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让我崩溃的《酋山节考》

　　<日>导演：今村昌平 1983 PALM D’OR—1983 CANNES FILM FESTIVAL
　　　
　　　 酋山是个穷地方。
　　　 世界上有很多穷地方，酋山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过于饥饿，这种地方的人大多看上去傻傻的——他们塞不满肚子，大脑也得不到发育。
　　　 但是酋山决不，他们属于日本长野县，日本穷人怎么会跟别的地方穷人一样呢？
　　　 他们有他们的办法。他们意志坚强，生生不息——如果那种“生”也能算是生的话。
　　　
　　　 最牛B的办法就是70岁死亡制。
　　　 到了70岁，一般该接孙媳妇了，动作快的小崽崽也该出来了。这时候家里人就多啦，粮食不够，所以，这些风烛残年的老人会在70岁那年被放到山上去，等候死亡降临。这一招杜绝了四世同堂以及人口老龄化这种有损经济发展的不良现象（老天爷让这群经济学家千百年都那么穷真是不太合逻辑）。问题是，有些老人很长寿，到了70岁都很健康，而且他又偏偏不愿意送死，怎么办呢？好了，这时候那些年轻的兔崽子就饿他们，病了也不给医。你不死？不死也得死！反正你得死。迟早的事情。有一个老婆婆生病了，大家都很高兴，他儿子做了一个很结实的棺材，大伙帮他抬到老婆婆房门口去。看见婆婆好好的站在那里做活，都愣了。老婆婆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对大家解释说：“吃了白秋，病又好了。”
　　　
　　　 剧中人物大多蓬头垢面，我分不大清楚谁是谁。这个儿子好象是后来阿艳的一堆性奴之一。阿艳是一个老板娘，他丈夫快死的时候对她说：这屋子有怨气，是以前一个农奴侵犯了小姐后被先父打死所结，我死后你要当每一个农奴的一夜之妻，这样才能赎清我们家族的罪。阿艳于是成了一个女超人。但是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农奴中有个叫伊助的，体臭无比，阿艳怎么都不肯跟他交配。伊助非常郁闷，常常去骚扰主人家的母狗小白。后来干脆不干活了，专门破坏田里的庄稼，对家里的驴也造成了威胁，伊助的大哥（辰平）和妈妈（铃婆婆）都非常担心这头驴，于是分头去给伊助找女人。大哥去求自己老婆，老婆坚决不肯，妈妈去找阿艳，阿艳说山神也同意她不跟伊助做。找来找去终于找到先前那个将近70岁的老婆婆（因为婆婆闻不见体臭味），成全了伊助一夜狂飙。这部电影有张海报就是他们做爱的镜头，老婆婆很慈祥的样子，说，原来东西放这么久了还是可以用的呀！
　　　
　　　 物尽其用是酋山人的基本观念，这个物，包括上半身，下半身，自己的身，别人的身，所有人的身，灵魂就不包括了，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灵魂。辰平有个快乐的儿子朝吉，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和一个叫阿松的女孩常常在风景很好的地方做爱。小俩口憧憬说：要是生下来个女孩就好了，那就不仅不必杀，还可以买钱了。阿松后来嫁到朝吉家里，好吃懒做，老太婆很看不惯，想了个办法让阿松回娘家，然后栽赃说他们家是贼，一大群人气愤填膺跑去把这家人活埋了，包括5、6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镜头一直跟拍，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只听见女人和小孩一直哭喊着，几铲子土浇下去，声音也没了。很酷的电影语言。
　　　
　　　 对了，这个厉害老太婆才是本片主角，她叫铃婆婆。她也快70了，可一点也不害怕死亡。平常人都28颗牙齿，她数来数去越来越多，索性自己磕掉两颗门牙，意思是对辰平的女人说：你放心，我就快死了，不再吃家里饭了，我们家条件很好，你嫁过来吧！然后露出善良淳朴的笑容。铃婆婆这辈子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自己丈夫了，丈夫叫理平，他父亲70岁的时候他下不了手，自己跑山里隐居了——这是铃婆婆以为的，其实理平早已被辰平杀掉，因为辰平也觉得老爸这样丢脸。当时辰平只有14岁。他们的观念里，物尽其用的相反面就是及时扔掉废品。铃婆婆一直视死如归，等待迎接死神的这天到来。
　　　
　　　 片子的最后，山的深处一片白茫茫的尸骨。千百年来，酋山的老人们都是这么死的。但是看起来，这里更象一个垃圾场，他们都是被扔掉的，过了70岁的保质期，他们就象生锈的机器一样报废了。有个兔崽子在变着法的折磨自己爸爸，可怜的老人一直不想死，被折磨了许久还是不死，他儿子没耐心了，索性把他捆了捆一推，扔下山崖。没有比这更残酷的镜头了，那具身体完全象一部冲下山崖的汽车，机械的，僵硬的。大雪中，铃婆婆静坐在一堆百骨上面。日本人是如此绝望的民族，今后在任何时候我都不想说“日本猪”了，他们完全象是没有生命的。
　　
　　　　　　　　　　　　　　　　　　　　　　　　　　　　　 作者：第201只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