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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5.12四川地震专题】纪录片《五月一天》作者马占冬采访

2020-05-11 21:16:17   来自: fanhallfilm
  马占冬是关于5.12四川地震的纪录片《五月一天》的作者。一下现象网朱日坤对他的文字采访
  
  采访日期:2020年5月10日
  
  
  现象:你如何描述2008年的5.12地震?
  
  马:我基本无法描述。无论是宏大的叙事还是个体的痛切的经历,我们这里的氛围有种本事,能让人包括灾难中的人都置身事外,似乎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我也是“置身事外”的一员。5.12 让我深刻地有个认识:我们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站在道德的角度。与我,这件事似乎并没有离开一样,偶尔会有人跟我提起5.12(影片)就像过去的时间不存在一样,5.12与我必然有种勾连,但从哪说起呢?我们必然要找到渡过时间的一切方法。到今天为止连赞美都淡了,更别说反思和我们应该吸取的教训。我认为08年是中国公民意识介入社会的开始,这是我对5.12最深的感受。
  
  现象:過了這麼多年,你認為什麼改變了,沒有依舊?
  
  马占冬:改变是必然的。那些物理上的路啊、房子啊,甚至是生活方式,这些看得见的。那些根本上需要改变的、看不见的,我不知道(也很难相信)改了多少,能改变多少,看看今天武汉所发生的恶一切,就知道了。生活在继续(具体到个体很难说就是必然的好或更差)这是永恒的变化。很多事情,我们谈论的有气无力,回归到个体也许才是意义所在——改变要首先来自我们自己,这不是虚无主义,这是现实,也是无奈,更是自觉。
  
  现象:你有重新回到地震中你拍攝影片的地方嗎?
  
  马:回去过
  
  现象:你跟當年經歷地震的還有聯繫嗎?
  
  马:一直保持联系。幸运的是,我与所有影片的拍摄对象都有联系。
  
  现象:你所知道現在地震特別是震中地區的人們的情況?
  
  马:我并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回去几次,震区看上去都是“欧洲小镇” 了,人们似乎早已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我不太确定那些埋在心底的悲和痛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毫无疑问,每年的5.12会有无数人想起,也有种力量在淡化它。它成为“历史”,一个国家的历史,但不是很多人的历史。
  
  我的拍摄对象还好。他们震后的孩子今年上小学四年级了。之前几年他们夫妻历经泉州、北京、新疆等国内各地打工,最后还去了乌干达两年。现仍住在安县自己买的房子里,他们没有去北川新城,也没有留在擂鼓镇。拿小朱(拍摄女主)的话说:震区还好,很多人 ,吃了睡,睡起耍。有了养老金(有八、九百块钱)。她觉得对她来说震前好些,因为她去年她的肺坏死一块,身体不如以前了。我想她的意思是某些状态很难延续了。她在家带孩子,老公目前在新北川做木工。父母在邓家(地名)安置房生活,尚好。
  
  现象:回憶一下你當時拍攝你的《五月一天》的情況
  
  马:有很多事,今天我再去谈论它,就有自我标榜的嫌疑。忘不掉的是初见小朱夫妇的情景:大概五月二十号后(我记不清了)某天,我在绵阳五洲体育馆临时安置点,走到他们的休息处,遇见了她们一家人,我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我就蹲在了她的面前,她拿起手机翻出她去世儿子的照片跟我说:这是我儿子,找不到了。这也是《五月一天》的开篇。从头到尾,我没说过一句话,她也没问我是谁,干什么的。那天我才决定真正拍摄这个片,并与她们一家共同走过了几年,同时,那一天也是我与过去工作和生活的分水岭。
  
  现象:對你來說,你的紀錄影片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马:没有作用。电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同时在一个无法正常传播的环境里,它能起到什么可能的一点作用呢?
  
  作为一个纪录片作者,我们“汲取”别人的生活表达自己,“成就”的是作者。也没有所谓的真实,我们试图去接近的“真实”就是我们生活的本质,那些建构我们此时此刻能打动我的生活,不了解它,我们也就不能理解赋予其上的那些言说的意义。
  
  《五月一天》的影片资料(2011年):
  https://fanhall.com/if0612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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