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笛杂记

　　迷笛三天的演出我都看到最后才走，但当我试图把这三天以来对演出的印象转变成文字时，却发现这些印象只是一些散落的碎片。比如某乐队演出时我在迷笛门口与人闲聊；某乐队演出时我在台下中间最前面的地方抱臂仰望；某乐队演出时我一边躲避着尽情POGO的人群，一边又尽力想离舞台近点儿，等等。纵使思温贤弟爱看流水账，但这些印象的碎片连要构成一篇像样的流水账都勉为其难的。所以，我接下来要写的东西，似乎也就和音乐本身没什么关系了。
　　刚才我说在某乐队演出时我在迷笛门口与人闲聊，该乐队即BRAHMAN。我并不是对他们的音乐有什么偏见——以前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他们，何来偏见？只是由于他们来自日本，我便隐约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了。如你所知，本人也时常光顾被赤潮同志称之为满是无脑摇青的某某论坛，而当时现场数千名观众之中很难说没有该论坛的某些知名人士。对几乎可以肯定将要发生的，并且还是自己不愿亲眼目睹的事，一般我会选择退避三舍，免得给自己心里添堵。就在我快要走到门口之时，只听得一位工作人员在台上发言，其内容如果让墙外不清楚里面状况的人听见了，多半以为现场正在放映电影《英雄儿女》，而且正放到烈士王成同志对话筒高呼“向我开炮”那段。这时我不胜庆幸（？）地想道：我的预感还是应验的。随即加快了脚步。待闲聊结束之后返回场内时，正好BRAHMAN的一首歌结束，而台下的反应与他们刚上台乃至调音时的反应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此我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我的预感最终还是被证明并不准确。即便因此就要不胜悲哀地证明本人是个傻瓜，我也将深感欣慰。
　　刚才我还说某乐队演出时我在台下中间最前面的地方抱臂仰望。其实只要没有POGO发生，我一般都是这样的，为的只不过是能看得清楚些。同时我也十分荣幸地目睹了台下的草坪向泥塘再向垃圾场转变的全过程。如果该草坪仅仅变成了烂泥塘，那没什么可指责的，伍德斯托克不也就是个能容纳四十五万人的大泥塘吗。但如果在这片泥塘之中以颇高的密度分布着大量零碎，诸如废纸、瓶盖、废电池（！）、硬币（！！）、手机（！！！）之类，恐怕就不该称作是正常的。尤其古怪的是，数以千计各式花色的苍蝇开始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片场地之上，估计现场所有人员一人分一只都有富余。你可以认为音乐有如此之大的能量，连昆虫都被吸引过来了。但显然它们的进化速度还没那么快，所以只好另找原因。其实原因尽人皆知，因为大家都有鼻子。虽然不排除有人正在感冒，但绝大多数观众都发现空气中散布着一种愈加凝重且强烈的气息。该气息有几分像臭鱼、有几分像烂菜叶、有几分像穿了三天的破袜子、又有几分像化粪池——看来胡松十分难得地唱起了这首老歌还是很有预见能力的。顺便说一下，本人嗅觉水平素来出色，所以能把该气息准确分门别类，大约因为我的属相的缘故。不管怎么说吧，我在场地上仔细找了半天，尽管上面的东西开个小杂货铺都绰绰有余，但却没找到任何与臭鱼烂菜破袜子有关的玩意儿。而且本人一到演出结束就立马打道回府，所以也无从认定是否有人在夜色之中拿场地当公共厕所。我也曾怀疑过舞台侧后方那个几乎完全由黄白之物组成的卫生间，但一来气息源头不对；二来该卫生间尽管脏乱不堪，但尚无能力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息。所以我只好假设某些观众在演出过程中无法抑制正常的生理需要，遂就地解决。这一来我又很为他们感到担心，如果是在平静状态中完成这项工作还好，如果是在POGO中完成的，那十有八九会得和《似水流年》里的李先生挨了司机班的冒失鬼一脚之后同样的毛病。不过很遗憾，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论证我的假设。当然我也希望该假设完全不对，毕竟本届迷笛的主题是“保护动物”而非“学习动物”，假如还要进医院，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最后我说某乐队演出时我一边躲避着尽情POGO的人群，一边又尽力想离舞台近点儿。我也承认，这种想法着实古怪，其原因是要在看清演出的同时确保人身及财产安全。相信不少同志都看过国外演出的录像，里面的舞台和观众之间一律用一道障碍物和一排工作人员隔开。并且演出场地越大，隔得也就越远。这说明中外观众一般同，看演出时都有人想往台上冲。脑浊演出时不就有位国际友人两番冲上了台么。当然我国的演出尚处在不健全不完善的阶段，或者说句套话，是有“中国特色”的，所以障碍物理所当然是没有的。于是每当我看到几十人冲上台去之时，就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生怕那座舞台在设计之时没有考虑到要最多能经得住一个连的质量，然后就突然哗喇一下变成一堆零件。如你所知，本人也算个球迷，知道海瑟尔惨案给英格兰足球带来了怎样的影响。我可不想再闹出一个迷笛惨案来，给中国摇滚带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糟糕影响——此种折腾谁也消受不起。这次我连预感都不愿意有了，因为此时要往后跑已经来不及，一旦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预感应验，我现在能否坐在写字台前扯这些废话都是问题，好在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如果今后去看演出之前还要先把遗言留下，我想我还是不去好了。
　　（附记：ZACK曾经在演出过程中停下来斥责那些“后排观众里那些不停侵袭玩人浪的女性们的害群之马”。假如他是在迷笛演出，就会看到此种丑行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详情林竹MM已有叙述。我不知他会怎么想，兴许会冲下台去和那帮“狼”们大打出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