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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王小波致敬!《我们的小坦克》

2005-04-14 00:57:26   来自: 菜豆
  [这个贴子最后由菜豆在 2005/08/08 09:24pm 第 1 次编辑]
  
   在北京边工作边学习的日子,生活出乎意料的艰难。但从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竟会遇到这么一个让我永远想念的小“坦克”。
   我和“小坦克”的相遇是如此简单,又如老天精心的安排。初来北京,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闪烁的灯光中,林立的高楼,舒适的房间当然不是给我这样一个孩子准备的)下了火车第一个夜是在车站的候车室里渡过。第二天早晨,我随着往来不息的人流上车,下车,却并不知到哪里会找到适合我住的房子。走着,忽然眼前竟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在这样的冬日里,平房的屋顶炊烟袅袅,暖暖的升起,好像老房子在冷冷的空气中均匀地呼吸。这里很像我记忆中永远的老家。
   从走进这个院子开始,我就有了虽忧郁,却又丰盈的北京生活。
   我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儿热闹非常。也许我总是爱说笑,惹得东家养的一只小公鸡也会常常光顾我五平米小屋子。它长得很小,很弱,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当起风的时候,身上稀稀疏疏的绒毛倒向一边。当我注意它的时候,大多数情况就是贴着我的外屋墙根儿来来回回的走,谁也没听它发出过任何声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需要食物,它好像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照顾自己,楚楚的样子令人心升怜惜。住在这个院子的人整天为生活所累,所以,大家也总是无心地忽略院子里这个小生命。我们院里子的人都叫它“小可怜”。其实说实话,整整一个冬天,我也没有看到它正经八本地吃过什么东西。多像我啊,总是一边吃着烫手的包子或是烤地瓜,一边追赶着冒着烟的公共汽车,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消失在簇熙的人群中。
   院子里的树和草全绿了,好像也就是一夜的事儿。我和院子里同住的欣欣一起回了老家。当我们再回到这小院儿,一进门口,一只大公鸡支撑着两只大翅膀猛地一纵身扑向欣欣的脑袋,就在欣欣摔倒在地上的同时,大公鸡两支脚也平稳落地了,它就好象是有备而来,身姿轻快,它可不像是一只普通的公鸡只是那么瞎扑腾,一点不夸张,可以说,它根本就是在飞!欣欣被它的喙狠狠啄了一口。血流出来,痛得她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后来我猜想,不是她不肯起来,极有可能是被那来势汹汹的公鸡吓得不敢动了)。她紧紧捂着伤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哼哼的哭。这时,那大公鸡在我们身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趾高气扬,泰然自若,前前后后地踱着步,而后拍拍大翅膀离开,一声不响。我和她这才稳住神去看它,它对于我们来说是陌生的。而它也根本不认得我们。
   怎么也想不到,它就是我们曾经的那只“小可怜”,那只在我们眼里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公鸡。后来听房东说,我们走之后,这院里没人住,他也出了远门。这个小鸡就是自由生长,不知盲打误撞吃了什么东西,竟长成这般凶样子。就是啊,我们简直认不出它了,你想都想不到,它在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鸡冠子几乎和我的大腿持平!脖子四周一圈金色的毛乱蓬蓬的向外伸着,长长,尖尖的喙,坚硬的闪着夺目的冷光。两个大翅膀从来没有顺从的附贴在身子左右,而是横行霸道的向身外支立着。硕大的爪子长着坚实的角质层,有着铁一般灰色的光泽。光是看一眼,你都会觉得心里慌的不行,走过它身边的人,都是战战兢兢。无论是我们还是来串门的客人全都叫他“小坦克”。这无坚不摧的名字和它连在一起,绝对是名符其实,当之无愧。
   房东说,他的院子里应该再有一只狗,可是他忘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鸡狗不合”。一只狗被房东带来了,于是错误就这么发生了。这是我早就预见到了的。这只狗有半人高,看上去就是个不太好惹的家伙,果然,我们的“小坦克”从见它起,就格外小心,可你别以为这样就真的相安无事了。就有这么一个早晨,不知小坦克碍着狗什么事儿了,狗吼叫了几声,他们就开始较量起来。我跑出屋门,所见到的是这样一幕:“小坦克”在狗的身后追跑着,突然一支爪子狠狠蹬在狗屁股上并且紧紧的钳住,猛地伸出头使劲地啄狗的前身。狗痛得狂吠着,也是无济于事,“小坦克”如此好战,不依不饶,房东见状,不得不出面强行把“小坦克”拽走。晚上吃完饭的时候,这只狗就在这院里消失了。别人都说,“小坦克”气度狭隘,容不得别人。可对我们只身在外的人来说,它身上有看不见而又是我一直想拥用的保护层,能够活在这个世上,而又不会轻易对什么产生感情,更加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如此,就会少受一些伤害。至少,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痛也会减轻些。每每我为一件事,一个人黯然哭泣的时候,我就恨我自己没有“小坦克”那般的坚强,无论那是真的坚强,还是罩在易受伤的心之外一张虚假的外壳。可在那一刻,我是如此渴望。
   “小坦克”在我们的院子里可谓是不可忽视的一员,因为,它每天在这片领地上要么跑着,要么飞上院墙,再不然就一头扎进我们每个人的屋子,站在我们的床上,怎么赶也不走,就像是在它自己的窝里一样那么安然理得。天热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地把它带出去,并开玩笑说:“人家溜狗,咱们溜大公鸡去!”我们开怀大笑,“小坦克”则若无其事地在我们前面,时而慢慢地走,大身子左右摇摆着,时而上窜下跳,扑腾着它的两个大翅膀。从不回头看我们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参加夜校的学习。日子,一天紧跟一天的从身边飞过,在懵然间。我奋力地追着时间跑,时间也在身后毫无理由的撵着我。转眼间,又到了初来北京时那样冰冷冬季。我们的“小坦克”在过去的一年里由不经世事变得身经百战,吓走了六只狗,三只猫,和住在这院子里总是喜欢滋事的两个房客,尽管如此,它和我们这三个“长居户”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亲切了许多,也许,不如说成是在长时间的磨练之下,我们都摸清了它的脾气,是属于吃软不吹硬的那种,所以,也就对它听之任之了。它也不象刚开始那样总是对我们找茬了。而对于外来的一切,它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警惕性,比我们这几个小丫头显得老练成熟得多。连街坊都是这样讲:“你们这院儿根本不需要狗看家,有“小坦克”在,坏人就别想进去”,这话一点儿不假。可是,“小坦克”的性格中,有一点是我们最为喜欢的。它从来不会对小孩动粗。无论哪个小孩从它身旁走过,或是看着它,“小坦克”从没有表露过不满。甚至可以说,它会放慢一贯疾驰的脚步,就连看小孩的眼睛都很慈祥,还咯咯地叫。(平时它可从来不叫,好像没有什么事让他高兴)它总是昂着头走,一看就是个“愤怒青年”。反正不管怎么样,小孩子从来没有怕过它。我们喜欢小坦克,因为,它对无知的孩子和善,对我们这些和它相处已久的人不分彼此。
   离开老家整一年,我十分想念。再回去的时候就是春节。和家人重聚是件相当惬意的事,尤其是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三十儿的晚上,我给房东打电话,他告诉我。“小坦克”伤到了一个来串门的小孩儿,不过纯属于误伤。那小孩只有几个月大。不得已,忍痛把小坦克宰了,以免它以后再惹事。
   三十的晚上,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菜,我吃不下去,尤其是那盘辣子鸡。
   若干个冬悄然而逝,春天便总是笑着走来。可是,永远没有“小坦克”了。或许,我们——无论是哪一个,都从来没有真正的来过,至少是在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得离开,哭着或是笑着。那是一定的。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胆小鬼”,和时时披挂上阵的“小坦克”,可能从来就没有在世上活过,哪怕一天。即使有,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分别,哪怕曾经以不同的生命形式存在。
  

2005-04-14 08:59:00  菜豆

  抱歉,名字写错了一个字,应该是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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