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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谁来救救艾利卡

2004-11-18 12:52:13   来自: 春萧
  作者:房喆楠
   看着那张令人遐想联翩的海报,原本以为《钢琴教师》是一部声色俱佳的情欲片,不料女主人公长相阴郁枯槁,让人心生寒意。整部影片从头至尾也丝毫没有一点原创音乐。随着剧情的进展,我仅听到剧中人演绎了舒伯特的晦暗压抑的《冬之旅》和第20钢琴奏鸣曲的第二乐章。片子里,音乐诠释的冰冷单调,一点也不能够使人感动,而女主人公的命运却时刻让人揪心。
   艾利卡近四十岁了,仍然与母亲一起生活。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音乐教授,钢琴权威。母亲对她管束甚严,为此她们经常冲突。这个家里没有男人,艾利卡在生活中也尽力排斥着男人的接近。畸形的生活环境导致了她奇特的性格和欲望。这时,一位健康明朗,颇有音乐才华的男青年走进了她的世界。男青年的追求似乎让她无法回避。不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演奏巴赫,舒伯特的高手竟然向男青年提出了奇怪的性要求。男青年自然无法理解她的心理。最终当他以艾利卡所渴望暴力的去“爱”了她时,她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是人死后逐渐冷去。
   在影片的最后,我们看到艾利卡那样无助,她举起刀刺向自己前胸……随后离开了空阔明亮的音乐厅。
   片尾字幕滚动时仍然没有音乐,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看完此片心里除了一种说不出的隐痛,没想到自己最关心的竟然是片中的几段音乐演奏,于是是倒过去又仔细听了几遍,仍然觉得那几段音乐弹的象练习曲一样干涩乏味,艾利卡技艺高超,可是单音乐基调中弥漫的情感简直象她自己的生活一样枯涩,她不是在弹奏,只是在88个琴键上诠释自己的生活。
   据说大钢琴家霍洛维茨就有恋童癖,经常跑到酒店去看相貌清秀的孩子。可他的舒伯特却弹的非常好,虽然弹来弹去就那么几首。其实我对霍洛维茨的了解一点不比艾利卡多,可是通过老霍的琴声我们并不能了解那音乐背后的一切,我们应该相信老霍的音乐是美好真诚的,演奏的那一刻老霍的心情也是美妙的。看来要想通过一个人的琴艺来了解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件不可靠的事情,一个愚蠢的想法。但是艾利卡的生存环境,内心世界以及最私密的场景却都残忍的呈现在我们面前,这个被世界遗忘、被爱情冷落、性格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女人能够演奏好巴赫,舒伯特吗?我多么希望看到一个纯粹演奏中的艾利卡,一个坐在神圣的舞台上为听众创造美好瞬间的艾利卡,她如果能为我们能演奏上三十分钟,我一定好好聆赏,细心分辩她的琴声。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发现她的另一个内心世界。或许,分裂的人格,变态的性观反倒会给她非同寻常的艺术视野和理解力。那么有她演奏舒伯特的唱片出售吗?也许那是世上最好的演绎呢。
   不是每个艺术家都有性观念上的怪癖,但许多大艺术家的确不比常人。比如马勒,比如伯恩斯坦。人们宽容的对待其生活方式甚至以此作为鉴赏他们作品的某种标签,以至希望从作品中找到一些个人生活的些蛛丝马迹。但是这真能行得通么?音乐语言毕竟不同于文学语言,它短于描摹现实而长于抒发情感,而即便是抒情,音乐语言也还不足以代表作曲家具体真实的感情,有人说他能够从柴六第一乐章的饮泣主题中听出老柴同性恋的影子,恐怕还是牵强附会的成分占得多了些。曲作者的心理如果说和创作有关系的话,也不在音乐的形式和内容中吧,似乎在创作行为动机中找比较恰当。换言之,艺术创作应该只能部分的象征的表现作曲家的内心世界。恰恰正是为常人不容的情感压抑在创作者胸中,才有可能变成创作的原动力。倘若他是个正常人,也许倒不可能创作出动人的作品。
   这么说我们似乎可以理解艾利卡了,如此不堪的生活可能会变为她在艺术中寻求慰安动机,那倒成了一件幸事。可是在影片结尾中我们看不到任何出路,她放弃了演出,她会到哪里去呢?倘若连音乐也救不了她,那么还要音乐何用?又要艺术何用呢?在我们的世界里,音乐家被世人以上界的职业称羡,那么以音乐为语言与上界沟通的人,自然是更少做恶可能的人了。音乐家似乎理应成为道德高尚,举止优雅的人类的表率。否则我们的家长们不会逼着调皮的孩子去学琴,希望用音乐去规范孩子的行为。当孩子长大时,又希望音乐来塑造他们的品格,指导他们的未来。似乎学习音乐,热爱音乐,就可以有一个完满,美好的人生了。至于那些现成的经典,更被拿来作为救治人生的良药方剂一付付开出。
   您想要挣脱无以振拔的苦难吗,请听贝多芬吧。您想要品尝几许感伤滋味吗,请听老柴吧。您想给咖啡调点牛奶吗,请听肖邦吧。
   可是我想说你倒霉时,最好别拿音乐来当致幻剂。没见过谁遇上过不去的事儿,躲在屋里听了几首音乐就忽然变成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来了劲头,就有了战胜困难的决心,这不是很滑稽吗?倒是经常看到喜庆,幸运的场面把音乐拉来充当助兴的角色。如果说音乐对人生有什么用的话,应该是一种类似宗教哲学一样启迪人心灵,抚慰灵魂的作用,但这也恐怕只是它的副作用。那么我们还是不要想它有什么具体的功用吧,非要用它来救治什么,指导什么,恐怕都是徒劳。音乐毕竟只是艺术,而不是在我的中学时代曾经开过的一门叫做《青少年修养》的德育课。
   最后,我忽然想起了傅雷先生的一段话“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文明的时候那么文明,谈玄说理那么隽永;野蛮的时候又同野兽无分别,甚至更残忍。奇怪的是这两极端就表现在同一批同一时代的人身上。两晋六朝多少野心家想夺天下、称孤道寡的人,坐下来清谈竟是深通老庄与佛学的哲人。”
   那么艾利卡,谁又能救救你呢?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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