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王孙/溥儒

　　02
　　几个问题
　　力何在
　　艺术的边际何在
　　力在艺术
　　艺术有一穿透
　　话语是啸
　　题诗是啸之结晶
　　回汤在空无深处
　　氤氲是空无之著色
　　有云有水
　　骑马者
　　骑驴者
　　山川静好
　　不辨岁月
　　单是几方朱印便是喜气的
　　阳敞的
　　不能有摇滚
　　山壑的气势太大
　　层层化去了那些骚动
　　精灵们经此濯濯
　　都已化作人身
　　欢迎来到中国
　　故是以夏变夷
　　亦日之唐化终不成
　　这些笔力
　　不是秘密
　　非异教
　　非密仪
　　非阴影
　　复非无意识
　　非深海的自燃体系
　　非这非那
　　这是理则
　　修行可至
　　人人得为
　　是知性的
　　普世的
　　00
　　艺术边际在新石器即已分判
　　中国有理论遂行
　　西方打了个美丽的皱摺
　　耽溺於镜下的世界
　　遂迷不复得路
　　就中国说理论
　　就西方说镜子
　　毕卡索是只大镜
　　中国今日随说溥心畲
　　

　　03
　　溥氏是诗画两得
　　诗非标题
　　非句点
　　这里没有一个句点
　　没有一个完成
　　笔笔是未完成的
　　可卧游也
　　可方思也
　　乘彼虚舟
　　徜徉恍惚其中
　　没有深度
　　深度成为点线
　　山石
　　泉水
　　成为力
　　深度造形为空无
　　没有存在
　　因为这里不提供现场
　　这里自有天地
　　存在无天地
　　现场是舞台的
　　这里是天地
　　不是舞台
　　没有表演
　　但有个意思
　　有个意思就有个打开
　　耳得之而为声
　　目遇之而成色
　　声色具足
　　99
　　雨是一个西方现象
　　雨声方是中国
　　存在必须解咒方能无间於中国
　　解其深度阴影
　　解其宗教追问
　　解其极
　　解其苛
　　解其巫魇
　　成一名色
　　那就不叫存在了
　　但它在这里可以更好
　　也不叫命运了
　　不滚石
　　不流浪
　　都化为翩翩
　　造化起落的墨色浓淡
　　成为风景
　　自然
　　

　　04
　　由笔端重现肌理
　　石头仍生生
　　仍向虚空伸展自身
　　伸展大块
　　因老迈而成的岁岁年年
　　看即是
　　听即是
　　眼睛是风景
　　耳朵是音乐
　　洋人亦有此一境
　　但那是精灵之世
　　魔法所施的密仪所到
　　他们的画所以那样沉重难解
　　中国是以空为色
　　以色显空
　　又空色双遣
　　去奢去泰
　　心斋坐忘
　　只是逍遥
　　洋人亦有高境
　　到境
　　敞开之境
　　如毕卡索的绿衣女
　　一幅画全心全意地呵护
　　於是神界宛现
　　但在这里
　　境界是在卧游中一一现身的
　　观者
　　看者
　　眺者
　　皆入於虚舟
　　入於滔滔
　　入於未知
　　而生成一一境
　　一一界
　　一一新世
　　即生即化
　　故约大化流行
　　生不滞
　　化不留
　　皆滔滔东去
　　然而都在这里了
　　寒柯悬峡岸
　　孤艇泛溪流
　　

　　05
　　世界酣眠前的小小的逗留
　　一只黄昏幻化成疏林
　　霁景
　　幻化为脚下的去路
　　人家
　　你想对著世界说说话
　　於是记下了
　　多少年後
　　把笔铺纸
　　那只黄昏找到了你
　　时空织就虚空
　　事件穿梭来往
　　你向空白俯身
　　没有什麽
　　再等一等
　　从遗忘中唤回的遥远
　　用笔扫去尘土
　　空无复归於空无
　　夕阳晕开
　　山色碧涧
　　蝉响
　　你椅杖走过
　　

　　06
　　涧深而不深
　　来路去路一致
　　没有来没有去
　　07
　　一些静在释放
　　你听著
　　诸静们集聚起来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