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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2004.1.24-2.12(文字仅记录到1.30.大理)

2004-02-15 13:27:21   来自: more7
  [这个贴子最后由more7在 2004/03/17 09:44pm 第 1 次编辑]
  
  1.25.
  早晨七点 出大理站 有导游过来问我要不要参加团 我说 回家 他们走开了 是啊 谁可以让回家的人不回家呢
  8路车还要等20分钟发车 我站在车站 雨撞上了眼睛 我挺起了胸膛 头上的天空渐渐清澈起来 天边的亮光令整座天空开始脱离地面的游行 奇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云南的天亮
  上车了 从下关到古城只要一元钱 我坚持了“最低成本”的方式 天气预报说今天最低零下2度 我打开车窗 让风从脖子一直弥漫到胸膛 仿佛浸在母体的液体里 失踪的我被拼贴还原了
  身体在去古城的高速公路上迅速暖和
  高速公路上只有黄色的交通灯在闪烁 提示我进入缓慢地带 “前方”与“后方”构成一种制度 而当公交车经过卡车 卡车以拖拉机的发声形式将它解构 在一面镜子对面出现了更多的镜子 速度被弯曲 或伸长 或被打压 被涂抹和雕刻 逐渐演化成结构严谨 面容虔诚的木偶 它引导大家在睡着之后继续奔跑
  

2004-02-23 23:06:54  more7

  [这个贴子最后由more7在 2004/03/17 09:46pm 第 3 次编辑]
  
  1.26.燕居
  早晨(?)醒来了 光线从倾斜的屋顶的天窗投射在墙上 它并不令眼睛直接看到争斗 迸发 盛大献映的火焰和火焰指向的一次性的灰烬 它只是安静地躺卧在墙上 肢体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墙融合了 没有区分 孤立 封闭 碰撞 挫损和身不由己的相互消耗 我怀疑这样一种形态是否进入了工匠的血液 令他们以光的肢体语言建造这幢完全用木头对接的房屋 建造一棵草木 令居住在草木内部的生物 他们身体的通道在一瞬间打开 加入到草木的生长 呼吸与舞蹈中去
  天窗里只有蓝色 它是去而复返的潮水 是一个人被流放途中那些温暖细致的摩挲之物
  晚上 懒人书吧 和朋友说起刚刚看过的《树村档案》不明白音乐为什么一定要从压抑 痛苦 绝望到挺身而斗 打击 破坏 从官能最直接传递来的瞬间快感与幻象 这一种姿态是子弹 还是子弹命中之物? 音乐为什么不可以是快乐的 这与个体拥有的金钱 时间和其它权利无关 朋友说他们乐队的人日子曾经过得非常困窘 但快乐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朋友为我放他们乐队的小样 于是我听到古巴 阿拉伯 新疆 云南......更多不知名的方向里意识被阳光和空气击打发出的声音 他们唱别人的歌(以自己的编排方式) 也唱自己的歌 他们用别人的乐器(以自己的玩耍方式)也用自己的乐器 我说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发出自己想要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要寻求形式和内容的突破呢? 如果形式和内容不构成边界 它们仅是在此地醒来之后的另一天 (朋友说他们在演出时 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观众听到那样的音乐就要跳舞 那也许是一种可以想象但无法固定的舞姿 它透露身体最直接也最隐晦的力量 人可以将自己甩离惯性的存在 欢呼着奔向轨道外的原野和床
  

2004-02-23 23:49:45  more7

  1.27.
  晚上 在院子里晾衣服时 客栈的小姑娘说今晚不会下雨 我抬起头 天空是一块平整的深蓝的布 干枯的树枝的边缘绽放了光芒 追逐自己的游戏 静止了
  树叶在另一棵树上继续长出来 星星在天空之外的某段路上 以自我磨损抵制宇宙法则所催促的睡眠与膨胀 月的光在云里浮现 风如此猛烈 因为它无法洞悉对面的墙 海市蜃楼更确切地漂亮
  这晚 在懒人书吧 在酒杯的交错和话语的染缸里 我时时想起那一段枯枝 它是否意义之后的一个烙印?
  

2004-02-24 07:11:02  煤天使 (CD)

  看到黄锦没?
  

2004-02-25 18:24:38  more7

  有 还长聊了一次 在懒人书吧
  

2004-02-25 19:58:43  more7

  [这个贴子最后由more7在 2004/02/25 08:36pm 第 1 次编辑]
  
  1.28.
  下午 步行去洱海 风大得差一点把帽子吹到田里 不去演算或发掘 光溢出每一个细节 影子在路面或田间摇晃 象喝醉酒的人
  我的羊群在头顶跑动 它们已经发烫了
  我踩着坚实的土地往前走 我唱的歌是:我是天 我是地 我是飞翔的小鸟 我真爱你 无边的cloud tree star
  菜花黄 菜叶绿 田间两个老婆婆一边耕作一边闲聊 手里的农具仿佛茶壶 躬身劳作仿佛四肢舒展的睡眠 心不在焉 无拘无束
  听不到她们在谈论什么 但我循着往事的肌理向前走去
  阳光下 每一幢民居都发出声音 阳光穿过它们的腔体 点燃墙上那些晦暗不明的照片
  远远能看到云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到洱海对面的山坡上 一些仿佛睡着了 另一些慢慢爬过山坡去 光线从云的空隙穿过 在山坡上辗转明灭 仿佛是流动的岩画 或流变的象形文字 我们阅读的文字的历史 有多少是事物的阴影 有多少仅是阴影的空隙?
  鸟吧 今晚 我想与人交谈 但我无法加入他们的话语或者经验的迷雾 我在头脑中无数次与他们交谈 或者跳社交舞蹈 或者在音乐学院的琴房里弹奏练习曲 未来的某一刻 被修饰后被掏空 将要被制造成符号放入盒子 我凭借空白的护照从一个荒原到另一个荒原
  

2004-02-29 22:11:25  more7

  [这个贴子最后由more7在 2004/03/17 09:51pm 第 2 次编辑]
  
  1.29.
  这个晚上的懒人书吧非常有乐趣 我背后的几个人在积极讨论人生的意义 相互提供心理治疗方案 仿佛一些鸟在相互吐出和吸入一次性的食物 音乐是几个长发(中年?) 有男有女 提供的一张原创专辑 恕我浅薄 我试着简单地译解成唐朝+罗琦的构架 技术的确精良 在城墙低矮 水流细小 阳光无声 平民睡着了的大理 火山爆发了 洪水来了 地壳翻转了 人民可以甩掉棉衣去裸奔了 我仿佛看到在资产阶级的后花园 人们在相互射击 他们不娱乐 他们要打破娱乐 解放那些埋在沙漠中的能量 因为娱乐使人平面化 人是否天生是刺猬 不在空气里戳个洞毋宁死?只是我若出生于此地 喝这里的水 晒这里的太阳长大 可能至死不知解放为何物
  在酒吧的书里碰巧读到艾未未的一段话:"面对明快而清晰的事实--生与死的必然,渡过的过程在无畏的原始冲动之后是空虚无聊的实在感." 虽然这不是唯一的可能性 也有若干自己建造的陷阱在焉 但它明智地阻断了另一种可能性
  一个女孩在我身旁的书桌前正襟危坐 翻看一些前卫艺术的画册 并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 有时她会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小范围地张望一下 而我这时靠在椅背上 正在读她地书
  下午 在木架子上晾衣服时 从墙头望过去 另一侧时一个操场(后来才知道是古城的灯光球场 它同时也是金花酒店的停车场) 有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晒太阳 狗在看台上游走 清亮的溪水从它身上流过 野花的开放它也不去触碰 因为在阳光里它自信已飞越了所有人的头顶 操场上有三个人在进行足球赛前的热身 看台上有个长发青年正在做准备活动 但比赛真正开始时他却神奇地消失了 他们踢的是半场足球 一个守门员只为自己服务 八条身影满场飞奔 却很少身体接触 偶然有进球 鼓掌的不限于本方的人 当竞技成为玩乐 它也就拆除掉了门 窗和墙 每个人和其他的人 也就和自己 拥抱在一起
  

2004-03-04 22:35:29  more7

  1.30.
  今天 苍山上的中和寺有庙会 我在下午两点出发 不断地和本地人打听 他们不断告诉我中和寺的方向 就是沿这条路一直走 思维简单明确 我跌进了一个错觉:走在了去中和寺的路上 就一定能走到中和寺 我走在水泥和石子的道路上 而这条道路就通向中和寺
  大约半小时后 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 在填了一个进山登记表后 我踏上了另一条路 黄色的很陡的土坡路 在林间穿梭 路旁是若干坟墓 这种地形最耗体力 我在快速爬行十分钟后迅速有了深刻的认识 需要应对的还有参加完庙会 轻快地冲刺而下的人们 (在整个路程中 我是唯一爬山的人)我在阳光里眯缝着眼 各人形体的边缘模糊了 我看到了从我身旁跑过动物的部落 其中有马 羊 熊 松鼠 袋鼠 鸵鸟(?) 骆驼(??) 我无从跟随它们伸缩的节奏 跳跃的幅度 他们的数量众多 我努力从潮水的缝隙穿过 不窒息 但迟滞 并可以预见到切割的刀锋 另一块陆地飘去何处 一只鲸鱼可以将它驮走 大陆 大不过鲸鱼的一个梦
  每一枚植物的叶片上 仿佛都有发亮的小鱼飞动闪没 植物以本能的概念建造各种形态的池子 容留阳光在其中蒸腾 发酵 生产幻觉
  去中和寺 绝不同于去韩东的大雁塔 你不遗余力向上攀爬 感受到流失 衰弱和绝望 这条道路仿佛不是通向中和寺 而是通向未知
  当你到达中和寺 更多的可能性遁逃了 你可以回望已经完成的过程 一粒浮动的尘埃终于飘落下来
  在中和寺 可以停下来 休息了-- 你惧怕完成吗?
  向下山的人打听 他们笑着说不远了 所谓的不远 超过了半个小时
  隐约能听到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在林间飘荡 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林子大了 什么鸟都有 这仅仅是第一声鸟叫而已
  没力气了 从马走的路上去 这时我感觉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马走的路比人走的路平坦
  高等级的动物啊,高等级马路。
  终于看见寺庙的红墙飞檐 和门口排长队等候随缆车鱼贯而下的人 我发觉我一直用一种仰望的姿态抵达这里
  中国的寺院往往在山林间 西方的教堂一般建立在繁华的街区 这中间的原因 是什么呢
  用脚丈量的距离 天空的眼睛看到了
  山林中的寺庙 却象稠密锁结的世俗村镇 人流 人声 人迹(满地到此一游的垃圾)在这里最普遍的食物是人间(?)烟火
  相机的电池用完了 我没有找到果皮箱 把电池放在兜里 把包装的外壳丢在地下
  走进庭院 被浓烈的香火呛了一口 烧着的纸堆在地上 一片蔓延飞舞的火海
  寺庙的建筑 与大理的民居相较 却似乎更加崭新 粗陋和贫瘠 寺庙的建造思想 也似乎非常松散和发散
  在寺庙正门供养着弥勒 在正门背后的墙上 是八仙 往里面走 一共可以看到王母 如来 太上老君 还有一个仿佛是财神
  (我始终觉得中和寺可以叫做综合寺 译成英文 可以是American Temple)
  在我的打量里 这其实体现了一种非常自然的理想 各种宗教元素的共生 是否植根于宗教观照的各种版本 都试图复写人的所来 所往和渡过 人和他们的日常生活 从宗教中穿过
  转去如来和太上老君的大殿 有本族的乐师在演奏 各种乐器 我难以说出名字 坐在中间的老者 他对鼓的敲击 摇晃 枯涩 拿捏得很约略 但更加准确
  每一名乐师面前放有乐谱 但那似乎仅是一些用作参考的素材 各人在某一段落随自愿加入撰写(在其它时候聆听)加入框架 或者补充肌理 也有可能另行编写野史-- 它流经所有的耳朵 最后收藏于自己的耳朵
  经过询问 我被允许爬上乐师们所在的台子 乐师们对我的拍照并无太大反应 音乐一开始就不能停下来 我在听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离开
  下山时 依然步行下去 也许最好的下山的方式是一路跑下去 可意识已经去休假了 我无法在奔跑的同时选择奔跑于何处
  我必然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去 有时抱住索道的柱子 有时抱住树干
  手几乎沾满了泥土 什么叫“脏” 按于坚的说法 有人要洗脸了 于是就有了“脏”
  我成为上山的我的逆行者和后来者 我伸手拍打坐在路边陷入旋涡的另一个我 一个在颠簸中逐渐站立起来的光影闯入了另一段时间
  下山的路逐渐好走 从土坡 石子路 到水泥的“康庄大道” 我越快地向前滑去 就越远地回望中和寺里闪过的声音的历史
                             写于上山、下山途中
  

2004-03-04 22:35:54  more7

  [这个贴子最后由more7在 2004/03/17 09:52pm 第 1 次编辑]
  
  恩 就写到这里 之后到丽江两次 其余时间在大理 过于快乐 所以什么都没写
  12、13日在昆明晒了最后的太阳 我们手提背驮肩扛六个包离开了
  

2004-03-04 23:53:32  琴子子

  能去云南,一直就是愿望之一.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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