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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小 白》

2004-08-12 04:24:31   来自: 宋小白 (江苏南通)
  [watermark]               《小 白》
   我儿时的邻居兼好友朱小文,是南京大学生物科学院的高才生。如今因为对某项科学研究有重大贡献,他的导师已经决定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继续从事科研事业。这也正和了他的心意。这小子从小就对自然科学有着疯狂的热爱,当年为了买一架简易显微镜(那时他上初三),和家里闹得死去活来的。结果显微镜买来了,却是个赝品,白白赔了几十快钱,他还乐得屁颠屁颠的,要知道那时候的几十块钱,可值钱哩。
  我和朱小文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混在一起了。我们一起玩泥巴,一起打水仗,一起偷桃子、偷瓜,也一起挨家里人骂。双方父母都对对方的孩子很有意见,可任凭他们怎么说,就是隔不断我们之间的情谊,反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越骂越瓷实。
  朱小文这小子从小就比较聪明,记忆力奇好,被村里人公认为神童。其实我也不比他笨,我一直这么认为。因为衡量我们智力高低的仅仅是一次偷瓜。我记得那时侯,我们都还没有上学,村里有个文革时候下放下来看瓜田的老头(这老头就这样看了一辈子的瓜田),那天我们去他田里偷瓜,被他逮个正着。那老头见我们是村里的孩子,没难为我们,只是让我们背一首叫《黄鹤楼》的唐诗,他说谁背出来谁就可以走。平时看朱小文闷声闷气的,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玩,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嘴特别滑,背得贼快。背完了,老头还问了句:“想出点什么了?”朱小文说了句:“想回家。”老头点了点头就让他走了。轮到我背的时候,我却总是固执的将那句“芳草凄凄鹦鹉洲”说成“芳草凄凄老虎沟”。等我全文背出来的时候,已经憋了一泡尿了,那老头还不依不饶的问了句:“想出点什么来了吗?”我说:“想撒尿。”那老头摇了摇头,也让我走了。其实我知道,朱小文肯定也想撒尿,还假惺惺的说:“想回家。”我是什么也不怕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后来,也不知道那老头对几个人将了我们的事情,反正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我除了捞到父亲树皮般的大手一顿有节奏的按摩之外,在就是落下了一个“笨蛋”的名声。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莫名其妙的鄙视起老头来。
  再后来上学了,朱小文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而我则一直在及格边缘徘徊,一不留神可能就掉进了不及格的深渊。父母叔伯们看见我都直摇头,觉得我可能比他们也强不了多少,也就随我去了。而我,对学习基本上失去了兴趣。我整天胡思乱想,心不在焉。越来越多的人真真切切的认为我就是一个“笨蛋”。笨就笨吧,我无所谓,该睡的时候就睡,该吃的时候就吃。上完初三,朱小文考上了国家级重点高中,我则花钱进了一所职高。又混了三年,我开始到处游荡着打工了,朱小文则考上了南大。值得庆幸的是,朱小文还够朋友,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我,常和我通个电话,写封信什么的。只是我居无定所,总是接不到他的电话,收不到他的信,而我之所以说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每次联系上了,他都跟我讲:“打电话找不到你人,写信你又不回,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如今,我也已经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公司不大,虽然还处于初始阶段,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还行,保守估计,三五年之后成为一个百万富翁是没有问题的。今年过年的时候,朱小文打电话找我,说有事情请我帮忙。我想帮忙无非就是借钱,他如果跟我讲要十万,我就说只有一万,因为毕竟这个时代,为自己考虑多点的是真的。几年的磨砺下来,我又觉得自己开始变聪明了。过了半年了,朱小文没来找我,我以为他忘了。但昨天晚上他又打电话给我,说过两天回家要和我谈谈过年时候说过的请我帮忙的事情,我就把钱准备好,等他回来。
  朱小文约我见面的地点是我们镇上的唯一一家咖啡店。这家咖啡店地方不大,但环境不错,只可惜人太少。因为像我们这样的小镇,很少有人享受像咖啡这样的东西。他们总觉得咖啡太高不可攀了,那是有身份又闲着没事情干的富人才能享受的的东西。有些人还往往以喝过咖啡为荣,和别人大侃特侃第一次喝咖啡的经历,接着就把咱中国的茶文化批判得一无是处。咖啡店的老板是个很有韵味的中年寡妇,从她开始在我们这个镇上开咖啡管,我也就开始骂她笨。她怎么的也得考虑一下环境,像这样的环境能赚到钱吗?咖啡店开了一年多了,我估计也赔了不少,不过这老板娘到不是很介意,她好象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在这边等着什么。
  我早来了十分钟,便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行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胡思乱想。朱小文在我对面坐下了,我才知道他来。这小子瘦了,没以前敦实,不过一双眼睛却比从前亮了许多。
  我帮他要了杯咖啡。
  他开口说话了:“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我说:“不知道,我没有仔细算过,我想大概不长吧。平常你总是打电话或者写信,但我们好象很少见面。”
  “我们那时侯一起玩得多开心。”他点了支烟,顺便递给我一支。
  我接过烟没有点,一直放在手里玩着。“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缺钱?”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让我跟他去他们研究所一趟。
  我说:“要请我去你那边玩,你直说,何必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他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跟我讲:“的的确确是一个秘密要跟我讲。”
  我想,不知道这小子跟我耍什么花招,总不至于把我骗过去谋财害命吧,反正他没跟我要钱,钱我是不带过去了。
  我说:“你小子和我玩什么花样?”
  他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事情现在还不能说,我也是偷偷过来告诉你的。”说完,他开始看窗外。
  我点上烟,让尼古丁燃烧我仅存的一点智慧。
  还是没有想通,就答应他和他一起去了。
  他们的研究所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很蹩脚的地方,形象点说,应该在这个城市的胳肢窝里。把我绕得七荤八素的,才绕到这个地方。朱小文先带我去了他的宿舍,到他宿舍门前时,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东南西北了,只知道他宿舍后面有座山。
  进了他的宿舍还没坐下,他就拿出一个信封给我。信封很厚,但我敢肯定里面不是钱。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掏出来一看,里面全都是我的照片。我问朱小文:“我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偷偷收集的,是不是想和我搞同性恋?”
  他听完我说的话又严肃起来:“这上面不是你,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他接过照片,指着上面那个人说:“他是你的克窿体。早在二十八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一个秘密组织就从你身上取到你的基因,并复制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受精卵后,便将他置于另一母体内,同时也将他置于另一生长环境中,从而来比较环境因素对你们身体、智力以及基因的影响。”
  我本来已经不认识东南西北了,现在就更糊涂了。
  他说:“怎么,你不明白?”
  我点头。
  他接着往下说的时候,神态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在讲一个神秘而悠长的故事。他说:“当时这个课题好象叫《同基因组高等生物体在不同环境下性质的跃变》。负责这项科学研究的就是我现在的导师,接受这次实验的共有十个人,看到资料后,我才发现竟然有你。后来我的导师了解到,这个实验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因为对人的克窿有悖于现代伦理观念,于是这个课题就放弃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装得尽可能弱智地问道:“那么,那些克窿体现在还活着?”
  “活着,而且全都是天才!”朱小文说,“你知道吗?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出色,因为你是个天才。”
  “天才?你说我?就我这资质?”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这是事实,科学的事实,不由得你不信。你的克窿体。呃,应该算另外一个你吧,就在天才训练中心,他们都是天才,每个人都精通一门技艺,已入化境。”
  “天才训练中心?”我更兴奋了,“是个什么地方。”
  “当年为了那项实验而专门设置的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对那些克窿体进行另一种形式的教育,然后和自然条件下生长的原体作比较。”
  “我可以见见那个什么……”
  “当然可以,还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叫‘小白’。”朱小文说。
    从我生下来开始,我便对自然科学无动于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努力去想一些所谓的自然科学却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的问题。可突然之间,我却成了自然科学的实验品,这个转变的的确确让我的大脑经历了一次非常严峻的考验。
  
  我在朱小文呆的那个城市逛了一个星期才去的“天才训练中心”。这一个星期里,朱小文好象一直都在神神秘秘地忙什么,他不告诉我,我也没问他。我还顺便谈了两宗生意,都很成功。
  星期天一大早,朱小文就到我住的宾馆来找我,说是带我去看小白。 感觉突然得有点让人兴奋,随便穿了件衣服,便跟他去了。
  那个“天才训练中心”比他的研究所更偏僻,坐落在城市的郊区,从表面看是一座疗养院,挂的牌子是“北山精神疗养中心”。中心内有好几栋别墅,朱小文带我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才走到一栋白色别墅前。那栋别墅里传来了悠扬的提琴声。我对音律是一窍不通的,可听到这琴声,我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一股无法名状的激流,涌遍我的全身。朱小文喊我进去的时候,我还在那里发呆。
  别墅的大客厅里,那个人背对着门拉着琴。我们走进屋子,那个人停下了手中的琴,回头望了我们一眼,接着又开始拉他的琴。朱小文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曲子好奇怪,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我没有对那首曲子产生兴趣,到是那人不经意的一眼,我感到有些兴奋,我想我是在注视着自己。不用说,那人便是小白了。他和我长得很像,只是我的皱纹和身体的发福程度比他明显多了。朱小文对我说:“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他拉琴,因为他拉琴的时候,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出来后,朱小文对我讲:“现在,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了,因为那次实验的方向不对,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现在已经没有部门再对这些天才负责了,他们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着超人的智慧,但在生活上,他们的想法只相当于五岁的儿童。所以现在主管部门想让他们回到亲人身边去。而小白的生母早就去世,所以现在,只有把他交给你!”
  “你是说,就这样把一个大活人交给我?”我惊讶地问。
  朱小文点头说:“我会和他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他的身份证明和一切手续都由我去办。你只需要照顾他就行了,在生活上你完全可以做他的父母。”
  朱小问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容我反驳。好象他早就知道我会答应他似的。
  
  今天是和小白第二次见面,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了一点。
  朱小文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我们两个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等到了疗养中心的时候,我略微觉得有点紧张,感觉就像真是去见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
  那栋别墅依旧传来的是小提琴的声音,朱小文还是听不懂是谁的曲子。我们敲门的时候琴声立即停了下来,门没有锁,我们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便看到小白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似乎很焦虑,好象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还是朱小文第一个开口说话:“小白,你知道吗?我们是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的亲人的,现在坐在你对面的便是年一失散了二十八年的孪生哥哥。”
  朱小文说的够煽情,我都有些激动了,只是小白还是无动于衷地低着头。忽然他抬起头,看了看朱小文,又看了看我,紧张地问道:“他,他会拉琴吗?”
  我没让朱小文开口便抢先回答了:“不会,我不会拉琴。”
  “那我得把琴带走,如果我离开这个地方的话。”他说。
  朱小文看了看我连忙说:“可以,当然可以。”
   
  小白和我一起回到了我住的那个小镇,朱小文送我们回来的时候说,他还要回来请医生替小白做一些心理上的治疗,因为某些专门的训练,使小白心理上有着很大的障碍。
  暂时我将小白安排和我住在一起,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了准备和他一起去见我的父亲,或者也应该说是他的父亲。
  我很讨厌小白无论到哪里都抱着他的那把小提琴,总觉得这把琴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
  终于有一天麻烦来了。那天我想上街买点东西,本来想把小白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想到在生活上他只有五岁的智力。再加上他的行为总是那么古怪,我不得不带他一起上街。他依旧抱着那把琴。当我们经过镇上那家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小白突然停住了,他怔怔的从琴盒里拿出琴,走到马路中央拉了起来。我先是莫名其妙,然后是无地自容,这种事情在我们镇上被统一认为是神经病。顺着小白的目光我望过去,看到了那店里的老板娘。小镇白天马路上还是比较热闹的,所以在小白的周围人越聚越多。汽车、摩托车都停了下来,小镇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对精神上有问题的人似乎都非常感兴趣。一开始人声很嘈杂,根本就听不到琴声,可后来慢慢的,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只剩下琴声了。那是我第二次听小白拉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跟着琴弦一起颤抖。这颤抖让我有了想象,我仿佛置身于水中,耳朵听不到一点声音,心安静到了极点,浑身舒畅得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
  琴声突然停了,我的想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摇晃着跌落。这时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天空转向了地面。看见周围的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小白。咖啡店的老板娘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小白,对他说:“以后到我店里拉琴。”
  老板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好象根本就没考虑小白会不答应他。我就纳闷了,为什么这世上就有这么多人感觉良好呢?朱小文算一个,这老板娘又是一个,而我总觉得事情根本就控制不住。不过小白还是答应他了,我也没阻止他,看他的样子也容不得我阻止。但是还不错,从那以后,我不但有免费咖啡喝,而且小白也有人照顾了,何乐而不为呢?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每天早晨我陪小白去那家咖啡店,每当我和他走在街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盯着我们的那目光,我很熟悉,但一时想不出是谁。
  咖啡店的生意空前的好了起来,很多本来住得很远的一些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也跑过来喝咖啡,我想其实他们大都是来听琴的。我曾经偷听过这些知识分子的议论,他们说小白的琴就像一种催化剂,有时候搞创作没有灵感,一听小白拉的琴,什么东西都往外涌,那种感情宣泄的爽劲,甭提有多好。就好比好些日子没拉出屎来了,有一日吃了点巴豆,把几天积压的东西,一股脑都迸发出来,你说那感觉会怎么样?
  真的,小白的琴声确实有一种很美妙的作用,我没吸过毒,但我认为那感觉大概就和吸毒差不多。每当我喝着那里的咖啡,听他拉琴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我灵魂出窍,一直往某个地方走,这地方我给我的感觉是,从来没有去过,但又似曾相识。而每当我就要琢磨出这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小白的琴声就嘎然而止。然后我的思绪就从天上掉到地下,摔成狗吃屎。
  自从小白到这个店里拉琴之后,我发现老板娘的精神比往常好了许多,脸上更添了几份光彩。镇上的小官僚们也经常假惺惺地跑过来喝咖啡。其实我知道,这些兔崽子都是冲着老板娘来的。尤其是王镇长,五十多岁的人,两年前又死了老婆,可能他现在就在想,自己和老板娘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很多人都有一相情愿的念头,这种念头会把人变得很愚蠢,不过老板娘对这些无聊的如同老狗般的老男人的态度到是颇为冷淡。我发现她只对小白一个人好。
  
   小白的琴拉得太好了。无论什么东西太好了就容易出名,出名了就会有人先假装羡慕,而后千方百计想拥有这东西。小白拉琴出名之后,真正的麻烦也就来了。
   麻烦大都是由我引起的。生意上的一些朋友,红白喜事都来找小白。他们都是有钱的主,钱他们不在乎。拉小白过去,无非是充充高雅。这些人金面硬皮的《金瓶梅》、《红楼梦》之类的书一打一打的往家买。家里的那些书橱也都塞得满满的,可说不定哪本书里就夹着某个姘头的电话。他们不了解艺术,却乐于用钱糟蹋艺术,其实也不奇怪,有些艺术也乐于被钱糟蹋。生意上的朋友我是一个也得罪不起的,所以只能由他们把小白拉去。每次小白被拉过去,我都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负罪感,我觉得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赶。
  还算好,小白从来没有向我表示过什么,他只是拉琴。对琴弦每一个颤抖出来的音符,他都很投入。每次他出去,我都会陪他一起去。他拉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曲子,也总能引起那些无知的人们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这些人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食物。而且胃口奇好。小白从来不知道谢幕,总是拉完琴就走人。
  这也难怪,他平时除了吃饭、拉屎和睡觉之外,只做两件事情,一是拉琴,二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安安静静坐着的时候,我就去做生意,他拉琴的时候,我就去寻找,去辨认那个灵魂想去的地方。
  小白的名气越来越大,他这名气不同于那些由某些特定舆论的特定人员散布出去的名气,那种名气太生硬了。他的名气就像当年唐伯虎、祝枝山之类的江南才子,通过自己的某些优于或异于常人的行为,给人留下了一些可以消磨的段子,然后由这些平常人的嘴一个传一个,传出来的名气。
  名气越大就会招惹越多的人,有一天王镇长过来和我说,过几天省文化局要到我们这里来视察文化普及情况,他想到时候把小白借过去给那些文化官员拉拉琴,让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的文化气息还是很浓的。
  我现在是越来越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他和艺术有关,那么他就够臭屁的,一旦一样东西够臭屁了,就会有许多随之而来的响应这臭屁的东西。王镇长和我说上面那件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他,可是到了省领导来的时候,王镇长一句话没说,派了一辆车过来把小白、我、连同老板娘一起拉走了。
  省里的那些人和我的那些朋友差不多,都是在吃饭之前听小白拉琴,仿佛小白的琴声就是一剂开胃的药,听完了吃饭会吃得更香一般。只是这次不同的是,有一个模样和伟人比较接近的中年人走过来跟我说了一些让我开窍的话。
  他问我:“这是你弟弟?”
   我说:“是的。”
  “听说他智力上有障碍?”那人问。
  我说:“是的。”
  他说:“不错啊,琴拉得非常好,是个天才,你怎么不让他去参加比赛?”
  我说:“是啊,从前没想过,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
   其实,那位领导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完全心不在焉,当时我在想,王镇长这兔崽子怎么把老板娘也拉过来了?
  
   喝了很多酒,说了许多无所谓的话,回到家又蒙头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我才想起那为领导和我说的话。是啊,从前我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但是,想事情的时候往往很简单,要把想的变成现实那真是千差万异。
  我破产了,
  几个合伙人和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合谋在我背后捅了我一刀,拐了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跑了,留了一个只剩下空壳的公司和一大笔债务给我,这也怪不得他们,是我智商太低。其实他们已经好多次预示我要谋我的钱财了,我愣是没看出来,现在好了,人跑了,我也落得清静。
  从前有钱的时候觉得小白是个玩具,现在没钱了,觉得他一半是安慰一半是累赘。
  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到咖啡店去喝杯咖啡和听一听小白的琴声。本想替小白报名参加一个比赛,可是比赛需要一大笔钱。我没有钱,但让小白参加这个比赛的念头却越来越重。我觉得没有比赛的证明,小白他还不是个天才。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一直烦恼着我,我分明感觉到那双总在我背后盯着我的眼睛,现在越来越渴望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老板娘找到了我,说想要和我聊聊。我想反正没事做,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我还是坐在靠窗户的那个位置,因为我喜欢静止在一个地方看那些来来去去、忙忙碌碌的人,窗口是再好的位置不过了。我的眼睛装下了窗户外的整个世界。那些行走中的人们,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但他们的确都有目的。就像人的生和死一样,生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天一天的接近死亡。再抬头看看窗户外的天空,那天空的白云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模样,你不知道下一刻它将是什么样子。人在时间中也是一样,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我和小白,两个人从一无所知一下子到不得不完全接受对方,我的脑子转得太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吐出的烟圈把我从哲学与非哲学的思考中拽了回来。她对我讲不要喝太浓的咖啡,对身体不好,会未老先衰的。其实我也想对她讲抽烟死得更快,我没讲,讲了也不会有人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固执里,并且我也抽烟。
  老板娘问我有没有替小白报名参加那个比赛,我说没有。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没钱。她说没钱和我讲,要多少你开口。然后我就仔细的望着她,问她为什么要帮我。接下来,她好像是给我讲了一个非常凄惨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大概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她的孩子为了一把琴死在了车轮下。
  我问她就为了这些?她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于是我接受了她的帮助。
  临走的时候,她对我说,其实现在她狠透了音乐,但却深爱着一个拉琴的人。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看到,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分明写满了人生的一道道坎。
   
  有了钱,小白很顺利地参加了这次比赛。起初小白不愿意参加,原因是我对他讲,会有比平时多几百倍的人去看他拉琴。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后来我跟他解释说:“你的琴拉给更多的人听,才会显得更美妙。”他才勉强同意。
  比赛的那天,果然有很多人来看,包括一些很牛比,很时尚的年轻人。我看了一下评委,除了几个长得老太龙钟的被称作××家的男性公民之外,还有几个外国人。我坐的位置比较靠近一扇通往后台的门,这样小白拉完琴,我就可以直接去后台看他。
  我不通音律,小白前面的几个选手把我送入了梦乡,可是当小白的琴声响起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仿佛是有种力量在召唤我。
  小白拉了首很长的曲子,长到有点无法想象。小白的琴声掩盖了所有嘈杂的声音,大厅里显得异常的安静,似乎每个人都在沉思,这沉思所迸发出的力量,让整个剧院的空气都异常的压抑。听着琴声,看着小白,我的神思突然恍惚起来,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在我的脑中产生。总觉得朱小文对我讲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站在台上,微闭着双眼,拼命拉琴的人是我,而不是什么小白。小白?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只不过是一些人造出来的幌子而已。这个想法就像水渗入沙,湿润每一粒沙子一样,慢慢地侵占我的每个脑细胞,我应该就是那个天才!
  小白的琴声在我的大脑思考激烈的程度达到极点的时候嘎然而止,对我来说就如同憋得实在不行了,突然松了口气一般。小白依然没有谢幕就直接走向了后台,台下却是掌声雷动,好多人都站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只不过拉了一首很普通的曲子而已,从我的审美角度分析,这曲子还没有时下的流行歌曲好听呢。当我穿过那扇门走到后台时,发现已经有人在和小白握手了。走到近前才发现还是个外国人,那外国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国人,看样子是个翻译。小白站在那里极度的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赶忙走上前去问那个人想要做什么。翻译说话了,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是小白的监护人,小白在交流上有些障碍,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翻译听到这话连忙报出了那外国人的头衔,说那老头是某国家的国立音乐学院的院长,对中国有小白这样的音乐天才表示惊讶,想再听一遍小白拉的那首曲子,因为这首曲子绝对不是某首已经存在的作品,而是小白的原创。这首曲子让他感到极大的震撼,希望能够再听一遍把他记下来,并发扬光大,他可以付钱,也可以用其他形式来表达谢意。我觉得这翻译可能是学外国话太久了,说中文的腔调中仍然带着一股很浓的崇洋味。我的保护意识一向很强,婉言拒绝了那个院长的邀请。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生财的宝藏。
  说实话,小白刚才拉的那首曲子,我一次也没有听过。现在再想想,从前小白拉的曲子,几乎每一首都不相同。我问小白刚才那首曲子是谁写的,他说是他自己想的。我问他是什么时候想的,他说他什么时候也没有想,只是他开始拉琴的时候,当第一个音符从琴弦蹦出来的,那么第二个、第三个音符也就接着出来了,这些音符控制着他的双手,使双手自然而然就拉出了那些曲子。
  比赛结果出来了,小白拿到冠军是理所当然的。听人讲,本来这次比赛的冠军已经内定给一位首长的孙女了,但由于小白的琴声,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做的一些肮脏的事情被暴露无疑,他们似乎都感到自己被圣洁感染了,立马变得圣洁起来。于是那个首长和他的孙女便主动放弃了冠军。
  小白变得更出名了,冠军出名是理所当然的,找小白访问、演出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要为小白写传。我把这些人挡在门外之后,却感到极大的失落,那个念头异常强烈起来“小白就是我,我就是小白”,不过这个念头又很快被小白的琴声赶走了。
  因为自己比较笨,所以总不情愿想事情,但现在不得不动动脑子了,感觉一些事情离自己越来越近。
  朱晓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露面了,无论电话怎么打都找不到他,一想到朱晓文,我就想起了那双盯着我们的眼睛。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系,但这想法转瞬即逝,太费脑子了。
  这几天我的脑中总绕着朱晓文的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白在结构上和我是完全相同的。可是为什么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却有着如此不同的经历,命运难道并非自由发展,有些时候他还是是被别人操控着?我越想越烦躁,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团无名的火,我知道这火如果烧得放肆了起来,会毁了一切。
  为了浇灭我心头的无名业火,我无休止地为小白开演奏会,无休止的从小白身上挖掘商业潜能。我们的足迹遍布半个地球,而小白却并没有向我表示什么,只要有琴拉,他可以放弃一切。脑细胞是无穷无尽的,死了还会生长出一批新的,小白的音乐也是无穷无尽的。半个地球的每个角落,他从没有拉过一首相同的曲子。每次他拉琴的时候,台下总有几个人紧张地用笔记着什么。我想,如果要让小白停止创造,除非他死了。
  我和小白从一无所有到异常富有。我把从小白身上挖来的钱转变成名车、豪宅和人间能够享受的一切。
  这世间横流的物欲让我变得非常麻木,似乎对一切都已经不在乎。我对小白的琴声不再像从前那样,每次都激动得如同重生一般。是什么东西已经死了?抑或者是什么东西消失了?我不明白,就感觉到一定是有人在耍我。
  尽管我们很富有,但小白对我的要求非常少,他从来不和我多说话,除了拉琴之外他仍然是安静的坐着,看着地,看着窗外,或者看着他那把琴。我想这也许天才就是这样吧。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绝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泱泱中华,数千年的文明史,像这样的的真理实在太多了,在我极致的嚣张之后,麻烦果然来了。
  不只是我一个人,原来有好多人已经了解到小白有着巨大的商业价值。事情是这样的,在一次收益巨大的国内的演奏会之后,有伙人约我,说有一笔生意要谈。我想既然有生意做,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就欣然付约了,他们约的地点很古怪,是个地下咖啡厅,我当时所在的城市,像这样的地下场所,是一直充满着暴力和金钱的。相比之下,金钱比暴力更能召唤人,我就是在金钱的召唤下独自来到这里的。对方早就在那里等我了。他们的服装很统一,都是黑色,庄严肃穆。我点了一下,一共九个人,一个年纪稍长的坐着,其余八个人都站在那人的身后。我忽然想起了“八大金刚”这个词,他们很像,只是少了点草莽味。我就在他们指定的位置坐下,茶已经为我泡好了。
  那个坐着的先开口了:“你就是小白的兄弟?”
  “是。”
  他说:“那好,我也不必跟你兜圈子,你有两种方法可以选择。第一,是选择和我们合作,我替小白安排演出,演出后的收入我们五五分帐。第二,你把小白租给我,我付你租金,其他一切你都不要负责。就这两种方法,你选哪一样啊?
  我说:“就这两样?”
  他点头。
  我说:“如果我一样也不选呢?”说完我喝了口茶。
  他说:“那只有让这个世界平白多两具尸体。我们并不想那么做,因为我们都是比较爱艺术的。虽然我不知道艺术是他妈什么玩意儿。”
  我说:“你让我考虑两天。”我又喝了口茶,我感觉茶不错,让我那总是浸在油腻中的舌头有一种抽搐的感觉。
  他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说完也喝了口茶。
  一个星期的时间?太长了,我只用了一天,便作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伟大到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决定杀了小白。
  杀他的缘由有以下若干条。
  一、 他是这个是上唯一的与我在生理上完全相同的人。
  二、 他是个天才
  三、 我嫉妒
  四、 我不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的琴声
  五、 如果他不死,参照第四条,那么这个世界将多两具无辜的尸体,如果他死了,只会多一具。
  六、 我也不再想听到那或者原本属于我的琴声。
  七、 ………
  八、 ………
  九、 我想不出来了。
  
  我虽然笨,但是有一个习惯,如果认定要做那件事,我会义无返顾地、坚持不懈地做下去,直到做完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人。没想到,我第一个要杀的却是小白。
  杀小白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几天我感觉到那神秘的眼睛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身后。每当我转过身去捕捉它的时候,它却马上就消失了。
  杀小白的计划还在继续,我简单的向小白介绍了一种叫作酒精的饮料,结果在我的劝阻下,他还是喝的酩酊大醉。我把他捆了起来,然后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等他醒来。
  小白睡得很沉,呼吸很却均匀,他的呼吸让这个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
  我拿出一张小白灌制的唱片放了起来,音乐轻柔得让我感到异常的疲倦,不知不觉睡着了。就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来到了一个硕大的子宫里,那子宫壁上血管里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着,一根脐带连在了我的肚脐上,一切都是在那样精心的维持着,可不久我看到子宫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口,那道口子起初很小,接着越来越大,从那裂口的外面射来一束强烈的白光,直接刺向了我的双眼,接着我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小白早就醒了,非常安静的坐在那里,认真的看着我,没有对事情发生成这样表示出任何的惊讶。反到是我醒来的时候被他安静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我没有杀人的经验,不知道用怎样的方法,才会让他愉快的死去,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刀。
  在杀他之前,我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他摇头,
  我说:“我想杀了你,你不感到惊讶?”
  他又摇头,
  “你的大脑里除了琴声还会想别的东西吗?”
  “会。”
  “会?”
  “是的,会。只是除了音乐之外,我所思考的东西在脑中的出现只是一瞬间。根本不会占用我的大脑。”
  “那你都想些什么?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知道,我全都知道。这个游戏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一切。”
  “游戏,你称它为游戏?”
  “是的,游戏,我本属于你!”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应?”
  “反应?这些东西不可能太长时间占用我的大脑,因为我只有音乐。”
  “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杀你吗?”
  “知道。”
  “什么,这你也知道?”
  “嫉妒。”
  我很惊讶小白说出这样的词来,这个词让我无地自容。
  我狡辩道:“错了,不是嫉妒。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与我是绝对相同的。所以无论你是天才还是笨蛋,你所有的经历对于我来讲都将是一个遗憾。这个遗憾是无法避免的,何况你现在是天才。”
  我举起刀,小白没有挣扎,
  我问他:“你不怕死吗?”
  他说:“怕死。”
  “那你为什么不挣扎?”
  “只是现在不怕了。”
  “现在?为什么?”
  “因为一段时间之前,我还有音乐,还有那激动的音符,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的音乐就像我的灵魂一样,灵魂没有了,活者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大脑被这纷繁的世界和复杂的人性搞的一塌糊涂,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死,再也不能创造出令自己莫名兴奋的音乐,没有音乐,我就和死了一样,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白显然激动得有些失去了平衡,他哭了。一个天才哭了,那么就证明他已经失去了关于天才的一部分。从现在起,他只是个普通人了,和我一样,必须在如网的人世中,思考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举刀的手有些累了,便落了下来,不过那刀没有落向小白身体上的任何部位,而是割开了捆着小白双手的绳子。小白在刀落下的一瞬间已经闭上了眼睛,当他感觉到我是割开绳子的时候,非常惊讶地看着我。我告诉了他最后一个要杀他的原因,是因为一伙人想逼我把我身体上的极有艺术天赋的一组基因卖给他们当金钱的奴隶,我不干。不过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了,我就没有必要那么做了,我对他:“最好从现在起,一直到死,我们都不要见面。”
  从小白出去后,一切都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他走的时候没带走那把琴,那把琴现在静静的躺在那里,弓和弦都在,只是少了那双手。
  小白自杀了,这一点我早料到了。他的尸体被一位清洁工发现在镇中心的人工湖里。那清洁工顿时成了名人,找他做访问的媒体就有六十多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我没料到小白的死会引起如此之大的轰动,几乎整个音乐界都被这条消息震呆了。于是就有没完没了的人来找我聊关于小白的事情。当然,首先来找我的还是那一伙和我谈生意的人,还是上次九个,风尘仆仆地赶到我住的小镇。他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正式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在他们得知这条消息是真的之后,对小白这样的做法表示出非常的不理解。也曾一度怀疑是不是我因为不愿和他们做生意而动了手脚。我说:“人都死了,我想向你们解释太多,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们听到这句话,就没再作出什么反映了。在他们之后来找我的都是说他们曾经敬佩过小白这样一位天才音乐家,现在又对失去小白这样一个天才表示惋惜的人。其实我估计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他妈的,终于死了。
  警察是最后找到我的人,他们将小白的尸体悄无声息地交给了我,全国的各大媒体报刊在“小白”一阵之后,也变的悄无声息了。我对着这样一具尸体毫无感觉。
  为了逃避一些事情和一些想法,我离开了这个小镇,到朱晓文所在的那个城市,我必须找他谈谈。
  小白是他给我的,我还得交给他。
  然而朱小文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像过期的发票一般,毫无效果。我还得亲自到他那个蹩脚的研究所去找他。
  不过也奇怪,自从小白死后,我背后的那双眼睛也不再出现了。它似乎比小白消失得更快一点。
  我终于找到了朱晓文的住所,环境有些熟悉。熟悉的环境给人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有些时候,我到了某个地方,却发现这个地方我似乎在梦中见过,那种感觉因为神秘而兴奋不已。
  朱晓文不在,我还是进了他的宿舍。因为我很清楚他将钥匙放在什么地方,某些高智商的人,总是留下一些致命的,并且很容易发现的弱点给别人。现在我终于明白,思维过于复杂了就是简单。
  朱晓文的那个屋子还是老样子,很乱。他曾经跟我解释过说他的宿舍里这样的乱,其实是非常有秩序的,只不过这秩序藏在他的脑中。他还解释说,这种秩序就叫混沌。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乱得还有秩序呢?
  把要是放在原来的地方,然后关上门,倒了杯水,在朱晓文的写字台前坐下,等他回来。在朱晓文的家中,我突然觉得很自由,朱晓文的写字台上放着许多文件夹和文件袋。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我坐下去五分钟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朱晓文还没有回来,无聊的双眼便扫荡起来。我发现人无聊的时候眼睛却总能捕捉到一些意外的东西。在朱晓文的写字台上有一份文件的标题是《关于后天性思考以及验证后天性对控制智力、心理和感情的基因是否有“力”的作用》,翻开第一页,上面写道:我的实验体小白,和其克隆原生体在一起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后,表现出的巨大的差异令人震惊,同时也令人兴奋。这对基因数据在模拟状态下突变的研究很有帮助………
  我瞬时明白了,原来我背后的那双眼睛果然是我最熟悉的人的。并且关于我的实验还在继续。
  手中的文件,显然是份科学报告,其中对我和小白的甚或有着大断的并且是详实的记录。在这些记录的后面,还有很多专业性的讨论,我对这些讨论不感兴趣,不过记录我和小白的文字到也挺生动,朱晓文这小子的文笔不错。
  正当我看得高兴的时候,朱晓文开门进来了,他看到我坐在他的写字台前,手里还拿着份报告,显得非常惊讶,但马上就镇静下来了。我看出他要向我解释肾囊么,我没有等他开口先说了,
  “小白死了,你知道吧?”
  朱晓文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有什么想法?”
  “想法?小白的死在我预料之中,要说想法,他的死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
  “什么?他的死验证了你们的成功?”
  “对!”
  “你能向我解释一下吗?”
  “是的,我必须向你解释,其实帮我完成这个实验,是我找你帮忙的真正目的。”
  “恩,对,这我已经看出来了”
  “我所做的实验就是验证基因并不能决定一切,在我们还未出生之前,生物科学界就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基因决定论,认为基因决定人的一切,包括智商,身体,情绪等等。还有一种就是我的课题。当时有些科学家想利用拼凑优秀的基因,改变基因的数据,而得到更优秀的人种,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我的实验就证明了这一点。”
  朱晓文的话大部分我听不懂,但我仍然非常认真的听着,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记得镇上那个咖啡店的老板娘吗?她便是小白的生母,他的丈夫是当年负责我这个课题的生物工程师,和我的导师是好朋友。他为了这个实验欺骗了自己的妻子。他们从小就培养小白拉琴,当时他们已经将小白抚养到六岁了。他丈夫为了这个实验,将小白带到了研究所,并和他的妻子说小白被车撞死了,然后找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试题给他的妻子。”
  提到了那个老板娘,我似乎对这个故事开始感兴趣了。
  朱晓文接着讲:“在研究所里,我们将小白六岁前的记忆化为空白,只是让他拉琴,利用某些手段来实现‘后天性’这个词的效果。”
  “后天性?”我有些投入了。
  “对,后天性,相对于先天性而言,我们摈弃了长时间的变化才能导致‘基因变异’的观点,认为控制人类智力、心理和情绪的基因在特殊条件的刺激下,其数据会发生质的变化,从而改变一个人,有人说有些人天生忧郁,我们不那样认为,忧郁总是在后天才能发生的一种心理现象,没有天生的。“
  “那小白的死?”
  “小白的死证明了我的一个猜想。”
  “什么?”
  “我猜想,控制人心理的基因链上的数据是最活跃的,最容易发生变化的。你。我是了解的,心理素质奇好,然而和你有相同基因组的小白恰恰相反。在观察了你们基因数据的结构后,发现那组数据在后天性的影响下有了很大的变化,一个极度严密,一个极度不稳定,从数学角度来解析这些数据,发现一个数据相应关系呈三角形,而另一个则成平行四边形。”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我打了个哈欠问朱晓文。
  “以后?这个时间还没有结束,我还要继续下去。”
  “还没结束?还要研究谁?小白死了。”
  “小白死了,研究对象就是你。”
  “我?没什么好研究的。”
  “不,还有许多事,我们预料中的事没有发生。”
  “呵呵,开玩笑吧。顺便问一下,那个老板娘的丈夫后来怎么样了?”
  “失踪了。”
  “喔。”
  
  我又回到了我的小镇。
  回到小镇听到的第一条新闻就是咖啡店的老板娘也自杀了。自杀之前,还疯疯癫癫地说小白是她害死的。
  我没有惊讶。本以为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事情让我惊讶了,不过下面有些事情来得太快了,我还是吓了一跳。
  一夜之间,我学会了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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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8-14 09:55:53  qsxcz (安徽蚌埠)

  好,很好呀!可以向刊物上投啊
  

2004-08-14 14:26:55  宋小白 (江苏南通)

  我觉得还不行,需要磨砺
  刊物不会看中的
  

2004-08-16 11:09:18  房囚 (北京海淀)

  感觉不大像小说的语言,还是像在写剧本.其实小说的语言也没有固定的模式,怎么写都行,但就是个人喜好,楼主的语言太实,我喜欢飘一点的
  

2004-08-16 21:55:43  宋小白 (江苏南通)

  嘿嘿,谢谢老房
  以后努力,争取做到什么都能写!
  

2004-08-17 07:36:26  di7dai (北京)

  那你一定喜欢我写的小说。我一班都飘
  

2004-08-17 11:50:25  房囚 (北京海淀)

  你丫是嫖吧?哈哈
  

2004-08-17 19:21:12  言岩 (北京海淀)

  宋,你可以让老房给你发点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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