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影倘若能感动你,将会是什么原因?
是情节、台词、演技,视觉的冲击、感情的激荡,还是小人物的平凡命运、大历史的波澜壮阔,情感伦理的道德困惑、人性的极端展示、社会的现实批判?还是它所传达的某种情绪唤起了你曾有过的感情体验?
1989年的电影《本命年》,导演谢飞,编剧刘恒。主人公李慧泉由姜文饰演。影片获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百花奖最佳故事片。
影片的开始,在一片漆黑的地下通道中,亮着几盏微弱的灯光,伴着均匀而有力的脚步声,摇晃的镜头掀起了莫名的不安,黑暗经常使人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直到主人公将要迈出长长的通道。外面是昏暗的天空,陈旧的人群,没有太阳。
李慧泉因和朋友一起打架而入狱,服刑期满后,他神情木然地走进铁道边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的破旧小屋,久久地凝视着母亲的遗像。在邻居罗大妈和民警小刘的帮助下,摆起了服装、鞋帽货摊。看着他在喧闹的市场里叫卖的情景,我想起了一个诞生于八十年代,而如今已几近消失的词汇:个体户。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罗小芬如今已是研究生,早已有了心上人,慧泉只好以躲避见面来抵抗自己内心的苦涩。
民警的种种关照、小混混的称兄道弟、无法排遣的性压抑、单调的服装买卖,构成了慧泉沉闷生活的主题。晚上他到咖啡厅去消遣,在倒爷的介绍下,护送由程琳饰演的歌女赵雅秋回家。一次次的夜送,使他的心渐渐靠近了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当慧泉告诉雅秋自己是劳改犯时,雅秋天真地问:“是你骗我还是他们骗我?”在这之后,雅秋身边的追随者越来越多,衣裙也越换越妖冶,慧泉护送者的身份也被别人所代替。
一天深夜,慧泉昔日的密友“叉子”越狱潜逃找到他,慧泉劝他自首,他则要挟慧泉给他出逃的路费。一向以“讲义气”自诩的慧泉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他不忍对“叉子”做不义之事,在他的暗示下,“叉子”逃走了。慧泉在外面游荡一天,回到家中,只有一封短信留在桌上。慧泉读过之后,失声痛哭。
慧泉抵御了倒爷用女色对他的收买,在其不顾情谊的言辞下,慧泉让他饱偿了一顿拳头。慧泉去银行取出了所有的存款,给雅秋买了一条项链。此时的雅秋早已不再单纯多情,歌声灿烂,笑容依旧,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谢谢慧泉的好意,并没有收下那条项链。
慧泉出了歌厅,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靠着后坐,然后戴上了墨镜,这时借着渐明渐暗的路灯,可以看见一滴眼泪顺着慧泉的脸颊滑落下来。他下了车,司机说你还没给钱呢,他掏出一沓钱扔在座位上。他走到了露天晚会的外围,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在树林的暗处,两个歹徒上来抢劫,搏斗中,慧泉被刺了一刀,歹徒慌忙逃走。这时晚会已经散场,慧泉手捂伤口,逆人流而上,雅秋、小芬、“叉子”的声音不断地在耳旁回响。慧泉跌倒在无人的舞台前沿,收拾场地的工作人员以为是喝醉的人而没有理会他。萧瑟的寒风吹动着满地的纸屑,慧泉的身上是那件帅气的新风衣,周围血流了一地。
影片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到最后已经转化为一种无法说清的绝望情绪,从慧泉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中显现出来。对感情、对前途、对生活、对所有的人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期望与等待。他在被刺伤的情况没有做任何的呼喊求救,因为此时对于他来说,一切活动和一切的结果都已无意义。死亡似乎成了必然而唯一的结局。正如余华所说:“我更容易被绝望吸引,因为绝望比超越更痛苦,绝望是一种彻底的感情,而超越是一种变化的感情。”
在这里没有善良与仇恨的尖锐对立,没有道德的较量与追问,没有人性的闪光、灵魂的自省与精神世界的冲突,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故事。他为何而存在,他怎样存在?我们看到了,听到了,了解了。与《东邪西毒》靠台词的深刻内涵和文化意韵支撑起整部影片不同的是,《本命年》中的主人公台词寥寥无几,所有的情感流露都只是通过姜文的表演动作传达出来,在出租车上的那一滴眼泪更是让人无法忘怀。与此相同的是,由刘德华和吴倩莲1990主演的电影《天若有情》,监制杜琪峰,导演陈木胜,台词在片中作用也已到最低。刘德华饰演的“阿华”是一个小黑帮中的一员,一次意外劫持使他结识了吴倩莲饰演富家女Jojo。吴孟达饰演的太保叔胆小怕事,总是被街上的小混混欺负,每次都是阿华替他解围。在黑帮的争斗中阿华的大哥惨死,阿华决心报仇,临行前阿华骑着摩托车载着Jojo在高速公路上狂飚,风吹着他鼻中不断流下的鲜血,落到Jojo的身上。他们砸碎一家婚纱店的橱窗,换上了婚纱和礼服,到了教堂。就在Jojo跪地祈祷时,阿华飞车去找黑帮老大复仇。Jojo听到了马达声,提起婚纱一路追去。黑帮老大被阿华在街边刺伤,而赶来的太保叔完成了最后的一击。阿华轰然倒下的躯体在不停地抽搐,逐渐升高的俯拍镜头如同阿华飞升的灵魂一样飘然而去。片尾处Jojo拖着白色的婚纱在街上流泪奔跑。回想整个影片,我会以为刘德华几乎没有台词,只能记起那些飞溅的鲜血、夺眶而出的眼泪、摩托飞弛而过的吼叫。与《英雄本色》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贩卖武器、印制假钞的大黑帮,没有死伤无数的街头火并,也没有墨镜、风衣、手枪、炸弹的环境渲染,影片的最后也只是手持砍刀互相劈杀,但相同的是,以主人公的死亡来体现人生的悲剧性结局,以英雄末路、爱情的消逝、生命的陨落来追求震撼人心的悲壮与唯美。
色彩: 彩色
影片产地: 中国
制片公司: 青年电影制片厂
出品年份: 1989年
影片长度: 100分钟
导演: 谢飞
编剧: 刘恒
主演: 姜文
剧 情 简 介
劳改释放的李慧泉回到家里,面对母亲遗像内心十分苦楚,众人的冷言冷语使他更加酸楚,借酒浇愁使他又想起自己为了"哥们义气"伤人被判刑。在邻居罗大妈和民警小刘的帮助下,办了个体经营执照,摆起了服装、鞋帽货摊。曾经是青梅竹马的罗大妈的女儿小花也已经是研究生了,并带回了当博士的未婚夫。李心中苦涩不堪,老友刷子带他去咖啡厅,业余歌手赵雅秋吸引了她。一次次的护送使两人逐渐产生好感,当李慧泉告诉赵雅秋自己是劳改犯时,赵天真地说"是你骗我还是他们骗我?"她开始疏远他,她身边的追随者越来越多,护送回家的身份又被别的崇拜者所代替。李拒绝崔永利拉他做黄色录像带的生意。一天深夜,昔日密友"叉子"越狱逃到他这里,他劝"叉子"去自首,"叉子"不听,他内心极度害怕跑到街上,等他回家后发现"叉子"已逃跑,他想去找民警又顾虑重重。又听说崔与赵去了趟广州,他无法自制揍了崔一顿。李卖掉所有存货又取出全部存款买了幅金项链,送给赵,被赵婉拒,李万念俱灰,抛掉项链。夜里他大醉酩酊,走出酒家突遭两少年抢劫,他狂笑着将两人打倒在地。一少年爬起持刀捅向他,他感到腹部剧痛,鲜血流出,他跌跌撞撞去抓少年,少年逃走。他挣扎着,赵雅秋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终于李捂着伤口倒下了,血还在不停地流,片片秋叶在朔朔秋风中不断地落在他孤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