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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童年的梦

2005-12-10 23:09:19   来自: 不让雷诺阿
  [watermark]有些电影总让我觉得看不够,一遍又一遍。塔可夫斯基的《伊万的童年》就是其中的一部,那张很糟的DVD从买进来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已经看过三遍。虽然只是塔可夫斯基的第一部剧情长片,但塔氏的风格已经初具;虽然没有《乡愁》中的那种独特的影像处理,但也不乏精妙的构图和如画的场景;虽然影片没有直接展现激烈的战斗,但却是最好的二战影片之一(我个人认为,《雁南飞》、《士兵之歌》和《伊万的童年》是三部最好的二战影片)。
  影片以梦起,以梦结。
  这是影片结尾部分的一个画面,很容易让我想起弗里兹·朗《M》中的一幕,孩子们都在玩游戏,中间的两个孩子都过早的死去,女孩是被连环杀手谋杀的,男孩是被战争机器谋杀的!所不同的是,女孩子是在现实中玩游戏,而男孩子伊万是在死后的梦中玩游戏。
  

  这是影片中最独特的一个梦,是伊万被德军绞死后才出现在银幕上的梦,死人也会做梦?我们从来不去提出这类疑问,现实中的荒谬在这部影片中突然变得非常自然,我们在看电影时,虽然已经十分清楚地知道:伊万已经死了。但并没有把这场梦解释为伊万曾经的童年,而是切切实实地把这理解成死后的梦,我们在心理上把伊万定格在了“童年”,我们让他继续做梦以使我们已经失衡的心能得到片刻的满足。我们只能在这种梦中,再还给伊万一些他本应该享受到的童年的乐趣。塔可夫斯基这位当时年仅三十岁的大师,就这样把一部普通的战争片拍成了一部心理片。
  从影片的一开始,他就向我们娓娓地讲述了伊万的第一个梦:布谷鸟的叫声,伊万在林间追随着,忽然他腾起,站立在树林的梢头,又缓缓降下,看到树叶中透进来的阳光;他回头看见了母亲,向她跑去,母亲告诉他该洗洗脸准备吃饭了,他对母亲说:“妈妈,那儿有一只布谷鸟。”一派祥和,天真的童年、幸福的童年。但一声枪响惊破了这个梦。整个梦境才二分钟,似乎是一片羽毛飘飘地来到我们面前,把我们带进整个影片。
  第二个梦最短,只有100秒左右,进入梦境的画面比较温缓:伊万疲惫地躺下睡觉,镜头切到熊熊的炉火,然后慢慢地横向移动到盛接滴水的盆,再出现伊万的手,水滴在他的手上,伊万梦见自己在井里,井口伊万和母亲正在看星星,又是一声枪响,母亲倒在井台上,伊万还在井下。这是过去真实的事件出现在伊万的梦中,这是一个残酷的梦,所以表现这个梦的画面不像其他几个梦那样是运动的,而是凝固不动的,也因为这个梦的残酷所以是最短的。
  第三个是温馨的梦,雨中一辆载满苹果的卡车驶来,伊万和他的小伙伴在车上。苹果撒落在岸边,马儿过来啃起掉下的苹果。这段梦的摄影和技术上的处理都很有特色,首先,雨中前景里的人物非常清晰,而背景的树叶都是高亮的影子(一定是经过合成);闪电的处理是用了负片的效果;最神秘的是小女孩的表情,从欢笑到面色凝重,似乎对整个结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有那吃苹果的马儿。
  

  最后的梦有三分钟,就是伊万和伙伴们一起游戏的梦,梦的开始和第一个梦的结尾是相连的,而场景又和第三个梦是相同的海边沙滩:母亲微笑地看着伊万趴在水盆里,伊万抬起头看着母亲,似乎是在问,我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了,好吗?然后,母亲的笑容收了起来,拎着水桶转身离开,还向他挥挥手,镜头才切向游戏的场面,枯树、沙滩、奔跑、追逐,这当然不是安托万的奔跑,沙滩上孤立的枯树也未必具有符号学上的意义。随着影片的结束,这段梦、这奔跑的人儿、这平坦的沙滩,却无法把我们带出电影,让我们久久地沉浸在影片所营造的战争和童年的回忆的氛围中。
  

  四个梦在影片中加起来时间不超过10分钟,对90分钟的影片来说只是区区的10%,但却是统领了全部的内容。梦和现实的强烈对比构成传统意义上的“戏剧冲突”。塔可夫斯基可能并无意于叙述“伊万的故事”,而是向我们讲述了四个童年的梦,所有其他的内容都是为串联这四个梦服务的。
  伊万形象的塑造无疑是导演精心设计的,那种不应该出现在少年身上的沉稳,那种“巴顿”式的对战争的狂热,还有内心深处对战争的恐惧,造就了有异于普通一般孩子的伊万。简言之:本应该生活在快乐游戏中的童年却背上了沉重的战争包袱。所以我们很难说伊万的童年究竟是一出悲剧还是其他,也很难说《伊万的童年》究竟是在颂扬或是其他,我们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塔可夫斯基在低声吟唱着一首有些伤感、有些灿烂的诗篇。
  我国曾经有部影片《小兵张嘎》,嘎子和伊万最大的区别在于伊万已经完全失去了孩子应有的天真,这一点也是《小兵张嘎》和《伊万的童年》的差距所在:伊万在战争的炮火洗礼下,童年的一切都已经丧失,包括童年的天真,所留下的仅是被枪炮扭曲了的心,这种扭曲的残酷不仅是道德意义上的,而且更具有审美意义,正如现今被视为“美学”的“暴力”一样,炮火摧毁了伊万幸福的家庭,同时也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影片中有几个插段。其一是关于爱情的:白桦林中,玛莎和科林的相会;玛莎和高考的同学短暂的见面,玛莎和中尉的关系,这些在影片中都没有展开,如果加以展开就会形成和“伊万的故事”平行的一条线索,那势必会使“伊万”这条主线受到削弱。疯老人那段比较突兀,但我们却不难想像疯的产生和由来。
  在这部影片中,我觉得塔可夫斯基还没有完全抛弃“蒙太奇”,毕竟他经过了电影学院的严格训练,尽管他要抛开陈规戒律,但那也只能是循序渐进的,所以,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剪接上的组合;看到一些过场内容;看到某些符号意义的画面。做一个不切实的推论:如果塔可夫斯基不是过早地被癌症夺去生命,那么在他的晚年,很有可能会对宗教产生极大的兴趣。这从影片中出现的“十字架”上可以得到合理的推论。
  

  影片从渡河侦察陡然转向胜利后的场面,更让我想起“豹尾”这个词来。这种力度,这种不追求情节的完整,这种不在叙事上的拖拖拉拉,已然是电影表现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诗意电影的集中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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