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斯的展览/潘剑林的电影

　　1/下午去看文德斯的展览，并听汪晖、单万里、林旭东、梁思聪在场的一个小讨论会。梁讲得最为清楚实在，有启发性。讨论会乏善可陈，提前溜走——不知道后来是不是有意思起来。
　　文德斯的摄影作品非常大幅，很长——很高，象是时空中嵌进去的座标轴，提醒着人“念天地之悠悠”。但他的影像中，却不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汪晖有一句话说得中肯：“虽然影像中没有人，但满是人的痕迹。”在追寻中确认自身，在荒颓中享受形式，这些话当然都也能用在文德斯身上，但文德斯在荒茫中有他几乎是“安定”的秩序和节奏。
　　他的茫然和秩序都还是可感受的，以及可操作的。有时揉合着平庸和灵巧，但他有一股鲜明的气，净而韧。于是他超过了平常。
　　2/晚上到敬文讲堂去看潘剑林的片子《早安北京》。片子真是糟糕，技术与技巧上有无数生硬做作之处。片子放映完的与导演交流却非常有意思。
　　先是几个男生抨击这个片子“实在烂”，有些问题嘲讽得有点过份。潘剑林坐在台上，牙咬着下嘴唇，忍耐着听和说。但他真还是很好，对自己的片子的认识是相当客观的，对观众的反应也相当宽和。接着呢，几个女生开始发言，说对这个片子揭示的“黑暗”的看法，有一个小女孩问他：“你信神吗？”她说她是个基督徒，说导演可以和她谈谈信仰。观众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小女孩激动地说：“这有什么好笑吗？真是可笑。”大家就也不敢笑了。安静了一下，鼓了几下掌。
　　——所以说，这虽然是个从电影的角度说，不好的电影，但它却是一个能让人想发言的作品。它有一种特别生硬，特别做作的方式来表达，可是最终，一个作者的感受与态度又还是让观众体会到了。这个作品比起最近看的《美人草》和《惊蛰》，从经济与技术的角度来说差得远，但是那两个片子的退缩与圆滑，——都让人觉得没什么话想说，倒是《早安北京》，有几处生涩的真实和勇气，让人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