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原载于《电影故事》第10期，谢绝转载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新时代日本女性三部曲)
　　文>不一定驴驴(张功)
　　在世界各个国家的女性中，日本女性素以温柔贤良著称。日本女人的艺妓、茶道、花道等一直被世界所津津乐道。传统的日本女性娴静安宁，懂礼节，温柔体贴，被公认为全世界最有魅力的女人之一。今年10月的东京国际电影节，森田芳光的[象阿修罗一样]将作为序幕影片：此片改编自向田邦子的著名女性小说，围绕一个家庭中四姐妹的情感纠纷，展现当代日本女性的生活状态。近年来围绕探讨女性的主题频频被搬上大荧幕，越来越多的电影人开始涉足这个领域，他们以女性的视角，展现当今女性的立场和生活。除了去年平山秀幸荣获日本旬报奖的[OUT]之外，他的[生命的转角]，杉森秀则的[水女]，塚本晋也的[六月之蛇]也都是此类作品中的佼佼者。
　　1.洗涤灵魂的天使[水女]----清水凉
　　2003年出品
　　25岁的清水凉(ＵＡ饰)和父亲住在关西一个小镇，父女俩经营着一个叫做“西卡由”的浴室。她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旦身边要发生什么事就会天降大雨，所以她被人称作“水之女”。一日倾盆大雨中，父亲和未婚夫相继去世。这突如其来的灾祸使她不能再继续经营浴池，于是只身去了紫藤山。可当她回到家后却遇到了不请自来的“纵火犯”宫泽优作(浅野忠信饰)......
　　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水女清澈的眸子和善良的心灵正是应了这句俗语。有人说：“如果她来了，雨会在每个田间和运动场滴落。小孩子总是责怪她。”影片极具象征意义，雨声滴水声和大自然的声音混搅在一起组成了这幅田园美景。浴室的水声、嘻戏声、回声缠绕耳边，仿佛清水凉和雨水的倾诉心声。
　　缠绵的雨水无时不在，也正是它们清洗着世界的灰尘。和空气一样，灰尘是无处不在的，于是人类总是需要清洗身体。西卡由浴室就肩负着如雨水清洗大地般的使命，为人类洗净身体。可是，人类心灵的污秽怎么办？宫泽优作的出现给了水女行使使命的机会。象征着“火之男”的优作从小就有纵火的本性，他甚至因随意放火而成了通缉犯。在清水凉的家中，他找到了归属，给浴池加热的大火炉需要时刻燃烧着。对他来说，这是个真正大的篝火，只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他的心情才能平静。
　　西卡由浴室里有一巨幅紫藤山画像。清水凉经常在梦到它，为了亲眼目睹，她去了真的紫藤山。在那挽救并结识了想自杀的女孩雪野。雪野说：“如果你想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别问问题。”终于，雪野开始了新生活，她成了一位老画家的学生，因为那位老人画了五十年的紫藤山。一年后，雪野和老画家来到清水凉家，她们粉刷了浴室墙壁并画上了新的紫藤山。
　　一个无家可归的老妇人翠每月都来浴室。因为丧失女儿而精神失常，她把清水凉当成了女儿，清水凉也把她母亲般的呵护，亲自为她洗除身上的污垢，治疗她的伤痛，抚慰她的心灵。
　　“火神阿卡拉，用上帝的火焰燃烧着自己的身体，用以吓走人类灵魂里的邪恶”。人类洗掉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就像洗掉身上的污垢。水女清水凉每天都为人们洗涤身上的污秽，冲走所有的污垢，使人们每天都很开心很感动。
　　2.坚强乐观的女子[生命的转角] ---森真希
　　2001年出品
　　27岁的森真希(牧濑里穗饰)是一个铜板画画家，一次以外的交通事故使她昏睡不醒,而她的精神阴差阳错的掉进了异次元空间.....
　　异次元空间是人类大胆的设想，影片中借指人类在意识昏迷时刻精神物质的暂时归属。本片不仅强调人的精神个体而非肉体的灵魂，而且精神个体会随肉体的死亡而消逝。北村一辉扮演的柿崎清隆意识消亡时的挣扎正体现了这个过程。此片改编自北村薫的科幻爱情小说，对空间的大胆构思不逊于常盘贵子、窪冢洋介的[漂流教室]。其空无一人的东京街头又会让人联想到丹尼保尔[28天之后]中的场景。对时间的循环、循环的命运设想与[劳拉快跑]同出一辙。
　　人类是群居的动物，当森真希处于这个无休止的空间玩笑时，难能可贵的是并未丧失掉正常理念，而始终报着回到正常社会的乐观心态。这在她购物后分毛不差的付款、不拿他人一物的行为可看得出(那个世界什么都可以拿到)。以她的话说：“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尽管周身已别无他人。”这种想法比和他同样来到这个无序空间开法拉力跑车的男子柿崎清隆高明的多。
　　平山秀幸善于刻画女性，他的作品中以描写女性著称。如他的[笑蛙]、[OUT]等片。此剧继承了他一贯的细腻、清新的感伤风格，通过森真希的人生态度折射出顽强乐观的日本女性。他也为她创造了一个跨越几亿光年距离的爱情。森真希与现实世界的唯一联系是与泉洋平的偶然电话，此间贯注了两人全部激情的谈话自然盟生出爱情。两人在“扇叶树”前的约会，两人共餐时的相视而笑，却是在同一地点的不同时空，这正是爱情的魔力缩短了两人相隔几亿光年的距离。这类不合逻辑的假象突兀出现，正是感情战胜理智的创举。李沧东的[绿洲]中，患有脑瘫病的韩恭洙口眼歪斜、四肢痉挛，却有几次在“恋人”面前恢复正常，此刻的观众于心不忍甘愿上当，正是我们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期盼。
　　导演平山秀幸以科幻手法描述了森真希在虚无世界的生活勇气。时间的缝隙是一个尴尬的空间，此间任何事物不会产生价值，没有积累和历史，空阔的地球只剩森真希一人。可她在孤独的世界并未放弃对现实世界的向往，她以坚强的斗志努力着、争取着、生活着。最终穿越百亿光年的时空隧道回到了现实世界（从半年的昏迷中苏醒）。正是日本当今坚强女性的代表。
　　3.性压抑的女子[六月之蛇]----辰巳伦子
　　2003年出品
　　辰巳伦子是一个电台的心理辅导员，她每天的工作和生活平淡而保守。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子邮给她几张照片，她自慰时的照片.....
　　塚本晋也这部蕴酿三年的作品讲述了一个性压抑女子的故事。六月是阴雨的季节，黏稠的空气、蜗牛，湿漉漉的天窗，这些气氛使人的性欲膨胀，滋生出伦子的欲望。辰巳伦子每天在家中徘徊，她的丈夫辰巳重彦是个性冷淡并患有极度洁僻的中年男人。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家里寻找并清理哪怕有一点肮脏的东西，而用毛刷反复刷摩的动作带有明显的男性性暗示，可伦子只能看在眼里。
　　塚本晋也曾多次描写女性。他作品中的女性总带有几分妖艳，甚至是琢磨不透。[子弹死跳舞]中的合田始终是神魂颠倒的寻找恋人自杀的动机。[双生儿]中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毁掉一切。在[东京铁拳]中，温顺的美子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突然向暴力的靠拢让义春不知所措。[六月之蛇]中的伦子也是魅力独特，她能使同样癌症晚期的道郎不惜代价挽救她的生活。伦子是日本社会中一个传统的女人，她工作上经常受到压力，可回到家还要细声细语的服侍丈夫。没有家庭的幸福而只能在自慰中寻找短暂的欢愉。
　　关于性压抑，以迈克尔·哈内克的[钢琴教师]最为著名。女主角艾丽卡由于几十年的家庭压抑而萌生出受虐和施虐的念头，她的发泄甚至以割伤她学生的手指为代价。然而伦子却不同于欧洲女性的疯狂，她出于世俗和常识而极力控制情绪。独自容忍着痛苦和压力，若不是道郎用偷拍的照片加以逼迫，她根本不会为自己而超越世俗屏障。这也是日本女性的传统道德理念，东方女性特有的容忍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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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女权主义运动在电影界悄然兴起，反性别歧视的斗争愈演愈烈。时今的女性努力争取与男性享有同等待遇，电影无疑走在战争前沿。在欧洲，[八个女人]、[操我]、[不可撤消]等片可谓是向传统道德观下了战书。日本方面也不逊色，97年的[失乐园]，原田真人的[狗神]、[不容性侵犯]等片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争议，对女性主权的创举颇具颠覆性。 时今的日本女性不再软弱，而有自己的理想和生活。[水女]中的清水凉是个传奇女性，她具有净化世人的神圣使命。在现实世界中正象征着教师、护士等女性职业。[六月之蛇]的辰巳伦子展现给我们中产阶级女性的无奈压抑生活。辰巳伦子和[生命的转角]中的森真希是日本坚强女性的代表，她们不仅有着顽强意志，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通过这些电影，不仅使我们接触到日本当今女性的生活、事业、精神世界和内心愿望，更使我们感受到日本女子所特有的魅力。 她们坚强、善良、端庄优雅，并以独特的魅力行步于今天的国际舞台。
　　最后让我以徐志摩的《赠日本女郎》结束此文。
　　《赠日本女郎》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徐志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