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东宫西宫》：阿兰的战争

　　[watermark]《东宫西宫》：阿兰的战争
　　小序
　　那天在聊天室里挂着，挂了半天都没人理，无聊之余便有了如下对话：
　　yolu：征聊了……有无闲着的同志愿意跟我聊天？
　　一网友：你是同志？
　　yolu：什么？
　　一网友：你不是要找同志聊天吗？那么你是不是同志呢？
　　yolu：……
　　一网友向yolu眨了两下眼睛：你到底是不是呀？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是做男人的呢还是做女人的？
　　……
　　【注意】yolu已经离开聊天室
　　嘘——从聊天室里逃出来舒了一口长气，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同志这一蕴含着亲切感而又充满怀旧气息的词汇悄悄地在人们身边改变了含义？八零年代后改革开放至今，中国人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老调的男欢女爱再也激不起大家的兴趣，“同志”这一新鲜的名词便带着其特有的伤感和暧昧翩然来到这些吃饱了的，需要“承受更多”的人群中间。想想应该是从那几部电影开始的吧：《东宫西宫》、《蓝宇》。还有《今年夏天》、《男男女女》……另外，听说过的还有《情难禁》、《爱的初体验》、《心灰》什么的。再另外，还有哥哥那两部著名的《霸王别姬》和《春光乍泄》……
　　以上在我看过的同志电影中，最早的是《东宫西宫》吧？……纯大陆出品。说起编剧王小波，他的思想我喜欢，但文风我一向不大钟爱。一直很关注的，是他在社科院搞研究的老婆。所以《东宫西宫》剧本一出来，我便很感兴趣了。听说在他生前排过《东宫西宫》的话剧，我命贱福浅没有看到。不过后来张元导了这部电影版的《东宫西宫》，看了以后，感觉果然不俗！
　　片子里没有过多的直面描写，感觉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看上去安静的让人压抑和不安，而细品之后方觉出真意。这使我想起西班牙的斗牛——表面是优雅高贵，暗地里则是异常激烈的战斗。
　　战前期——抓捕
　　夜晚，镜头转过一座围墙，阿兰来到公园等待他的恋人。而此时，民警正在抓这几个搞同性恋的男人。假山下，民警小军注意到阿兰：“哎！你，你是谁啊？你是不是路过这的？”阿兰转过身，表情颇为怪异。他献媚般的冲小军眨眨眼，之后又平静的摇摇头，给我感觉他似乎很乐意被抓到。“不是？！”小军把一只手搭在阿兰肩上，有点发懵，“你这叫给脸不要脸，知道吗？跟我走一趟吧。走！” 他肯定没有注意到阿兰的眼角在他手上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
　　这就象世上几乎所有著名的爱情都离不开眉眼传情暗送秋波。好了，阿兰对阵史小军，宣战。
　　宣战——一个吻和一封信
　　阿兰被小军押回警所。漆黑的夜，树影斑驳，万籁俱寂。出人意料的，他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生硬的亲吻。小军神情错愕，阿兰欣然转身，翩翩离去。我仿佛看到他跃动的心快就要跳出胸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怎样大胆的灵魂呢？
　　之后影片恢复短暂的平静。史小军照旧一本正经的过着他循规蹈矩的清闲日子。直到那封信的到来。那个笔记本，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阿兰给小军的话：“献给我的爱人。”
　　于是我被阿兰的勇气打动了。猛然想起电影开篇，那个镜头转过围墙的画面——越过那道墙，超出传统性爱道德的防线，消除了性别的差异，人与人就更加的坦诚和直接。那些压抑在晦暗之中孤独排他的心，在这里，通通都得到满足。不加掩饰的欲望喷薄而出，这便是突破了禁忌。你愿意深入到他们的世界一探那看似卑贱实则高贵的思想吗？
　　算了不要考虑了。犹疑间，你已经卷入了战局。
　　开战——听阿兰讲往事
　　又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阿兰又来到公园。小军又抓捕阿兰。
　　……办公室里，长官打电话来询问小军值勤的情况。小军没有报告阿兰。
　　然后不知不觉的，故事的发展由小军审问阿兰转移到阿兰个人的述说。而小军的道德防线也就随之一点一点的动摇直至崩溃。印象最深的有下面这段对话：
　　小军让阿兰吸了口烟……阿兰越讲越激动：“这时我想哭，哭不出来。天快亮的时候起了雾，很冷。树林里突然来了很多鸟，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这时我猛然想到，我是活着的！”小军突然暴躁起来：“告诉你，你丫就是贱！”阿兰却又平静：“我从小就这样。”
　　古来有句挺难懂的话：“人，认识你自己。”这句话多少年来鲜有人能做到。我不敢说阿兰认识了自己。我只能说至少他敢于直面自己的人生。“我从小就是这样”：黑暗的童年，惨淡的少年……与同性恋人追求身体快乐，以及体验虐恋带来的畸形的感官刺激。当他面对这些往事时，清醒而坦然。这样平静不卑不亢的态度足以摧毁一切。自以为是的传统伦理因此受到自然欲望的挑战。而阿兰从容作战的时候，小军已经自乱了阵脚不自觉的融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兰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主题。”而一个人需要具备多大的勇气才有可能坚持住他自己的主题？答案没有人说得出。我只知道就在小军轻抚着阿兰接吻的一刹那，两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奏。……
　　唉，然而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打的再火热的战争也终会有个了结的时候。
　　熄火——小军还是走了
　　时间它走的很快，没有多少可以任由你去挥霍。当痛苦紧随着欢乐到来，你伸手可及的只有光阴留下的冰凉痕迹——泪水划过的痕迹。
　　是的，影片结尾小军到底还是走了，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都只有“一个主题”呀。他迎着夕阳消失在林荫路的尽头，而阿兰背着光依旧流着泪，颤抖在风中。也许阿兰并不会难过太久——也许这场战争只是他生命中沉淀下的又一个小小的痛。只是我的心里不太好过了，这个尴尬的世界总也不能让人满意。
　　今天，我在这里为着一份安稳的生活而时时抛弃和改变着自己的追求。佩服阿兰，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梦始终坚持。生活在社会边缘，他的理想，有人会说那是病态的追求，有人会说那是变态又在发疯了……而他自己明白他想要的，并且一如既往，贯彻始终。
　　在阿兰面前，我感觉自己活的很窝囊；在阿兰的面前，我只有低下头自惭形秽。
　　熄火之后
　　阿兰的战争就这样完了。没有输赢，只留给人们无尽的思考空间。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个“阿兰”还在路上继续着他们的梦想？然后眼见这梦枯萎，然后再继续？
　　曾在一篇报道中看到一位同性恋艺术家说：“性的海洋是宽广的。异性恋不是正常，只是寻常。” 那么，我是否可以接着说下去：同性恋不是不正常，只是不寻常。是的，同性恋文化在这个道貌岸然的社会里夹缝求生。它遭唾弃，是因为它对传统伦理道德的叛离；它被关注，是因为它对“唯爱至上”的坚持和那份对己欲不加掩饰的执著追求。
　　忽然想到许巍写的那首《路的尽头》。虽然它并不是写给这些“同志”们的，但在这里，请允许我将它挪用至此，暂且结束今天的战火吧：
　　今夜我依然在路上/依然在盲目的张望/那变得腐烂的理想/正在我身体里消亡/我这始终骄傲的心/没有方向/我那充满欲望的心/空空荡荡//我看着他们的嘴脸/那自以为是的阴险/那与生俱来的孤独/又在我身体里滋长/我这始终骄傲的心/没有方向/我那充满欲望的心/空空荡荡//
　　我在编制的世界里飘来荡去/我在重复的岁月里悄然独行/每一次窒息的感觉总在梦里/多少次我看到我在路的尽头//我想在让我最心动的幻想/心动的歌声中离开/我想在让我最心动的爱人/温暖的怀抱中离开//在这路的尽头/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我所有的幻想/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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