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上了阿莫多瓦的当！——观影《不良教育》

　　在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眼里，女性总带给他创作的灵感，虽然他爱男人胜过爱女人。而他镜头里的男人，总是扮演女人的角色。《不良教育》采用了分层叙述的方法，故事套着故事，有时候分不清故事里讲的故事是真还是假。四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似网一样缠绕在他们身上。镜头之外的我们，陷入了阿莫多瓦布下的迷宫，反反复复冲冲撞撞之后，发现情欲之外人性的思考和所谓教会神圣的虚伪面孔。
　　第一层：恩里克和伊格纳西奥
　　在西班牙马德里，恩里克是一个导演，和他的制片正在构思下一部影片，苦于找不到好的素材。这时候有人敲门，一位演员来找恩里克，自称是他的同学伊格纳西奥。恩里克几乎已经认不出分别十几年的伊格纳西奥。伊格纳西奥给他带来一部作品《旅程》，希望他仔细看看，这部作品是根据他们儿时经历创作的，也许可以给他带来新的创作灵感。恩里克留下了作品，却迟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小时候的恋人伊格纳西奥。是的，他们曾是恋人。
　　第二层：扎哈拉和莫罗神父
　　小说中的情节：扎哈拉是同性恋酒吧的台柱，一日他演出完毕发现门口等他的那个男人竟是他幼年是的恋人，一场疯狂的性爱之后，他留了字条在恋人床头。自己和伙伴去了曾经的教会学校。他看到了莫罗神父，在神父做弥撒的时候诅咒神父会为作出的一切付出代价。扎哈拉潜入了学校办公室，见到了莫罗神父，以手上这本《旅程》威胁莫罗神父，如果他不给他100万比索，把就神父向伊格纳西奥所作的一切公布于众。
　　第三层：恩里克和伊格纳西奥和莫罗神父
　　小说中的回忆情节：镜头闪回上个世纪60年代，恩里克和伊格纳西奥小时候就读于同所教会学校，莫罗神父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伊格纳西奥拥有完美的天籁之音，是莫罗神父的爱徒。恩里克爱恋上他的同学伊格纳西奥，他们一同去看电影，互相爱抚了对方。莫罗神父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伊格纳西奥恳求不要开除恩里克，在那神圣的礼拜堂，伊格纳西奥第一次出卖了自己幼小的身体。然后莫罗神父欺骗了他，为了自己的私欲与占有，恩里克依然被开除，扼杀了这段感情。伊格纳西奥从此不再相信上帝，发誓莫罗神父欠他的一定都要讨回。
　　第三层：恩里克和胡安
　　恩里克被《旅程》打动，决定改编并且拍摄成下一部电影。伊格纳西奥希望出演里面变性人扎哈拉，但是恩里克认为他不合适。伊格纳西奥为了出演角色，拜变性女皇为师，一直想说服恩里克。恩里克在两人相处的阶段中，暗自观察伊格纳西奥，但是他依然保持神秘。有一天恩里克终于去了伊格纳西奥家中，却发现一个很大的秘密：真正的伊格纳西奥已经在四年前死了，而他眼前的“伊格纳西奥”其实是弟弟胡安！听到这个消息，他十分悲伤，却没有揭穿胡安的一切，决定让他出演扎哈拉。
　　第四层：胡安和莫罗神父
　　电影拍摄到最后的一组镜头，扎哈拉被莫罗神父和同党杀死。扮演扎哈拉的胡安忍不住失声痛哭，还沉浸在电影中。这时，莫罗神父出现了。恩里克见到了他，莫罗神父向他讲述了伊格纳西奥真正的死因。成年后的伊格纳西奥成为了变性人，每天沉浸在毒品中不可自拔，作为弟弟的胡安应母亲的要求陪在哥哥身边。伊格纳西奥急需用钱，于是打电影给已经成为出版商的莫罗神父，以《旅程》这部小说为要挟，让莫罗神父为他准备100万比索。莫罗神父来到他的家中，看到了弟弟胡安，却一见倾心。莫罗神父故意讨好伊格纳西奥，目的就是可以见到胡安。母亲病重伊格纳西奥返回家中照顾，正好给了胡安和莫罗神父滋生感情的空间。一日伊格纳西奥回到家中，希望戒毒的他对莫罗神父下了最后通谍，一定要在明日之前拿到100万。此时的胡安和莫罗神父偷偷计划着如何杀死伊格纳西奥享受二人世界。胡安计划好一切，设计杀死了哥哥，之后胡安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不再与神父联系。
　　最后，恩里克十分震惊，回到家中结束了和胡安之间的一切，临走前，胡安交给他一封信，正是伊格纳西奥临死前写给他没有完成的信。
　　故事到这里结束，观众还在一层层复杂的人物关系中久久回味，原本认定的坏人到最后竟然是为情所逼，原本天真可爱的孩童长大之后竟然成了毒瘾成性的变性人，而伊格纳西奥的弟弟胡安竟然是杀死哥哥的主谋。一切一切层层叠叠，真真假假。在变态的情感之下，阿莫多瓦设计的悬拟谜团悄悄潜入我们的心中，对于人性最后的揭露和批判，才是他想要表达的。
　　教堂，赞美诗，童年，原本美好的因素都只是表象，深埋在底下的是不可告人的恋童与猥琐。有人说这是阿莫多瓦的自传，他却不承认，只是说有一些个人的经历在里面并不是全部。这位偏好边缘题材的导演想必人生旅程一定多多少少有着不一样。他的影片总是用华丽的色彩表现场景，《不良教育》也不例外，全片布满了橘红色，鲜绿色，浅蓝色，眼前一片繁华似锦，颜色填充了这个本来阴郁的故事。
　　看的时候，觉得扮演胡安的演员十分眼熟，怎么看都像是《爱情是狗娘》里那个爱上自己大嫂的男孩，后来一查果然是他。盖尔·加西亚·贝纳尔这颗墨西哥崛起的新星，女装扮相十分好看，一人分饰剧中三重身份，伊格纳西奥的弟弟胡安，小说中的变性人扎哈拉，假扮自己的哥哥伊格纳西奥，跨度之大考验着他的演技。他的最新作品是描写切格瓦拉的《摩托日记》。
　　电影里扮演扎哈拉同伴的演员，就是在《露西亚的情人》中扮演罗伦素出版社的好友。看影片的实在没有认出来，在《露》中他带了个眼镜，而这里又大胆出演异装癖。
　　写完上面这些文字，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很多导演精心安排的镜头：
　　1)、小说里扮演莫罗神父的演员在电影《旅程》中同样扮演神父一角，虚虚实实中让观众误以为伊格纳西奥的死是莫罗神父所害；
　　2)、幼年伊格纳西奥在河边逃避莫罗神父骚扰的时候，磕破前额，那一道流下的血迹将画面分裂，画面回到现实，也预示着日后伊格纳西奥自身性别的分裂；
　　3)、恩里克被学校开除的时候，与伊格纳西奥隔着校门再见，导演利用特技将满是眼泪孩子的脸一瞬间变为成年后的他们；
　　4)、扎哈拉和同伴去教堂的时候，同伴偷走了教堂里大大小小的圣器，很小的细节表现了导演对所谓神圣的不屑和愚弄。
　　影片最后用字幕的形式讲述几位主角日后的生活，依然沉沦在现实中，不完美的人生并没有受到处罚，导演刻意安排没有做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传统结局，而剧中人物的善恶又怎能轻易断定，不要上了阿莫多瓦的当！
　　PS:唯一的遗憾，我买的版本是画面自带英文字幕，中文字幕只好打在上面，一个半小时之后，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双眼上翻。画面十分清晰，色彩饱满，偶尔的空挡，发现几个熟悉的英文句子，还是蛮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