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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非非之死

2003-08-17 14:18:37   来自: 房囚 (北京海淀)
  非非之死
                   作者:马拉
             我想将大地变成生活的地方
                      ——宇龙
   朋友们,现在是冬天了,我们手边的火炉正旺,青褐色的火苗闪闪地跳动着,而窗外正下着昨晚还没有下完的雪。从窗帘里向外望去,天空显得清晰起来,并不是特别的蓝,可是很亮,偶尔还能看见一只或者两只鸟忽闪的划过天空。鸟儿们那么活泼,耳朵都被它们给唤醒了。冬天,冬天过去就是春天了吧?武汉这个城市的冬天是短暂的,就象季节偶尔在武汉的时间里打了个盹。从这个窗子向外望去,我们并不能看见什么,人还是那么多,道路还是那么狭窄,我知道的只是非非是永远不会出现在人群中了,不会象往常一样,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来敲我的门,而夏天的时候非非往往是喜欢光着身子的,他黝黑的肌肉如同涂过油彩,他的眼睛那么亮,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而现在我永远无法再看见非非了,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那么年轻,他死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非非明亮的眼睛还是那么透明,他说:“朋友们,我爱你们!”然后他就死了,梧桐花都开败了,初夏。
                              ——《记忆·遥远》
   非非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洗澡,武汉的夏天真是热,一天洗三次澡,感觉身上还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汗臊味儿,蔫呼呼的感觉特别难受。非非冲卫生间里喊了一句“马拉,干嘛呢?”我一边洗澡一边冲外面喊:“洗澡呢,你等会,冰箱里有啤酒,自己拿!”非非应了一声,冰箱门响了一下,然后又响了一下,接着是气体喷出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啤酒瓶盖子砸在地上的一声响。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非非手里的啤酒已经只有三分之一了。他脸上很脏,灰尘和汗水夹杂着,一条一条的痕迹若有若无地趴在脸上,非非的眼神很乱。我用毛巾抽了非非两下说:“怎么了?”非非把瓶里的酒喝完说:“没怎么了,我们喝酒去吧!”然后我们就出门,在路边找一个摊子,要七八瓶啤酒,叫上一点烧烤稀里糊涂的喝开了,喝完酒,我掏钱付账,然后两个人歪歪斜斜的往回走,非非有时候还不忘记在小翠圆滚肥硕的屁股上摸上一把,小翠是我们常去的一家小店的服务员,人长得淳朴秀气。我经常跟非非开玩笑,让非非把小翠给干了,非非总是笑而不答。小翠似乎挺喜欢非非的,因为每次非非走的时候如果没有调戏小翠一下,小翠的眼神就很失望。
   这样的场景在非非活着的时候无数次的出现,现在我一个人去喝酒的时候,小翠有时候也坐下来陪着喝一杯,但是多半一句话也没有。非非死后,小翠似乎也受了很大的打击,人也显得瘦了。
   非非最后一次站立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半年前的一个下午,非非说:“马拉,我要走了,要回去一会。”然后,我和非非一起去喝酒,非非那次醉得一塌糊涂,呕吐了好几次。晚上睡觉的时候,非非喃喃的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小鸟,小鸟——”。我摸着非非的额头,很热。晚上,我一直躺在非非的身边,抱着非非,天啦,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第二天走上,我醒来的时候非非已经走了。下午K极给我打电话说:“马拉,你快过来,非非可能不行了!”非非,这个傻孩子,他站在5楼的楼顶上,张开双臂,他想让自己飞起来,非非飘在空中的时候还叫了一声“小鸟”,还没有叫完时,非非已经摔在地上了,水泥地面那么坚硬。我们赶到的时候,非非笑了笑,他说:“我还是没有飞起来。”非非朝我们看了看,然后说:“朋友们,我爱你们。”然后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在非非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看见他一直念叨着的那个女人“小鸟”。
   我现在回忆起非非,内心充满了伤感,这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小孩啊,我从来没看过一个如此敏感的小孩,他的聪明和他的淳朴一样让人难忘。我想着我无法再看见他黑色的大眼睛了,他欢天喜地的牙齿了,他柔媚的笑容了,他黝黑的皮肤了,他的一切。他消失了,那么彻底,带着他满脑子的古怪念头。我想念非非,如同想念一个久违的恋人。
  “我无法想象一只鸟
  从零度空间坠落
  正如我无法想象,一条路
  无限延伸,直至永远”
   这是非非留下的句子,现在我和非非的距离“无限延伸,直至永远”,我把非非的的死亡迁怒于一个女子,尽管我知道这没有道理。
   非非,这个来自云南的孩子,他最终将自己埋葬在武汉,甚至他的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他的死亡,他的死去仅仅是一次事故,或者小报上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个体生命的彻底消失,他的死让我感觉到了孤独。对孤独的恐惧压抑着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的发芽,长出章鱼一样柔软的触角,我将他们伸向我可以伸向的方向,而我接触到的仅仅是漂流不定的空气,这些空气里已经没有了非非的气息。非非死后,我才发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居然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东西,比如一本书,或者几张写过的纸,非非这个人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从没有。
   非非的死和一个女人有关,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个女人叫小鸟,一个被非非深爱的女人,然而一个被男人深爱的女人有时候并不能给男人带来幸福,这是自然的事情。太爱一个人,往往会太在乎,太敏感,而太在乎,太敏感,对爱情和生活却往往是有害的,非非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无法描叙那天的天气或者心情,它们在我的世界里完全灰暗。我只是简单的知道一件事情的发生。
   非非旋转着他手里的钥匙,在旋转着钥匙的时候,非非充满紧张的快乐。旋转开这扇门,然后再推开一扇门,非非就可以看见自己热爱的女人。我想非非推门进去的时候应该是微笑着的,这个单纯而善良的男人,他那总是明亮的眼睛和牙齿,只会轻轻地说“我喜欢”,“这事情好极了”。非非推开房门的时候显然是惊讶了,非非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非非看见小鸟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下,小鸟用她小而匀称的大腿夹着那个男人的腰,而那个男人粗野的手掌正在揉搓着小鸟小而坚挺的乳房。更让非非惊讶的是小鸟居然还发出沉醉的呻吟,小鸟的眼睛微闭着,身子随着男人的动作微微的起伏,小鸟长长的头发悬垂在枕头上,她的嘴唇显得娇柔而没有力量,可她的胸脯却向上挺起,似乎渴望着男人野蛮的占有,小鸟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弯成奇怪的“Z”字形。非非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小鸟从男人的怀抱里看见非非了,她推开男人,用被子裹住自己,望着非非。那个男人闪电一样的消失了,他消失的那么快,那么慌张,非非甚至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小鸟冲非非招手,示意他过去,非非过去的时候,小鸟拉过非非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又拉过非非的脑袋,让非非亲吻她的乳房。小鸟脱光非非的衣服,把非非拉到她的身上,用手指引着非非进入她的身体。小鸟凑到非非的耳边说:“非非,我不是一个圣洁的女人,现在你可以和我做爱了吧?”非非摇着头说“不”,非非一边做一边哭,非非就这样哭着完成了他的第一次。
   小鸟并没有太详细的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她只是告诉我她已经快崩溃了。我摇了摇头说,应该崩溃的是非非。小鸟却冲了笑了笑说:“马拉,你错了,你根本不了解非非。”小鸟一边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问我:“马拉,你觉得非非是我的男人吗?”我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非非会跟我接吻,跟我做爱吗?”我还是点头。小鸟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我说:“马拉,如果你是我男朋友,你会跟我接吻,做爱吗?”我想了想,仍旧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会!”小鸟听完我的话后,叹了口气说:“可是非非不会,其实我不愿意做一个圣女。我希望一个男人吻我,咬我,甚至带点野蛮的侵犯我。”小鸟走的时候,对我说:“马拉,这些东西你不会明白。”小鸟说的其实并不完全正确,我知道非非曾经怎么样的崇拜着小鸟,用怎样的热情来爱着小鸟。多少次,非非在我是房间里,大声用诗歌表达他对小鸟的热爱。非非象一只柔顺的小猫,他趴在小鸟的脚边,只要小鸟摸摸他的头发,他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问过非非有没有亲过小鸟或者跟小鸟做爱,那个时候非非总是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人。非非气急败坏地看着我说:“马拉,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亵渎小鸟呢?你不知道她有多纯洁,她就象天使一样,她的眼睛那么大。”非非总是能让我笑出声来。“呵呵,非非,小鸟就不能碰,可你捏了多少次小翠的屁股啊?”非非很严肃的点着头,然后充满忧郁的看着我说:“马拉,你知道她和小翠不一样。我无法想象小鸟被人亲吻,跟人做爱,我真的无法想象,她那么纯洁。”可怜的非非,对你,我能说些什么呢?
   非非到我那里的时候,脸色黄得象一张黄裱纸,非非一见到我就哭了。我们一起出去喝酒,非非完全象个疯子,他站在桌子上,举着瓶子对周围的食客大声说:“人们,你看见了吗?在你们周围天使全部死亡,而你们的妻子正排着队等待着被邪恶强奸。而可怜的你们怎么会知道呢?一切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啊!”非非把瓶子里的酒向四面撒着,把瓶子狠狠的扔向墙壁。非非站在桌子上歪歪斜斜地跳舞,折腾了两个小时之后,非非累了,他就那么在桌子上睡着了。非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马拉,我朗诵一首诗给你听吧,诗的名字叫《强盗》。”非非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站稳,然后拿起一个瓶子,开始朗诵。
  “一个小孩偷苹果
  一个女人偷汉子
  一个诗人偷另一个诗人
  黑暗说
  我没有偷去光明
  危险的时代
  还有人怀念丁当的房子
  还有人认海子做干爹
  还有人强调
  你并不比我好”
   朗诵完后,非非放下瓶子,看着我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走的时候,小翠摸了摸非非的头说:“傻瓜,你喝醉了!”非非突然抓住小翠的手说:“你跟我回家吧!”非非拉着小翠的手就往家里走。那天,长江封闸,江里的水很饱满,它们盘旋着,扭曲着向下游流去,或者大海,它们想去的地方。我坐在江边,将手边的石子随意的扔向江里,扔了几颗,天就亮了。
   K极是一个我不大喜欢的人,他是一个诗人,一个严重的忧郁症患者,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一个激烈的偏执狂。一个人只要有其中的一个身份就很难办了,何况他还拥有其中的许多。我第一次见到K极的时候,K极就严重摧毁了我对诗人这个身份的认同感。那天,我们走过一个很大的水泥操场,K极指着操场的中心神秘地对我说:“你看,你看见了吗?那里全部都是鱼,它们在青草和阳光中欢乐的歌唱。以前这里是一个鱼塘或者小溪,那么多的鱼啊!现在全部都没有了,都死了!可你看得见它们!”K极的话如此的语无伦次。那个时候,我对生活本是充满了热情的向往的。后来,我知道了一些关于K极的一些事情,他有些神经质。据说,他曾经给某寝室的每个女生都写过情书,而且个个都写的热情洋溢,文采飞扬。那些女生虽然全部拒绝了他的求爱,但无一不被他的文采打动。那些女生把这些情书,任意的排列组合一下都是一些好文字,无数丑陋的女生凭借K极情书的余韵得到了她们想要的男人。后来我有幸看见了其中的一封情书,因为那个女生后来爱上了我,她拿出K极的情书给我看,带着无限遗憾的口气说她一生中估计再也收不到这么漂亮和充满情绪的情书了。是啊,完全不可能了,现在谁还写情书啊?发发邮件,打打电话就足够了,现在这时代谁还有那么好的心情去培植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啊?我得承认K极的字真是非常的糟糕,看那封情书的时候,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辨别上面写了点什么,这大大的影响了阅读。而我的女朋友却能够很流利的背诵,她背诵的时候,语调温柔,充满母性。每次背完的时候,她都会亲吻我,没完没了。我想K极也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人,他能让那么多的人记得他的情书。他因为他的情书而在那么多的女人心里永垂不朽。K极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从来没有得到一个他喜欢的女人,那些女人总是被他的疯狂吓走。跟随K极最长时间的女人是一个看机房的女生,据说是文学院的。那时候,我们都正在念大学,对于诗人这个看起来不错的称号,有些女生依然抱有谨慎的崇拜。然而K极似乎并不爱她,仅仅是停留在“性”上。非非告诉我,K极在和那个女生做完爱后,总是默默地把手放在《圣经》上祈祷,或者大段大段的朗诵圣经里的诗篇。事实证明,非非说的并不是假话。有一次,我和非非去找K极正好听见K极在朗诵诗篇,我们进屋子之后,闻到了浓烈的情欲的气息。
   K极是一个和非非有关的男人,我不喜欢K极和我喜欢非非并没有任何矛盾。实际上,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还不错。我们曾经一起在武汉宽阔的马路上奔跑,那些在午夜里仍旧忙碌着的汽车从我们身边飞一样掠过。我们张开双臂,试图飞起来。K极一直认为只要人奔跑的速度达到一定的限度,人就可以象鸟一样飞起来。为了能够飞起来,K极每天早上都坚持跑步,打拳。他很胖,但奔跑的时候却是很快,象一只豹子,这是他坚持锻炼的结果。我和非非都认为人不可能飞起来,我们说历史上就没有一个人飞起来。K极总是摇着头否定我们的意见。虽然不能飞起来,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奔跑的热情。我们经常在城市的夜晚奔跑,这是我们无法克制的欲望。我们都喜欢在奔跑之后瘫软在地上的感觉,那样的时候,我们躺在地上,摆成一个规则的等边三角形,不用抬头就可以看见星星,很遥远,但很亮。
   每次做完爱之后,K极总是喜欢找到非非,告诉非非,他对生活是多么的绝望,而对女人又是如何的厌恶和仇恨。K极说他找不到可以拯救自己的方式,性仅仅是一种发泄的方式罢了。那些女人们多么愚蠢啊,她们居然相信爱情真的存在,她们竟然把性当作回报男人的方式。而性,在本质上不过是节奏的舞蹈罢了!K极拉着非非的手说:“非非,我绝了!”非非听到K极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小鸟,这个可爱而聪明的女人。非非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小鸟,他只知道他看见小鸟的第一瞬间心跳得很厉害,不敢正视小鸟的眼睛,而小鸟牵着他的手,让他感觉象是回家。非非感觉即使这个世界全部消失了,只要小鸟还在,他就觉得生活还是充实的。非非对K极说起小鸟的时候,K极总是嘲笑非非,他说:“非非,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女人了,更没有天使,我想我们应该飞起来。”K极把头埋在非非的胸膛里。
   这个来自河南的绝望的诗人,K极。他长得永远不帅,永远穿着没有钱的破牛仔,永远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幻想。他给自己印过两本小册子《蓝》《黑》,这里有很多的诗歌和文论,甚至一些无法归类的东西。他的感觉向着神的方向无限展开。他曾经花一个礼拜的时间给我讲解创世纪,带我去司门口的教堂。在司门口落满叶子的狭窄的小路上,他把自己象一只风筝一样挂在树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挂在树上的时候,兴奋地冲着我喊:“马拉,马拉,我看你的角度不一样了。哈,马拉,你看你,象个丑陋的甲克虫一样在地上爬行!”从树上下来之后,K极就开始大声的歌唱。
   冬天里总是要下雪,雪下过了,春天也就要来了。下雪的时候很亮,从屋里的窗子向外望去的时候,城市都覆盖上了纯净的色彩,很亮。有时,还有几只鸽子从蓝色的天空中旋转下来,落在青灰色的烟囱上,寻找着并不存在的食物。那样的早上,我总是喜欢拉开窗帘,躺在床上抽烟,看着窗外发呆。一年之中,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而且我可以如此安逸的睡眠的时候也不多。在这样的天气里,中午的时候,非非往往会出现,他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还拎着一些从附近的菜市场里买的食物。非非还带着他的诗和已经准备好的表情。晚上,我们就在家里喝酒,这样的夜晚和小鸟无关,和K极无关。非非在第二天早上离去,在我醒来之前。
  “马拉,街道已经发黄
  而小鸟却不会再次醒来”
   在去年的冬天,非非走之前,把这样的句子留在了我的床头。
  窗外的雪已经快化了!
   我不大想去描叙非非和小鸟的恋爱,这将是多么无聊的事情啊!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们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过多的描叙无论对死去的人还是继续活着的人都是有些残酷的事情。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名字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其中一个镜头是一个女人站在水边,等待她心爱的男子走过,而那个男子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她失足落入水中。在她逐渐下沉的时候,她看见他心爱的男子牵着马急匆匆的赶来,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喊叫的力量和愿望,她在死亡到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幸福,她的脸上挂着微笑。在非非的世界里,非非沉了下去,而小鸟,无论如何她还要好好的活着。
   我喜欢描叙城市的街道,城市的街道有一种内在的节奏,而城市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接受控制的,城市是过于理性的建筑。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象,一个魁梧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城市,我想他和他的马一定很焦躁不安,他们在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气息,而他们的眼光也将被高大的房子割断。如果他和他的马站里在城市里的河流边,我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否充满了忧伤。所有的这些都是我的想象,实际上我在城市里从来没有看见一匹马或者骑马的人。城市那么干净,粘不上灰尘。非非对城市充满恐惧,他曾经用很深情的调子给我讲叙他家乡的事情,那是个遥远的村庄。从昆明出发,坐十个小时的火车,就会到一个贵州境内的小站,在路上,如果季节对的话,还可以看见无尽的油菜花海,那么多的油菜花,它们环绕着村庄、树林、山头和少见的水,天和地之间除开蓝就是黄了;从小站下车,乘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当然这汽车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那要看你的运气了,下了汽车就到了一个山脚下;然后从山脚下慢慢的爬上去,如果天气好的话,并且体力充沛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如果不是,那要的时间就更长了。非非曾经给我画过很详细的地图,他说:“马拉,你有时间有钱的时候去我家里玩吧,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平时找不到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平常,司空见惯。”非非喜欢和我坐在阳台上谈起他的家乡,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天空说:“马拉,你看,武汉天上的星星太少了,我们家乡的星星真是一颗挤着一颗的,就象蛙卵一样。”有时候,非非会给我唱一些家乡的民歌,比如《打蛤蚤》什么的。非非在武汉念了四年的大学,却不知道汉口、汉阳,武昌怎么划分,他知道有个黄鹤楼,却从来没想到要去。非非对城市的感觉是“无非就是一些房子”。大学四年,非非经常找我喝酒,喝酒之后,非非就放开了自己的思维,给我讲他的事情。
   如果不是生活中注定要发生很多事情,我想非非依然会象以前一样,虽然不怎么甘心,却依然在这个城市默默的活着,写写诗,看看书,做一个小市民,伪知识分子,只是生活从来不给任何人太多的可能。很多人一生的轨迹在出生时就被注定,比如非非家乡的很多孩子,相比较他们,非非是幸运的。非非在他们家乡人的眼里是一颗耀眼的明星。非非能考全县第一名;非非能把他的诗写在报纸上,书上;非非还能去北京参加文学夏令营;非非还能进全国有名的大学。非非的父亲,一个乡村医生,一生最高的理想就是非非考上本地区的医学院,然后回到县里的医院做一个医生。非非走出他的视线之后,这个乡村医生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迷茫,甚至还有恐惧,他朴实的生活经验告诉他“鸟儿飞得越远就越难找到归宿”,他那让他骄傲的儿子总让他的心牵得发疼。而非非,他可能也并没有觉得安全。非非曾经写过一首很长的诗《在城市写信给乡村的母亲》,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开头的两段。
  “透过绿的田野和绿的山冈
  妈妈 我从一个村庄走向另一个村庄
  村庄不记得我的名字
  每一个村庄的样子都庄严肃穆
  那些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子
  妈妈 从前是你
  现在是我土里土气的小爱人
  将来也许是我扎着羊角辫的孩子”
   非非第一次给我念这首诗的时候声音嘶哑,念完之后很久没有出声。他反反复复重复着诗中的一段“妈妈 我是个病人/在我年幼时你给我的乳香里/你也给了我一种叫做思乡的病”。非非一次又一次的念,直到淅然泪下。
   非非命中注定要遇到的另外一个人,K极,和非非一样,来自乡村。K极对当代的乡村小说非常反感,认为它们完全违背了生活的真实,在无限度的美化乡村。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我们从来不敢让K极坐在离电视太近的地方,我们因为不小心而被K极砸坏了两台电视。K极几乎不看中国的小说,他大部分的书都是外国文学,其中神学占据了很大的一个部分。他的口头禅是“我们知道的我们自己解决,我们未知的我们把它交给上帝”。在他目前仍旧失败的生命中,他的上帝还没有出现。非非对K极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有非非能做他很好的倾听者,他的发言在非非那里能更好的找到共鸣。而我,马拉,在K极的眼里一直是一个聪明的混混,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井之徒。K极不大喜欢跟我说话,这跟物质的层面关系并不大,也跟我女朋友没有关系,他也许并不记得我女朋友手里还有他的情书,他仅仅只是觉得我和他在精神上是难以沟通的。实际上,我喜欢非非,恐怕也跟非非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有很大的关系,我们都太需要倾诉,安全的倾诉,非非正是那个让你感觉安全的人。
   我不记得那个日子具体是哪一天了,只知道恍惚是一个周末。K极打电话来说有几个朋友想约着见见面,而且K极还用一种很色情的声音说:“来吧,有几个美女的。”于是我和非非就去了。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喝酒,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桌子上有几个很青春的女孩子,大约只有二十出头,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她们装作很成熟的样子跟几个充满阴谋的男人拼酒。我还有K极以及另外几个男人时不时的在几个女孩子身上占点便宜,只有非非仍然是君子模样。我和K极无数次的嘲笑非非是本世纪年龄最大的处男,面对我们的嘲笑,非非似乎并不介意。
   喝完酒之后,我们又带着这几个女孩子出来唱歌,一直闹到一点多钟。几个女孩子后来也晕了,我和K极一人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青春而美好的身体,永远是值得渴望的。实际上,我们也知道,这些女孩子并不比我们纯洁,她们熟练的调情动作泄露了她们日常生活的秘密。从卡拉OK里出来的时候,一个朋友碰见了一个大学时的同学,小鸟,她后来直接导致了非非的死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身边的女人已经走了。而单身的诗人非非则觉得他目前的生活有些无聊了,他觉得回来一个人面对着一个空空的房间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已经成熟的男人,非非觉得他需要一点什么来证明他这个男人的存在。非非一边洗碗,一边计划着已经计划过无数次的未来,但是这次,非非觉得他是真的在计划了,他的身体里冲动着激动的热情。碗并不油腻,可洗洁净没了,非非用洗碗布就着自来水把碗刷了,手上感觉还是有些被包围的油腻。非非找了找肥皂,洗了洗手,然后就躺在了床上。非非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小的女人,她叫小鸟,一个很童话的名字。小鸟并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八的样子,眼睛很大,闪亮闪亮的,头发染了很淡的栗黄色,很随意的披在肩上;小鸟的胸部并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很饱满,有种积极向上的姿态,它们在小鸟的衣服里面活泼的跳动着。非非看见小鸟的时候,小鸟正活泼的和几个男人说话,小鸟回头的时候看见了非非,她冲非非笑着,牙齿白白的。小鸟回头的一瞬间,非非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想要重新修改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非非象任何一个坠入爱河中的男人一样自以为是的爱上了小鸟,他到处打听有关小鸟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小鸟的名字。我在无奈中一次次充当爱情顾问的角色,非非让我和他一起演如何和小鸟见面,非非让我扮演小鸟,他则演一个羞怯的求爱者。我们一起演了很多场景,比如电话求爱,马路求爱,办公室求爱,咖啡馆求爱……他还在不断的充实台词,他说怕万一看见小鸟的时候失态。每一个求爱的场面,非非都设计了很多的台词,比如如何说第一句话,他还要我揣测小鸟的心情,猜测小鸟可能说的话,还要我尽可能考虑多种情况,因为爱情和情绪是很复杂的。在那段时间,我敢说我对爱情这个古老的东西第一次付出那么多心思,而这一切实际和我无关啊,真是可笑极了。唯一让我高兴的是我白白吃了非非的很多饭,看到了非非那种坐立不安的样子。非非在演的时候非常认真,我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可以让非非紧张,碰见困难的时候他总是喃喃自语:“是啊,如果是这样怎么办呢?”演了一个礼拜之后,我感觉我快崩溃了,我跟非非说:“非非,其实没那么复杂的,你告诉她你喜欢她不就得了?”非非摇着头说:“不行,不行,马拉,她是小鸟,她会生气的!”我说:“非非,小鸟不会生气的,女孩子有人喜欢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非非抬起头用迷惘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缓缓地说:“可她是小鸟啊!”
   非非的故事很快传遍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圈子。
   大约一个礼拜之后,小鸟找到非非,对非非说:“非非,你喜欢我是吗?”非非的脸一下子从额头红到下巴。非非结结巴巴的“啊”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小鸟,我们的小鸟,这个从小生活在武汉的女孩子象武汉的夏天一样充满了热情。小鸟的裙子一直飘啊飘啊,飘得非非以为回到了故乡。
   阳光那么美好,这是值得赞美的。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让时间停止吧!
   现在该说说小鸟了,这个连脚指头都洋溢着热情的女人。小鸟是个身子小小的女人,但却很性感,而且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叙的性感。她体态匀称,皮肤白皙,鼻子挺挺,舌头有着草莓一样鲜艳的色泽。小鸟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女人。然而小鸟的情感世界并不丰富,她向你微笑着,可从来不让你走进她的世界,她就象一场电影,可以让你把情感投入其中,但你却永远不能走进电影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
   小鸟爱上非非是一场意料之外的事情,笨笨的非非总是觉得自己的爱情无法美好。非非无数次苦恼的告诉我:“马拉,我从十二岁就开始看毛片了,我看过各种各样的毛片,我觉得我对女人已经没有任何神秘感了,这可能让我无法产生爱情。”实际上,在大学里非非的确是这样。有几个小女子试图爱上他,并且亲吻他的时候,非非突然呕吐起来。非非在恍惚之间看见了那些女子赤裸的肉体,她们的乳房,她们的毛发。非非想象着她们也会那么原始的做爱,然后就感觉到了肮脏。可当非非看见小鸟的时候,非非感觉一切都消失了,于是他相信他的爱情真的到来。这种感觉也许是奇妙的,至少对非非而言是这样。但是我却从不相信这样的爱情真的存在,我宁愿相信成群的老虎在兔子的带领下成了我们的王。不管我们是否相信,事实的发生总是悄无声息。
    在认识小鸟之前,恐怕只有我知道非非对女人有着怎样的渴望和恐惧。我还记得在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和非非一起到江边散步,那是我喜欢的事情。江风很凉爽,还有一些老武汉把竹床搬到江边纳凉,千年如一的江风把他们拒绝进化的皮肤吹的清凉而舒展。年轻人在江边牵着手走过去,而孩子们则追逐着他们的风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边就不再安静了,开了很多的茶馆和卡拉ok。各种各样的声音顺着江风慢慢的吹过来,把树林都灌满了。我和非非不大喜欢唱歌,而喝酒总是喜欢的。那天,我们喝完酒之后,我和非非坐在码头上吹风。有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坐在离我们不到一米的地方看着江里来来往往的船只,也不时看看我和非非。过了一会,她说:“我们聊聊天吧!”于是我们就聊开了。从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仅仅只是一个在江边拉客的三流妓女。我有一句无一句的和那个女孩子搭讪,而非非却兴奋异常。他激动的拉着我说:“马拉,她也知道北岛芒克多多呢!”我看了看那个女孩子,轻描淡写到说:“古代的上流妓女也是琴棋书画都会一点的。”女孩子的脸上红了一红。非非赶紧对女孩子说:“他喝多了,别听他瞎说。”聊了大约个把小时,女孩子就说她没地方睡,问非非可不可以带她回家。非非很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非非不断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在给他弄宵夜;告诉我他和那个女孩子躺在床上谈梵高,村上春树,几米;告诉我他准备去做一件宽大的衣服……然后,我想非非应该睡着了。早上我还没有醒的时候,非非很悲伤的告诉我说那个女孩子不见了,而他放在抽屉里的三百块钱也不见了。我笑着说:“非非,一般是这个价的。”非非显然是非常吃惊了,他在电话那头说:“马拉,你,你说什么呀?什么叫是这个价的?”我告诉非非他昨天领回家的是一个妓女,非非死活不相信,他说那个女孩子肯定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拿走他的钱是因为她没有钱回家了。我说非非你别那么幼稚了,女大学生会那么随便跟你回家?非非说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不知道我们昨天聊得多么开心,我们还约好以后一起去乡村小学教书呢!我说非非你就清醒点吧,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妓女,你装什么装啊?!我感觉到非非在电话那头使劲的摇头。
   这是非非仅有的一次失败的艳遇,后来我们在江边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子,事实绝望的证明了我预言的正确。
   在小鸟没有出现在非非的生活之前,他们各自在自己的轨道良好的运转。如果没有一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他们可以永不相遇,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记得看过一本书,里面有这么一句触目惊心的话“有成千上万的男人可以成为我们的丈夫”,换个身份,也可以这么说“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妻子”。这让人伤心的话真切的告诉我们,其实我们以为唯一的爱人原来并不是唯一的啊,我们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见了一个合适的人罢了,而这样的人在地球上遍地皆是。这样的事实让我对爱情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我开始怀疑我爱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唯一所爱的,如果不是我唯一所爱的,那么我为什么又爱上她了呢?这样的怀疑对非非同样存在,而且他甚至还是怀疑身体的意义。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谈起爱情和身体的关系,聊到后面,我们居然发现原来我们心目中的神圣竟然是来自性恶论的。比方说吧,我们爱上一个女人了,我们觉得我们跟她做爱就是对她的亵渎,我们甚至不愿意去想象她也是会做爱的。我们一厢情愿的要求她去纯洁,不要有性意义上的交往。性在这里成了丑陋的东西了,我们为我们骨子里居然存在如此强烈的性恶论而感到无比惭愧。
   非非需要一个人来拯救,这个人可能就是小鸟。
   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次提起,你知道我提起这一切的时候充满怎样的痛苦。非非,很多年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恋。我是以怎样的姿态拒绝小鸟进入你的生活,而我的拒绝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这对你显然也是不公平的。可是,非非,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叫做公平的东西存在,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你不应该是一个死去的人。你应该像我一样做一个幸福的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吃饭睡觉。非非,在你的命运中,有一种死亡的因子,我曾经设想着你早早的死去。没有人能拯救非非,小鸟也是。我想着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在寝室里抽烟,寝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一个羞涩的男生从门外探进头来说:“你好,我是非非,一个来自云南的诗人,我今天来报道。”
  非非,你死了,上帝从此有了他最纯洁的孩子!
  

2003-08-17 23:22:40  bluezorro (上海)

  纯洁的爱是上帝的产物。
  

2003-08-22 00:51:32  范坡坡 (北京东城)

  太好了!
  正是我想看的那一种!
  我也写过一篇:《光天化日》
  小镇上桂林米线馆的孩子卢吉吉天生性晚熟,初中时一次在露天厕所了被人强迫看生殖器,并遭男女生嘲笑,他不再进公厕。
  卢吉吉成为为数不多的考上大小镇高中的学生,卢父请大小镇高中德高望重的丁校长喝酒,他答应让卢吉吉上校长室的私人厕所!
  卢吉吉在上课时上厕所看到丁校长的生殖器大得离谱,非常羡慕。
  卢吉吉高考落榜,卢父要他做小学教师,卢不从。为了打发时间,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卢开始租大量“毛片”看,可他竟然始终没有勃起!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毛片”中的男女主角只敢在室内作爱而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爱!
  于是他决定自己“行动”!他把目光投向丁校长收养的一对白痴孤儿:大妹(男的)、二妹(女的),卢在接近他们的时候与大妹发生争执,没想到二妹竟然帮助他对付自己的哥哥,并以他性感的肉身诱发了卢的性快感。
  卢进一步取得兄妹二人的信任,并诱使他们在大街上脱衣服,可大妹始终不愿意和二妹作爱,卢不得不亲自出马,他却发现二妹已不是处女,从他们口中得知那是丁校长干的好事!
  一场风波之后,卢吉吉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丁校长被判拘禁!
  一年后,丁被贬为小学校长,卢出院后做小学教师,他“痊愈”之后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
  完全的稿子,还没发表过,得等我练好五笔才能实现!
  而且,房囚哥,我对你说过的“那种事情”我没经验,就写的很差!
  大家可以对我讲什么地方应该怎么写呀,因为那种感受是我也没亲历过的!
  多多指教!
  

2003-08-25 13:42:24  房囚 (北京海淀)

  这个东西?
  怎么说呢
  反正
  我觉得
  是不是
  应该
  或者
  干脆
  枪毙了
  重新写
  成文一点
  别搞得跟说故事
  似的
  只有主干
  没有叶子
  恩
  就这样
  

2003-08-25 13:57:47  范坡坡 (北京东城)

  我现在只是把框架叙述一下嘛!
  其实我具体写起来遇到很多困难!
  

2003-08-26 16:29:10  顾长征 (北京宣武)

  宇龙去世了................默哀!!!
  

2003-08-26 17:19:22  房囚 (北京海淀)

  我手里有一本武汉的地下诗集,其中就有他的一些诗歌,还有一些祭文。正是这本诗集,才让我感觉到武汉的可爱
  

2003-08-31 12:36:24  顾长征 (北京宣武)

  我在高地贴过关于宇龙被害案件的内幕~~~愤怒ING~~!!!
  

2003-09-01 01:08:03  Neveronline (戰國)

  人经常是生活在破灭的幻想或者伪装的梦想中.
  

2003-09-04 10:20:29  马拉

  呵呵,还是林粤告诉我你把这个贴这里来了
  

2003-09-05 09:07:56  房囚 (北京海淀)

  这是我的地方,当然贴在这里了,林粤是哪个ID?不会是长征吧
  

2003-09-05 11:28:04  马拉

  他的ID我不知道,反正这事情是他告诉我的。
  你回广州没有?
  

2003-09-05 12:30:32  房囚 (北京海淀)

  早回了,电话是13751891119,我过段时间去北京
  

2003-09-09 20:06:58  方格 (北京海淀)

  过多久呀??:)
  

2003-09-10 08:58:52  房囚 (北京海淀)

  11月份吧,还有两个月
  

2003-09-13 19:56:39  方格 (北京海淀)

  恩,来之前提前打个招呼
  

2003-09-15 09:53:49  房囚 (北京海淀)

  你电话?
  

2003-09-18 09:59:16  方格 (北京海淀)

  13651037653
  

2003-09-18 11:16:35  房囚 (北京海淀)

  收到,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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