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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剧本大纲出来了!!(先按小说的形式写的,镜头感都有了)

2002-11-27 02:22:08   来自: 老了 (路上)
  出租车司机苏明的最后一个夏天
  
   苏明五岁的时候,苏明的母亲给他买了一辆汽车。
   当然,是玩具汽车。
   苏明的母亲把玩具汽车放到水泥地上,轻轻一推,汽车就开出老远。
   苏明冷冷的看了一眼,说:为什么不给我买那把枪?
   一个星期前苏明和他的母亲逛商店,在玩具柜台前苏明盯着一把塑料仿真手枪迟迟不肯离去,苏明的母亲说等苏明过生日的时候再买,苏明好不容易等到过生日这天,母亲却给他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苏明一脚把汽车踢翻:我要那把枪。
   在汽车站当售票员的母亲狠狠的掴了苏明一耳光:你怎么不听话,汽车比枪还贵!
   苏明倔强的昂着头:可是,我只想要那把枪。
   苏明的母亲坐到沙发上抽噎起来:你爸怎么死这么早呢……
   苏明的父亲是汽车站的客运司机,开一辆可以乘坐三十人的中巴,有一年雪天中巴上坐了四十人,那一天本来是大年二十九,因为那个月正好没有三十所以那天就成了大年三十。那一年大年三十,本来可以坐三十个人的中巴坐了四十人,车本来开的很慢,总有人说:快点,快点。苏明的父亲就开的快了点,结果中巴就翻到了深沟里。
   那天苏明还在母亲的肚子里,苏明母亲的肚子里装着苏明在等苏明父亲回家吃年夜饭,结果等来了苏明父亲出车祸的噩耗。
   第二天,苏明母亲在极度的悲痛中生下了苏明。
   苏明初中毕业就去上了驾驶员培训班,本来他还可以念高中,苏明母亲不准他念,苏明母亲说: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一个人含辛茄苦……
   是含辛茹苦。苏明说。
   苏明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嫁,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有一天深夜,苏明拉肚子上厕所看到母亲的房间灯还亮着,他透过窗户看到母亲正在捧着一张照片哭泣,动作让人心碎。
   苏明见过那张照片,但他从来没见过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苏明长的越来越象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了。
   苏明开着一辆黄色的面的在城市中穿行,车里放着邓丽君的歌。
   邓丽君的歌放着放着就成了刘德华的歌,苏明赶紧按停。
   苏明骂了一句:他妈的,又卡带了。
   苏明开面的开了四年了,这四年苏明的钱包渐渐的鼓了起来,他就理解了当年母亲的刻意安排。
   有次一个姑娘拖着大捆小捆的衣服上了苏明的车,下车时苏明帮她把大捆小捆的衣服扛到服装摊位上。姑娘说谢谢,苏明擦了擦汗说不用谢。
   苏明开车走的时候发觉姑娘刚才坐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传呼机。
   然后传呼机就响了。
   苏明给姑娘送传呼机的时候姑娘请他吃了一顿饭。这顿饭吃的很长,苏明自己喝了三瓶啤酒,姑娘问他:那你还开车吗?
   苏明说:不开了,开你。
   从此姑娘成了苏明的女朋友,姑娘叫王兰,苏明母亲不喜欢王兰,她对苏明说:做生意的人头脑太活,你要小心。
   苏明对王兰说:我妈让我小心。
   王兰就笑:那你就把安全套带上吧。
   苏明开面的开了四年,第五年的时候苏明所在的城市取消了面的,王兰说苏明要不你就别开出租车了,苏明说那我去农村开拖拉机去,王兰说你不用去农村开拖拉机,我有个朋友开公司,你去给他开车吧。
   苏明就去见了王兰这个朋友,是个又高又胖的男人,苏明开始给这个男人开"本田"。
   苏明开着黑色的本田穿梭在城市的柏油马路上,马总坐在他旁边。
   马总说:苏明,我们去贵和大酒店。
   苏明就去贵和大酒店。
   马总说:苏明,我们去银座大酒店。
   苏明就去银座大酒店。
   马总说:苏明,我们去金马大酒店。
   苏明没有去金马大酒店,苏明去了加油站,从加油站出来,苏明赶紧去金马大酒店。
   苏明坐在本田里感觉总有些怪怪的,开面的那种逍遥自在突然间荡然无存,仿佛一名从良的妓女,嫁人后开始怀念青楼的婊子时光。
   马总经常出差,因此苏明开的本田常停在异地的某个酒店前。订好房间,马总常以某个似是而非的借口将苏明支开,等苏明回来,房间里的马总面部表情都变得虚脱而松弛,仿佛经过了一场洗礼。
   时间长了,马总就给苏明说:一起玩玩吧,我请客。
   最初苏明非常腼腆:不……不,我不好这个。
   马总也不勉强:唉……你还年轻。
   后来马总变越来越不顾忌的对苏明讲:你要想开,人活这辈子就要享受,女人嘛,其实每个都是不一样的。
   苏明笑笑。
   一次出差,有个客户大摆宴席,马总喝的大醉,很晚才回房间,一进来就冲苏明喊:你小子怎么吃完饭就溜了?
   我回来看电视剧呢,今天最后一集,挺好的。
   你真不知好歹,不,是不懂享受,今天老张安排那小妞,模样身材真他妈棒,你说也巧了,胸前那两块肉中间有颗红痣,跟我过去玩过一小妞一样……
   苏明咧咧嘴,嘴角渐渐在脸上僵住了。
   不是给你说过吗,马总是我一朋友。
   我知道,就仅仅是朋友?
   仅仅。
   没有什么不但而且?
   没有。
   也没有什么虽然可是?
   没有,怎么了?
   随便问问。苏明搂着王兰的腰,那就赶紧让我解决解决吧,出差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
   ……
   你又怎么了?
   今天突然没感觉了,可能是太累了。
   那算了吧。王兰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那颗红痣好象一粒沙子,从王兰的胸口飞到苏明眼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再也出不来了。
   苏明,你眼里有沙子吗?
   没有,马总。
   那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昨天睡的晚了,跟哥们打麻将。
   你今天自己出趟差吧,去老张那里把支票带回来,开着本田,争取晚上回来。
   苏明兜里装着从老张那里拿来的支票,手里握着方向盘,心神不定的望着前方,视线中总有一颗又一颗的红痣在飘动,很多红痣慢慢的汇集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国道旁边,一条红裙子向苏明招手:进来吃饭吧。
   苏明的踩了一下油门,紧接着又突然踩了刹车。
   在灯光昏暗的小包间里,苏明才看清了红裙子的脸,五官其丑无比,还涂着走路都往下掉末的一层厚脂粉。
   师傅,五十块钱怎么样?
   苏明喝了口啤酒,盯着那双螺丝帽般的眼睛:三十。
   苏明把红裙子按倒在旁边肮脏的沙发上,他闻到刺鼻的香味中夹杂了一丝欲盖弥彰的狐臭,他感觉自己在和一头猪做爱,并且是一头难分公母的猪。
   从小店出来上高速路,天已经黑了。
   本田在高速路上飞驰,苏明在本田里脑子乱成一团麻。
   他把一张CD放进去,"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太太发现秘书裙子很短,她就买了八千块的耳环……"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偷偷笑了。
   突然,他看到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在高速路正中间往前走着,好像还背着一条麻袋。苏明赶紧往一旁打方向盘,已经晚了。怦的一声,背麻袋的人影象一张薄薄的纸片,从他车窗正前飞向远方。
   第二天大早,苏明到汽车修配市场换了条原装的保险杠。
   一个星期后,苏明给马总提出辞职,理由是王兰生意忙不过来。
   一个月后,苏明借钱买辆桑塔纳,苏明又成了出租汽车司机苏明。
   苏明开着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在城市中穿行,车里放着刘德华的歌。
   刘德华的歌放着放着就成了张信哲的歌,苏明赶紧按停。
   苏明骂了一句:他妈的,又按住快放了。
   夏天到了,桑塔纳里开了空调,城市如此炎热,苏明常为自己拥有这么一小块凉爽的空间感到欣慰。
   去贵和大酒店。
   去银座大酒店。
   去金马大酒店。
   苏明小时候常觉得自己生活的城市很大,有很多陌生的道路。现在他觉得原来城市如此狭小,环城一圈也超不过一百块人民币。
   他常常在某个路口忽然看到那个飘忽而过的身影,背着一个沉重的麻袋。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苏明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幻觉。
   但他的记忆却常常回到那个晚上,他希望那个晚上也仅仅是他的一个幻觉。
   背麻袋的身影隔三岔五就会在苏明视线中一闪而过,就象王兰胸口那颗红痣一样搅的苏明心情无法平息。
   苏明问她的母亲:我爸怎么死的?
   母亲瞪大眼睛看着苏明:你突然问这件事干什么?
   苏明说:他是被车撞死的吗?
   母亲说:他开车翻到沟里摔死的。
   苏明说:他为什么会开车翻到沟里,是不是前面出现了一个背麻袋的人影?
   苏明的母亲摸摸苏明的额头:你怎么胡言乱语的?
   苏明强大精神笑了笑:没事。
   苏明对王兰说:我撞死人了。
   什么?
   我撞死人了。
   王兰问什么时候,苏明说给马总开车的时候,在高速路上,当时没有人看见,他想可能是个疯子,就开车跑了。
   王兰说:是啊,除了疯子,这么晚还有谁会在高速路上走呢。
   苏明说可能没事。
   王兰说真的没事,都过了这么久了。
   苏明说:是啊,都过了这么久了。
   苏明和王兰开始做爱,这次他发现王兰的胸前竟然根本没有红痣。
   整个夏天,城市都笼罩在葱郁的树影之中。有一天,苏明再次清晰的看到了这个背麻袋的身影,居然站在路边向他招手,他急忙加油门,被一名警察拦住。
   苏明紧张的心惊肉跳,开车门的手颤抖不已。
   怎么开车的,没看见红灯吗?
   对……对不起。
   驾照呢?
   这儿,警察同志,我真没看见。
   眼睛又没张后脑勺上,说没看见就没看见?
   从学习班出来,苏明的心放松了很多,他得到一条让人振奋的消息:高速路上撞死人白撞,因为行人是禁止上高速路的。苏明把桑塔纳开回家里,好好用水冲洗了一番。
   这天有两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上了苏明的车。他们要去老张那个城市。
   长途,跑来回,你干不干?
   苏明想正好可以把参加学习班的罚款挣回来,就点点头。
   回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停下车,放放水。在高速路上,其中一个小伙子对苏明说。
   苏明把车停下,一只麻袋迅速扣在他头上。
   苏明的腰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
   哥们,借点钱花花,还有你的车。
   苏明的脑海一片空白,然后产生奇怪的想法,他想可能顶在他腰部的那杆枪不是真的,是他小时候一直想买的那把玩具枪。
   枪是真的吗?
   什么?
   苏明说:你们吓我,枪不是真的,我知道,我五岁时就想买一把,我妈却给我买了汽车。
   少他妈的废话。歹徒一枪打在苏明的腿上,苏明听到一种骨骼破裂的声音,血喷出来,隔着麻袋也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滚下去吧!
   苏明被一脚踹下车,在高速路上滚了两下。他把麻袋从头上挣开,忍痛站起来,看到自己的桑塔纳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把手中的麻袋向前挥动两下,感到一阵晕眩。
   一辆轿车突然从他身后飞驰过来,司机赶紧往一旁打方向盘,已经晚了。怦的一声,苏明象一张薄薄的纸片,从车窗正前飞向远方。
   在半空中的时候,苏明想:这下我可能死了。
   苏明真的死了。
  联系方式:laole@vip.sina.com
  

2002-11-27 12:54:16  patch (北京朝阳)

  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比如余华的短篇<死亡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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