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画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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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讨厌花猫身上的白，比讨厌白猫的白更讨厌。
　　我不许自己白皮肤，不许喝牛奶，不许吃米饭，不许上医院，不许走白色的斑马线。还有，我从不抚摸花猫身上的白。
　　我是黑眼睛的画家，画了很多白色的画。每当心跳加快的时候，眼前便有一阵一阵的白色风景涌出来，像呕吐像筋挛。心脏病令人得到很多白。
　　
　　　　　　　　　　　　　　　　二
　　画里的白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它们种类繁多无穷无尽，是一团美。有时是面具，有时是没有脸颊的脸，有时是边境的光，有时只是一直冷下去的水。
　　“喂，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没病。”“你病了。”“没有。”“这样下去你会瞎掉的。”“你才是瞎子。”我立刻挂了电话，随手拦了一部车跑了很远的地方，跑到他身边，打了他一巴掌。一巴掌下去，他的脸颊，我的手掌，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慢慢地白下去，一直一直陷入体内。这是经过双眼的一场闪电。敏捷、洁白，不留痕迹。
　　
　　
　　　　　　　　　　　　　　　　三
　　闪电过去了。我的身体好些了，心脏病也好了。可我真的成了一个瞎子，我看到那么多的白，除了白还是白，我的眼里每天都要凭空发生无数霹雳。
　　他成了音乐家，每天制造仁慈安静的声音给我听。“你听，这种声音和你的心脏节拍一模一样，像流经静脉的血，像倒淌眼里的泪，像你。”其实，除了按照心脏节律描绘声音，他什么也不会。
　　　现在，黑夜成了一堆数不清的云翳，花猫成了白猫，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我也渐渐变得很白，以便在镜中看到自己容颜。喝牛奶，吃米饭，走斑马线。另外，我还会时不时地到医院检查身体。
　　　至于早年那些画，它们早已像水蒸汽一样离我而去，画布上残留了一些斑驳的空间倒影。“我们走了，祝福你的瞎，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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