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阿嫂传奇》——当无知与无畏相遇

　　[watermark]　　 近两年华语影评界最乐于把玩的就是关于“香港电影堕落”的话题，反差尤为显著的是关于《无间道》的票房神话比照戾气深沉的尴尬市场。在这种情况之下优化组合似乎已是在弦上的箭一般没事就发。电影《阿嫂传奇》有两个打蛇随棍式的惯性卖点。——虽说不论你拿美国奥斯卡或者民间影友会的冠冕均会被美其名为“影帝”，但是这样一个半调子的“六大”组合还是只能以“第一眼美女情结”归咎为目今的市场因其势颓，从宣传上已是无所不用其极；另一个理由虽然听觉冲击力稍弱，相比前者却是颇具诱惑力的广告——此片一审时被禁。看电影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种窥私癖获得满足的过程，而遭到禁止的东西更是格外的引人遐思。当然，以生理学的角度看来，《阿嫂传奇》的名字比《活着》更为含情脉脉；只不知从电影的精彩程度出发，前者能否在另一条路上真正不负“禁片”之名。
　　　 循环报仇的片种排除最经典的《教父》系列，即便在香港本地也是纷拥而至。譬如早期周润发书生造反的《我在黑社会的日子》；譬如近年火遍华夏的《无间道》系列的第二部；可以说常规手法在香港黑帮片中已然山穷水尽：玩浪漫优雅，谁都做不到吴宇森的慷慨激昂；而残酷写实则是旧“银河映像”的翻云覆雨。近年在黑白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偏又有个搅局的刘伟强，遂使此类型片越发举步为艰。所以《阿嫂传奇》的导演黄精莆本次试图以一种新的江湖关系设计出一套他心目中的正邪理念，虽然感觉一群老江湖围着个空瞠双目的傻丫蛋子象征忠义未免自虐，但好歹曾志伟那莫名其妙的一挂让人对电影悬疑成分反应更大。
　　　 本片试图以温情覆盖森严的黑社会，“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这两句是古人拿来痛诉别离的——一个老大倒下去，千万个小阿嫂站起来。音乐源自岩井俊二的《情书》！我不知道一个二流亲情片，三流黑帮片袭用一个八竿子搭不上的一流青春片做背景乐蕴意何在，或许好听的东西套在哪里都是屡试不爽，但是黑社会在温情部分过多反倒弄巧成拙的粉饰太平；而在佛堂杀人明显是为了暗示因果轮回，导演试图以之前的柔软衬托事实残酷，但是以两代阿嫂之间的仇怨串起故事实在过于牵强，因为按照杀人偿命的程式推算，反方阿嫂林嘉欣的动机与其说是执着于丈夫被杀的仇恨，还不妨说成是对于黑社会自由吞并来的可信，而林嘉欣在本剧之中过于怨毒的表演，让我觉得一个有为的上进青年终于一举完成由玉女到疯妇的退化过程。做作并非先天的贬义，可是叫两个本来相貌不错的小丫头去招惹风尘，重心虽在，可惜这重心由于自身的残疾注定了整个电影表现力的先天不足。
　　　 于是乎，骏马失蹄也好，有钱乃大也罢，六大影帝蜂闯上前耍将开来，神神道道的排铺不知是不是为了在之后的剧情考验观众的心理逆差，几乎每个人出场都有自己的一套威风，当然这威风没什么吸引力，只能以规矩完成动作的道具摆放。——钟馗还是那个钟馗，只是因为这回成了年画，不是用来抓鬼而是拿来吓鬼。如果你看过《枪火》就会了解什么叫平凡中的不凡，所谓“人物”并不是你砸多少钱就叫厉害，有多少个弟兄跟着就叫大哥！——真正的人物总有其可爱和可恨之处，可惜看完本片之后，对于几位“白描”一样的舞台走秀，在脑海中已是春梦了无痕了。
　　　 本片的节奏之张弛处理也是个老大难问题，看过《江湖》的观众都知道黄先生是位老实稳重的按部就班派，在本片之中不知是否卖弄一下修行之后新学的把势，致使这片子手脚并用胡乱蹬踏：用脚跑路对于进化到目前的人类而言仍是最好的行动方式，放到《阿嫂传奇》中，导演与其滥用诸多指向不明的技术手段，莫不如静下心来在内容的深刻上多雕琢一下，毕竟多数观众来看一部非“好莱坞经典模式”的B级制作，不是来见证香港电影在技术革命上有多少创新，只是希望从剧情中获得那使其为之一震的那么一点感染，如此而已。而散漫若斯的电影演了大半还理不出个明晰的思维表向，实在有点技术不技术，艺术不艺术的里外都不是人。
　　　 主题上，说实话我没看出《阿嫂传奇》在表达上有什么不同一般的价值观，最多是以元华的和尚在那里上纲上线的说教，陈词滥调的反复在强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身在局中真的可以凭几句隔靴搔痒的说教就解决一切纠纷，那么这个背景下的社会形态大概正在坚定的向共产主义阶段过渡。而事实上，江湖的真面目始终是以血示人，因为我们最终所看到的却是黑社会之前千年难了的相互鱼肉，一切所谓轮回的最终指向都不过是归结为欲念始然，兄弟亦然。如若足以打破，也并非个人的力量所能，何况是如此娇幼无知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不让我做想做的事？”是新一代阿嫂对自己生该如此的命运的自伤自怜。——一无是处若此的大家姐，对于她痛苦的煽情并不能使人增加分毫同情，反倒显得任达华在曾志伟死时的选择是属遇人不淑，有着封建帝王任人为亲的一叶障目，这样的老大，驾驭的庞大组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最终解决问题的方式又回归到了最初的警察料理后事，香港警察何其无辜啊！
　　　 两代阿嫂的相遇，真可谓是无知碰到了无畏，她可以说只是这场江湖风暴中的刚好被牵连的牺牲品，可以说相当于吴宇森电影之中那类黑帮复仇顺手屠宰的家属形象，她的生也好死也好都是无足轻重的。几个镜头足以的平面人物居然被替换成了故事的主角，也不知道黄先生是真的认为这样很有悲剧感还是把这丫头当眼睛见证一切，倘若真的如此，多了她反倒有碍正常叙事，显得十分蹩脚。而另一位阿嫂的存在无疑是故布疑阵所用，她的态度也始终模糊不明，其虽然经常歇斯底里，但是事情显然与她关系不大，她如此的狰狞原来只是为了老老实实的充当另一个看客。前者好歹还是事件的直接介入者，而她的存在，只是矫揉造作的为煽而煽。——看来，这片子实在改个题目叫《当无知与无畏相遇》；当然，导演将无知与无畏兼收并蓄的同时，乐于跟他一起发飙的同志，怕是不多见了。
　　[/water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