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为文化符号的北京,当然是值得热爱的
写给北京
2002-10-06 15:37:33 发条鸟 (北京海淀)
2002-10-17 21:48:16 苏七七 (北京海淀)
我也写过一个北京:):
京华闲记
下了飞机,我就忙着换一趟又一趟的车,这个城市,是灰色的,平面的,大得不尽人情。风呛过来,可我也腾不出手理头发了,它有本事让人变得和它一样蓬头垢面,风尘仆仆。
在一个小旅馆中安顿下来,睡了一个不踏实的觉,醒来时先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在几幢屋子的留白处,看得到三五棵高高的杨树,苍黑色的枝桠,画在苍白的天上——天象是垂直的。还有一个鸟窝。——几乎就是沈尹默的诗。
过了两天,下了场雨,真是好事。这个地方,空气太干燥,水太硬,下场雨润一润,皮肤也觉喘了口气。雨只是下了个意思,很快就停了。可是,杨树哗啦啦地全发芽了!
走在初霁的蓝天下,真是欢喜呵!杨树的芽儿是灰粉中带着绿意,因着一排排的树,那绿意就晕染开来,直渗到远天去。我高兴得不得了,在树下笑咪咪地走着。
杨树一天变一个样,绿得越来越浓,北方的风景,有种质朴干脆的美。我老听袜子说煎饼果子如何如何,就也去买一个。煎饼的大婶子动作麻利好看——舀一勺浆,手一转铺一张皮子来,嗑俩鸡蛋在上头,摊匀,再一铲翻个身,涂上酱料,包上另炸好的饼——三两下就装好,垫张土黄毛边纸送到眼前来。
可是吃这样干的东西,她却不卖点豆浆之类给人涮涮,我吃了小半个,也吃不出什么好滋味来,就是夹着香菜味儿,又干又塞,真是形式主义的小吃!
才见着杨树发芽,没两日就“春城无处不飞花”了。我以前总以为那是多好的情调——满城风絮,北客京华。可是那些小毛球四处乱飞乱撞,还多情地直扑口鼻——我直想去买个口罩来。以前写诗写词的人就有呼吸道感染的免疫功能么?想不通。
那一天去北师大找一个师姐,几个女孩子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晴好的太阳,蓝天绿树,大家就穿上裙子,一路上也不知说什么笑什么,就是笑得停不下来。有个北方姑娘指点我们吃榆钱儿,大家抢着吃了几个钱,青甜的。是我第一次吃树叶子。
接着就再没有好日子了。——起风了。我幸好已搬到飞鸟的地方住。看他新买的碟《北京的风很大》,听窗子外风“呼啸”。夜里风更大,熄灯睁着眼睛,听风无休无止地东奔西走。觉得窗子外头就是个乱世尘烟。但屋子里的空气是不动的,被子暖和,我就在激荡的旋涡芯子里睡了。
第二天起来,一时没有风声,我恍惚了一下,桌上细细一层粉。微薄的证据。
就是这样子了。窝在屋子里,看书看片子,北京在窗外。窗子里头,是书上的文字,片子里的影像,网络上的新旧帖子。普天大同。
京华闲记
下了飞机,我就忙着换一趟又一趟的车,这个城市,是灰色的,平面的,大得不尽人情。风呛过来,可我也腾不出手理头发了,它有本事让人变得和它一样蓬头垢面,风尘仆仆。
在一个小旅馆中安顿下来,睡了一个不踏实的觉,醒来时先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在几幢屋子的留白处,看得到三五棵高高的杨树,苍黑色的枝桠,画在苍白的天上——天象是垂直的。还有一个鸟窝。——几乎就是沈尹默的诗。
过了两天,下了场雨,真是好事。这个地方,空气太干燥,水太硬,下场雨润一润,皮肤也觉喘了口气。雨只是下了个意思,很快就停了。可是,杨树哗啦啦地全发芽了!
走在初霁的蓝天下,真是欢喜呵!杨树的芽儿是灰粉中带着绿意,因着一排排的树,那绿意就晕染开来,直渗到远天去。我高兴得不得了,在树下笑咪咪地走着。
杨树一天变一个样,绿得越来越浓,北方的风景,有种质朴干脆的美。我老听袜子说煎饼果子如何如何,就也去买一个。煎饼的大婶子动作麻利好看——舀一勺浆,手一转铺一张皮子来,嗑俩鸡蛋在上头,摊匀,再一铲翻个身,涂上酱料,包上另炸好的饼——三两下就装好,垫张土黄毛边纸送到眼前来。
可是吃这样干的东西,她却不卖点豆浆之类给人涮涮,我吃了小半个,也吃不出什么好滋味来,就是夹着香菜味儿,又干又塞,真是形式主义的小吃!
才见着杨树发芽,没两日就“春城无处不飞花”了。我以前总以为那是多好的情调——满城风絮,北客京华。可是那些小毛球四处乱飞乱撞,还多情地直扑口鼻——我直想去买个口罩来。以前写诗写词的人就有呼吸道感染的免疫功能么?想不通。
那一天去北师大找一个师姐,几个女孩子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晴好的太阳,蓝天绿树,大家就穿上裙子,一路上也不知说什么笑什么,就是笑得停不下来。有个北方姑娘指点我们吃榆钱儿,大家抢着吃了几个钱,青甜的。是我第一次吃树叶子。
接着就再没有好日子了。——起风了。我幸好已搬到飞鸟的地方住。看他新买的碟《北京的风很大》,听窗子外风“呼啸”。夜里风更大,熄灯睁着眼睛,听风无休无止地东奔西走。觉得窗子外头就是个乱世尘烟。但屋子里的空气是不动的,被子暖和,我就在激荡的旋涡芯子里睡了。
第二天起来,一时没有风声,我恍惚了一下,桌上细细一层粉。微薄的证据。
就是这样子了。窝在屋子里,看书看片子,北京在窗外。窗子里头,是书上的文字,片子里的影像,网络上的新旧帖子。普天大同。
小时侯的记忆里,北京代表着神秘、神圣。如果说要用颜色来形容中国的城市的话,可以毫不犹豫地用“金色”两字来替代。应该说,中国的所有大中城市中几乎没有一个像北京那样,可以明确地用某一种颜色进行描绘。这是北京所独一无二的象征。
对北京的感情,最早是从书里看出来的。郁达夫、周作人、朱自清……的足迹里,他们留下的字里行间,在我心中逐渐筑起了一座文化的北京;还有老舍,小时候爱看由他的小说拍成的电视剧,天桥里的小人物,老北京的人情味儿,随着成长越来越令我着迷。我很喜欢这种很平民、很生活的日子。
大一暑假,我终于去了北京。
一到北京,我就沉沦在它凝重的历史中了,似乎每走过的一条路都曾经发生过许许多多的故事,我们曾在书中读过,曾在歌中唱过,也曾在梦中见过。
这样的一念之间在故宫转换得更加频繁。总也挥之不去的是时间对人类的嘲弄。金碧辉煌的宫殿美仑美奂,几朝几代的帝王将相走过,几朝几代的宫女太监走过,如今,又是我们在走。在时间隧道的不同位置,走的是不同的历程与生命。走过一重又一重的城门,踩着皇帝走过的砖路,我会幻想在这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时空,发生过什么事情,有什么声音在这穹宇中回荡过。
喜欢含蓄、回忆与怀念,近乎偏执。还记得普鲁斯特的话:“惟一真实的乐园是人们失去的乐园。”顶礼膜拜。所以疯狂地迷恋《东邪西毒》,迷恋它的英文译名:Ashes Of Time。
于是一向觉得骨子里同北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总爱独自静静地蜷在自家偌大的阳台上,脑中常常显现关于北京的影像:琉璃、红墙、青砖。有时候我会想,自己的前世也许是个紫禁城里的格格或只是个什么也算不上的小宫女。在暖洋洋的慵懒的下午,踩着花盆底,悠悠地走,只悠悠地走。鞋跟敲在青砖的地面上,于是在那狭长的甬道里便有了岁月的回响。一切变得幸福且有期望。
其实对于事前已看了大量资料的我来说,故宫其实并不陌生,但现在亲眼看见了,才觉得找到了我理解下的紫禁城。很可惜的是,大部分地方已经不再开放。我们只沿着中轴线参观了三大殿与御花园,沒有能够看到更多的地方,更全的面貌。原本花一天也看不完的故宮,竟只用了三个小时便结束了。
当天的晚上,我们去了王府井。一样的现代商业文明的产物,亦土亦洋,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地被人们接受了。然而,浮躁的商业可以炮制统一模式的繁华,但北京过于深厚的积淀最终还是决定了她的不善张扬。
后来的几天里,去了天安门、天坛、故宫北海,颐和园圆明园长城十三陵……。看在眼里的都是一段段凝滞的历史,而到了现在,在杂乱的脚步之外,触景生情的,更多只是些没落肃穆的感觉。留连在它们展示出来的美,却仅能囫囵吞枣而已。偶尔,当脚步不那么匆忙的时候,才发觉在游客制造的繁华与热闹背后,真实生活中的北京有着更打动人的一面,也是我们仅能羡慕、不能介入的一面。
我喜欢在伴晚来临时,看这城市朴素的生活:刚吃过晚饭的人们就在楼外桥下的草坪上歇息、玩耍,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也将散去,车子一闪而过,那情景留在心中却象缓缓的默片一样,安宁、恒久。
我更想的只是随随便便地溜达溜达,串串街走走巷,看一看胡同四合院,因为它们在我心中代表了北京的生活,是我心中不灭的北京。我明白,七天毕竟太短了。
我知道我可能无法从容地解释我对北京的热爱,我也知道我无法抵御她对于我的吸引。也许有时候,热爱就是这样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