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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带

2004-04-25 07:33:55   来自: 麻麻 (胡渣渣丛林)
  那是一座并不高大的房子,甚至矮小。但无需俯视便能看到一团氤氲将房子紧紧裹住。即便是在半夜贴着外壁站立仍能看到烟雾缠绕着房子。开窗,棱角将氤氲扎破,尖锐而忧伤。37度的氤氲,看上去那么平静,温和,自然。“噗”的一声像气球破裂了。并没有泄气,但突然暴戾起来。
  阿休拽着狐半半逃离那间房子。半夜拎着酒瓶在大马路上摇摇晃晃说笑不止。安静下来的时候阿休突然害怕了,不可抑制的哭起来。狐半半俯下比阿休高上近两个头的身子亲吻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有些吃力的挽住狐半半的脖子。狐半半的骨骼粗大,肌肤柔软。她是阿休见过的唯一一个如此快乐的人。阿休一直相信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是上帝赋予了自己悲哀,因此她觉得狐半半是不幸的。
  兔子还呆在那座房子里。专心为阿休清洗昨晚留在沙发上的还有越过脚踝流向窗帘的经血。阿休“哼”了一声就拉着狐半半跑出房子了,留下满屋子血渍没有清洗。她并不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会流下那么多经血。兔子讨厌那些血渍把自己的一切都掩盖了,包括爱。其实在某些时候兔子是喜欢将自己的一些东西隐藏的,但她决不让经血掩盖那些,因为在她看来经血肮脏恶心,似乎是从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秃头老太婆的身子里淌出来的,随即到处流窜蔓延开来。烟雾很快充满整座房子的间隙。兔子并没有觉察到,她依然专心清洗那一切,流下满脸的泪水却仍然面色凶恶。
  阿休终于停止啜泣。脱下脏衣服在手里柔成一团。路灯没有打在她的手上,那一团暗下去。失落而紧致的一团,阿休用力攥着它,似乎要把邪恶与不满也一同揉进去。她们在路上坐下,阿休随即躺在狐半半的腿上。看着不远处的房子,那团氤氲包裹着房子并且穿梭于其中,并没有膨胀或收缩,只是显得有些紧张。这让阿休开始无措。紧张的氤氲使她想起兔子。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兔子像一只充满警觉的小动物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空间,她换了一身敏感的皮毛,任何人的触碰都会让她用尽浑身力气控制自己不好的情绪继而精疲力竭。阿休与兔子的分开并没有想象中的决绝,距离缓慢的被拉开。那根连接彼此的线被一点一点剥离以至于在断裂那一刻竟不为人知。
  那条路离白河很近,阿休与狐半半决定去河边过夜。河滩上一些女人在抽烟,还有一些死去的鸟儿躺在那。她们绕过大片的尸体,在女人们的身边躺下。那些女人都有着美丽的身段,而阿休个子矮小,没有修长的腿没有丰满的臀没有纤细的腰并且左臂丑陋无比 --- 上面布满绿色的苔藓,7个粉色的小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成紫色的。但阿休的乳房很结实,触摸的时候会让人坚定的想到生育。阿休从认识兔子开始渐渐成了一个激烈的姑娘,但此刻她却无比安静的躺着,看那些女人抽着烟跳舞,听她们哼着歌儿。阿休端起半个身子跟狐半半说她看见那些美丽的女人肌肤下面躺着的男人忧郁而孤独。“但是,”她接着说,“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是钻进那层皮肤了的。”狐半半笑了笑,阿休认为狐半半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是又躺下了。在她看来狐半半紧闭着自己的窗子将自己放在一个宽敞但并不流动的空间里,那是一个看上去似乎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狐半半是那么快乐的。但这种快乐对于阿休来说太过轻盈,因此阿休并不羡慕她甚至觉得她可悲。阿休喜欢能够张开的女人,就像河滩上的那些女人,就像某些时候的兔子。阿休更希望自己是张开的,但这似乎有些难。在她的心里仍然有些枝叶在安静而迅速的生长,这些些枝枝叶叶总在她不被告知的时候杂乱无章的伸出来阻挡一些东西。因此阿休目前能够胜任的只是张开双腿。阿休开始思念兔子 --- 这个曾让她迅速生长的姑娘。兔子曾经敲了敲阿休的窗子阿休才意识到窗子的存在,于是阿休迫不及待将它打开,坚持而艰难的打开。这个过程使她激烈甚至暴戾起来,她一直没有停顿,坚信那样做的结果是美丽的。但是激烈使她对现在的美好失去了判断能力,在某些时候她甚至将宽容忘却了,她知道一旦失去宽容张开是不可能被实现的。她为此而苦恼着。兔子讨厌现在的阿休而悄悄的跑开了一些,因此阿休看见两个兔子,一个是她心里的兔子,一个是现实中的兔子。
  阿休边想着兔子边看女人们跳舞,在她们的柔软歌声中睡了过去。睡梦中河滩上的女人们跳着跳着乳房开始膨胀然后像瀑布一样倾泄下来,铺成一条巨大的狭长河堤。天气很好,阿休躺在河堤上看兔子跳舞,然后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河水剧烈的翻滚着,将那条狭长的河堤冲开了一道缺口。兔子若无其事的继续跳舞。阿休不可抑制的局促起来,她急于离开这里。兔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往缺口的方向指了指,“出口在那儿。”然后继续跳起舞来。
  阿休躺在河滩上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兔子过来了,她正和狐半半坐在一边聊天。见阿休醒来了兔子走过去告诉她那团氤氲不见了。兔子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看上去十分疲倦。阿休觉得自己脑壳中某块强硬的东西再次破碎了,是被柔软击碎的。但她明白那块强硬的东西会不断的再次生长起来。她们仨回到屋子里。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狐半半开开心心的跑到里屋看碟去了。兔子与阿休各自沉默着,似乎在忧郁的等待下一团氤氲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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