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想变成橘子的苹果

　　[这个贴子最后由拙腹媚奔在 2006/02/16 05:55pm 第 2 次编辑]
　　
　　
　　　 在幸福大街的首张专辑内页里，你能找到关于其主唱吴虹飞的介绍——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系，中文系双学士，现代文学硕士。或许我们没有必要因为名牌大学或者那么几个结实的本子就认定吴是个多么厉害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音乐的某些漏洞就轻易地否认她的光彩。对于吴虹飞，我们必须承认这个正是当打之年的神奇女子的确是不凡的，无论是作为高才生、作家、摇滚乐队主唱，记者……一个能在多项领域里都混出点名堂的娇小女子，怎会像你们说得那般缺乏思考能力呢？
　　　笑话啊！
　　　有个过去被多数人尊称为“知识分子”而如今改口叫“文化人”的大导演也在干一件我们认为是死磕的傻事，这似乎也是笑话，但我们有必要为他算笔帐，因为当一切都结束时你会发现，其实一直在笑的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不把这个大导演铁了心瞄上奥斯卡看作是一个超级广告呢？他的智商不比任何人低，而且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他明白自己要怎么走，他管不着更多人的事。体现自身最大的价值，追逐尽可能的利润最大化。
　　　或许，吴虹飞也是这样。只不过很多时候支撑她的并非支票。
　　　现阶段看，中国摇滚乐应该感谢她，因为她不仅直接提升了中国摇滚乐从业人员的文凭学历，让摇滚这个词更多地获得了在主流媒体上数次，还于无形中间接传达给那些或许主动或被动认为摇滚乐只是体力劳动者们荷尔蒙分泌过量的产物，是洋垃圾文快餐化的人一些信息——爸爸妈妈终于在对孩子散播类似于摇滚乐就是流氓音乐之类无耻之谎言时脸上会小红一把，因为现在一个叫幸福大街的摇滚乐队其主唱不只曾经混迹清华且从小到大都成绩稳定的善良女孩。
　　　这同时也可以封住更多好事者过去曾频频撅起的嘴唇，一个于你默认的体制内拼杀出来的弱女子竟然叛逆地不优雅地搞起来了摇滚乐！天啊天啊！
　　　我知道有不少人对这个乐队是不待见的，是瞧不上眼的，是连讽加刺。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在在怀疑她的音乐智商或者是出发点？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必要以此种方式玩票，即使玩也不会坚持这么久。幸福大街可以做得更贴切，更自然——自然，这个自然是标准，那做作那娇柔是有意而为还是能力所限而“显”出的原形呢？据说某类艺术无论形式其核心都是基于一种对社会的责任感，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在内部结构上是相辅相成的关联关系的。很多事都存在着第三种可能，只是我们目前尚未意识到？如果音乐作品以歌曲的基本结构形式存在时，同样被称为艺术品而非消费品的话，那么，艺术家与被“同化群体”的关系就应该是非常微妙、暧昧的。这倒使我想起了美好药店的一句歌词“大象追着小狗跑/在一个/两层楼的房子里”，我认为这是异曲同工的妙处。
　　　我的一个几年前曾经因写了篇文章，攻击了某位我个人极为喜爱的音乐家，而后被那位音乐家的追随者们在论坛上“追杀”的朋友告诉我，他读过吴虹飞过去的诗歌，并评价说绝对是一流的诗歌。一说诗歌就来劲的时代是过去了，但诗人还是要保持着诗歌的纯烈性。几十年来，很多改革者都企图使诗与音乐联姻，相互借鉴对方身上的优点而推陈出新，试图创造出新的表达形式/手段来。回到幸福大街处也就回到了所谓诗歌摇滚这种不伦不类的风格上。抛开音乐性，中国摇滚乐历史上有几个人的歌词可以受到大众的普遍认可而几乎等同诗歌相提并论呢？不严谨地说，早期的崔健与张楚、左小祖咒，加上朦胧的木马，然后可能就是幸福大街加上后来的声音玩具……
　　　音乐中的吴虹飞少了几许于文字中穿梭自如的灵性而稍显笨拙，由于没有看过他们的现场我不清楚现场的幸福大街是种怎样的状态，跟唱片里的拘谨是否相似。据一些观摩过幸福大街现场的人讲，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乐队。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么幸福大街似乎又是一支在录音棚里被干掉的中国摇滚乐队，就像前面的舌头那样。如果说中国摇滚乐尚处于初级阶段，那么幸福大街也只是一个初级阶段的阶段性的声音总结报告，他们的身后不是工厂街头叼着烟卷眼神迷离的无产阶级，也不是几乎脚不矗地即可漫游世界且光鲜睿智的资产阶级，而是属于还保留着梦想的白领们，想极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大学生，喜欢文学，迷恋诗歌并对艺术始终保持着神圣感和崇拜感的愤青和不怎么喜欢音乐却有着知识分子完善人文素养的行业老大们和巨无霸们……他们默契地组成了幸福大街的关注群体。这是一个不会POGO的群体，他们的起舞时总是沉寂于个人所能触摸到的灵魂的最深处，摇摆得有条不紊。他们不会POGO，POGO者们并没有掌握着话语权，而掌握话语权的人们多数还都那么扭捏，他们还是想等等看，是吗？
　　　到今天为止，对于幸福大街的处子专辑，基本上所有反馈过来的信息都是对那首《四月》最为感冒，其余的音乐都被一概否认。所谓缺乏必要的音乐性，演唱无技巧编配机械陈旧人声与配乐脱节没有深度……瞧，为什么中国摇滚乐这点问题全部都集中到幸福大街身上了，幸福大街又为了中国摇滚乐的一个活着的反面标本了吗？呜呼！
　　　其实，我不认为音乐如果作为一种抽象化的艺术手段或者表现形式，这本身具有多么高深的意义。这或许是我的偏激。如果音乐的产生是基于声音的娱乐，声音对我们的取悦，那么摇滚乐也绝对不是什么高尖端的结构复杂形式严谨的音乐类型。多数情况下我们所谓的音乐的深度实际上并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纯粹的音乐本身的功能性造诣，多数情况下是被我们意识形态化后的非客观产物。通过歌词，表演者的生活姿态、政治立场，尤其摇滚乐更是见神杀神。而作为听者所谓的主观共鸣也不过是嗜好分化的小尾巴，遇到大猛兽就灰溜溜地藏起来，遇到小昆虫就大摇大摆且甩起尾巴来。
　　　那么只有当人声完全龟缩并与其他乐器同辈高低时，音乐结构层次分明甚是复杂且回复段排山倒海时才算颇有研究和深度？乖乖，此乃传说中马上就要灭绝的诗歌摇滚乐，虽然这个解释很暧昧但绝对不空乏和勉强。望望墙上大门的海报我自信于此，这样一来必然要有乐子看了。这之前我们先暂时将诗歌摇滚乐设定成一种流派风格：为了压韵而必须改动的词语甚至句式这是本门派里的老江湖们得心应手的，而且改着改着改出了感觉和乐趣来，不改而不爽之。这个把势不必卖身，大家议了议觉得甚好便不约而同地偷偷动了手，忽然有一天有人发现，一下子顿悟了，原来诗歌的龙体是不允许随意被音乐性强jian的，左右权衡利弊后也只好谁也不得罪，于是，一各个面目狰狞地企图起硬撞过关……如果吴虹飞在现场表演时打破原始歌曲的结构就也如莫里森那般摇手指挥乐队，我想，那比什么都好玩。我们也要注意，与历史上任何“诗歌摇滚”的先驱一样，她们/他们都会唱“旋律”，并游刃有余；他们音乐的细节之处并不只停留在乐器光洁的表面，诗歌摇滚乐即便不比史诗半华美也不会差太多的。
　　　无论是什么人，她/他发出声音，如果你觉得他高深莫策那就去刨根问底儿，如果你觉得他浅薄无知那就请去再深地刨一下。或许，生活或许就是这样灿烂起来的；更或许，也就是这么无望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