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就这么长啊!
还没有时间看
干完活回来看!
房囚练笔:活色生香
2004-02-20 12:36:21 雨不亭 (北京海淀)
2004-02-20 12:46:53 房囚 (北京海淀)
本来是想写2万字的,后来发现太多事情了,没时间,匆匆1万就结了尾。我想看下我还能不能写长点的,就拿最熟悉的生活开刀,嘿嘿。
恩,今年要狂写稿赚稿费,太穷了
恩,今年要狂写稿赚稿费,太穷了
2004-02-23 16:36:09 wqd (北京)
我看了,显然是你的风格。
其中我最熟悉的就是大学最后的原创音乐晚会了。我听了,当时真的很感动。
不要太伤感我们的黄金时代的过去。现在不是很好吗?
其中我最熟悉的就是大学最后的原创音乐晚会了。我听了,当时真的很感动。
不要太伤感我们的黄金时代的过去。现在不是很好吗?
2004-02-24 16:57:35 程程 (罗马)
我对我所谓的青春岁月最感叹的是,我始终跟不上同龄人的节奏,不是太慢,就是太快,于是每一次离开一所学校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孤零零,没有聚会,没有烟和酒,最多就是一个有过床第之欢的男孩子伤感的叹息。那旧的教室和房间更是不敢踏入,怕自己站在原来堆买了我杂七杂八书籍的旧桌子前,伤心。物是人非。他们说青春都应该是荒唐而且激情四射的,荒唐我倒是有了,激情怕就是给那些书给生生吃了。房囚,你该是幸福的了至少还有回忆,不象我,这孤独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四个人一张桌子玩玩具,3岁的小孩子就知道不和我玩,呵呵,这一个人的青春岁月我这也一步步走过来了。
最喜欢这个名字,活色生香。想到以前在大学食堂看见一群男生喝醉酒,砸了满地的酒瓶子,房囚,我们在砸碎那些尚寸有残酒的玻璃瓶子时,有没有想到,里面存的,可是我们从前所有的幸福和悲伤。
最喜欢这个名字,活色生香。想到以前在大学食堂看见一群男生喝醉酒,砸了满地的酒瓶子,房囚,我们在砸碎那些尚寸有残酒的玻璃瓶子时,有没有想到,里面存的,可是我们从前所有的幸福和悲伤。
2004-03-03 11:42:42 wqd (北京)
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有那么多的激情。象我这样按步就搬的平静的生活的人还是很多的。
理智总是在激情之前被最先考虑。
我觉得这样还是很幸福的。
虽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深刻记忆,但也没有太多痛苦的记忆。
理智总是在激情之前被最先考虑。
我觉得这样还是很幸福的。
虽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深刻记忆,但也没有太多痛苦的记忆。
2004-03-11 16:06:14 我爱小鱼 (北京海淀)
你终于写出了一点东西,,我觉得还可以,,没有仔细看,,看了第一章,,觉得文字很不错,,不愧是学中文出身的,,我发它打出来了,,看看适合不适合拍成DV
2004-03-11 20:50:22 房囚 (北京海淀)
不适合,因为本身就有点天马行空,到处乱跑的意思,这个东西,只是给我大学同学看的,每个人看了说不出话来了,纯属练笔,好的还在后面,最近几个想法都想写,就是没的时间
2004-03-12 10:02:27 francois (上海徐汇)
对大学,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没念完,到是让我想起了我的高中,其实对于那个时代最怀念的还是那种胆大妄为的感觉,想干吗干吗,谁怕谁,反正我年轻,就是错了也是可以原谅的。现在人大了,没那胆儿了。错了?错了自己负责!!!
花了三个晚上,终于完成了这篇小说,近两年没提笔,希望还不太让人失望,如果你能坚持看完的话。
活色生香
------献给武大
1
从小非身上爬下来,我感到非常疲惫,浑身都酸软,没有一点力气。
和往常一样,转过身,把枕头垫起来,摸黑找到放在床边的香烟和火机,点燃一支事后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小非凑过来,要从我的嘴边把烟抢过去,我没让她得逞。
她突然冷笑了几声。
在黑暗的屋子里,她这几声笑确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尽管我曾不止一次听过这种笑声,可现在听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问,你笑什么?
她没有回答,反而笑得更大声更放肆了。她总是这样,时不时地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行为,我没有管她,自顾自地抽着还剩半截的香烟。
她推了我一下,我没有理她,她又推了我一下,我还是没有理她,她用拳头狠狠地在我身上砸了一拳,这一拳有些力道,我不耐烦了:干什么!
说,刚才跟我做爱的时候你在想着谁?她恶狠狠地问。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话啊,哑巴了?
我沉默。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又笑了,很得意的样子。
我依然沉默。
你说话啊!她的声音颤抖着,手也不停地在我身上狂拍,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闷响。
你他妈有完没完啊!我有些急了,吼了一声,把她使劲地推开。
“咚”地一声,听得出她的脑袋撞到了墙上,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抽泣。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声音有点大,这个房间隔音效果不好,相信我的声音已完整地传到了隔壁那对情侣的房间,扰乱了他们的清梦,又或者他们正在做着我和小非刚才做的事情,我的这声吼叫吓得他们突然停止惊慌失措。想到这个,我又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方秋你个王八蛋,你笑个屁!小非带着哭腔骂道,用比我刚才更高的音调。
我在摸黑找到了她的手,开始往我这边拉,她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躺在了我怀里。
她说,方秋,我们回不去了。
她的眼泪还在流,滑到我的胸口,热乎乎地,转而又是一阵冰凉。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小非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她把她弄散了的衣服叠好,一件一件放进她的旅行包里。
我问她,大清早你干什么?
她不吭声。
你这是干嘛?
她还是不说话。
我慌张地穿起了衣服,拦住了已经背上背包,正准备出门的她。
不是说不走了的吗?我问她。
她甩开我的胳膊,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在她身后大叫,你别闹了,我跟你说对不起还不行。
可她还是没听到似的,冲下了楼。我也跟着下了楼。
一路上,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在后面叫了她很多声,她都没理。公汽来了,她上车,我也跟了上去。
从我住的地方到车站有点远,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整整一个小时,我就坐在她的旁边,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其间,我咳嗽了几声,她闭上眼睛小睡了半个小时。
下车后,她急急忙忙地往车站奔,我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背着装有一大包衣物背包的娇小身体,在我前面晃来晃去,我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小非进了站,买了票,上了车,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我没有跟上去,只是一直看着她,我知道我是怎么也留不住她了。车开后,我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觉得有些苦涩,又把它弹进了下水道。
2003年的8月12日,小非从珠海来广州找我,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在呆了24小时后,她决定离开我。她走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时间是10点过5分,从我大学毕业算起,已经过去了43天10个钟头零5分。
2
“啪”皮爷又把两瓶啤酒摆在了桌子上
皮爷说,一人一瓶,一口气吹了它!
我二话没说拿起一瓶就往嘴里罐,皮爷叫了声好,也拿起了另外的一瓶。
皮爷是我的大学的同班同学,跟我住一个寝室上下铺,也是我大学里最好的哥们。他总是对人说他喝酒有多么牛逼,我却很不服。
半瓶酒灌下肚后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口气没接上来,我就喷了出来。再看皮爷,他却真的不紧不慢地把一瓶就这么一口闷了。
我有些沮丧,说,皮爷,我输了。
皮爷把空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破了,响声很清脆。
他说,你应该去追她。
1999年的10月12日晚上的8点半,我进大学的42天零8个半钟头,中文系的两个学生,我和皮爷,在宿舍楼后面的一个小酒馆,比拼酒力。在每个人都喝了6瓶啤酒后,我们一人吹一瓶决胜负,结果我输了。那天在皮爷的鼓动下,我决定去追求一个外语学院的女孩,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有追女孩的想法。那个女孩的名字和长相我已经想不起,跟她的故事也印象模糊,但那天晚上和皮爷喝酒的情景却是那么清晰,那时侯多有激情啊,多单纯啊。
那天晚上我们喝结束后,我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寝室,我用201卡给那女孩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皮爷则抽空又溜下去捡了块砖头上来,说这是他胜利的凭证,并抱着砖头入睡。那家小酒馆在我们大二的时候因学校改造建设而拆去,而那块砖头却一直到被到毕业前还被皮爷好好地保存着,最后在毕业的时候,我们闹寝室,我把那块砖头夺过来,狠狠地从5楼扔了下去。据别人说好像是咂坏了楼下管理员大妈晾衣服的架子。去他妈的架子,几千几万个架子,也换回不了我四年的大学生活!
大学哦大学,我的大学只跟酒和女孩有关。
3
如果不是2000年的樱花,我想我不会跟小非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那年的阳春三月,正是我们学校樱花开的时候,到周末就有很多人来我们学校赏樱花,而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学生证,进学校是要收钱的。
小非给我电话,说想看樱花。
之前朋友介绍我们曾打过一次照面,没有特别的交情,只是交换过电话号码。
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意外。在停顿几秒钟之后我说,来吧,我想办法带你进来。
那时侯的小非还是胖乎乎的模样,皮肤很有点黑,五官长的还算标致,属于那种未经开垦的小女孩。
我和她并肩走在樱花大道上,一起看着雪一样的樱花雪一样地压在树枝上,雪一样的花瓣雪一样地落在我们肩膀上。
我给她讲大学里面有趣的事情,讲皮爷和那块砖头。她时而大笑拍手,时而紧皱眉头,还时而问些傻问题。
例如她会问,你为什么会抽烟?我听说很多人抽烟都是为了女孩。
我回答,扯淡!其实事实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风花雪月,一个人要干什么事情根本就没别的理由,所谓的理由都是自己给自己编的借口。
她又问,难道大学生活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糟糕?
我说,我还算好的,小木更糟糕。
她问,小木是谁?
小木是谁?一个诗人?一个作家?一个操蛋的大学生?这个名字的外延是那么的广泛,我实在不好给它下定义。
所以我只好说,一个朋友,一个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我倒想见见,看所谓的酒肉朋友长的是什么样。
不用见,他长的很丑,怕吓着你。
能有多丑?
你能想到有多丑他就有多丑。
她就扑哧笑了起来。
其实从她给我打电话的那一刻我就预感我跟她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后来我更强烈地感觉到这个女孩就像那年樱花树上的一片樱花花瓣,飘飘然随风而降,趁我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抖了抖肩,试图把它甩下去,但没有成功,就这样,她就呆在我的肩膀上了。
皮爷问我,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我回答,不好说。
真的是不好说。有些时候,特别是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感情的时候,不是能用喜欢两个字来形容感情的,需要的恐怕只是一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种感觉。我和小非都是对方感觉的替代品。
该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当然,该过去的事情也会就这样过去。
4
后来小非对我说,方秋,你真是个王八蛋!
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分开一年多以后,在她又一次出现在我面的时候。为什么会分开,我已经不太记得清了,或者说我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文字来叙述我们的分手,也许是因为太年轻太不懂事。我只记得好像是我提出的分手,她当时问了很多为什么之类的话,我一句也回答不来,反正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想每件事情都知道原因,那他妈不是我这个年纪所具有的智慧能达到的。
中间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皮爷谈了一次恋爱并且两门科目考试不及格,我们班主任的儿子偷东西被抓进了派出所,我老家领居家的猪生了八个小猪崽子,而我则和小木一起雄心壮志地捣鼓着搞一个华中高校文学联盟。
小木是我做高校文学社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侯我常参加一些所谓的高校文学交流会,就是到各个学校去,听一群文学青年讲他们不知所云的文学思想,结束后就结帮拉伙地找个小酒馆大吃大喝,说一些相见恨晚之类的话。那次去小木他们学校,就认识了他。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把我拉带到他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那儿,问我知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围着那玩意儿走了一圈又一圈,花了十多分钟来揣摩,最后我说,我哪会知道。
他笑了笑说这叫:四年顶个球!
四年顶个球?
四根柱子斜斜地倾到空中,凑在了一起,上面还顶着个圆滚滚的球
四年顶个球!
我拍手大叫,好名字!
从此我们就经常聚头喝酒,这个鸟人跟我是一路的。
小木说他想把一些兄弟的作品收集起来,结集出版,让别人看看我们这群我们这些正在成长中的人的实力。我说那就干脆做个文学联盟吧,把各个文学社团联合起来,收集好的作品,先出杂志,然后找出版社接头出书。他说,好主意。
就这样我们就开始捣鼓这个了。那时侯这就是我们的事业来,就是我们的未来。而且我们特别有信心做好它,赋予了它一个极度美好的前景,每每一想起以后我们都激动得睡不着觉的。
我曾把我们当时设想的宏伟蓝图说给皮爷听,他却一脸的不屑。
他说,屁,你们成不了气候。
那次我听了很生气,跟他吵了一架,还差点动起手来。
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皮爷说的一点也没错,是我们把自己估高了。
我的文学联盟出了一期刊物后就宣告解散,我没有想到各个文学社团间会有那样大的利益冲突,冲着混名声进来的人实在太多,而一当要他们牺牲一些利益的时候,就谁也不干了。
皮爷其实是个智者!
就在我为自己的理想破灭,天天买醉的时候,消失了一年的小非又来电话了。
她说,方秋你个王八蛋,我回来了,想见见你。
5
皮爷在大学总共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是跟他的一个高中同学,第二次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据皮爷说,他的第一次恋爱是在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的,只不过那时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干些什么,进大学后就不用顾忌了,想牵手就牵,想亲嘴就亲。
那女孩来过我们寝室几次,我也请过他们俩吃饭。坦白说,那女孩长得并不好看,人我也没觉得哪点好。可皮爷总说她是个能持家的,到外面去都帮忙着省钱。话虽如此,可我也没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省过什么钱,要花的始终在花。到后来皮爷没钱了,也懒得找她出去逛了,甚至连电话都懒得打,这样下来一两个月,这段感情就不了了之了。从此皮爷痛定思痛,发誓不要在让“懒”字来给自己的感情拖后腿。
所以他和第二个女朋友见面的第一晚就去了离我们学校狂远的长江大桥。
当时还是冬天,外面温度到零下。那女孩也还还真去了,俩人在那逛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寒冷江风,他们也还真坚强。到第二天皮爷回来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了。后来他总结,其实那晚心里是很温暖的。
皮爷是我们班最早告别儿童生涯走向成人的,据说地点竟然是通宵录象厅。回来后他就津津有味地在我们面前炫耀。当我们问及其中滋味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用了一句话:谁说第一次疼的只是女的。
我们听得哈哈大笑。在一个月后,吸取皮爷的经验,我也把我的第一次毫不犹豫地献给了小非。
那个被皮爷称做老婆的人,我们管她叫皮嫂,以后常到我们寝室来,人长得还凑合,身材特棒,有前有后,性格泼辣了点,没事就把皮爷叫到跟前拳打脚踢,权当健身。皮爷总是好脾气,并时常钻研从网上荡下来的日本SM型艺术片,也许吧,他就好这一口。
皮爷大学毕业后一直和皮嫂在一起。俩人在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各找了份工作,互相见了父母,过起了小日子,为柴米油盐的事情奔波劳苦。
皮爷常对我说,这就是生活。
6
其实在大学毕业一个月后我曾经回过一次学校,那次是我出差,路经这个熟悉城市,就抽空到叫了皮爷和几个还留在学校读研究生的同学。一起找了个地方聚聚,当然少不了喝一通酒,也少不了一通胡侃。
席间皮爷提到了小非,借醉问我到底是怎么第二次又跟小非在一起的。我告诉他是那年寒假所有人都回家了,小非来找我,我就把她安置在宿舍住,结果晚上不小心爬错了床,和她睡到了一起,于是生米就成了熟饭。
皮爷听得直点头,你那么多优点,就这点我最瞧得起,不要脸!旁边几个女生为这几句话有的笑有的直皱眉头。
她们不懂,在大学时代,有男生追求的女生是多么的光荣和骄傲。
后来我说,吃完我们去学校逛逛吧。
走在校园的路上,我们碰到很多陌生的面孔,校园虽然没有改变,但人却越来越陌生。
在操场上,皮爷问我,还记得我们的军训吗?
我说,怎么不记得,当时我们有两个团,比较起来差点是二团,二团有十个连,比较起来差的是九连,九连有三个排,比较起来差点的是一排,一排有三个班,比较起来差点的是二班,二班有十三个人比较起来差点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就是你。
皮爷听了得意之极:想当初我们哥俩风头可出尽了。
像这样的对话那晚还有很多,例如在人文馆,我会说,刚进来的那年中秋节我们班还在这里举行过晚会。皮爷就说,我跟你都是主持,还有两个女生,那晚会真臭,被我们搞成那样了。我还抽空跑到楼后面撒了泡尿呢。
在图书馆,我说,记得吗,我们还在这里领队唱过歌呢。
皮爷就会说,是啊,20多个人呢,那天晚上风多大啊。
感觉我和皮爷就好像是一对说相声的活宝,时不时地抖抖包袱,把身边的女同学逗的哈哈大笑。可一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那些暂别了一个月的离愁别绪便被她们从心里复制,粘贴到了脸上。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其实我心里想的和她们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半途中皮爷指着一个从对面走过的女孩问我,还记得她吗?我摇摇头。他说,不就是雯雯。
我脱口而出,她怎么这么胖了,才一年的时间啊。
旁边的女生又笑了,她们怕是又在猜想我和这个叫雯雯会有什么样的暧昧关系。
那晚我们一直逛到很晚,后来他们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不愿意离开,我就在我们原来的宿舍楼下坐着,坐到了半夜,直到脚都屁股都麻了。走的时候,我捡了块砖头,狠狠地砸向了我住的那个房间,清脆的声音传来,玻璃破了。
后来回到酒店,我给小木打电话,告诉他我在学校碰见雯雯了。他问我她现在怎么样,我说不知道,没有跟她正面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感觉是比原来胖了。小木在那边哦了一下就没说话了。
没话说就挂吧,有些东西没了就没了,何必要把自己搞的多多愁善感多刻骨铭心呢?
这话我说给小木听,也说给我自己听。
7
小木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写过一句话:大学时代,满园青涩的女生,盛产未经打磨的爱情。这话曾经被我们当时那帮文学青年当作格言来背诵,大家都说写的贴切。皮爷却不以为然,他说,看了这句话,就知道小木是个多虚伪的登徒子。其实皮爷的话也没有错,当小木和雯雯混到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小子的爱情哪是未经打磨,简直打磨的厉害。
小木和我是同一天认识雯雯的。那会儿我们还在捣鼓华中高校文学联盟,一天一个朋友把雯雯带到我们面前,说她叫雯雯,文章不错。文章不错的人都是我们愿意交往的人,可以海阔天空地聊,而小木却显得更加兴奋,兴致奇高,没话找话地跟她胡侃,到后来侃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雯雯问他,你是不是想追我?
一切就这么水道渠成瓜熟蒂落,还是那句话,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叫雯雯的女孩跟我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同一年级,当时在一家电台做兼职主持人,就是在节目里放些音乐然后在中间插一些或深沉或富哲理或扯淡的话以让无聊的观众可以浮想联翩的那种,和我们见面的时候刚和前男朋友分了手。
小木就这样用从未有过的勇气和胆识和这个比他还长的还高点的女孩走到了一起,并且他们俩人的感情从一开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上攀升,直至最高潮。你经常能看见他们昂首阔步地在我们学校校园里乱窜,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后来小木经常深夜陪同雯雯到电台去做她凌晨一点档的节目,其实这也没什么;做完节目后,俩人情不自禁的时候也免不了趁着没人在录音室爱抚一翻,这也正常,没什么。可后来却真正发生了一件有什么的事情,这事情让他们难堪之极。
那天应该是很普通的一天,照例小木陪雯雯上班,照例很顺利地做节目,照例在做完之后俩人没有睡意,开始办事情。可恰巧是那天,不知是兴奋还是糊涂,他们竟然忘记关掉录音设备,那些在办事情的时候才有的声音,一音不漏地传到了还傻呼呼守在收音机旁的听众耳朵里。一时间,满城的淫声浪语,听得别人大跌眼镜,给谁谁受不了。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事情结束了,该听的都让人听到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我们圈子里传开了,成为我们的一个笑资,我时不时地都会拿出来说下,刺激一下他们这对狗男女。到后来看《美国派》的时候,我甚至都一度怀疑那狗屁编剧是不是当时也在中国,也在收音机旁边,鉴证了这段有耳共闻的淫乱后才来的灵感。
这件事情最终让雯雯被电台除名。不过庆幸的是,他们的感情却没因为这个受到影响,相反却更加进了步,俩人索性在外面租起了房子,你当爸爸我当妈妈地过起了家家。
就在小木和雯雯轰轰烈烈地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和小非的第二次感情也进入到了持久抗战期,她去了南方打工,我还在这边念大学,我们不咸不淡的交往着,一个星期左右通次电话,聊聊天,她常常跟我说些她南方周围的事情,哪个女孩又被大款包了,哪个又经常到外面去玩一夜情,哪个男的又想泡她她拒绝了之类的等等,我就告诉他皮爷又被皮嫂殴打了多少次小木又用了多少盒避孕套,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结束的时候,就找个话题吵上一架,她总会用她在南方学的鸟语来骂我,而我就干脆摔电话。
出去了的小非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非了,她的变化之大让我一度觉得恐惧,我不知道等到我离开校园出去的那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比小非的转变还要大十倍百倍。
也正是那段时间我开始频频做梦,做稀奇古怪的梦,而且反反复复总是那么一个。
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厦,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大堂。我在里面穿梭,看到很多很多的人,男男女女,认识的,不认识的,我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没有理我。他们在里面打情骂俏,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抚摩,互相亲吻,只有我一个人是孤零零的。我大声的叫喊,想让他们注意我,换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嘲笑,我愤怒了,伸出手去,试图拉开他们,却发现,触碰到的,是虚无。而笑声却还是一个劲地传来,我踢翻了桌子,我捂住了耳朵,没用,什么都没用……
我不知道这个梦说明了什么,也常常有意地劝自己忘记梦里的东西,可越想忘记反而却越记得深刻。也许吧,就像我外公常说的,人的一生总注定了一些东西,改变不了,天意就是天意。
我外公是个和善的老头,他对命运深信不疑,到最后他更是用生命证实了这点。
8
2002年是个多事之秋,外公就是在那年年初去世的,当时我正念大三。
外公在去世前,完全没有任何身体不好的征兆,只是有个算命的曾对他说,2002年将会是他一生最大的劫数,为此,他戒烟戒酒,甚至连自己骑了十多年的自行车都扔在家里了,走路岂不是比骑车更安全?
那一天他突然想到万一我要是在这一年突然得了什么病,是要花钱的,于是,他就爬到阁楼,想把他藏在箱子底下攒了几十年的私房钱拿出来防身,可万万没预料到梯子经过多年的腐蚀早变的脆弱不堪,一不留神,他就踩断了一个木栏,他就从两米多高的地方重重地摔了下来。
而这一摔,也要了他的命。断气前,他嘀咕:有些东西真是越防越坏!
是啊,防不胜防,躲不胜躲,有些东西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外公始终躲防不了劫数,我也始终要面对一些该我面对的东西,生存竟是如此残酷,那些我们曾经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会悄悄介入,把我们简单的生活搞的复杂无比,又或者把我们本复杂的生活变的简单通透。而不管是哪种都不阻止我们行色匆匆地走过路过,最后化作一堆白骨。一切的未知和已知都像钢锁一样,绑着我的神经。
汪峰在CD机里唱道:妈妈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这个世界怎么了?
就在我还未能从外公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小木又出事了。
2002年的情人节,小木给我电话,告诉我,他当爸爸了。
皮爷曾总结过一句话:现在是担心怀孕,以后是担心怀不了孕,等真正有了孩子之后又要担心再次怀孕,反正人一辈子总要在担心中度过。
话是不错,可真正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该如何解决?
该筹钱,该找医院,该做手术,该把生活当作没事一样过下去。
雯雯怀的是宫外孕,更麻烦,手术不成功就有生命危险。
我是看着小木签那份手术协议的,也清清楚楚看到了上面的那几句话:手术将会带来很大的生命危险,如因意外导致病者死亡,本医院盖不负责。我相信小木也很清楚地看到了这几句话,要不然他的手不会一直在颤抖,抖的连笔都握不住,掉下来好几次。该死的医院,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几句。
短短的几秒钟,我能看得到小木经过了多少的挣扎。其实他没有错,只是比较倒霉而已,说不定哪一天也将会是我站在这里签我的名字,也许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或迟或早,敢玩火就必须得承受火焰带给我们的灼烧和刺痛。如果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论个对错的话,我想,错的也许仅仅是这个年纪。
雯雯的手术很成功,当她被推出来的时候,我们都紧张地迎上去问平安。
了不起是个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她苍白的嘴唇里吐出这么几句话。
就是,就是。皮爷在旁边应道,好歹我们也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要死哪那么容易。
我们还是大学生?皮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也还是个大学生,这一点我仿佛已经忘记很久了。
没错,我们是大学生,我们肩负着很重的信仰和责任,我们可以沉沦,但我们不能放弃。我们就是要把生活过的活色生香五彩缤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死不了的,放心!
小木说出上面这些话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吃惊,医院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我想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有种很正气凛然的感觉,腰板挺得直直的。这种感觉让我敬畏。
可虽是如此,皮爷还是骂了句:傻逼!
9
小非常说,不要相信那些说是恒久不变的东西,也不要做恒久不变的努力,一切都逃不过时间的魔力。
小非还说,不要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能够尝试做扭转乾坤的事情,当社会的压力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多么渺小多么力不从心。
所以不要以为小木和雯雯经过这样的磨难就会更加相濡以沫地在一起,就像不要以为我和小非经过第一次分手就会更加珍惜对方,“天长地久”这个词只存在于廉价的电视剧当中,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小木和雯雯为什么会分手,他们没有跟我说,或者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可我和小非又为什么会分手?
2002年下半年,我大四,大家都忙着找工作,我也不例外。
小木也说他要到南方一个杂志社去实习,大概要去半年,叫我过去帮他饯行。
那时他刚跟雯雯分手,我知道他是想找个新环境去体验下,暂时放弃这边的日子。这样也好。
那一桌来的人有四五个,除了我都是小木学校的朋友,而且全是女的,据说都是他们学校的文字高手,我都不知道小木是从哪找的这些娘子军。
那天大家的酒都喝的特别多,我跑了六七回厕所还觉得涨,小木也开始东倒西歪了,那几个女孩就更不用说了,好几个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只还剩下一个还眨着眼睛陪我们聊。
那女孩说,她以后想在文化圈子里写出个名堂来,要做个美女作家。
小木眯着眼睛瞟了瞟她,小木说,你要想在文化圈子里面混开,那好,我教你怎么做,首先,要向我这样的九流文化小混混奉献自己的身体,接着,你要向比我高点的三流文化小混混奉献自己的身体,最后还要向那些已经出来了的文化大流氓奉献自己的身体,你的奉献精神有多大?
那女孩的脸立刻就红了,可没过多久,又笑了,她说,那有什么,谁怕谁!
这话一说出来,想不起哄都难,我大叫了几声,好啊好!
后来那女孩终究还是没有像小木所说的那样向他奉献自己的身体,不过她倒是向我敞开了自己的怀抱。和她见第二次的时候,我们就躺在了一张床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的是我而不是小木,也许,我这个文化小混混做得比小木更纯粹。在找工作四处碰壁的日子里,我接受了这个女孩,我们相信都需要有个人来慰籍自己。
那时候小非还是每个星期不疼不痒地给我电话,只是说不到两句我们就会吵起来。我越来越讨厌她跟我讲的那些事情,真真切切地讨厌,虽然我知道,我可能以后要过的生活也是那样,可我就是不愿意听,我要用我最后的力气来捍卫我曾经坚持多年的理想和尊严,我需要心平气和地度过我大学仅有的时光,我需要的是仅仅是啤酒和香烟而不是那些酒醉灯迷的聒噪。
是该分手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在我最郁闷的时候,小非却越来越让我觉得陌生,还不如一个早出晚归的枕边情人。也许我只是个不甘寂寞的登徒子,也许我只是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小非哭着对我说,方秋你个王八蛋,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甩我,我有哪点不好,为什么不能我甩你?
小非说,你以后千万不要感到孤独,因为我知道你一孤独就会想到我的。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绞着我的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可是,我无法选择,正如外公所说,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在我大四上学期将近结束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懦弱,我决定把所有的事情全抛一边,出去散散心。
天涯海角是什么样子?我想去看看。
10
2003年,小木还在南方实习,雯雯最终考上了研究生,皮爷找到了工作,而我,独自在海南过完一个春节后,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学校。
在大学毕业前的一晚上,我曾组织了一场晚会,一场原创音乐晚会,跟我们学校那帮搞原创音乐的哥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发泄了把。
我们的场地就是在露天的操场上,找朋友借了套音响设备,在校园贴了几张手写的海报,张罗起一帮人马,用自己遍的歌来了结自己。
至今我仍找不出任何字句来形容那晚的情形。几千人为台阶上的我们而欢呼,手机成了最好的荧光棒,在黑暗中飞舞,而我们则在台上喝酒骂人撒尿唱歌拥抱打闹。我们无比欢欣却又无比失落,我们毕业了。
皮爷在台上大叫:方秋,你个混蛋,你到过天涯,你到过海角,可是你却始终没到过她的心里。
我冲上去,给了他一耳刮子,他又反给我一耳刮子,我又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他又反给了我一个耳刮子,我们来来回回给了对方十多个耳刮子。
然后抱在一起哭泣。
有人跟着哭泣,所有人都哭泣。
我把空酒瓶举了起来,说,谁他妈再哭,我用啤酒瓶砸他脑袋。结果没人理我,大家没有停止哭泣。
其间,夜晚巡视的保安几次想来赶散我们,却被我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赶散了。
后来,我们带着所有人夜游学校,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地出校门。
在校门口,我们对着校门三鞠躬,用最庄严的仪式向学校告别。
再见,我的大学!再见,那些女孩!再见,操蛋的老师!
凌晨三点我回到了寝室,头开裂似的疼痛。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不想睡觉,我拉着皮爷聊天。
我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切的事情都是自找的,我们总喜欢把自己搞得多么深沉,把一切不可能的东西都归为现实,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弃置荒野还厚颜无耻地说回忆最重要。以前我们总想着出去以后去拼命得到那些该还不属于我们的东西,现在我才发现我们更应该珍惜身边拥有的东西。
皮爷说,你应该去追回她。
我想起了几年前我们刚进大学比拼酒力的那一幕,几年后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皮爷再次说c出了鼓动我去追求一个女孩的话,这话让我很感动,它给了我了勇气。
拨通了小非的电话,我说,我感到孤独了。
小非就在那头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我看了下表,时间是2003年6月31日凌晨3点半,我轰轰烈烈的大学正以轰轰烈烈的速度过去。
200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