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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电影随笔]Virgin’s Tear

2006-03-07 12:24:27   来自: Leslie (上海)
  [watermark]     当我写下这个题目时,心里被一种异常柔软的潮水包围着,它们很轻很轻,像是生怕惊了就快苏醒的少女梦,梦里有天真,有憧憬,有情窦初开,当它慢慢从粉红变成艳红,一朵花开好了,这个甜蜜而忧伤的过程,我在电影胶片中寻找,再将它细细回放。
      一条湄公河有多长我不关心,那个地方叫越南还是印度支那我都无所谓,当镜头缓缓上摇,我一眼便看到了她,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到后来知道了她的另一个名字——玛格丽特.杜拉斯。那一年她15岁半,多么危险的年纪,青春的芽露出尖尖一角,即使在浑浊的空气里,周围的一切也都是如此新鲜生动。她就这么靠着护栏,一双缀着亮片的高跟鞋电的有些不和谐的早熟,白色连衣裙,带着男式帽,木无表情的脸配上那对擒着困惑和渴望的眼,竟把他生生吸引住了。穿着笔挺的白西装,头发一丝不乱,成熟英俊,风度翩翩,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中国男人,法国少女;他们来自不同阶级,一富一贫;他们甚至互不认识,就在西贡的渡轮上,那么多人,偏偏就这么遇上。
      就在他径直朝她走去的那刻,爱情被轻轻启动。如果美梦可以一睡不醒,我宁愿它就停留在开始的那一瞬,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触碰,只要一个眼神。可我们不是柏拉图,即使是电影也不忍让如此美丽的邂逅就此打住。一个盼望,一个迎上,当他们进进退退在那部黑色轿车,手心覆盖上手背,男人覆盖上女孩。他是有欲望的,带着负罪感的欲望,作为情场老手,第一次有了类似强奸幼女的道德心理障碍;她也是有欲望的,一触即发的欲望,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他是那个可以助她的人。于是她大胆地,甚至是急切地松开了他最后的防线,隔着屏幕我目睹了这个过程,或明或暗,他们享受着彼此的身体,享受着彼此的爱与痛,那间充斥着各种味道的屋子,起伏间,我开始陷入回忆,我闻到了一种浓重的情欲气息。
      她幽幽地说母亲告诉她不是处女的姑娘很难找到婆家,他说他们是不可能结婚的,她佯装不在乎地狼吞虎咽,却在初次成人的夜晚躺在宿舍床上独自饮泣。然后,他们成了情人,在那间幽闷杂乱的小屋里,日夜寻欢,一扇门隔开了外面混乱的世界,门里就两个人,一张床,她越来越熟练于各种姿势的摆弄,她学会了挑逗,要求,享受。身体在加速催熟,当两人交叠,肌肤与肌肤紧紧相贴,吻,传递着热情,汗,渗透进彼此的毛孔,呻吟中释放出的欲念,空气更加潮湿,眼神灼热而迷离,不分年龄,不分国籍,欢娱让一切禁忌都暂时回避。渐渐平息后,保持着亲密的姿态,交谈中,声音微微发抖,那些简短的对话尽是自我保护式的彼此试探,深知无法长相厮守,或许这一切的开始只源于某种不确定的心理铺垫,对境遇的不确定,对异乡的不确定,对前途的不确定,动荡的年月,漂泊的男女,惟有彼此拥着彼此才能体会到一丝真实的慰藉,而快乐,在高潮到来时既是顶峰又是终点。
      只是谁也不敢用爱情来定义这样一段关系,不是不配,而是不敢。尽管他们如此渴望能有这种明朗的定义,但更害怕真正陷入,他给不了她长久的保障,而她分不清这是不是青春萌动的幻觉。他们的关系是暧昧的,一对未婚又如此亲密的男女却不能称为恋人,因为有情,所以比纯粹的性伴侣更高尚一些,因为不能说出的爱,于是愈加疯狂地用身体发泄。差一点他就要投降了,他乞求父亲延缓婚期,他说他已离不开那个法国女子,可是不行啊,若背叛家族他将一无所有,没有财富更没有自信,总有一天当他平庸老去时她尚年轻,而失去一切的他没把握她依然还在身边。她是明白的,尽管年轻但她知道这些都没的选择,毕竟各有各的难处,毕竟一场难忘的相遇,在她还那么年轻的时候,在浪漫的湄公河边,偷偷爱过,不能再爱了,于是留回忆一个全尸。
      在玛格丽特.杜拉斯年愈70时,她写下了著名的小说《情人》(《the lover》)。这一回,她不再似《广岛之恋》里那般痛苦深邃,也不似平素行事言论那般乖张暴戾,回忆中,她变成了一个生涩而坚韧的少女,在越南遭遇了一生刻骨的初恋,于是开始成长并衰老,直到多年后有人说更爱她那“倍受摧折的脸”。她一辈子渴望着爱,重男轻女的母亲,凶暴的长兄,懦弱的幼弟,还有无数情人,或许是童年的冰冷才让这个有才华的女人选择了用怪僻武装自己。这些在《情人》里始终由暗线贯连,家庭的窘困让她急需一个富有的帮助,而那个中国男人,他可以满足她,甚至在她无法平衡时,还可以欺骗自己只是爱上了他的钱。真是这样的吗?我无力考证,我只知道这个女作家,这个法国新浪潮电影“左岸派”的推动者,无论舆论和荣誉是如何鼎沸喧嚣,作为一个女人,总有一处是她柔软的核心,那里住着一个人,那里藏着一段情,那次有一次美丽的邂逅和无疾而终的隐痛。
      15岁半,还记得你15岁半时在做什么吗?于我,生命中第一次有异性掠过,只是掠过而不似影片里的穿过。萌动青春,懵懂少年,一切由新奇而起,谈些简短的小恋爱,说起来更像是游戏,20世纪末的孩子们,感受着新旧交替,什么都想尝试,却仍忌惮于父辈的教诲,深一脚浅一脚寻一个良善的引导。我想我没有杜拉斯那么无畏,一直到七年后,我才真正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没有眼泪,像是一场仪式,用一阵痛做告别,用一阵痛做起始。一年多了,生活中起伏不断,男人,酒精,混在一起成了口中不经意盈成的烟圈,合的再圆满终需消散。很高兴的,在23岁的春夏之交,我略微尝到了“爱情”,不管是偷偷摸摸还是正大光明,如同我写的那一辑文字,在无限思念中,隐忍着“放爱一条生路”。电影里的水深火热与我无关,借一点感触抒一点情,在把那些言之不尽的吞下,当成佐菜,一同消化。
      电影尾声,中国男人终于奉命成婚,而她也登上了轮船远离这个伤心地。爱情的来去就像一艘船,他们用无声的对视将它送远,所有的思念都活在想象里,空间无限。爱情,在哪一刻选择说出,最明智的是事过境迁,正如n年后,她接到一个中国男人的电话:“我爱你,至死不渝!”
  (2005 8.2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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