑到河里，再从河里走出来，桶里的水就满了。等土匪发现马驮了水的时候，再开枪就晚了。没有马，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了。别人对我不好，我都不生气，可谁要是对马不好，我就不愿意。好多次领导要给我换个工作，我都不换。我喜欢喂马，和马呆在一起，我就觉得活得挺好。（以谷子面部特写为主。）
　　谷子凝视着老葛头，说：你真是个好人。
　　老葛头：天底下的好人多得很。
　　谷子：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人。
　　老葛头：是不是老喝我的鱼汤，不好意思了，就说些好听的给我听，让我高兴。
　　谷子：如果真能让你高兴，那我就天天说给你听。
　　老葛头：不要天天说给我听了，隔些日子到马号来坐一坐，喝喝我烧的鱼汤，比说什么好听的都让我高兴。
　　谷子：如果我天天来，你会烦我吗?
　　老葛头：哈哈，只怕是你会烦我，觉得这里没意思，来过几次就不想来了。
　　谷子：没有啊，我想天天来，天天和你在一起。
　　老葛头：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谷子：这有啥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做到。
　　老葛头：我愿意什么？
　　谷子：你把我娶了。
　　老葛头：什么?你说什么?
　　谷子一字一顿地说：你把我娶回来，做你的老婆，这样我不就天天和你在一起了吗。
　　老葛头大笑起来：啥玩笑不好开，你咋就开这样的玩笑。
　　谷子：真的，我不是开玩笑。
　　老葛头：好好，好，就当你不是开玩笑，好，我娶你，娶你当老婆。
　　老葛头说完，笑得更厉害。
　　99、谷子的房间/夜/内
　　谷子在灯下写结婚报告，签上老葛头的名字。
　　100、连部办公室/日/内
　　谷子掏出一张结婚报告放在李南的面前。
　　李南仔细看了看报告，瞟了谷子一眼，不高兴地：开什么玩笑，不行。
　　谷子：为啥不行？
　　李南：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
　　谷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嫁定了。
　　李南：老葛头都可以当你爹了，这绝对不可能。
　　谷子：你是领导，你可以不批准我们结婚，但是我们想做什么你管不着。
　　李南：谷子，你不能这样不要脸。
　　谷子：在你面前，我还有脸吗？
　　这时曹连长走进来。
　　101、马号/日/外
　　远远的，曹连长走进马号，和老葛头坐在一起。
　　102、农田/日/外
　　谷子在地里干活，李南走到谷子面前。
　　李南：你说的事，我想了一下，觉得不该那么说，这样吧，你让老葛头亲自签个字，我马上就批准，你们就可以结婚了。
　　谷子有点不知所措：那我就谢谢你了。
　　李南走了几步，有转过身：我告诉你，你替他签字不算数。
　　103、马号/日/内
　　谷子来到老葛头面前，老葛头阴沉着脸。
　　谷子刚张开嘴，老葛头伸手打断她。
　　老葛头：你什么也不要说，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就不认识。
　　谷子：你这是……？是不是李南找过你？
　　老葛头：这事和他没关系。
　　谷子：我知道了，他肯定给你说什么了，你才会这样。
　　老葛头：谷子，你还年轻，好多事，你还不明白，你不要做傻事，我也不会让你做傻事，你走吧。
　　谷子：我不是做傻事，我正在做我想做的事……
　　老葛头打断她：你再不走，我就给你跪下了。
　　谷子诧异地看着老葛头，走出马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104、连部办公室/日/内
　　李南见谷子来了就问：结婚报告带来了没有，我给你签字。
　　谷子：你对他说啥了？
　　李南：我能说什么？我只是对他说你是个好女人，让他娶你呀，老葛头也是个老革命了，能娶上你这么好的女人，大家都高兴呀，我想好了，你们要是结婚，我不但去给你们主持婚礼，还要让食堂宰一头猪，让全连都来吃你们的喜糖。
　　谷子：我不信，你老实说，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李南：我现在很高兴让老葛头娶你，结过婚了，再来找我，我还会象以前一样对你好。
　　谷子：李南，你就别做梦了。
　　李南：老葛头难道没告诉你吗？日本人的炮弹没有要了他的命，但却要了他做男人的命根子，老葛头从来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可是为你，他今天说出来了。
　　谷子紧盯着李南，绝望地冲着他大喊：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李南平静地看着谷子冲出去。
　　大雨滂沱。（音乐）
　　105、垦荒队住房前/日，昏暗，雨/外
　　谷子在泥泞的雨中奔跑。
　　106、马号/老葛头住房/日，昏暗，雨/内
　　老葛头静静地半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棚。
　　谷子站在床前，哭着说：那不是真的。
　　老葛头闭上眼睛：那是真的。
　　泪水从老葛头的眼睛里流出。
　　107、大树下/日，昏暗，雨/外
　　大雨、炸雷、闪电、乌云遮蔽。
　　手持农具的人们忙着往大树下跑。
　　大家唧唧喳喳地喧闹着，刘付全也挤在人群中。突然，一声雷响，刘付全一声惨叫，跪在地上。
　　大家一看，他的一条腿没了。
　　刘付全哀号起来：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旁白：那场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据说，下野地从来就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再往后，也没有下过。）（冬景过度）
　　108、春来居饭馆/夜/外
　　远处，沉浸在熟睡中的村庄传来了一个新生儿响亮的啼哭。
　　109、胡杨林边/日/外
　　旭日东升。
　　砍伐声不断，胡杨林走出一匹马，马上坐着居桩。
　　队员们在伐树。
　　居桩下马走上前对几个人喊：这些树你们不能砍。
　　这几个人就停下来，有人说：咋了，你们家的。
　　然后继续砍。
　　居桩上前夺下一个人的斧子。
　　那人奇怪地看着居桩。
　　居桩：你们都不能砍这些树。
　　拖拉机的声音盖住了居桩的声音。人们继续砍树。
　　居桩取下枪朝天放了一枪。
　　大家都回过头望着居桩。
　　居桩愤怒的脸更凶恶了。
　　曹连长走过来，李南也跟了过来。
　　曹连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放枪。
　　很多人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远处的居桩和曹连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谷子远远地走向他们。
　　曹连长和李南对望了一眼，依旧和气地拍了拍居桩的肩膀说：就算像你说的，这些树全是你的亲人，可是你知道吗，为了新中国，我们有多少亲人全都牺牲了，就让你这些亲人，也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牺牲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南：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国家有很多树，我们不缺少树，可是我们需要粮食，现在还有很多人吃不饱肚子，这你知道吗？
　　曹连长：老乡，这个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谁说了都不算。
　　曹连长挥了一下手。
　　大家又砍起来。拖拉机又轰鸣起来。
　　居桩向四周的人群看了一圈，举枪指着曹连长大喊：你们要再砍，我就开枪了。
　　四周刹那间安静了。拖拉机手也停了下来。
　　曹连长神情严肃起来：那你就开枪吧，你就是把我打死，这荒，也得开下去。
　　曹连长冲着大家大喝一声：看什么看，继续干活！
　　拖拉机手不知如何是好，居桩放开曹连长向拖拉机开了一枪，火星四射。
　　几个人立刻上前将居桩按倒在地上，夺走了居桩的枪。
　　曹连长：先把他捆起来再说，我看这是个疯子。
　　几个人立刻去捆居桩。
　　谷子喊：他不是疯子，你们不要捆他。
　　谷子走到曹连长跟前：这个人我认识，我们在林子里遇到叛匪，就是他救了我们，还有，在沙漠里迷路，也是他救了大家，他叫居桩。
　　曹连长重新审视着居桩。
　　110、马号/日/外
　　老葛头坐着抽烟，眉头紧锁。
　　111、连部的禁闭室/黄昏/内
　　居桩被捆着坐在地上。
　　谷子端着饭来到禁闭室，把碗放一边，用钥匙打开禁闭室，解开居桩的绳子。
　　谷子：你饿了吧，快吃点饭。
　　居桩接过碗，大口吃起来。
　　谷子：我们领导说了，你是想要点钱呢，还是想要点东西。
　　居桩：我什么也不要，就是要你们别再砍那些树了。
　　谷子：你还是别管这些事了，你那个小木屋挺好的，我老想起它来，有空了，我过去看你。
　　居桩：你们把树都砍了，我的小木屋就没有了。
　　谷子：不会砍到你住的地方的。
　　居桩：这次不会，可是这样砍下去，所有的树都会被砍掉的。
　　112、禁闭室/夜/外
　　谷子带居桩出了禁闭室。
　　居桩的马就站在门口，枪也搭在马鞍上。
　　谷子：你骑上马走吧。
　　居桩没上马，牵着马走，和谷子一起往前走。
　　113、垦荒队住房前/夜/外
　　谷子和居桩走着走着，居桩：这里只有你一个好人，他们都不好。
　　谷子没应声。
　　又走了一会儿，居桩：别和他们在一起了，跟我走吧。
　　谷子怔住了。
　　居桩：我知道，我是个野人，你不会和我一起走的，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
　　谷子：啥事？
　　居桩：他们要是让你去砍树，你不要砍。
　　谷子点点头。
　　114、########场/夜/外
　　谷子和居桩走到########场上，居桩停了下来。
　　谷子：走吧，等我休息了，我骑马去你的小木屋看你。
　　寂静的夜里传来不断的虫鸣。
　　居桩望着不远处问：那是什么？
　　谷子：那是铁牛。
　　居桩摇摇头：不对，那不是铁牛。
　　谷子：真的，真的是铁牛，也叫拖拉机。
　　居桩不语，眼睛直盯着。走近。
　　115、连部办公室/夜/内
　　曹连长正组织班排长开会。
　　有人冲进来：曹连长，曹连长，拖拉机着火了。
　　所有人顿时大禁失色，曹连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116、连部与########场间/夜/外
　　曹连长奋力向燃烧的拖拉机奔跑来。
　　李南以及队员们紧随其后。
　　谷子：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居桩：你跟我一起走。
　　谷子和居桩僵持，火光映红了谷子的脸，有人将居桩扑倒在地，曹连长奋力扑救拖拉机。慢放。
　　117、监狱高墙外/日/外
　　谷子顺墙边走到监狱大门前。
　　118、监狱办公室/日/内
　　狱警：你有什么事？
　　谷子：我来看一个人。
　　狱警：他叫什么？
　　谷子：居桩。
　　狱警：你是他什么人？
　　谷子犹豫着，看见墙上的探访通告，其中一条是非直系亲属不得探视。谷子的神情开始变化，直到狱警再次发问才回过神。
　　谷子：我是他老婆。
　　狱警：22046。
　　里面传出：22046。
　　（118场通过一个静止镜头，两次开关门，门外地面有雪和无雪来反映季节的变换。）
　　119、监狱高墙外/黄昏/外
　　哨兵持枪站在岗楼上，不远处传来一首女声的新疆民歌，很悠扬。
　　哨兵听着，面向那声音。
　　120、谷子的房间/夜/内
　　谷子将一双大大的军用鞋和一件男装塞进小包袱中。
　　121、监舍/夜/内
　　居桩显得焦虑不安，不住地撮着两手。
　　122、监狱监舍/晨/外
　　犯人鱼贯而出。列队。
　　狱警喊道：22046，22046，不要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狱警快步走进监舍内。
　　123、旷野/晨/外
　　冉冉升起的，巨大的，还没有脱离地面的一轮红日，红日中间，谷子和居桩骑着两匹马远去。
　　124、马号/晨/外
　　老葛头注视着早晨的太阳。
　　125、垦荒队住宅墙根处 日/外
　　刺眼的阳光，此时的刘付全苍凉无尽，蹲在墙根下晒太阳，（时间尽可能长）见远处有人走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走近。
　　穗子牵着个三四岁的女孩，越走越近。
　　穗子站在刘付全面前，脑袋刚好挡住太阳。
　　刘付全迷着眼一直注视着上方，慢慢平视，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天真地注视着刘付全。
　　刘付全平视着眼前的女孩。
　　刘付全落泪。
　　拉，音乐，字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