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原创科幻小故事《强制性脑震荡》

　　[这个贴子最后由ly884在 2005/05/15 01:50pm 第 1 次编辑]
　　
　　美国之音网络电视的开场画面VOA，而屏幕下方是本片的片名和演职员表，《生命的价值》，“大家好，欢迎收看美国之音的时事论坛节目，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美国五角大楼发言人，昨天声明，驱逐了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一位官员，据悉，此人被怀疑与上半年发生的多起有关核子武器研发和用于飞弹，电子系统技术泄露事件有关。另外，中国人口已经达到16亿，超过了以前一些学者的预测，年龄中位数是45岁，有关专家正在讨论计划生育政策的改进。下面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国际新闻，新闻过后，我们会就以上问题进行讨论。”
　　美国之音已经在中国落地，因为美国在扮演世界警察的过程中屡次受挫，国力已大不如前，因此在舆论宣传方面也改变了作风，而中国近年来在各方面大力改革，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电视画面上有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两个成年人，两个未成年人，由于信息技术的发展，未成年人的知识越来越渊博，当然也包括国际时讯。
　　陈峰（本片的男主角，内向，思维缜密，博士学历，现供职于上海生物信息研究所）通过语音系统关掉了电视，上个礼拜他休假，所以进入研究所的网站，输入口令后，查看信息，屏幕上显示了上周六，一名在押的死刑犯在接受信息的中途，发生错误，被试验者情绪失控。陈峰点击视频显示，图像中0046被试验者蓬头垢面，张牙舞爪，最后还砸坏了墙角的摄像头，画面一片模糊……
　　陈峰感到一阵失落，他服了一片营养剂，整理一下头绪，打开同事林敏给他发的邮件，上面建议他将一些记忆丧失者，脑组织健全，但学习能力低下的人进行试验，最后却还不忘问陈峰这个假期过得是否愉快？
　　陈峰决定在网上开个临时会议，召集研究所的几位负责人，
　　陈峰：秦所长，李主任，各位好，今天是星期天，我还在休假，不过我听说上星期的实验失败了，而我的一位同事谈到了她的看法，我觉得有可操作性，所以想跟各位讨论一下，现在的情况，据我了解，是大多数被试验者的个人意识都太强，潜意识中的一些信息有排斥反应，如果强行输入，就会发生思维混乱，而且，我们现在研制的碳分子机器人还不能扫描潜意识中的内容，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对一些记忆丧失，脑组织健全，但学习能力低下的人进行试验？这样……
　　李主任：这样的人进行试验，难道就会取得好的效果吗？
　　陈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或许会有预料不到的惊喜……
　　李主任：我觉得太草率。
　　秦所长听着他们的争论，神色黯淡：我支持陈峰的意见，但被试验者的人选问题，也很棘手，你还是准备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就这样吧。
　　陈峰很开心的结束了会议，马上给林敏打了个可视电话，说：你的建议已获批准。
　　林敏：他们主要是对上面负责，现在上头催得那么紧，当然是希望早有结果，否则一个计划不讨论个把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哈哈）
　　陈峰：至于新的试验对象的人选，倒是要费一番功夫。你有什么好介绍？
　　林敏：你父亲以前不是在科学院有个老朋友，姓王，对吧，听说他很神通广大的，跟中央的某些领导都来往密切，这种小事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陈峰；看来你在利用人际关系方面，永远比我想的周到。
　　林敏：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陈峰：对了，你刚才在忙些什么？
　　林敏：在看一部老电影，香港拍的，当时的香港电影还是挺不错的，叫《幻影特攻》，你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就挂了。嘟……
　　第二天
　　上海生物信息研究所
　　陈峰决定提前结束休假，开车来上班，到了大门口，发现电子布告栏里打出字幕“欢迎中国科学院王胜意院士莅临指导！”陈暗想，不会这么巧吧。九点半，全所上下到门口迎接王院士，寒暄过程从略（由于篇幅问题）
　　秦所长办公室
　　王：这次来的目的，一是带来科学院有关领导的问候，二是给各位同志打打气，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需要组织上给予帮助，尽管提，尽管提……
　　秦：最近在搞那个称心者计划，但是一直不太顺利。
　　王院士听后，脸上神情马上凝重起来：这个项目可是上头直接抓的，为了保密起见，开头的工作让你们先完成，接着再看情况而定，我不是老脑筋，不过，记住一句话：有的事情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这个计划不是一个简单的科学任务……
　　说到这里，王院士戛然而止，办公室里一下子沉默了好久。
　　陈峰打破了僵局：王院士，我们有一个想法，但是实施上有点困难。
　　王：尽管说。
　　陈：前几次的失败，可以归结为被试验者的个人意识太强，所以我想找一批记忆丧失，脑组织健全，但学习能力低下的人进行试验，但人选方面……
　　王低头沉思，好一阵，才又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样：有了，在市儿童福利院里，有很多被父母抛弃的痴呆儿童，有的其实只是认知能力差，其他方面都非常正常，这次也真巧，我前天刚去过那里一次，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想到，那这样好了，我呆会给他们那里的林主任打个电话，你们明天就去，随便挑，记住，时间很紧迫。
　　交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结束。
　　次日 早晨 天气：阴　紫外线强度：2级
　　闵行区的众仁儿童康复中心（建于本世纪初）
　　陈峰和林敏穿过正门前的喷水池，见到了林主任，又稍微寒暄了一阵，就来到了林的办公室，在看过了所有儿童的资料后，陈峰对一个编号为0057的小孩产生了兴趣，履历表上写着，男，6岁，在垃圾收购站旁被发现，几经辗转，被送到了这里，三岁开始说话，典型的PDD症状，待人如接物，不寻求拥抱，很少目光接触，估计长大后极难适应社会，评定等级为R级。
　　陈：林主任，请问R级表示什么？
　　林（尴尬的笑）：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中心自己制定的，不便向外界透露，非常抱歉。
　　陈峰也笑了一下：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吧，他，0057。
　　林主任带着他俩出了办公室，来到北面的一幢粉红色建筑，建筑外面的涂料很新，但里面的设施就很差劲，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感觉，有点像上个世纪末一些偏僻城镇的学校教室，每间屋子里有十至二十个孩子，他们有的感觉迟钝，有的又好象是多动症，奇特的搭配，有的房间有看护，五十多岁的样子，在二楼B4，林主任停了下来，指着一个拿着电话号码本的男孩说：就是他，他属于10%的幸运儿。
　　陈：什么10%？
　　林：通常PDD患者中会有10%在某些方面智力超常，0057就对数学很敏感，他能够轻松的背出整本黄页，但这仅限于机械记忆，对于逻辑等其他方面，则是一窍不通，所以将来很难适应社会。
　　陈峰想了想：把他叫出来吧。
　　0057被看护拉了出来，他算是一个很清秀的孩子，除了那双迷茫的眼睛，他似乎总是沉迷于自己的数字世界，而对外界不作太多回应。
　　陈峰跟他不可能有什么交流，他总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现在看来只有试试再说，0057被带上了车，离开了康复中心。
　　回到了研究所，陈峰决定当天下午就开始试验。
　　李主任：会不会太仓促，通常程序是要求先注入镇静药物，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陈：我已经给他做过脑扫描，他的脑活动本来就很少，只要不让他接触数字，应该不会有问题。
　　陈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是一阵纷乱，以前还没有做过这么小年龄的试验，科学家身份之外的另一个内心角色在发挥作用，陈峰甚至感到有点不敢直视0057的眼睛。
　　试验定于下午两点开始，研究决定，把印软的encarta的最新版资料输入0057的大脑中。这个过程需要大约10分钟的时间，在这过程中，如果发生什么问题，也无法停止，这可能就是理性世界的残酷吧。
　　13：46分，准备工作就绪，0057被绑在手术台上，他只能眨巴眼睛，来维持与这个外部世界的联系，周围仪器上的数字显示都被除去，在场的研究人员也被要求不能提到数字。在整个传输过程中，0057处于一种浅度睡眠状态，这样他的潜意识比较弱，有利于信息的输入。传输开始，随着屏幕上进度条的推进，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传输完毕，0057显得很平静，他被唤醒后，还是眨了眨眼睛，接着似乎又睡着了，仪器显示他身体的各项指标跟试验前一样。但现在谈论试验的成败与否，为时尚早。
　　陈峰没有下班，他在餐厅里吃了点东西，又回到了0057的房间，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坐在0057的床前，注视着孩子的眼睛，感到一种很长时间来都不曾有过的亲切和温暖。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父亲也是科学院里的院士，由于职业的关系，父亲对他非常严厉，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小时候自己很调皮，父亲就常常打骂他，关禁闭，所以自己生命的头20几年，虽然顺利的完成了学业，但是过得非常不开心，现在，似乎有了希望，如果称心者计划成功，那么接下来，孩子们就不用再死记硬背，只要向大脑中输入信息，就可以了。这样子的话，说了60几年的素质教育，终于能够很容易的实现了，只要孩子掌握处理信息的方法，就行了。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的坐在床边睡着了。
　　次日　天气：睛 20-24度 空气质量指数 良
　　对0057的测试，结果良好，他对于所输入的信息，接受度为80%，而其他人格，潜意识方面的测试，如明尼苏达多相人格（少年版），由于0057无法对图像做出必要的脑电波反应，所以不能得出正确的数据。但总的来说，试验基本成功，而且传输的过程中得到的数据，对将来的试验有很大的帮助。
　　一周后 早晨 阴 有时有雨
　　陈峰结束上次未完的休假后，来到了研究所，碰到林敏。林敏看上去跟平时有点不一样，没有热情的上来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陈峰来到办公室，查看0057的试验报告，发现前几天有一个项目，而点击后，却发现自己没有查看的权限。陈峰感到很奇怪，来到了秦所长的办公室。
　　陈：所长，关于0057的试验，我有一个问题。
　　秦：是不是前几天进行的试验，这是上头的直接意思，没有得到特别批准，绝对不可以查看。
　　陈：所长，从一开始，我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现在负责的人可能并不太清楚情况，我怕……
　　秦：不瞒你说，他们都是科学院直接派下来的，你那次试验留下来的数据，已经足够让他们完成研究，而且到现在为止，一切都非常顺利，你吗，就不用操这份心了，下个礼拜，日本有一个学术研讨会，我决定派你去，准备一下吧。
　　陈峰无奈的退出了办公室。
　　事情似乎就该这样告个段落，研究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陈峰在去日本的前两天，打算给王院士打个电话，却总是打不通，陈峰在网上打开科学院的网站，却发现这样一篇讣告：
　　讣告 我院资深院士王胜意同志于2056年4月1日凌晨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追悼会定于4月3日在院礼堂举行，特此讣告。
　　　　　　　　　　　　　　　　　　　　 中科院治丧委员会
　　2056-4-1
　　下面是对王院士的生平简介
　　
　　王胜意同志，江苏镇江人，中国共产党员，分子生物学家，2009年获法国巴黎第七大学博士学位，历任上海血液研究所研究员，所长，2020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
　　陈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甚至认为是愚人节的恶作剧，再打电话到王院士的家，这回通了，对方证实了网上的消息。当陈峰想进一步了解时，对方挂断了。
　　陈峰感到一阵眩晕，难以理清自己脑中的头绪，他又服了一片营养剂。随手打开电子邮件，发现里面有一封发信人为称心者的邮件，点击后却要求输入四个数字的密码，陈峰又碰运气的输入0057，竟然对了，正文只有生命的价值五个字和一个附件，打开附件，有一个红色按钮，点击后等了十几秒钟，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数据，最开头的是encarta的资料，接下来是一份复杂的类似于行为模式的数据。经过分析，陈峰发现这竟然是一种价值观程序，它可以和正常的知识信息一起注入，结果，任何有违这个价值观的思维都会被中止，传导的神经突触会被摧毁，并且永无再生的可能。而这个价值观的程序非常复杂，靠一般的分析系统根本就不能解开。
　　附件的最后有一个网址，点击后，是教育部基础教育司的网页，有一张很吸引人眼球的flash图片，一个小孩快速的翻阅书本，然后打出字幕：全记住了，这不是梦想。文章详细的说明，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和科学技术司决定在今年暑假期间在华东六省一市率先推出“称心学习”工程，让更多的孩子摆脱繁重的课业，只要输入知识数据，就能轻松掌握小学，中学，大学全部16年的学习课程。而且陈峰发现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名单中赫然列有林敏的名字。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陈峰愈发觉得势单力薄，而且不敢相信周围的人。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利用舆论的力量，他把关于称心者工程的研究过程，0057的所有资料和价值观程序的片断，发给世界各大通讯社，不久就引起了各国的反应，谨慎关注中国的“称心学习”计划。
　　一周后，教育部发表一份声明，鉴于技术的不成熟，以及实验中过程中出现的极小比例的排斥，不稳定反应，为了保证青少年的健康成长，“称心学习”工程原定今年暑假的实施计划搁置，而发言人也拒绝回答记者提出的任何问题。
　　又过了半个月，亲民网上又有一条大新闻，原国土安全部副部长周纪律同志，被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玩忽职守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本来这条新闻好象跟半个月前的事情毫无关联，但后来研究所里的人都在议论，林敏当初就是周纪律推荐进研究所的。陈峰这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对于陈峰来说，这整个事件有太多的谜团，那个发邮件，附件中揭示价值观秩序的人到底是谁，是王院士，还是第二次试验小组中的某个人，甚至可能是0057；王院士到底是怎么死的；另外，林敏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事发后她马上潜逃到了国外）；她和周纪律又是什么关系；周的倒台难道仅仅是因为贪污，还是“称心学习”工程，甚至是更大的什么阴谋……
　　信息技术的发展，似乎让一般人能够最大限度的接受资讯，然而，正如王院士曾经讲到过的；
　　有的事情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
　　个人英雄主义，单打独斗能把一个集体的政府行为，搞得水落石出，这只会出现在上世纪末的好莱坞电影中，而在中国的当代科幻电影中也没有类似的情节。
　　陈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用日记的形式写了下来，然后锁进了保险柜。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危险警报似乎还未解除，他又服了一片营养剂，打开电影网站的怀旧频道，搜出一部上世纪末制作的美国电影，威尔史密斯，吉恩哈克曼，强沃尔演国家安全局的头，围绕卫星监控，上演一出动作大戏。（后两位演员早已作古，而威尔今年82岁高龄，去年还演了一部反映老年痴呆症患者生活的电影，颇受好评）这部电影不是喜剧片，而陈峰看着看着，却忍不住大笑了好几次，这算是一个月来，他第一次如此放肆，舒畅的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