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的诗

　　早晨
　　
　　这是一个性感的早晨
　　一个淫荡的早晨
　　太阳色迷迷地端详着大地
　　勾引着它的生机
　　都冬天了
　　它还在挑逗着这些可怜的东西
　　上百次的撩拨之后
　　大地就可耻地湿润了
　　那么多的东西将蠢蠢欲动
　　白痴般地发育，自如地
　　接受太阳的凌辱
　　还有那些兴奋的畜生
　　也狂乱地加入这又一次
　　肮脏的高潮
　　那些以为拒绝的东西
　　也不能成功地摆脱
　　只能腐败，只能
　　变成驱动欲望的营样
　　张口结舌的人们
　　幸福感动的人们
　　足智多谋的人们
　　才华横溢的人们
　　踌躇满志的人们
　　飞黄腾达的人们
　　怀才不遇的人们
　　看破红尘的人们
　　清高睿智的人们
　　忧心忡忡的人们
　　你们来赞美呀
　　赞美那个辛勤的色情狂
　　赞美这些兴致勃勃的婊子
　　1999．11
　　
　　遗传
　　——给浩波
　　每天晚上，我都要
　　搂着我的女朋友睡觉
　　我女朋友长得
　　酷似她的父亲
　　搂着她，就像搂着
　　我那苍老的岳父
　　想到这儿的时候
　　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老成了自己的父亲
　　浩波，如果这时候
　　你推开我的房门
　　就会看见我苍老的父亲
　　躺在一张年轻的床上
　　怀里搂着我更加苍老的岳父
　　他们在睡觉，在睡觉
　　我们在替他们睡觉
　　在睡传统的觉
　　还在做着传统的梦
　　梦见自己在过日子
　　2000．6
　　
　　一个介绍
　　王玉柱、万威、许春兰
　　孙平、秦文序、萧卫华
　　张国柱、杨榕胜、牛君
　　兀鹏辉、陈丹青、小于
　　钟立风、何国锋、小华
　　小吉、伊小东、吉凯
　　宋雨喆、春树、邢朴
　　张垦、张京京、柳长松
　　贺奕、李江、廖敏
　　沈浩波、尹丽川、张洪波
　　于希、陈宇鸿、崔澍
　　李师江、李辉斐、衡晓帆
　　金海曙、楚尘、李冯
　　朱文、程达、崔岫闻
　　呼延华、何林夏、杜鹏
　　胡端四、海凝、杜敏
　　夏谦、罗文波、贾新栩
　　阿坚、王宝钞、王巍
　　吕光辉、曲霞、张志波
　　这是我在北京认识的54个人
　　这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
　　孙文正、袁亮、王清宝
　　王辉、商玉国、商群
　　商老大、商老二、商老五
　　魏爱民、安继杰、张百顺
　　赵云刚、王亮、王栋
　　王波、李锋、李军（大）
　　李军（小）、张静（活）
　　张静（死）、霍光平（死）
　　刘可直、张飞、段振人
　　杨兵、朱秀山、由法成
　　由俊佐、石建华、释守鸿
　　杨淑学、杨文学、董海
　　尚文君、张玲玲、邬春燕
　　张艳、黄光辉、赵学刚
　　赵军、陈琰、李衡涛
　　杨凯、张敏、白绪宝（死）
　　高蕾、王文娟、颜廷杰
　　王高玲、孙小丽、高素玲
　　刘以宝、甘霖、王超
　　高桐林、孟庆彬、金勇
　　这是我在邹平认识的58 个人
　　这里面有坏人，也有好人
　　2000．10
　　
　　一件小事
　　昨天女朋友带我去补一颗有了窟窿的磨牙
　　医生用精巧的机器和工具在我的嘴里
　　工作了十分钟左右
　　然后用一块东西堵住了我的窟窿
　　充实了的牙齿让身体觉得不太纯粹
　　医生还向我要去了十块钱
　　然后女朋友领着我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亲了我的嘴
　　当时我的嘴还正麻醉
　　那个不经意的吻显得不同寻常很有滋味
　　医生吩咐我两天以后再去
　　我在今天想起昨天的事情记下来
　　觉得很好
　　1997．5
　　
　　献给李红旗的诗
　　你来了
　　带来了我爱吃的药
　　还有可口的明天
　　我该怎么来感谢你呢
　　给你药吃
　　给你一个喑哑的梦
　　还是陪着你失眠
　　来感化你的绝症
　　2000．3
　　
　　结实的一天
　　结实的一天
　　漫不经心地把你虚构着
　　发动你伤心的肺
　　拼上老命
　　去喘不属于你的气
　　可千万不能
　　让生活把你给忘了！
　　你觉得可耻吗？
　　你觉得下贱吗？
　　没什么，同志
　　这一切都是被忽略不记的
　　就像这结实的一天
　　不带什么情绪
　　2000．11
　　
　　新生代
　　新生代、新生代
　　新鲜而富含大粪
　　被过多的绿帽子
　　扣得过于环保
　　过于感人
　　过于充满生机
　　你们过于了
　　兄弟们
　　新生代、新生代
　　新鲜而富含大粪
　　在新社会发育得
　　过于茁壮
　　过于苦恼
　　过于不值一提
　　有点骚、有点贱
　　有点目的
　　有点傻逼
　　不过
　　在2000年的春天
　　你们的欲望
　　还是基本属实的
　　2000．3
　　
　　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冬天的时候我觉得
　　夏天很可笑
　　夏天的时候我觉得
　　冬天很可笑
　　一个单薄的美女
　　突然厚起来，或者
　　一个厚实的丑女
　　突然薄起来
　　在头脑里，都是
　　十分滑稽的事情
　　实际上，夏天的美女
　　即使到了冬天
　　依然是美丽的
　　冬天的丑女
　　就算到了夏天
　　也仍旧丑陋不堪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
　　我都不喜欢丑陋的人
　　2001．3
　　
　　医生，请您过来
　　医生，请您过来
　　看看我的病躯
　　一觉醒来，我
　　忘了怎么活了
　　这是我骨子里的毛病
　　我的骨子有毛病
　　医生，请您过来
　　给我点药吃吧
　　我真正的毛病是
　　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了
　　我真正的毛病是
　　早已厌倦去表达了
　　我想用我的一条命
　　去换您箱子里的药
　　您觉得这是合法的吗
　　医生，请您过来
　　挽救我们的药品
　　我已经死到了骨子里
　　这是您做梦
　　也不会想到的吧
　　2000．6
　　
　　献给老郭的诗
　　我走的时候
　　你又给了我四十块钱
　　这让我心里很难受
　　你的钱已经花光了
　　我比你还穷
　　此刻，坐在离你足足有
　　二百五十三块钱的地方
　　我抽着烟，想着
　　当时你悲伤地站着，看着我
　　对不起，我近视的眼
　　看不清你的脸
　　那天，就是这样
　　我和你的四十块钱
　　带着忧伤
　　从你的眼皮底下
　　朝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方向
　　扬长而去
　　1999．9
　　
　　仲秋节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四日
　　农历八月十五
　　中午我吃了一斤羊肉
　　在身体渐渐发热的时候
　　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见从背后抚摩女朋友的乳房
　　心里很激动
　　我说你的乳房怎么越来越小了
　　她说，书上说这样对心脏不好
　　我很担心，正着急下问的时候
　　醒了过来
　　下午吃了一个茄子
　　晚上到屋外撒尿
　　我看见了月亮，又亮又圆
　　就在我头顶的左上方
　　看上去不着边际
　　但跟真的一样
　　摆弄着一个落魄的动作
　　我边做着那件纯属无奈的事情
　　边想着有许多人
　　在撒尿或干别的的时候
　　也正好看见了月亮
　　月亮也看见了许多人
　　许多人却看不见许多人
　　那么多的眼睛
　　怎么就没把月亮看扁了呢
　　我一个人孤独地撒着尿
　　在惨淡的过了分的月光下
　　想念着女朋友渐渐变小的乳房
　　尿声凄凉
　　1999．9
　　
　　太阳那么从容
　　太阳那么从容地照着一大片雪地
　　充满了怨恨的气氛
　　让人心慌
　　让人充满一走了之的愿望
　　其实一切根本没这么诚实
　　现在正是深夜
　　我躺在床上
　　听任生命的蹂躏
　　难过地拍拍上帝的肩膀
　　陪着他一起害臊
　　一起徒劳地想想怎么才能死得充分
　　1998．12
　　
　　我讲文明的故事
　　在应该长毛的年纪
　　你怀着动人的羞怯
　　穿上了一件长大衣
　　于是
　　在最后一次巨大的盛典中
　　你只能光着屁股
　　走上主席台
　　走上绞刑架
　　走上歌坛
　　走上公共汽车
　　走上乡间小路
　　走上讲台
　　走上手术台
　　走上餐桌
　　走上马桶
　　走上自己的岗位
　　摇晃着两只心不在焉的睾丸
　　唱了一首歌
　　放了一个屁
　　打了一个嗝
　　叫了一声春
　　然后
　　大摇大摆地站在原地
　　自豪地绝望了
　　1998．8
　　
　　失落
　　风景渐渐远去
　　留下我欣赏着自己
　　一种质朴的眼光
　　追随着缺氧的空气
　　现在一切都很完美
　　在我空洞的眼光里
　　完全没有内容
　　内心的喜悦那么短暂
　　还来不及欣赏
　　就这么轻快地消失了
　　1996．11
　　
　　乡村小调
　　空气中充满了牛粪的味道
　　一个肥胖的农妇
　　正蹲在一尊牛粪的旁边
　　不知拉屎还是撒尿
　　小草乱七八糟地戳在她硕大的屁股上
　　一只黄狗屁颠屁颠从不远处跑过来
　　把鼻子凑到农妇的屁股上闻了闻
　　打了个喷嚏
　　然后又无所谓地
　　朝另一个方向慢跑而去
　　农妇感觉到来自后方
　　屁股异常的动静
　　转过头去的时候
　　狗已经开始
　　朝另一个方向慢跑了
　　一只麻雀飞过来站到一棵
　　快要成熟的麦子的顶上
　　麦子一下子弯了下去
　　麻雀打了个趔趄
　　又飞到旁边的一棵小树上
　　脑袋来回巡视着
　　并时常叫一下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
　　一大片地里
　　我觉得一个人也没有
　　1999．9
　　
　　开心
　　秋天的城市
　　像就要死去的东西一样
　　开始变得善良
　　街上的人们
　　都急急忙忙奔回家里
　　躲到自己的床上
　　他们为什么不停下来
　　温暖的阳光下
　　正适合繁衍他们的后代
　　虫子不是停下来了吗
　　苍蝇也停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还不停下来
　　我快乐起来了
　　我兴奋起来了
　　其实我不想
　　轻易就这么快乐起来
　　我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吗
　　我只会看着一切
　　心里焦急地愉快
　　1999，12
　　
　　艺术家
　　一群无所事事的人
　　坐在风景中骄傲地吃饭
　　还怕风吹走了食物的营养
　　1997．5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谈起我心爱的牙齿
　　按照规矩，三年前带我去补牙的
　　女朋友，又在今天带我去买治牙疼的药
　　牙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颗牙了
　　牙来牙往让人伤感万分
　　只有疼的方法是永恒的
　　这有多么让人感动，就算换了地方
　　仍然坚持着自己的风格
　　我的脸被牙疼弄得肿了整整三天
　　今天晚上，我女朋友深情地说
　　真怀念你三天前的模样
　　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
　　牙疼不是我独创的病
　　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再对它说三道四了，这是我第二次
　　也是最后一次谈起我心爱的牙齿
　　2000．3
　　
　　宝贝
　　另一个没落的日子里
　　我怀念着你，我的宝贝
　　你那么遥远，那么陌生
　　这样的怀念没有头绪
　　现在你还在生长吗？
　　像一株树那样
　　现在你还在生长吗？
　　像一株年轻的树那样
　　站在你的旁边
　　怎么才能把你融化
　　我很紧张
　　怎么才能把你融化
　　我很悲伤
　　就这样吧
　　另一个没落的日子里
　　我在怀念你
　　我的宝贝
　　1998．7
　　
　　一会儿
　　清晨醒来一只小鸟
　　停在我的大拇指上叫
　　树上还没结什么果实
　　其实树还没怎么长出来
　　季节和气候都没了
　　另一只鸟飞过来的时候
　　我就有点兴奋了
　　站起来走到空气里
　　穿越一些自己的影子
　　这件事情没完没了
　　过了一会儿我有点烦了
　　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等待第三只鸟飞过来
　　停在我随便哪个地方
　　再叫一叫
　　1998．8
　　
　　有一天
　　有一天
　　我心烦意乱地吃着饭
　　等待自己变得纯洁
　　变得让我感动
　　1999．4
　　
　　笑话
　　我保持清醒
　　在床上从早晨一直坐到中午
　　并不指望有什么奇迹
　　让我从床上站起来
　　走动让我麻木
　　我用简单的大脑
　　思考着一个简单的问题
　　今天吃些什么
　　我并不指望
　　有什么东西值得去吃
　　我并不指望产生欲望
　　我并不指望产生希望
　　我只是坐在床上
　　我很美满
　　也很安全
　　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危险
　　1995．12
　　
　　过得太充实了
　　把左手放到一个陌生女人的乳房上
　　这时会有一种近似快乐的感觉
　　我渴望新鲜的女人
　　在她们体内储存自己的欲望
　　就像冬天把大白菜储存在自己的厨房里
　　但是那些东西都被女人给消化掉了
　　她们永远是那么空洞
　　这种徒劳的事情太没意义
　　这时候
　　把右手放到一个陌生女人的乳房上
　　又会有一种近似快乐的感觉
　　我渴望腐败的女人
　　我渴望一个破旧的洞
　　1995．4
　　
　　开放
　　一朵很红的花开了
　　吓了我一跳
　　1999．8
　　
　　我要这样
　　开始试着像幽灵一样地生活
　　在呕吐以后
　　在变绿以后
　　我只是在激动地等死
　　活着多么快活
　　在拥挤的孤独中飞起来
　　然后跌落
　　像一只可笑的飞猪
　　在热闹的嘲笑声中练习生活的本领
　　在练习中呕吐
　　发绿，飞起来
　　重重地摔在预置的巨石上
　　开始幽灵一样的生活
　　1999．9
　　
　　他们的爱情
　　一只母狗对一只公狗产生了好感
　　它的主人王春兰也对那只公狗的主人
　　朱长江产生了好感，这样
　　他们四个见面见得越来越频繁
　　王春兰还是处女还是初恋
　　她的很多夜晚都难以入眠
　　于是写了很多的诗
　　并很陶醉
　　虽然严重的睡眠不足
　　使她看上去很憔悴
　　但这根本遮不住追求幸福的愿望
　　留在她浑身的光辉
　　母狗从来不写诗
　　虽然它也是处母狗也是初恋
　　也是整夜地难以入眠
　　当王春兰和朱长江在墙根底下
　　不好意思地交流思想的时候
　　母狗和公狗已经跑到
　　另一边的墙根底下
　　母狗蹶起屁股的时候
　　朱长江正鼓足了勇气
　　轻轻碰了一下王春兰的手
　　公狗爬到母狗屁股上的时候
　　王春兰的脸也红了
　　朱长江为她的美丽情操
　　激动了好一阵子
　　1999．10
　　
　　失望
　　两只蜻蜓在下雨的天空飞舞
　　一只矮小的狗坐在街上
　　怀念着未来
　　它们都被淋湿了
　　身上充满了灵气和悲伤
　　感谢所有的诅咒和失望
　　我们都还活着
　　而且将继续下去
　　在一切还说的出口的日子里
　　没了
　　再也没有了
　　聚精会神或者心不在焉
　　贯穿着整个身体的
　　是一种我们永远也学不会的知识
　　安静下来
　　大家试着从一道简单的数字题
　　开始演算
　　看能不能找到灵感
　　从一日三餐中
　　找出自己的尸体
　　1999．12
　　
　　一只胡思乱想的狗
　　一只胡思乱想的狗
　　在一条盲目的路上转来转去
　　一个胡思乱想的群众
　　隔着两厘米厚的橡胶鞋底
　　在同一条路上向着虚构的目的地
　　积极地前进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
　　心不在焉的狗
　　很是心不在焉
　　让人担心的是
　　这儿的心不在焉
　　被另一个心不在焉的人看见了
　　他心不在焉地告诉了所有的人
　　更遗憾的是
　　所有的人都心不在焉地听见了
　　直到那只胡思乱想的狗
　　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那个胡思乱想的群众
　　胡思乱想的群众
　　心不在焉地死了以后
　　所有的人才抬起
　　所有两厘米厚的橡胶鞋底
　　心不在焉地把那只胡思乱想的狗
　　踢死在那条盲目的路上以后
　　所有的人才心不在焉地
　　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愉悦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1999．12
　　
　　开始感伤的爱情　
　　带着毫无防备的笑容和神色
　　你笨拙地飘在我眼前
　　我们的爱情干了
　　它一如既往
　　如往昔形影相吊
　　我们的爱情要不怕麻烦
　　还有什么不怕麻烦？
　　我们别感动
　　1997．12
　　
　　时候
　　这时候
　　我平静地坐着
　　看着一只天使从我的脑海里飘过
　　你能告诉我
　　这是美丽的吗
　　妈妈
　　这时候
　　我安静地坐着
　　如果我就这样安详地死在这里
　　你能告诉我
　　这是完整的吗
　　妈妈
　　你能再把我生一遍吗
　　我都坏了
　　像多年前一块保守的饼干
　　带着满身的老茧和灰尘
　　正在想念着陌生
　　1998．7
　　
　　不祥的
　　圣洁的东西
　　仓惶落下
　　明亮的东西
　　明亮得上气不接下气
　　仅仅为了纯粹
　　就败坏了
　　“还有机会吗？”
　　“这儿就是一切。”
　　尽上最大的力
　　也只是盘旋
　　除非是傻了
　　才会饱满
　　要不只能呆呆地等待
　　现在，毒药也只能是
　　惟一的粮食
　　吃了吧
　　做一个中毒的圣徒
　　摇摇晃晃
　　去寻找你安详的主
　　1997．11
　　
　　着急
　　我感觉到了一些快乐
　　快乐很不安
　　站在原地我想像奔跑
　　边跑边把拣到的东西扔掉
　　这种工作相当枯燥
　　我正在想是不是
　　应该疲劳了
　　站在原地我没有目标
　　感觉不像个东西
　　事情正在我和周围发生
　　选择并没有必要
　　我并没站着，也没跑
　　我忘了把他放在哪儿了
　　可我不着急
　　不着急
　　1996．11
　　
　　或者……
　　这是一条清晰的路
　　怀着对未来的恐惧
　　我们慌乱地出发
　　兴奋的尖叫和委屈
　　在被模糊以前
　　支撑着这坚固的梦
　　不被荒废
　　不被嘲讽
　　鸟儿再一次徒劳地飞过
　　转瞬即逝的阴影
　　能让这儿冷却吗
　　也许会有一次例外吧
　　带上那些没法丢弃的东西
　　重新投入或者走开
　　这样开始或结束是正确的吗
　　你知道这只是另一次而已
　　在被消耗干净以前
　　虔诚地使用关心
　　调制好鲜美的意义
　　躲到焦虑的背后
　　去不安地窃喜
　　或者……
　　2000．3
　　
　　越小的东西飞得越精彩
　　飞机飞得没有鸟好
　　鸟飞得没有苍蝇好
　　肯定还有一些
　　比苍蝇更小的东西
　　飞得更好
　　从飞机变鸟很不容易
　　鸟变苍蝇还要更难一些
　　比苍蝇更好的东西
　　几乎是罕见的
　　我目前还远远比不上
　　一只飞机
　　2001．4
　　
　　爸爸妈妈
　　年迈的父母
　　坐在午饭后的凳子上
　　静悄悄地出了神
　　看样子
　　在晚饭到来之前
　　他们不准备
　　再有什么行动了
　　他们在想些什么呢
　　爸爸坐在那儿
　　真像是一个谜
　　妈妈坐在那儿
　　也像是一个谜
　　爸爸妈妈肩并肩坐着
　　就成了一大个谜团
　　2002．1
　　
　　朋友
　　1993年的秋天
　　许多人都学会了性交
　　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
　　还有好多人
　　在那年秋天到来之前
　　已经性交了好几年了
　　当然，也有好多人
　　直到1993年的秋天
　　也没有学会
　　如果有兴趣的话
　　那些在1993年的秋天
　　学会性交的人
　　可以想办法互相联系一下
　　说不定大家可以交个朋友
　　2000．11
　　
　　我梦见了卡斯特罗
　　卡斯特罗在爬一根高大的烟囱
　　我所有的朋友在下面为他欢呼
　　连我的女朋友也搀和进去了
　　现实躺在我身边
　　梦压在我肩上
　　这都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
　　做梦的时候人是不能动的
　　卡斯特罗从烟囱的顶上跳了下来
　　摔得我一阵心疼
　　夜已经很深了，我知道自己在做梦
　　卡斯特罗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
　　一根腿断了，一个外国人
　　抱着一根断了的外国的腿
　　在深夜的中国想拦住一辆出租车
　　没有车停下来，它们被吓坏了
　　我在梦里为一个外国人担心
　　为了做好每个梦
　　我在每个夜里都累垮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夜晚
　　一个跟我毫无瓜葛的人
　　一件跟我毫无瓜葛的事
　　卡斯特罗和朋友在梦里都是假设的
　　醒过来以后更像是假设的
　　而我所有的现实都被这些
　　荒唐的梦给糟踏了
　　或者是我所有的梦都被那些
　　荒唐的现实给糟踏了
　　我多么想，为自己
　　每一个劳累的梦找到一个借口
　　我多么想，为自己
　　每一个劳累的现实找到一个借口
　　这些东西说出来毫无意义
　　不说出来依然是毫无意义
　　2001．4
　　
　　在肉中
　　我要写一首诗
　　为了不说出你的悲伤
　　精致的肉，考究的念头
　　无法修补的精神
　　来得轻率，去得武断
　　谁也无力珍惜你手头的命
　　我要写一首诗
　　为了不把他们打动
　　世界那么好
　　你怎配得上这清晰的世界
　　是你的心灵配不上你的身体
　　还是你的身体配不上你的心灵
　　哪来的这么多人呀！
　　哪来这么多迫切的器官呀！！
　　在你试图接近的时候
　　就在他们的身上脱落了
　　我要写一首诗
　　为了不说出你的厌倦
　　你的厌倦是轻浮的
　　无色、无味、没有质量
　　你多么想从你的里面走开
　　无论我怎么哀求
　　你也不再跟世界发生关系了
　　你是徒有其表的鳏夫
　　守着一无所用的贞节
　　日复一日
　　为对面的情节陶醉、失足
　　每一天的早晨
　　我都看见
　　你穿着崭新的时装
　　葬身在肉中
　　2002．11
　　
　　风景
　　秋天到了，地里的庄稼都死了
　　我们在田野里幸福地收获它们的尸体
　　粮食的死亡被我们年复一年排练着
　　它们静静地站着，没有一丝恐惧
　　有一天，我们都老了
　　大地收下了我们的身体
　　破旧的眼睛被同样破旧的眼睑
　　疲倦地盖上，再等待
　　天空来收拾我们的“灵魂”
　　只有乌鸦穿过这一切
　　落在残败的大地上
　　大胆地——歌唱
　　1999．12
　　
　　小王
　　你大老远的跑来找我
　　带着若干时令的消息
　　却铁了心的要奔赴往年
　　破费了,破费了
　　这么远的路,这么辛酸的年头
　　亏你想得出来
　　多少年过去了
　　你总也长不成别人
　　总是牢记着你不是别人
　　一边精打细算地活完每一天
　　一边背上那些经过的年纪
　　哪一天都不能少啊
　　嘿,小王
　　老实说
　　这可真他妈够你受的
　　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古人的诗
　　故人已乘黄鹤去
　　白云千载空悠悠
　　古人的意思是
　　有的人乘着传说中的鸟
　　去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举首眺望,只看见
　　白白的云彩
　　呆在天上
　　一年又一年
　　飘呀飘的
　　知道吗,你还让我
　　想起了另一个古人的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有没有想过
　　古往今来
　　那些歌颂农民的诗人们
　　真不容易
　　古往今来,那些被诗人
　　歌颂的农民们
　　真不容易
　　古往今来,那些
　　被农民一颗一颗种出来
　　又一粒一粒吃下去的粮食们
　　真不容易
　　小王,你也不容易
　　2002．3
　　
　　明白
　　在一张并不精彩的床上
　　我可不想轻易睡着
　　那样我就找不着了
　　你在训练你的生活吗
　　我在训练我的梦吗
　　只要做一个睡着之前的梦
　　我就死
　　只要过完醒来之前完整的一天
　　我就死
　　春天都弄脏了
　　随随便便的春天
　　却不是随便什么人的
　　还有人记得那些昂贵的无稽之谈吗
　　还有人记得那些不值一提的日子吗
　　还有人记得那些没有活过的人吗
　　只要听到一句真正的废话
　　我就死
　　只要毫无感觉地进入一个人
　　让我呆呆地融化
　　我就死
　　我想在最薄的时候死去
　　死的悠扬而清脆
　　我想在最轻的时候死去
　　死的盲目而奋不顾身
　　2001．5
　　
　　挥霍
　　脚步落在经过的日子上
　　踩得每一天扑哧扑哧直响
　　大片大片的庄稼让人厌倦
　　大地太大了
　　夏天太绿了
　　秋天太黄了
　　春天太不绿不黄了
　　地里的人晒得太黑了
　　干起活来太辛勤了
　　还有科学种田和机械化
　　化肥太肥，机器太快
　　庄稼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何必呢？
　　搞的跟真的似的
　　脚步落在经过的日子上
　　踩得每一天扑哧扑哧直响
　　大片大片的楼房让人厌倦
　　高楼太高了
　　楼长得太谨慎
　　街上的人太有感觉
　　眼神都太讲究了
　　还有年幼无知和老迈
　　悲悯太欢快，欢乐太臃肿
　　做人做得太熟练了，何必呢？
　　搞的跟真的似的
　　2001．6
　　
　　您好,小姐
　　您独自坐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
　　做着一个让人伤感的姿态
　　您准确的悲哀真让人仰慕
　　小姐
　　您懒散的嘴唇上叼着一支生硬的香烟
　　感觉着那个正向您走近的陌生男人
　　您熟练的漫不经心真让人仰慕
　　小姐
　　您携带着您的包，携带着您的伤感
　　携带着您那有点修养的欲望
　　携带着同您一样陌生的男人出门了
　　您屁股上悬挂的庄重真让人仰慕
　　小姐
　　今晚你会感觉到幸福吗
　　您的衣服被剥开了
　　您的身体躺在另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定很美
　　您的身体被剥开了
　　您的欲望被重新操纵的时候
　　也一定很美
　　今晚您会觉得幸福吗
　　小姐
　　1999．9
　　
　　吃过晚饭我和女友玩的捉迷藏游戏
　　我让老郭先呆在厕所
　　然后在剩余的四间房子里
　　寻找藏身的地方
　　三分钟以后
　　我把自己给藏好了
　　五分钟以后
　　老郭把我给找出来了
　　我们都觉得很高兴
　　老郭又让我躲进了厕所
　　然后自己在剩余的四间房子里
　　寻找藏身的地方
　　三分钟以后
　　老郭把自己藏好了
　　五分钟以后
　　我把老郭给找出来了
　　我们仍然觉得很高兴
　　老郭说,再来一遍
　　说完就进了厕所
　　老郭隔着厕所的门
　　又嘱咐了一句
　　"藏得高明一点"
　　我来到房门口,悄悄
　　把房门打开
　　来到了街上
　　啊,天色已经不早了
　　我把手插到口袋里
　　一直往前走
　　再也没有回去
　　2001．4
　　
　　我们都有可歌可泣的爱情
　　一天中午我在家煮了一包方便面
　　吃完以后，突然感到
　　一阵汹涌的寂寞滚滚而来
　　便骑着自行车
　　找离我十公里左右的小窦去了
　　小窦的家里坐着小窦，还有
　　小窦和我共同的朋友，小张
　　小张，也是一个人在家煮方便面
　　所以他感到了与我同样汹涌的寂寞
　　并滚滚来到了同一个朋友家里
　　我们寒暄了几句，小窦开始
　　讲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小窦的远房朋友
　　而我，和小张根本不认识
　　但我，和小张的内心世界
　　仍然被小窦口中的陌生人
　　触动了一下子
　　小窦讲得也很动情
　　小张感动了一会儿，说
　　其实我也有一段类似的经历
　　他点上一支烟，讲了它
　　过程中，我和小窦
　　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都很严肃地置身于小张的谈吐中
　　我心潮起伏。等小张的故事讲完
　　我把手中那支将要抽完的烟
　　摁倒在小窦家的烟灰缸里
　　（小窦家的烟灰缸是玻璃做的）
　　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
　　叙述了我的一件伤心事
　　小窦和小张听完后
　　显出了异乎寻常的悲伤
　　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一边抽烟，一边为世界上的
　　爱情，思考了起来
　　2003．6
　　
　　地铁飞行员　
　　让我在某一年的夏天掀起你的裙子
　　让我彻夜在你的体内跋涉
　　让我反复无常地率领你
　　在汗水中一遍遍晶莹，一遍遍剔透
　　在你空旷的精神里荡气回肠
　　让我灰飞烟灭，让我不屈不挠
　　让我为了你不经意露出的一丝鱼肚白
　　终生战栗。我悔恨交加，海曙
　　我止不住地羞涩
　　海曙，海曙，海曙
　　让我一口一个地吞食你的名字
　　让我哑口无言，让我居心叵测
　　让我一步一个脚印地得寸进尺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主人翁
　　你在我左眼第七根睫毛上扎根
　　挥之不去
　　让我在你的器官里安居乐业
　　让我成为你的黑户，你的妊娠反应
　　这颗广大的心无处落脚
　　我也不需要仓库
　　在广大中让我将你隆重地建设起来吧
　　我只想在你的皮下组织中奔波操劳
　　让我含辛茹苦，让我
　　兴致勃勃地开放在你的要害
　　别觊觎我
　　我失足在你的身心上走不开
　　海曙，海曙，海曙
　　我是你的发明，我是你的创造
　　我是你的副食品
　　我是你的业余爱好
　　在十八世纪的手工作坊里被你摇头晃脑
　　我已受够了你的玩味
　　你是我的遥控器，你是我的机关
　　你是我逼仄的灵魂避难所
　　你是我不得要领的开心馆
　　我通宵达旦地为你博闻强记
　　我通宵达旦地为你融会贯通
　　我通宵达旦地为你撰写富有诗意的说明书
　　只需一个卑微的念头，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吟唱
　　令世人神伤的儿歌
　　我是无人驾驶的蘑菇云
　　我不是导弹，不是战争
　　战争太潦草，不是我的特长
　　我是毒药，我芬芳不休
　　我是最悠久的亡命之徒
　　我通体写满了颠覆
　　我胸怀大志，必须赶在天亮前被你埋没
　　我恃才傲物，时间对我牢骚满腹
　　我让它忍受已经很久
　　世界在我胸口狂跳不止
　　我是它的心腹大患，海曙
　　我受够了这刀搅般的颠簸
　　我不想将你张贴在墙上当座右铭
　　把你的容貌当儿戏
　　当疯狂席卷我，在我的智力中巡回演出
　　你的寂静将活生生地剥夺我
　　我不是你的扬声器，不是你的根雕
　　我是因失魂落魄而周游列国的人
　　我不是内容，不是主题，我也没有大纲
　　我只是不择手段地让自己辗转反侧
　　我无法将你纳入我致命的计划
　　让我们放开手脚尽情将光阴虚度吧
　　让我们蔑视它，唾弃它
　　光阴不是我的睫毛，不是我的左眼
　　不是我的第七根
　　光阴是你的心头肉，海曙
　　谎言穿过你的天灵盖袅袅上升
　　烘托着你鬼鬼祟祟的灵感
　　海曙，海曙，海曙
　　让我一口一个地吞食你的名字
　　让我将你从地心引力中激发出来
　　让我一步一个脚印地前仆后继
　　我在我大无畏的世界观中上气不接下气
　　让我一心一意地贩卖你
　　我不是商人，我不善经营
　　可我将在这桩地对空的生意中不惜代价
　　我不是你的楷模
　　你会在我的感激中不可终日
　　我被你玩忽了
　　海曙，海曙，海曙
　　我心急如焚，口干舌躁
　　但我止不住下流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倾盆大雨
　　请赤裸着置身于我斗大的雨滴中吧，海曙
　　请让我躲入你饰满小花的白色胸衣下自私自利
　　请让我呈环形状在你的舌尖上浸淫
　　请关闭我
　　请将我摁倒在你的世俗中陶冶我
　　我被一望无垠的胸襟逼得走投无路
　　我被我赤诚的心抽打得团团转
　　我对你缺乏技巧，我要铺头盖脸地去爱你
　　我要掌握你，我要与你拉拉扯扯
　　你是荒郊野外的一笔横财
　　你就是我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冥币
　　在大地的口水中发泄着自尊和惋惜
　　让我液化你
　　让我饕餮你
　　让我挥霍你
　　让我连根拔除你，海曙
　　你为何如此得寂寥
　　令我心旷神怡
　　让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你
　　让回声从脚趾缝里渗出
　　我尘嚣日上
　　我行色匆匆
　　我一步
　　一回头
　　我慌了
　　我必须在你的沿岸下落不明
　　我要丈量你的忧患意识
　　请将我按捺住！
　　请将我按捺住！！
　　我即将在你的呻吟中远走高飞
　　你是我的杯水车薪
　　你是我的万念俱灰
　　请聊表寸心
　　对我进行凶狠的拍摄
　　我太立体，无法
　　在平面的世道上保存
　　我这样爱你是轻率的，海曙
　　你的心肠太精致，太有辱使命
　　海曙，海曙，海曙
　　我这样爱你是粗鲁的
　　我为你心疼，为你憔悴
　　为你粉身碎骨
　　让我用我的骨灰来美化你
　　将你装扮得如同这狗日的人间般
　　沸沸扬扬
　　2003/3/27
　　
　　我们经历了肉
　　我买了好些肉，宝贝
　　我将以营养的名义煮熟它们
　　让我们家的肉沸腾
　　让我们家的肉咬紧牙关
　　从地壳中抄近路赶来的燃气
　　在闷罐里怀着满腔怒火
　　它恨肉，恨所有锅中之物
　　它将狠狠地为我们煮动起来
　　它不是厨师，不喜烹饪
　　只会为肉的悲伤汗颜
　　宝贝，我们经历了肉
　　我们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肉
　　让我们去膜拜它
　　为肉的精神振作起来
　　肉，在锅中熟练
　　肉，在腹中调侃
　　肉，在食欲中永生
　　宝贝，让我们祈祷吧
　　让我们迷信吧
　　我们没有生活在锅中
　　我们也不是器皿
　　我们是生动的
　　请允许我面带生动
　　一一将它们咀嚼
　　让我们在夕阳的普朝下
　　兢兢业业去消化
　　2003/3/27
　　
　　一只大狗叫不停
　　妈妈给我一块钱去买酱油
　　并让我将余下的交给她
　　我却放任自己将剩下的两毛钱贪污了
　　一毛钱我准备明天跟张伯伯的儿子打赌输掉
　　另一毛钱我想攒下来给晶晶买下那只蓝色发卡
　　妈妈，晶晶有一天晚上跟我说
　　她喜欢张伯伯杂货店里摆着的那只蓝色发卡
　　妈妈，我总是攒不够买下那只蓝色发卡的钱
　　我的钱都给自己买了糖吃
　　你知道我是多么爱吃甜的东西
　　每当躲在角落里偷偷吮着糖块
　　我就会想起晶晶想要的蓝色发卡
　　妈妈，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是个这般阴郁的人
　　晶晶给我她的裙子
　　让我送到一公里外的洗衣店里
　　我却在傍晚的山脚下爱上一过路女子
　　并乘坐35路公共汽车
　　与她往城南方向私奔了
　　晶晶的裙子是服装加工厂的人亲手做的
　　穿起来很漂亮，但有些脏了
　　晶晶正光着身子在家里走来走去
　　等我把干净的裙子拿回去
　　妈妈，我爱上了35路公交车上的过路女子
　　你能想到吗，她摘下她的内裤
　　套在了我的心坎上
　　我穿着内裤的心在35路公交车上
　　多想吃一点甜的东西
　　她刚刚答应趁年轻
　　跟我去抢劫张伯伯的杂货铺
　　却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消息
　　张伯伯得了不治之症
　　杂货铺已在十三年前的凌晨倒闭了
　　小张，他的儿子
　　那些年赢了我不少钱
　　又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学会了跟女人睡觉
　　并从中得到了莫大的欢乐
　　妈妈，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是个这般阴郁的人
　　2003/6/11
　　
　　咏逼
　　1
　　我喜欢将头埋在一只柔软的逼上
　　呼吸、观察、触摸、舔噬、思想
　　倾尽身心去体会这绝伦的尘世
　　那些如姐妹般亲密地簇拥在一起的逼毛
　　保持着克制的疯狂
　　耐心地生长着
　　黄、乌黑、棕红
　　每一种颜色
　　便是一份造化的恩典
　　看,不远处那如河岸般隆起的肉
　　年轻人,那就是逼
　　跨过堤坝便进入了峡谷
　　哇,这儿好空旷
　　温暖、湿润、盘根错节
　　告诉你,这才是大自然
　　沿峡壁向谷底陷落吧
　　晕眩、晕眩、晕眩
　　每一次晕眩
　　都是一次神圣的启发呀
　　世间的肉千万中
　　我独爱你-——逼
　　这遥相呼应的两岸
　　2
　　你听，b-I——逼
　　多么清脆的声音
　　明快，整洁，没有杂质
　　这才是你光荣的名字
　　再多可耻的篡改
　　都只是小丑的把戏
　　听听，听听
　　“女性生殖器”
　　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货
　　
　　以为给逼加上这样一个职务
　　就可以做个盲目的生殖代言人
　　像工蚁一样
　　
　　在乏味的世道中
　　进进出出
　　
　　听听，听听
　　“阴部”“私处”
　　那些自私而心理阴暗的人们
　　以阴人之心度逼之腹
　　以为如此，就可以将逼的光芒
　　埋没在自己伸手不见五指的内心
　　
　　嗨，你们依然在逼里
　　寻找生活的根据吗
　　嗨，你们依然在抽插中
　　探索快乐吗
　　告诉你
　　你们的快乐
　　是阴影里的快乐
　　
　　你们的高潮
　　是黑暗的高潮
　　3
　　我爱逼，爱着有逼的女人
　　更爱这有女人的世界
　　正如逼爱着女人
　　体贴地依附她们
　　渴望被另一具肉体填补
　　让全世界活着的肉都圆满
　　并轻快地运作起来
　　2002.4
　　
　　结婚
　　
　　我的儿子们早就不新鲜了
　　窗户外面
　　后代们正不自然地排成
　　整齐的一队
　　紧张地向我张望
　　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一生
　　交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手上
　　而我的祖先
　　在我的后面耐心地
　　抚弄着我的屁股
　　想唤起我的某种心情
　　“我早就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人了！”
　　只有我的岳父们知道
　　再多的高潮也洗刷不掉
　　一个长辈的无聊
　　2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