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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说《白蜻蜓》的叙事

2010-11-07 00:54:13   来自: 双禧
  观众:请问导演,你觉得你的片子别人看没看懂对你重要吗?
  导演:挺重要的。我也在想在以后的创作中能够带入更多传统叙事,传统叙事还是会有它的好处。可以说现在的我就可以否定掉这部电影。它的受众面太窄,那么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多顾忌一些普通逻辑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坏事。
  主持人:那么请问这位观众,你在这部片子看完之后你有没有抓住什么?感受到什么情感?有就有,没有就说没有,没关系。
  观众:我觉得导演要表达的细节太多了,我觉得没抓住什么,没给力。
  这是《白蜻蜓》在尤伦斯做放映之后导演交流的一段小对话,放在这里,因为很典型,很典型地反映了一部包含了理性的或本能的美学创新的作品,在从创作意念到产出成品再到由观众接受的过程中信息传播的逐渐损失或者不对等性。然而这种信息传播的不对等性本来就是电影所应有的属性之一吧,我想。
  整个电影像一场梦,混乱、诡异、无逻辑中又暗含着某些无根据却可感知的内在联系,导演张涧赤说原本就在尝试做一个和梦很相像,新美学的东西。在这场梦中,有着种种叙事迷局,有着种种或者精心设置过或者仅仅为了好玩加入其中的诡异细节,因为没亲口得到导演的认同,不敢妄自揣测。然而导演说了,其实这个片子有很多就是A到B的简单而直接的逻辑,那么这个A到B的简单逻辑也许自身就是一个二元对立,同时又可互换的装置。比如人物的并置设计。妈妈与翡翠,当哥哥同那位和妈妈长相相似,被他认定为是自己妈妈前世的翡翠,在与他在傍晚时告别而逐渐走进茂密的田地时,突然莫名想到了聊斋志异里的狐仙,就颇为确定地想这位翡翠必是死去妈妈的魂灵,显然有了这种所谓的确定性思考就是脱离了本片所着意言说的情绪——不确定性或者说多义性。那么翡翠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她和妈妈这个人物有所联系有所对照而已。妹妹与猪亏的姐姐,同一个人扮演,在行为方式和装扮上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其区分仅仅是由导演的画外音做了直接的介绍和交代。这种人物的设置方式突然让我回忆到布努埃尔的那部《欲望的隐晦目的》,两位演员扮演同一个角色来表示人性中分裂对立的层面。而《白蜻蜓》中,一人分饰两角,虽然这在传统影视作品中屡见不鲜,可那些传统手法是要强调两个角色的差别,而本片则要强调其混同性,两个角色间并没有太大差别,或者说这种差别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可被进行任何分析和读解的,而这背后就是导演非常理性的甚至是强硬的世界观了。这种并置对立的意象还包括黑蜻蜓与白蜻蜓,这个白蜻蜓的意向作为题目自有它非凡之意,然而我们并没有在片中看到明确的白蜻蜓形象的出现,黑蜻蜓却有着实在的出场。片尾处,金灿灿的阳光中,漂浮着那些长有透明翅膀,泛着星星点点亮光的生物该就是白蜻蜓吧。还有猪亏的姐姐衰弱地躺在浴盆中时,也有着黑色的姐姐和白色的姐姐之分。
  事实上在我看来,关于越南之行的初起和收尾,出发前妈妈的死亡与结束后三位少年的死亡是本片的一个最大的并置意象,或者是种并置结构。在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在根本上构建了本片的叙事迷局。开始时,妈妈死亡之后,去了越南的哥哥对着自己的朋友猪亏说:还好妈妈死了,妈妈不死的话我就来不了越南了。而越南之行结束,三位少年死亡,妈妈嚎哭着埋葬自己的孩子:他们去了越南,可是都被淹死了。这显然是埋藏了悖论的,如果妈妈没有死,那么就越南之行就不会成立,那么少年们也不会死。如果越南之行成立,妈妈就一定已经死亡,也就没有结尾情节的出现。这是一个如同莫比乌斯圈的奇妙结构,耐人寻味。
  导演声称这部片子如果被算作实验片也不为过,显然他在作品中倾注了相当大的理性思考和尝试。有个很有趣的点,必须要提出来。片子中有一段哥哥疯狂地找寻朋友猪亏的情景,手持镜头摇晃而颠簸,哥哥在疯狂的叫着猪亏的名字不得,而痛苦的倒在池塘里。导演说他在尝试将创作者的视角与作品中某个人物的视角重合起来,从而去影响人物。这种纯粹第一人称主观叙事其实并不新鲜,比如传说中的《湖上艳尸》,最起码还有《苏州河》中那段私家侦探的纯主观视角。可是张涧赤的想法非常有趣,他是在强调片中的哥哥的生活和命运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影响和掌控着,这个力量就是导演的意念。导演可以让他的朋友突然消失掉,而片中人物只能无力的找寻,这加重了人物命运那种莫名的悲剧感,因为他并不知道这种破坏性力量的来源。显然,此时人物不过是一个傀儡,他无法感知他所在的世界之外的一种无处不在的力量。说到此,有种不寒而栗,这就是张涧赤的世界观,说大了似乎有人类存在终极状态有些关联。
  说了这么多,不管怎样的叙事手段最终都是落实在具体镜头和声画配合之上的,影片的色彩很讲究,可是完全被尚显业余的拍摄水平破坏掉大半,观众显然很难在如同男生们在某类电影中最常看到的“码”一般的夸张噪点中去感受那些精心设计过的色彩和构图。值得一提的是音乐,不多说了,只是一点,如果记忆没出什么差错的话,这位为电影配上硬朗电子乐的姑娘乃是当年BFA文学系的毕业生,居然还有这么专业的业余爱好,的确是个很给力的行为。
  从CIFF上看到了一部《河流和我的父亲》,再到这部《白蜻蜓》,很欣喜地看到还是有着很大一部分独立电影创作者们在做着电影媒介特性层面上的思考或者仅仅是尝试,也许这些微的努力可以为中国独立电影阴霾的未来投射上微弱光线罢。
  

2010-11-07 11:57:26  4444 (八卦是抵达真实的最佳途径)

  很欣喜地看到还是有着很大一部分独立电影创作者们在做着电影媒介特性层面上的思考或者仅仅是尝试,也许这些微的努力可以为中国独立电影阴霾的未来投射上微弱光线罢。
  
  
  同意,这方面的电影实在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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