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场换汤不换药的东方情结——《枕边禁书》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完这部影片较为郁闷，和我期待的相差太远。英国导演彼得·格林纳威继续他的奇思妙想，把他眼中的东方（这里的东方不仅是中国，还有日本）文化用各种形式的画面展现，没有具体的故事，算是影像的一场饕餮大餐吧。
　　贯穿整部片子的是清少纳言所著《枕草子》。我不太了解这本书的具体内容，大概就是身为女官的清少纳言每日记录下的心情，言语比较诗化。有人认为这是一部描写闺房性事的作品，比起现在流行写和某某男的什么人，境界倒是比较清雅，字里行间流露的是女人细心观察，体会生活点滴的小品散文。电影中的诺子，正是因为受了她的影响，也开始做自己的《枕草子》，只是她放弃了原著那股幽香，转到香艳浓郁的放纵。
　　影片跨越三个时段：
　　黑白色回忆诺子小时候的事情，父亲在生日如何在她脸上写下祝福，姑妈又如何教她认识《枕草子》这部书。她母亲是中国人，演员的模样就十分像旧上海时期的女子，五官饱满，身形富态（觉得她十分眼熟，终于想起来出演这位妈妈的演员是翁倩玉，当年唱《正大综艺》主题曲的）。整个回忆的过程中背景音乐都是那首有名的《玫瑰，玫瑰，我爱你》，以此渲染母亲的背景和中国元素。
　　回忆小时候的片段经常会穿插清少纳言《枕草子》里描写的情景，此时画面片的艳丽无比，出现几百年前日本古代装扮的女子，身着18层精细制作的红衣，脸被涂上厚厚的白色，眉毛则变成两根奇短的“蚕宝宝”移到额头，这大概是那个时代最高贵的打扮。每读一句书中的句子，画面就会出现其中的内容。这段的是整部影片里我比较喜欢的，导演用画中画的形式，凹出一片画面重点表达书中情绪，细节方面算是做到极致，音乐、服饰、道具、色彩配合十分完美。
　　回到现实世界，就是已经长大的诺子的生活，用了节奏强劲听起来有些jazz有些rap有些迷幻的音乐衬托。到底诺子的职业是什么？表面看是设计师助理和模特，闪烁银光灯下纸醉金迷的生活。成熟的诺子性感迷人，作风前卫，许多男人为她着迷。而她也继续儿时梦想，不停书写自己风格的《枕草子》——希望她的情人可以在她身上写下文字。她开始不断寻找心中最完美的情人，这个人一定要懂得她对书法字体的迷恋，可以拿她的身体做纸，还要拥有光洁无暇的皮肤。此时感觉，本来高雅的书法在导演手里也成为调情的一种方式，不知道时下喜欢追求刺激的男男女女，会不会也开始效仿这种形式。
　　邬君梅出演的诺子，东方情调很浓，不管是日本的传统服装，还是现代的夸张服饰，都还蛮有味道。里面的裸露尺度算是中国女星最大胆的吧，比起陈冲在《大班》里若隐若现的白色睡衣，她倒直截了当的坦诚面对镜头。非常东方的身材布满了日文，中文，英文，法文等等，后来她不满足仅局限与这些常用语言，开始找会书写阿拉伯文，犹太文的男子。虽是中国面孔，却满腔日语和美式英语，中文只听见她说了两句，就差再来几句粤语（想起《杀手阿一》里的孙佳君，一样日文英文粤语混着说），大概这样才能显出国际大导演的作品吧。
　　他们经常出没的那个餐馆，也许是变向的“怡春院”或“胭脂楼”，里面各色人种一应俱全，除了桌椅还有白色帐幔包围的温暖香床，里面的侍者有中国男人还有日本女人，酒色飘香，气氛比《上海异人娼馆》明亮，所经营的项目应该换汤不换药。此时诺子应该生活在香港，但是怎么看都是导演借了香港这个地名而自造的“东方宫殿”。就在这里诺子认识了伊万扮演的年轻翻译家，会八国语言的他很容易迷倒诺子，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伊万是诺子憎恨的出版社老板的情人。
　　伊万这里的大胆演出出乎我的意料，全裸已经不算什么，和邬君梅几场激情戏显出几分古典味道，大概因为他们模仿日本古代的春宫图。后来又和出版社那个糟老头上演同性恋，依旧赤裸相对，真是为艺术献身啊！诺子在他身上开始进行《枕草子》的创作，伊万主动把创作带给出版社老板看，因为此前出版社老板拒绝出版诺子的书。结果伊万又和出版社老板上演激情，被诺子看到，心生嫉妒，不再理会伊万，并且还是找别的男人进行创作。她在屋里那段百裙捧着杯子的哭戏，怎么看都不是滋味，不知道导演想表达什么，难道只有这样的小女人生气引得伊万自杀，随之诺子才会写出那篇《情人卷》吗？伊万死后，出版社老板又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再把整张人皮扒下来，拓下文字，做成一本书。以为只有日本才会迷恋这样的血腥和变态，没有想到英国人一样，不过看到他的那部《厨师、窃贼、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散发出的腐烂尸体味道，这还不算什么。
　　故事往后发展又充满戏剧性，诺子雇佣形形色色体型的男人，在他们身上做完画之后就交给出版社老板，以此换取伊万身上那本书。里面有两个女的，是出版社老板的记录员，每次一个裸男到来，都要记录下他身上的文字，想必较为郁闷。最要命的是她们的打扮居然是最保守最传统最正经的，还带着大眼镜，其中一个女人看似文弱，一拳打倒了不停唠叨的胖男人，这算是影片里的一点点黑色幽默。
　　诺子用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老或年轻的男人身体，展现自己的作品，这些身体代替了信件、纸张、传真、网络、E-mali等现代传达工具，这种原始带点肉欲的方式倒很有创意。其中有一卷的主题，出版社老板看遍了赤裸的身体也没有找到，把男人轰了出去，结果男人伸出舌头，上面写着“第x几卷 沉默篇”，这是所有里面我最欣赏的创意。最后一卷，诺子写出了对出版社老板很久以来的积怨，她要向曾羞辱过他父亲并抢夺她情人的出版社老板复仇，老板看过之后，几乎可以说是虔诚带点宗教味道的献出自己生命。
　　影片说简单就是一个女人成长的经历，并且最终成动复仇。偏偏导演没有走凶杀这条路，转用书写文字这个载体，配合大量的蒙太奇效果，以及暧昧潮湿昏暗的元素拼接出这部影片。难道外国人眼里的东方神秘色彩就是几套古代的服饰，或是幻灯照在墙面的中国文字，还有几曲旧上海流行的歌曲？这些烙上“中国印”的元素已经被用烂了，以至于某些国外女星穿上旗袍纹个方块字就说自己很有东方情调。
　　可以这么说，彼得·格林纳威用国外的眼目炮制出一部他们眼中的东方文化，里面实验性的画面和非传统的拍摄手法，加上东方女性的大胆演出和利用方块字为道具，一部怪异离奇格林纳威式的作品诞生了！
　　说穿了，就是给蒙娜丽莎换了身旗袍，只是表面的模仿，骨子里还是西方不变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