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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没有终结

2007-02-19 03:01:48   来自: 魏晓波 (共产大党好)
  也许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没有太多的必要去谈论什么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区别和联系,虽然在以前的文学领域曾经引起过巨大的争议。当然,引起争议的人物已经由于种种原因几乎被人们彻底的遗忘了,即使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也没用。这种现象本身有某种超现实主义的色彩。而在电影领域,虽然学术界都清楚新现实主义电影流派,但那毕竟是学术界和在正规电影刊物上发表文章的影评人才做的事,毕竟要生存嘛。要写文章评职称,要拼命的研究术语来树立和巩固在学术上的地位,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当然,这与电影更没什么关系。电影杂志有几本是说电影的?讨论明星之间互相交错着搞对象的事情更能吸引读者的兴趣,讨论明星的三长两短也能更好的反映刊物的睿智水平,这些比电影重要。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既然中国的电影杂志都他妈这么烂,也就没几个导演会去关心这些杂志,除了给这些杂志一些钱让他们做个宣传。当然,杂志也不会提及电影的表现方法了,也不会对电影制作者有什么影响。
  
  其实电影是门很奢侈的艺术,如果算的上一门艺术。拍电影和说电影都本是件格调不低的事情,当年《感官世界》在日本国没有公映完整版本,有些有钱的日本人便专程乘飞机去法国看这部电影的完整版本,这在那个时代的日本一度是一种时尚。要知道,那部电影拍的是官方绝对禁止的题材,拍出来的甚至可能使得一个导演身败名裂,还要受到国家的诸多限制。当然,这样的电影也可能使一个人一夜成名。或许因为导演曾经亲身参与过学生运动,骨子里有一根叛逆但有原则的筋,他竟然把这片子拍出来了。不过把这件事和我国发生的事比较一下就会清晰的发现,在我们国家受争议的作品是被尽力的封杀,狠不得把时间倒回去摸除人们的记忆,而在把时候的日本,受争议的作品是人们议论的对象。事实上,时间已经证明大岛渚的影片已经成为了日本电影史或者世界电影史的一个坐标。而也没有多少人因为受《感官世界》的毒害去色情狂,A片的解禁更没有使日本亡国。
  
  这似乎有些像文学。当然,电影和文学是两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任何一个国家的言论都是有尺度的,我觉得一个艺术家的首要任务就是拓宽这种尺度,使之更合理,避免一些看似合理的限制的存在。尤其是在一个法律不健全的国家,权力者会用种种手段装逼,把个人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张献民老师曾经整理出一部中国90年代禁片史,其实那个名单还不怎么能说明问题,建国后江青皇后曾经把几乎所有的建国前后拍摄的电影都划为毒草。其实江皇后是个特别小气的人,在延安王家湾的时候她和毛的警卫王勇打扑克,她输了,说王看她的牌,并让毛把王勇撤了,但是王特别会泡炒小米粥,毛不舍得,江翻脸,把毛气的对她说,滚,你给我滚!或许这不能说明所有审查者的水平和心胸都有限。但是在这样一个政治决定一切的国家,电影不过是政要的一块小菜地,管菜地的电影局不过是个佃户,说到底还是听政要的。在我的印象中,我国的大官好象都没有看电影的习惯,他们似乎更喜欢练个毛笔字。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喜欢练毛笔字,一张大纸写几个鸡巴字并称之为艺术,拿着纸张和文字开涮,难道中国人自古以来学问过剩人民知识爆满?很多因素导致了中国人不讲理,书法是其中之一。人们习惯于说或写些简短的“古人说”,“常言道”,不去个人主动思考。
  
  在一个不讲理的地方,生存和创作那就要稍微闹点心了。如果不去应付这些不讲理的人,后果必然会很惨。还好,现在获取信息的渠道比较广泛了,更多的人知道了做人要讲理,讲法律。这是个好现象,它可以反过来刺激那些扑克小米粥们。事实上,我们可以仔细的看一下现在的电视和电影。在上一个统治者时期,也就是那个喜欢说“TOO YOUNG”,“TOO NAIVE”的大叔。在那个时期媒介上看到的是一片形势大好,甚至发生了洪灾死了那么多人,人们的脸上还是洋溢着雷锋般的感恩笑容感激谠的关心。这样的镜头多么容易让人忘掉自己没地儿住。但是,各种矛盾其实已经没办法再隐瞒了。到了现任统治者时期,他们开始正视农民工的存在,媒介开始报农民工不容易买火车票,开始报道农民工讨不到工钱,甚至亲自为农民工讨工钱……也就是说统治者开始倾向于现实!
  
  确实是这样,我们还远远没到乐观的描述现状和未来宏图的时候。事实上,历史已经证明了那样给这个民族带来的只会是灾难。电影也是这样,中国的电影还远远没有可以任意的挥霍钱拍任意题材的程度。曾经有部叫做《武训传》的电影曾经因为涉及了现实问题深受批判,在以后的若干年里,一直到今天,直视现实都需要一种勇气。但是,电影毕竟是电影,而不是现实,或者说它可以比现实更加现实。在我看来,一个导演的最大功力莫过于用电影表现现实。这是一种精神或者一种气质。在这里我不说体制外的导演,体制内的导演更能说明这种精神的可贵之处。一位是路学长,一位是管虎。在我看来,他们都是用很主流的手法来表现一些看似另类的题材。路学长早期的《长大成人》几乎是一代人的心灵史,他没有回避任何成长中的刺痛感和迷惘。《卡拉是条狗》虽然是部让人笑的电影,但是笑之后更多的是股苦酸味。《租期》的镜头很漂亮,但是要知道,他讲的是新中国的妓女和新中国的建设者们的故事,我甚至还听说过十分类似的真实事件。管虎早期的《头发乱了》似乎还有些偏激,对摇滚乐还是有些80年代的幻想。而后来的《生存民工》,《上车,走吧》则完全是比现实还现实的现实,虽然是影视。《上车,走吧》我刚在央视6看到,有些窃喜。其实开小巴的确实是那样,我坐了太多次那样的车,有的司机骂的更有水准,在此我不细说了。那部片子中的各类人我都接触过,确实都是那样。而这一切不是通过演员自己说,“哎呀,大雪封门多少多少天,揭不开锅”这样的虚无的台词来使自己在戏中的身份得到确认,而是通过生活细节。例如从汽车的反光镜中看车后坐着的美女可以充分的反映民工的性压抑和对性爱的强烈渴望。
  
  注意,我说的是现实主义,而不是写实主义。我不是个善于谈论主义的人,我挺讨厌这些东西,在电影中说的更多的可能是新现实主义,巴赞老先生没少费口舌,其实现实主义有什么新旧?但我觉得我应该分清楚立场。电影不可能写实的,经过了摄影机镜头和剪辑台后,影象已经成为了影象,而不再是实际。事实上不用什么所谓的写实更能表现出现实本身。例如在电影《上车,走吧》中,摄影机很多时候都是斜的。有一个两车互相追赶的镜头,车向镜头右开,镜头的右侧是向上斜的,看起来车像爬坡一样。这个镜头可以很好的表达农民工挣钱不容易。而当他们顺利的时候,镜头大多是车头一边稍微低,这样影象就有了一种朝下滑的势能,说明人物的处境此时很顺通。而事实上,地面是平的。但是适当的艺术处理却可以使影象呈现另外的意义或者使意义加深。可以说电影的主题或者思想内容应该都是隐藏在电影所描述的“现实”的背后。一个不关心现实的艺术家是有罪的。
  
  可能有的人说,现在的影视要看投资人(包括电影的直接投资人和潜在的可以买票看电影的观众)的兴趣,经济社会。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没出息和贪婪的表现。没有必要非要看投资人的兴趣,要是理念不认同完全可以不拍,如果拍了那正好可以说明这个人贪婪,没有原则。
  
  其实观众还是喜欢看些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的。例如大多数人都喜欢看拍人和人交配的色情片,而不会去喜欢看细菌交配的色情片。人对与自己相似的物种群体有本能的认同性和求异性。说的俗一点就是人喜欢攀比,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和自己相同或者不同的地方。而《英雄》,《十面埋伏》,《无极》,《夜宴》的票房成功靠的完全是广告,而不是电影本身。当然这也是一种电影院拉客的好方式,但是这样的老鸨再会说,里面的姑娘实在不中看,这样的局势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疯狂的石头》的成功也许有很多方面,但是现实主义的风格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影片中的细节,包括骂人和个人的情感变化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不会总对假的东西感兴趣的。美国好莱坞的电影也有大量票房收入,当然广告是一个因素,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会超越了现实本身,即使是科幻片或者魔怪片。包括一些励志电影也是这样,他会通过实在的影象去说明道理。例如《珍珠港》,它花两三个小时时间去证明片中的主角是何等的有感情和善良,像众多美国人一样,更花了大量篇幅去描述日本飞机偷袭珍珠港的过程,最后才体现出了雄伟的美国精神,打小日本也是顺理成章。国内的一些片子就不是这样了,他最后可能也想说明一个大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出现不是通过影象来表现,而是由某位谠的干部意气风发的提出,仅仅是种灌输,而忽略了用影象铺垫,更缺乏一种悲剧感。这样没有论据的结论没有说服力。而很多国产电影都急于表达结论,也许这是受中小学语文教育的影响。那时候每一篇课文都必须归纳出一个中心思想。影视似乎在使这种愚蠢的做法变的好一点。因为每个人看到一个影像都会有自己的思考,这个思考过程是与观看者的生活经验,个人阅历相关的。也许一个很细微的语气变化,一个很不起眼的动作,都可以引起观看者来把自己的生活经验调动出来,从而对影片的理解丰富多样。
  
  影片内容蕴涵东西的多少不是通过演员的多少,特技的多少,布景的多么复杂来表现。例如有两部姊妹影片《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前》,整部电影就两个主人公,一直走一直谈话,基本没有做别的事情。如果按照一般的思维这样的电影没法看了。事实上,这两部电影都非常吸引人,导演是个对感情特别敏感的人,他摆脱了一切与电影无关的东西,细节和表现形式本身都成为传达深刻情感的通道,实际上影片中的两个人已经构成一个极其错综复杂的世界,关于感情的,关于人生的,关于责任的,还有关于自由的。这一切都是通过对话和动作来表现,但是这些对话并不像其他大多数恶劣的电影那样仅仅是解释主人公自己的动作。又如蔡明亮的作品《洞》,这本是个卡夫卡式的寓言故事,处处充满了超现实的暗示,但是这些世纪恐慌都是通过很平常的表象来表现的。例如无处不在的裂洞,处处在渗透水。这些水就是普通的生活污水,而不是好莱坞风格的怪兽口水或者魔窟流水。在日常生活中营造一个噩梦一样的氛围显然要比在神话或者童话中要困难的多,当然也更能显示作者的能力。在这样一个怪异的现实中生存的人并没有发生什么超现实的变化(在《天边一朵云》里人本身也发生了变化,变的和鱼一样有了鳍,但是仍然趴在水里),人们被水逼的如虫子一样爬到客厅,爬到卫生纸堆里,在那里吃方便面,打色情电话,依旧是通过普通生活中常见的动作,人们每天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在水和卫生纸的夹缝中卑贱的活着!正是这种现实符号的组合使得环境有了特殊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土,我还是固执的认为电影还是实在的描述好。意识流或者超现实流派如果真正存在它也仅仅是存在于主题方面而不是表现手法。或许文学和绘画中可能有意识流的东西存在,但是影视中的超现实必须要通过现实来表现,因为影视是直观的,就是画面和声音而已。它引起观众的反应靠的更是影音本身。但是,现实的影音符号如果没有作者巧妙的组合也不会是好的电影。巴赞老先生曾说在新现实主义电影中“不再有电影”。其实那就是电影。电影还是属于一个奢侈品的范畴。《偷自行车的人》不是偷自行车的人那些人拍的,而是电影青年德西卡。电影还是作为一个奢侈品存在的,这与他所表达的东西有时似乎有些矛盾。甚至包括纪录片也是如此。但是这种现实主义的精神却是不能缺少的,不管对于艺术还是票房,主题还是表现形式!
  
  
  2007-2-16 0:12于山东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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