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囚练笔：记诗人的一次勃起

　　[这个贴子最后由房囚在 2004/04/03 00:33am 第 2 次编辑]
　　
　　如果仅从第五届北大未名湖诗会来看，做一个诗人还是比较幸福的。一个看来并不特别正式的聚会，竟然被四五百人把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只有诗人集体亮相，才能吸引到芸芸众生。
　　应该说我到场的时间并不晚，可我却发现北大南配楼小礼堂的入口早早地就被堵死了，接着我就收到了一份递过来的宣传单，上面有今晚该到场的嘉宾和上台朗诵的诗人的名字。谢冕、钱理群、温儒敏等等这些，印象中，他们总是出现在教科书上，在学术界，他们就是大腕，就是明星，他们对学生的吸引力一点都不亚于小燕子吸引我们家乡的村姑。然后我看到了颜峻，我们互相点点头算打招呼，然后我又看到了王家新，按辈分他是我的师哥，多年前的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之争曾使得我一度恼火想把于坚那个胖子揪出来揍一顿，尽管我的诗歌立场跟于坚是站在一起的，但谁叫他不是我师兄。想来颜、王比我还惨，我还可以选择，或者离开，或者就躲在门口的某个角落掂掂脚探探头，他们却要义无返顾地挤进密不透风的人群到前面的嘉宾席去就坐。后来，完全出于一种好不容易来了不看就亏了的小农思想，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挤进了入口处的一个墙角，透过一个个稀松脑袋留出的空隙把目光射向讲台。
　　开始了，支持人上台报幕，在她的要求下，讲台灯光被调到了她所满意的状态，以促进朗诵的氛围。接着是诗人上台来朗诵，第一个，一身邋遢的西服，散乱的头发，一副脏乱的近视眼镜，他上台用他和我一样蹩脚的普通话开始朗诵，完毕后人群里没有任何反应，第二个，紧张的像个怕见生人的孩子，同样完毕后波澜不惊，到主持人念第三个的名字的时候，有人在门口大喊：他还没进去呢，挤不进去！大家一片哄堂。
　　哦，诗人们，这句话理所当然地值得你们骄傲，我能听得到你们激动的心跳声，即便是做小丑，你们也是情愿的。
　　在诗人朗诵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离开，也不断地有人强进，我所占有的地盘也不断地在拥挤摩擦中一点点变小。坦白说，我还是有期盼的，我一直在等着一些我熟悉并认可的人上场。我等着颜峻上场，这个大龄愤青一直用他的精神鼓舞着我要执着；我等着尹丽川上场，这个被贯以“下半身”的女作家曾用她的文字在某一天的某个下午击中过我的心脏……但我的耐心却在难受的拥挤中一点点磨损，我甚至开始担心塞在我屁股后面口袋里的钱包，害怕它会在拥挤中偷偷地溜出来，滑在地上或者滑进某个人的手掌心里。
　　后来，在诗歌和钱包之间我还是理直气壮地选择了后者，所以我走出了门口。对不起，颜峻，我还没来得及听你的朗诵；对不起，尹丽川，你的风姿我无福消受；对不起王家新，多年前的武大中文系盛产你这种讲究品质和格调的知识分子，多年后的武大中文系盛产我这种惟利是图的文化混混。
　　我走的时候，朗诵会依然人山人海。享受吧，诗人们，就像暴发户一样享受吧，疲软了一整年，偶尔的勃起也该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