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工作站系列访谈】吴文光“剧场”里的那些年轻人 之 贾小楠

　　（现象网访谈）记者按：他91年的——贾小楠是饥饿计划的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也是身份最对老吴味的：农村、直爽、勤勉、江湖、幼龄。‘我来草场地之前是刚不上学，那时候初中没毕业呢，就是一个小混混，头发是金黄的。’小楠在采访中淡然的说道。‘以前也玩摩托车，每天就打打闹闹的，像一个小混混之类的，整天我去玩玩这个撞撞那个，然后脾气也特别暴躁。’像极了那些少管所里的那些孩子们的速写，在如今的独立剧情片中这样的形象也是随处可见。
　　
　　照这样下去的话，结局我们就能看见那个恶性循环在不远处冷笑着，但小楠遭遇了草场地，被投进了这个理想主义的七彩旋木。‘草场地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草场地都是那种，我理解的有文化，有文化是一个，然后可能比较有点修养吧，再说了，你跟人打，得人是跟你打啊，人不跟你那个，不跟你计较，然后慢慢的就……。’小楠‘碰壁’碰的很爽，当然我不是说他是‘受虐狂’，只不过他是撞的不是南墙，是‘如意墙’：‘我是从小就非常喜欢技术，我爸就是做技术的，技术就跟你们所学的那个专业对号一样，就干了这个，也不是说自己怎么着吧。而且我挺喜欢干，干完了这一个活，我心里特别的舒服。’喜欢做技术的并且也做着技术的人应该大有人在，但是这样的以这样方式做的应该不在多数。
　　
　　‘我觉得我们现在草场地所有的人，就是先说我们内部就像一个家一样，然后给你分配的活也不是说像那样你赶紧你，你几点到几点你赶紧给我干，不会。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干完就行。当然也不是这么随便，你不干也可以，你想这会干就这会干，你想半夜三点钟起来也可以。’
　　
　　质的转变是跟了两年的光头苏哥的离开，他自己不得不在这个年纪独当一面，而这时的老吴是怎么做的呢？——‘我就问吴老师，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什么都让我上，吴老师确实挺挺我的，相当挺我，什么都让我上。灯光，灯光你设计，这个新戏，你做，你就在那拼，想怎么做怎么做，特别挺我。纪录片，拍！然后舞蹈，你也跳！’于是从一个纯体力爱好者，蜕变成一个累到睡不着，需要脑力和体力双重榨取的‘工程师’。这是老吴的绝招：一旦看准就予以信任！
　　
　　老吴还有一个与之类似的招数‘欲擒故纵’——在小楠通过他舅投进草场地时，他是抱着骑驴找马的心态的，就像他参加‘饥饿计划’的拍摄一样——。‘回去的时候特着急，一想可以回家玩儿了，赶紧回家了就，拿了东西就走，刚开始真的只一心一意想回家玩几天，然后弄几个人完了，当然拍是必须要拍的嘛，然后就一个是怎么着，把它当做任务的来完成。’是为了凑数，但是其实老吴知道他的坑挖的万无一失的，于是小楠就顺顺当当的跳了进去，发现了一片必然的天地。在这个年纪就开始对历史、对记忆、对存在的思考，我想起了《三个傻瓜》里的那个执念，只要你真正的热爱，成功神马的是你想不都不行的。
　　
　　
　　
　　
　　我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些就，谁想过那些
　　后来慢慢的有个老人就说：那个时候因为说错一句话就劳改，给他发配了
　　
　　记者：在给吴老师的采访中他有提到你好几次，你个牛逼的技术娃!
　　
　　贾小楠：对，我是做技术的，你看的我那参加工作坊的片子都是我第一次拍，以前就从来没拍过这些东西，吴老师给我一小机器，说你去拍拍。然后也什么都没说，说你拍点以前的事，大跃进什么，然后拿了不到二十盘磁带，回去就开始拍了，拍了十天吧就，腿就烫着了，被排气筒烫着了。
　　
　　然后有点不注意吧，感染，整个腿都粗了，可疼了…… ，就医院给刮脓，在家歇了一段，走路都走不了，拉屎都拉不了，那腿整个都肿疼了。不过正好也能吃点好东西，长长肉，艺术节之后瘦了十来斤。然后本来后边那几天，二十号左右，八月二十号左右，然后好一点了腿，也疼得没那么疼了，不碰它不疼了，就想接着拍嘛，接着拍，那两天天气又不好，老下雨就拍不了。
　　
　　结果21号，22号，对22号，才拍的，22号拍，23号就全都回来了，24号这边有活动嘛，23号回来，22号就拍了一天，十几天就什么都没干，也就打听、联系联系那些人，22号拍的那些人没有本村的，全是村子旁边另外一个村的。拍的他们是一个打麻将的点，也是我大娘的娘家，她们每天都有好多老太太去她那边打麻将。我一听这个我才去了，上午就采访了大娘她妈，等下午那些老头来了就采访那些老头，没几个，三个，后来来了三个，采访了那三个，之前采访的都是本村的，还有一个我姥姥家那边的，姥姥家的那个说的没什么用，说的都是什么解放那以前吗，说的都是日本，都是那个。
　　
　　刚开始采访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拿机器，拿着的时候就老想怎么问他，问他什么，有时候就问他说“你家那以前的那事吧”，“什么时候的事？”“大跃进”。第一次拍东西难免，肯定跟他们不一样，有点区别。
　　
　　记者：你觉得区别在哪？
　　
　　记者：你用手拿着拍，我们平时都用三脚架，本身我就没搁过，不习惯，当然吴老师也说得太简单，你就搁在那，触摸它就行。
　　
　　当时吴老师也没跟我说那个，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就直接，因为老人都特别敏感问这些东西，就搁旁边了就，然后拍的时候就••••••那个人整个就看不见脸了，有几个那个就直接废了就，因为之前吴老师之前也没有跟我说那个。
　　
　　然后问的那些问题吧，然后吴老师也没有跟我具体说。回去的时候特着急，一想可以回家玩儿了，赶紧回家了就，拿了东西就走，拿了三脚架，和一小机器，别的没什么。再一个就是我问的那些问题的时候吧，刚开始的时候没几个人，就是这个话题深入不进去，他不给你那么讲，就是那个时候难受。
　　
　　具体讲说什么啊，家里边是怎么过的，自己亲戚还好，像我爷爷说那时候就很具体，他跟我大爷是怎么过来的，吃的什么，那些我去采访的那些，我不认识的，也是本村，但是我不认识的，我爸带我去的，人就不跟你说。人家不爱说的就说，我们家弄的那个事干嘛给你讲得那么细，是吧，我们怎么过来的干你什么事。
　　
　　可能我问的也有点问题，我问你怎么过来的，具体怎么过来的，可能问这些问题有点不一样，有点苛刻，然后他们就有一些——也不是不愿说，就拐弯了就。说的就说，过不来啊，整个村子就做工去，怎么着的，也不具体说家里是怎么着的，有点这个问题刚开始。后来就稍微好点了，找到了点，毕竟第一次跟这么多老人接触，我是91年的哪管过这些破事。就只是苦啊就是饿啊的，然后觉得没意思，就不想拍了。这时正好吴老师给我打个电话说拍了几个了，我说：拍了三四个了。三四个？罗兵都拍十七八个了，我说：他们说的都一样，说得都是差不多。吴老师说：不怕接着拍。
　　
　　然后我就……吴老师不是要凑数嘛，凑就凑呗。二十个，一天拍一个，在家二十天嘛。后来慢慢的就也就找着了怎么跟老人沟通了，然后也就怎么问，有点深入了，就觉得有点意思了，当时我哪能理解当时是那么难过，只是认为大跃进就是那样嘛。后来慢慢的有个老人就说：那个时候因为说错一句话就劳改，给他发配了，那个时候怎么会那样呢，我就开始有点疑问了就，我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些就，谁想过那些。
　　
　　记者：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贾小楠：对啊，吴老师不是说拍嘛，拍，拍呗，二十多个，给你二十多个，不少了，结果慢慢就进去了。这个问题，也就想了解了，为什么他们要受这个苦啊，那不是没必要嘛，那为什么之前还能吃饱呢？为什么一下就又不行了？是吧，这怎么越发展越不行了呢？
　　
　　开始有点疑问了，问这个村子里面的老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人家让干就干呗，比如说人家让这个队的抽几个人去，你就得抽几个人去，我说：“为什么呀？”“不知道”我说“为什么要抽人去”“人让你去你就得去，不去更不给你吃的”。
　　
　　你不去干活，可以，但你要再找个人把你补上呗，要这么多人就得给这么多人，你要不去更吃不上了都。我说“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啊”还有我爷爷就说你那时候不这样过不来。我说“为什么不这样过不来呢？”他说“说不上来，不知道”他就那么说。但是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从来就不去管这些问题。我就怪了，让你干嘛就干嘛去，我挺奇怪的这个。
　　
　　
　　
　　
　　我还闹不清呢
　　
　　
　　记者：那你觉得为什么？
　　
　　贾小楠：我觉得跟政策肯定都是挂钩的，肯定的嘛，做了东西，做了工，干了活收了东西都得给上交，为什么会上交呢？我们自己种的，我们从早干到晚，晚上还要去。就是在片子里有他的三段的那个老太太，就是后面有个钟的那个，她就说，她那个时候是壮劳力，三十岁，每天就是从早天一亮就去干活，晚上去掘地去，就真的是壮劳力。她不是说嘛，想多赚一点工分，一直掘地一直掘地，就不停，结果人家还不给她多个工分，我就挺奇怪的。然后具体怎么在……，我还闹不清呢。
　　
　　我可能以后没有采访的我再采访几个，再了解了解这个，或者到旁边村子，或者试着找找村书记，村长之类的，再深入了解，毕竟这个腿这样……一弄，刚找着这个什么这个窍门，反正也不是窍门，刚顺过来了，也就回来了，时间就到了。22号回来的时候采访一天，就那一天。
　　
　　
　　
　　
　　觉得它反映事实
　　我跟那个老人采访的时候不是单独我跟他对话的，每次旁边都有人，说“是的，他们都是同时经历了这些事”
　　
　　
　　记者：那你现在这个纪录片之类的有什么概念没？
　　
　　贾小楠：我对纪录片的概念，就觉得它反映事实吧。
　　
　　记者：反映事实？
　　
　　贾小楠：对，别的就没什么了，我可能理解的有点少，看的可能也有点少。
　　
　　记者：你觉得他们都讲得都是事实吗？
　　
　　贾小楠： 我接触的那些都是事实，因为讲的时候不只是，我跟那个老人采访的时候不是单独我跟他对话的，每次旁边都有人，说“是的，他们都是同时经历了这些事”，然后我爷爷说啃生棒子，对旁边的人说“那个时候你不是忘了我们还一起去田园里摘茄子啃，啃茄子就着葱嘛”他们都是一起过来的，我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去为这点事说谎。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干，他没有必要说谎啊，说这个不要那个不好，他没有必要，那时候就这么难，你不难他过不来。我反正我挺奇怪的，以后慢慢了解吧，我这拍的时间可能有点短。
　　
　　
　　
　　
　　草场地练人的
　　
　　
　　记者：你到这边草场地有多久了？
　　
　　贾小楠：到哪？到草场地啊，三年多一点，07年七月底来的吧，七月底八月。
　　
　　记者：那三年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变化？
　　
　　贾小楠：我变化太大了，我之前来草场地之前是刚不上学，那时候初中没毕业呢，就是一个小混混，头发是金黄的。现在直接跟吴老师一个发型了。
　　
　　记者：我看那个你头上现在还有疤什么的。
　　
　　贾小楠：对，以前也玩摩托车，每天就打打闹闹的，像一个小混混之类的，整天我去玩玩这个撞撞那个，然后脾气也特别暴躁。来草场地之后慢慢的，刚开始我那时候也有暴力倾向，一急了说打就打了，来草场地之后就是没动过手，没打过人，有时候急到一定程度可能会吼两句骂两句，但是我也能感受得，我能忍着，草场地练人的。
　　
　　记者：为什么你能忍着？
　　
　　贾小楠：草场地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草场地都是那种我理解的有文化，有文化是一个，然后可能比较有点修养吧，不会，再说了，你跟人打，得人是跟你打啊，人不跟你那个不跟你计较，然后慢慢的就，可能我也有点那个，还有点……。
　　
　　
　　
　　
　　我就硬上了
　　什么都让我上，吴老师确实挺挺我的，相当挺我
　　
　　记者：那你现在满意你现在这种状况，还是以前那种？
　　
　　贾小楠：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进步了好多。简直就是每个月都在往前迈着。
　　
　　就比如说技术上的事，以前我都是跟着苏哥，那个光头苏哥，以前我老跟着他干，跟着他干了两年多，他五月走的。跟了他两年零八九个月吧，但是跟他学的东西也很多，跟他学的光是那些不管是设计。还有做事，跟他学的就是跟别的团队确实不一样：很小的事——比如说我演出完了，走的时候然，每一个团就打包完就走了，我们不走，我们的技术要留下来。
　　
　　就比如说在深圳，我们要跟他一起，就帮他干，跟他一起干，就干完了装完了再走。在别的剧场也是一样，我们会帮他们卸灯，地标全揭了，就特别小的事，再帮他们把地拖一下，别的团除了国外的团，国内的我没有见过一个这样。非常小的事就会表现出你这个跟别人的不一样。然后做这些道具什么东西，也是一样，必须要做到，当然你可能能力有限，但是你要在你掌握的能力里面最好。
　　
　　那这次苏哥一走，肯定就我一个人顶上来，然后那些工人我也不知道找不找，我就硬上了。不上也不行了，没人了，然后我忙不过来，吴老师就说，罗兵你帮他弄吧，我们俩，我本来还想找一个工人，找一个工人本来还比较轻松一点的，我们俩上到给他设计那些道具，下到给他拖地、挂钩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有个演出你可能不知道：整个舞台顶上都是水管，往下滴水，就跟下雨那种感觉，舞台做方式，上面吊起来，然后水管滴水，我不只要做这些道具吧，我还要做灯光，这一下就一个星期。他那个戏一个星期，瘦了十来斤，我说一天一斤多肉吃都吃不了，一个人，我瘦的特别快，挺奇怪的是我在家腿烫着了，在家歇了十几天，我胖起来，十几天才长了四五斤肉，天天我故意让它长嘛，就使劲吃，瘦挺容易的，胖不起来。
　　
　　然后这次七月份第一次出国跟吴老师做演出，出去之前我都替我自己担心，我就问吴老师，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什么都让我上，吴老师确实挺挺我的，相当挺我，什么都让我上，灯光，灯光你设计，这个新戏，你做，你就在那拼，想怎么做怎么做，特别挺我。纪录片，拍！然后舞蹈，你也跳！
　　
　　然后能让我参与的尽量让我参与，不像以前我跟苏哥在一块，我只要干点办公室的活。因为以前跟着苏哥的那两个小孩子，也是干这办公室的活，不愿意干这个，说累，累然后干这边的活，我一干这边的活，苏哥就跟我说，你没事少去那边，咱在这边活还这么忙呢。然后我就跟他说：您放心！我就直接跟他说，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跟那个小熊，那两个小孩一个叫小龙一个叫小熊，肯定不会跟他们一样，您放心！这个活我是从小就干的，我是从小就非常喜欢技术，我爸就是做技术的，但是我爸爸自己干的，工具那些东西我从来没学过，上来拿起来就用了，我以前刚不上学的时候，修摩托车、汽车、油门机我都干过，然后以前骑摩托车后边有一个工具箱，做售后服务，拿俩家伙去村子转，那个时候干那个，那这个技术吧。我怎么说呢，技术就跟你们所学的那个专业对号一样，就干了这个，也不是说自己怎么着吧。而且我挺喜欢干，干完了这一个活，我心里特别的舒服。
　　
　　记者： 拍片和干技术有什么区别呢？
　　
　　贾小楠：拍片子也不能说我不喜欢，我挺喜欢的，刚开始确实不太喜欢。就看你拍什么了，要拍一个东西你深入进去了，我觉得你可能感觉会不一样，刚开始真的只一心一意想回家玩几天，然后弄几个人完了，当然拍是必须要拍的嘛，然后就一个是怎么着，把它当做任务的来完成。后来说不拍不行嘛，要回去了，慢慢就拍，就找到了里面的一些东西了。你要拍一些事，拍一个人你必须深入进去，你要先了解一样，就像我之前一点都不了解这些事，那拍起来肯定就费事，我都不知道那些事是怎么着的。
　　
　　记者：现在看片吗？
　　
　　贾小楠：我最近没看片，没时间。忙十月份的演出，我现在每个作品都在想、都在看那个道具什么之类的灯光，但是我以后也会看，现在我有时间我也会看。因为现在特别忙，没什么时间，还要做那个道具，一百只鞋，做那个小车，那个鞋在舞台上跑，一百只……
　　
　　
　　
　　不爽的很少
　　
　　
　　记者：三年过程中就让你不爽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贾小楠：不爽的很少，你这样一问我还真是楞了。不爽的，啊——让我特别不爽的就是：我干那项活，不管是那个导演那个演员的，我把这个活给他干好了，然后完全试好做好了。结果他一看：哎呀，不行，我还想改，太让人讨厌了！太让人不爽了！因为你干半天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可能他想要我要照着这个东西掉下来，那一个东西又给过来，然后投影你怎么打，然后两个投影要怎么着，然后这又要改，那又要改，特别不爽！忙活半天，当然这些东西肯定也是，要改的。
　　
　　记者：你感觉草场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贾小楠：练人，然后学习，学东西学不完的，不管你是你的纪录片或者舞蹈，之外的人际关系，与人之间的相处，好多东西都学不了，特别是这个都没有学不到。
　　
　　记者：你觉得这边人际相处，是什么样的一个关系？
　　
　　贾小楠：人际关系，我觉得我们现在草场地所有的人，就是先说我们内部就像一个家一样，然后给你分配的活也不是说像那样你赶紧你，你几点到几点你赶紧给我干，不会，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干完就行。
　　
　　当然也不是这么随便，你不干也可以，你想这会干就这会干，你想半夜三点钟起来也可以，然后我们之间吧，也是特别亲，你缺钱我给你，然后不会说：哎呀，我这两天没钱了，你要把钱还给我吧，也不会那么样。因为都是在一起这么多年，毕竟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
　　
　　记者：那你现在回家和之前那种感觉有哪些不同？
　　
　　贾小楠：我现在感觉回家呆不住了，以前老想回家，包括现在也想回家，但是一回家就不知道该干嘛了呀。跟之前玩的人也不联系了，联系也是在网上，在QQ上，聊几下，然后回去也只会跟几个，极个别的，回去聊一聊吃吃饭，别的不会，在家呆不住了。
　　
　　记者：你肯定也还有很多哥们可能也是去城里的，那有没有见过面，那见过面都话，那你有没有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贾小楠：我觉得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啊，还是这样，就我老感觉我比他们强一点，因为我接触了几个之后他还那样：整天还是甩一个摩托车或者是拉一个小姑娘，还是那样，我感觉还是那样他们那几个人，当然也有几个人那些学的不错的，有好几个哥们也在北京，还有一个也在做舞台，我觉得我回家跟那些人比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强一点。
　　
　　记者：家里面呢，家里面对你？
　　
　　贾小楠：家里面对我挺满意的，我爸也老跟我说多学东西，别让别人不高兴，我爸还跟我说了一句，非常简单，我家是典型的那种严父，慈母，以前我跟人打架，打得浑身血流的叮叮当当的回去了，浑身血我妈就一边又哭又叫的，我爸在那边就不是正眼看你，都是斜眼，去看看去吧，都不问问怎么了，我妈就过啦“哇哇哇”。呵呵。
　　
　　我总体感觉也没让我爸失望，我爸也跟我说他没失望，挺高兴的，爸爸现在还老跟别人炫耀呢：我儿子出国了，去德国，去深圳，哪都去。我说你跟人说那干啥子，这样吧，也就给人家干活工作，草场地，练人。
　　
　　
　　
　　
　　累的睡不着觉啊
　　
　　
　　记者：你觉得你跟老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
　　
　　贾小楠：我老叫他叔叔啊，我感觉跟爷爷似地，他对我也特别好，然后可能我也比较小，开玩笑老是，我也不知道过度不过度，也不知道这个。我可能有时候会过去，顶着吴老师的头，哦，吴老师，那种的，像其他人他们不能这么着，可能有点过度，跟吴老师老爱开玩笑，基本上两个一见面，一碰头就得弄点笑来笑笑，对我特别好，然后对我们所有人都特别好。
　　
　　记者：他对你影响最大的什么？
　　
　　贾小楠：对我影响最大的他就是他简直就是，他就是工作狂，也不能说是工作狂，他简直就比工作狂还要强几百倍，简直就工作狂他爷爷了！他比十八岁了还能干！比我还能干！我干我顶多就两三点歇了，他能干到明天天亮。你真的年轻人的比不了，那天我们剪片子吴老师坐一宿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不行。你简直没法比这个，奇了怪了。真是挺奇怪的，他岁数也不小了，怎么那么，奇怪了。我就不行，我坐不住了，剪片上字幕也是一样，我上了那半沓子字幕，还有十分钟没有上，上了二十分钟。
　　
　　我看啊，那是哪天开始做这个的？月初，对，月初之间因为也在忙嘛，然后怎么也有个四五天的时间才做了二十分钟，我坐不住了，坐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实在不行了，我就得出去转一回了。你要说干技术活我没问题，干技术活我就真干过一宿，干体力活。
　　
　　之前跟苏哥干的时候苏哥老说：累的睡不着觉啊。我说：怎么会呢，我整天累的睡的舒服的不行，睡的跟死猪似地，翻我都不知道。结果这次五月份嘛，今年五月份艺术节真是累的睡不着觉，真的就是。因为我之前老是干体力活，苏哥说这个怎么干，那个怎么干，设计往那一摆，不用想事情，完全是体力，现在他这个戏过来，你得想怎么给设计，买东西、事太多了。设计的东西，再加上体力再一劳动，累！感觉浑身特别疲惫，但是脑袋特别疼、睡不着觉，真是有那感觉的，那几天，虽然艺术节晚上喝酒的，喝酒也睡不着觉，那几天一下就给我熬怕了，一下就怕了。
　　
　　记者：你会一直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贾小楠：刚来的时候想过，刚来的时候那个思想也不太那个，老想骑着马找马吧，来了学点东西，能找到好地方再去吧，当然吴老师说：行啊。吴老师有那个意思，你要自己找这个什么，所以现在能学东西赶紧学。吴老师他也不是说在这学了东西你得怎么着吧，他就觉得你在这学了东西你赶紧学，你以后得出去。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学东西呗，学技术也是强项，接着往技术上学，慢慢学，学着这些事，苏哥他一走，就没想过那些了，好长时间没想过那些了，我爸老着急让我挣钱，那我觉得你不缺钱干嘛着急，我妈不管我妈说你怎么着怎么着吧。我爸老说：什么时候给咱挣点钱啊？我说：挣钱靠我这个，说白了真的是个干技术的，你像我出去能怎么着啊，真的就是只能打工的，去一个剧场，剧场也是个人家弄，挂挂灯，弄弄道具。你说你能挣个多少钱，我说这个就是个爱好嘛，能挣个吃穿来就行了，我要大挣钱肯定不来草场地，我舅舅让我过来的，我舅舅来草场地之前就跟我说，你是学东西还是挣钱？挣钱呢不够个大，我说学东西，去草场地吧，然后就给我弄过来了。
　　
　　然后我爸那段时间还老说，你不挣钱，我老跟家里要，草场地给这点零花就不够，老管家里要，又买相机，又买电脑，乱七八糟的。我妈说：你不如上学去呢，比上学花的还多。然后我那时候说：嗨，毕竟得这些东西得买嘛，然后给家里做思想工作，那时候我爸也说，要不你就挣点钱。我说：挣钱我就不在这了啊，他老又让我跟着我舅舅，他们那边毕竟是搞商业的，一心只图利益。
　　
　　那边什么时候都能跟，是吧。自己的舅舅什么时候都能跟，你过来这个时候你就学不了东西了。毕竟还小嘛，想学点东西来的容易，毕竟大点结了婚生了孩子，歇了，定格了都。能怎么着吧，反正我们家那边都是那样，最迟最迟不能晚过25岁，结婚，极限了就。再晚了就被那边家里人骂了，但是我出来家里边也理解，去外边你自己看着办吧，那时候也还小想都没有想过，慢慢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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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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