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我推荐给老王,老王一定要看,自我诊疗 的 章梦奇
【草场地工作站系列访谈】吴文光“剧场”里的那些年轻人 之 章梦奇
2010-10-20 22:19:27 卢志新
2010-10-20 22:34:48 卢志新
贴下编者按:
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女孩,如果你没看过她的片子,那么这篇访谈可能是个超级大八卦,可是,我要说,王迟说的“自我诊疗”非常切合梦奇的创作和沟通过程。对于她自己的影片《自画像和三个女人》,她说“我挺害怕的,很害怕就是看不下去,我很害怕别人看不下去。”
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女孩,如果你没看过她的片子,那么这篇访谈可能是个超级大八卦,可是,我要说,王迟说的“自我诊疗”非常切合梦奇的创作和沟通过程。对于她自己的影片《自画像和三个女人》,她说“我挺害怕的,很害怕就是看不下去,我很害怕别人看不下去。”
鉴于章梦奇作品的内容是关于三个女人的私家生活,能采访当然不能浪费这个以公徇私、公报私仇机会,名正言顺的一个小美女的私生活要人抛心掏肺,那么你只能先把心亮出来,以物套物方可,不然虎仔哪那么容易到手。开场我即把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老共党的奶奶的威严之下,坦白自己一直仿佛身在母系社会,对母系下意识的有好感。
我使尽吃奶的小聪明去打探青春期的女孩的悄悄话,诸位看官请自备雷管。当然我也不是说能对每个女性受访者来这样一手,只因为《自画像和三个女人》中对这样的呈现比比皆是,但是明明它就是一部艺术‘黄片’但你就是只能让上半身雄起,去思考我在开篇所写的那些形而上的、严肃的、感官之后而被迫‘正经’。
就像我在采访中问的:‘你对你自己的影像的底线是什么?’她安静的回答说:‘底线,上半身,是这个意思吗?就是我可以暴露我的身体在屏幕上到那个地方?有人就说:你干嘛不说你跟男孩子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反应,这个我肯定不会说。一个是因为作品不是为了要暴露我的隐私,就是你既然想知道这个,你可以看那个片子嘛什么的,你可以知道那个,但我是想我还是要个自己教育的感觉吧。还有一个就是,我为什么要暴露我的隐私来吸引你来感兴趣,而且我的重点在教育,不在暴露隐私或者说那种事情那里,很刺激的事情。或者是很让你觉得:哇!这个女孩很大胆这种事情,我的用意不是这个,有很多人做这样的很好的,很强的很有力量的那种。’
她的影片就是板板整整的‘私影像’作品,是老吴近来所提‘私影像’的一个顺产儿。其中的‘治疗’意味尤甚。实际上如果影片中要是没有‘治疗’意味那才叫我意外,整个影片的内核就是对教育的对历史对时间的诘问,以这种诘问来进行自我疗愈,既让自己能坦然面对那些记忆,其目的是为了放下,让人有恍然一悟原来如此的感叹。这种意味并非只出现在章梦奇的作品中,在老吴‘力捧’的《饥饿的村子》就是邹雪平的需要面对奶奶的去世对自己的创伤作为动因,用饥饿计划作为背景承托而成的。
这种‘治疗’意味会在章梦奇身上出现并非巧合,实属必然:“突然从中专班里面最好的,一到大学以后,老师好像不怎么关注你了,就是很失落。然后学现代舞后,慢慢慢慢我觉得现代舞成了一种我可以证明自己的一种,但是最大的转变,应该就是过来这边以后,开始这种跳舞的方式吧,到这以后你就要想,有时候就觉得很累,边跳舞干嘛还要想东西,有什么好想的。我觉得现在就觉得要想,而且,但是这种过程是自己给自己的一种认同,不是别人称赞你好与不好,你自己在那个过程中想。然后出东西的过程中,你会自己感觉到我今天好像做了一个我觉得很好的事情。就是我出了东西,就是我自己认同我自己做的。”就是获得了某种因为主动思考而生发存在感,即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别人给你的。’但其实是否是这样呢?
首先我们来看老吴在章梦奇生活里是一种什么样定位:‘吴老师应该是,吴老师是那种就是对整个我的,做东西包括我的想法都是有很大影响的。其实吴老师算一个我对男性理解的一个不同版本,他这个近似于父亲的那种角色。他是鼓励你啊,然后引导你啊这种。’那么我也相信老吴能胜任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对父亲所有的想象和功用。而且她也说:‘他的上一个男友就比他大15岁’。从这个一意义上来说她是幸运的、幸福的,从老吴与文慧先生的来说,她们又何乐不为之呢?
话说回来对于第一部作品能到这样的深度已属惊奇,但是这种深度到底是谁的的深度呢?当然作为一个观众来说爽了就好,哪须管那么多呢。不过观众总是欲壑难填的,看了一部想看第二部,第二部将呈现什么样的状态呢?这是我所关心的,恐怕章梦奇和邹雪平一样,做出一个老吴唾弃的影片的难度是不亚于老吴和我所对味的影片吧。
生而为女人
记者:你会抽烟吗?
章梦奇:不抽。
记者:可惜。好吧那我先说我的开场白,我就扯到我奶奶,我奶奶是一个老共产党员,估计跟你奶奶也差不多。
章梦奇:我外婆。
记者:你外婆,差不多,她也是我外婆。
章梦奇:那为什么叫她奶奶。
记者:因为我住在我外婆家,而我爷爷也是住在我外婆家,我爸也是住在我外婆家,那么她一直到现在还是我们家掌权的人,就说话算数,也就是说,我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氛围下面,就所以我做事有点婆婆妈妈,小气,有点敏感,但是我后面就是在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点事情时候,我发现我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男子主义者。那么当我看到你的片子之后,我写的那个词是什么词:可怕。
章梦奇:为什么?
记者:让我觉得心虚,或者心寒,因为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原因就在这里,我整个片子看下来,就‘写检查’那一段让我震惊,相当震惊。好吧,我这个问题是我在看到你的影片之前就已经写下来了的:就当你第一次感觉自己生而为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章梦奇:很小吧,很小就应该有感觉了,因为男孩跟女孩不一样,就是从性的方面就不一样,身体上变化,小时候差不多长得,然后等到胸开始发育就开始不一样了,所以我里面有我觉得性的那一部分对我是挺重要的。买文胸倒没有那么强烈,你知道它不是突然间强烈的,我觉得我自己,是慢慢慢慢越来越不一样,越来越觉得很不同,跟男的,就是身体上的,我觉得谈恋爱是能分得清我的女孩子的思维和男孩子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身体上的就是变化。
记者:具体的,举个例子,谈恋爱的时候。
章梦奇:最简单你跟你女朋友说话,女孩子思想肯定跟你不一样,她说话是她的那种她要跟你说什么她是另一种意思,到你这是另一种意思,但是这些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一想要怎么说,最强烈的应该是就是身体上和心理上是不同时期的。
心理上就谈恋爱嘛,我们家的女人,就我生活中男人的一部分是很缺失的,我从小父亲又不在我身边,所以从小就慢慢觉得女孩是这样的,女孩是这样,这是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这个是我第一个片子嘛,我不知道你觉得你看了以后是?
我就是两条线,我想是两条线,我有我身体的事的,而且我演出的时候,里面是很多演出的时候的片段,演出的片段拍下来以后,我做过舞蹈影像的方式用那些片子,这里面就是加上我家庭的一条线,我是把它当成纪录片来剪的,这种两条线混在一起,可能两条线看起来比较实验,或者是,你看完你感觉是什么,我比较好奇你的感觉。
记者:我刚开始就跟你说很可怕
章梦奇:很可怕是什么?
记者:一个就当你真正面对一个女强人的时候,那么那个时候的那种心情,虽然身体上可能不会发软会吓坏,但心理上会怎么会这样子,就有点决堤那种感觉,崩塌。
章梦奇:从什么地方?
记者:就舞蹈那一块吧,因为刚开始你的那旁白那东西,还是感觉蛮性感的东西在,还是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想象那种,到后面的时候就,当我试图去面对那种东西的时候就那种纯粹的性意识就没有了,就反而就是考虑两性的关系,可能我是想多了,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子,刚开始那种性意识的东西到后面就真正去思考两性的关系。
章梦奇:是男的在看,所以……呵呵。
记者:你有跟别的女孩子去交流第一次来姨妈的感受吗?
章梦奇:那时候太小了,那时候也不会去说那些事情,但那时候有一次我是来例假,就是漏出来了,看到了。我同学就看到跟我讲,那时候校服借给我,我就拿校服这么遮着(围在腰上),在学校过一天。这个我记得挺清楚的,因为那个时候还不是那么敢说这些事情,也没有把它当成一个,那种像中专里面说这些事情那样淡然,你教我我教你的,那个时候还是不懂也不敢说,我记得有那一次。
记者:那现在回忆起来第一次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章梦奇:第一次来例假?
记者:对。
章梦奇:我片子里面没有是吧,里面好多段没有这段是吧。
记者:因为其实我也觉得就是整个看下来,这段没有就会很奇怪。
章梦奇:我是因为我选了很多段演出里面,你没看过演出,我不知道我觉得来例假那一段怎么回事我没选它。我先讲那个,就是来例假第一次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我有一天下晚自习回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肚子也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洗澡,裤子上看到了,就很害怕,那个血是那种(暗黑色的)。我就喊我妈过来,我妈就跟我说你来例假了,应该当时以前就知道这个事情,但发生在我身上还是很奇怪,觉的很恐怖,太恐怖了。而且它那个因为还是黑色,第一次嘛,我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然后我妈就跟我说没事儿,别当心,这是好的事情,说明你长大了。
我们家那边,我要是在老家的话,隆重点的还有办酒席的,因为说明一个女孩子成熟了,真正成为一个女孩子,我妈说好事好事,我妈就去给我买卫生巾,我记得这个。
记者:这时真的感觉你是长大了么?
章梦奇:没有,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感觉自己已经是女孩子怎么样怎么样,因为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义嘛,后面才知道。你觉得这一段要放进去?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记者:我个人觉得是这段放进去可能相对会比较完整一点,不然有点突兀,比如说你有讲到乳房发育,卫生巾,还有与小女孩就此事对话的那一段,却没有这段。你会给你妈妈来看吗?
章梦奇: 还没呢,还没看。其他的人的话,我肯定我外公要看吧,然后其他人,我小姨啊她们,她们肯定是想看,我给她们看就有点顾虑。我妈是做什么事情比较了解,而且我外婆也是比较了解吧,给她看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什么的。给其他像舅舅啊,他们不一定会理解,你拍这个有什么用,用来干嘛?然后还有那么多家里面的事情弄上去,但如果他们要看很定会给他们看。
记者:那演出呢,演出他们有看过吗?
章梦奇:我妈有看过,
记者:其他人都没看过?
章梦奇:其他人?我外婆,我不知道我妈给我外婆看了没有,我把(演出的)碟给她看了。
记者:你妈当时是什么反应?
章梦奇:第一个她看过,第二个她没看过,第二个是关于性的,第一个是09年五月份她过来,看了第一吧,就是没有检查的第一版,整个过程就是讲生育我的过程就结束了。还有一些对我的希望啊那些,然后十月份这一版就加一些,因为是要发展,加进那个‘检查’那段我就拿碟给她看,她看的时候那个反应是又哭又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她就觉得,就是她可能也觉得她当时怎么会这样子用这种方式,然后她现在又突然觉得很好笑,她自己也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她说她比较喜欢有检查的这一部分,作为一个观众她看作品的角度,她说她喜欢第二个版本。
记者:有‘检查’是什么意思?
章梦奇:五月份那一版只有生育,然后十月份这一版是从生育到成长这个过程,就相对完整一点吧。
他其实事先是想好了的
记者:那整个从概念到实施是你自己一个人独立的吗?
章梦奇:我刚开始是。那些影像是我妈自己拍的,就她说话的那些全是她自己拍的,就我把摄像机给她她自己拍,拍完以后,让她拍了好几次,之后,影像我刚开始弄了一版。影像是投在屏幕上面,没有投在身体上,后来慢慢慢慢找找,突然发现在身体上效果很好。
到后面吴老师他们也会经常过来看一看,然后说一说,但是吴老师,如果我第一个作品,就是那个作品嘛(舞蹈影像剧场《自画像和母亲的对话》),就等于说做这个作品,为什么要做我妈,这个是因为吴老师。有一次跟我聊天的时候,你要做这个作品你想好你要做什么了吗?我说我不知道,他说,那……,他其实事先是想好了的,但他就故意!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最爱的人是谁吧,我说我妈,你最有感情的,我说我妈,从你妈妈,从你最直接的感情去做你的第一个作品,慢慢聊聊聊又聊到我小时候我妈管我的很多事情啦,讲讲讲我又哭啦。
记者:这是你第一次回忆你小时候的事情,仔细的。
章梦奇:对,仔细的去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原来就觉得你为什么要这样管我,但现在这种想就是也不会觉得恨她啊。比较客观一点,就觉得她有她的想法,慢慢,不知道,做这个的过程中我觉得比以前更理解她一点。
就像我跟吴老师说:有一次我妈,陪我练功嘛,她每天陪我练功那段时间,有一天也不是罚我跳,反正就生气了,我就在房间里。其实以前那种感觉早就过去了,但是突然一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很难受,心里面很难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但是没有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性教育有关的这个事。因为之前的一个是被教育的一个过程,因为我妈教育我,然后学校教育我,然后到了第二个就是自我教育。这个在片子里面也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到,就是我从旁白说一点,我有这个想法。就是成长过程中有两种,一开始是别人施加你的,教育你管制你,到最后这种东西该告诉你没有人告诉你,你必须要自己去完成,都属于成长里面的变化,我也不知道。
记者:你上面说你的性教育的方面是自我完成的,它具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章梦奇:就是你对这个东西的好奇是自己去发现的。小时候不是很多小广告,这种东西就很好奇,很想看,看漫画书,看同班里面的同学就给我们讲这些,都是听来的,而且听的时候有些就觉得特别神奇,有些就觉得特别恐怖,担心。比如说,哦,那片子里面没有、删掉了,就是说,那时候小时候,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有没有听过这种话,女生听的是男孩子坐过的凳子你是不能坐的,如果你坐下去你就会怀孕,要等它凉了以后才能坐。就是那种事情,现在听起来太好笑了,当时是挺信的,真的是要摸一摸,挺害怕。因为没有人告诉你是男孩子坐过的凳子能不能坐,还有还有就是你看了男孩子的身体,男孩子偷看了你的身体会长针眼。
她(妈妈)也没有,就是里面我有说一段时间,突然电视就开始有什么要给子女上性教育课,反正我上中专的时候,电视上什么都是。然后看电视的时候就有这种话,我妈好像有点酝酿想给我上上,那后来她说,我都做好准备。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懂了,那个时候我该懂的都懂了,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她也不会说,我们俩也不会说这些事情。,就是我要做这个的时候,但是我都没有问到你,其实我特别问她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懂啦,什么什么,但是不可能,做不到,说这种东西太奇怪了。
那也要你愿意才行的啊
记者:就是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心理还会有这样的意识在。那你的那种什么都懂是一个什么概念?
章梦奇:是••••,你是要打探个人隐私!哼。
记者:那也要你愿意才行的啊。
章梦奇:就是我对男的身体我见过了,就是我知道是什么样什么样的了,就已经不是像原来那样躲躲藏藏,想知道又觉得那东西很可怕,因为我不知道其他人,刚开始我是觉得那东西是长的很可怕,然后……。而且就是看过黄片,那中专的时候就是属于开始什么都懂了,那大学以后,只要你到宿舍里面就会开始说这种事情,有经验的人就会告诉你,包括男女之间那些事情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样的方式,都会跟你讲,我觉得懂是我说了我都懂,懂得是这些方面。
记者:听和做有什么不同?
章梦奇:听和做?听和做,听起来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是很神秘的那种东西,做的时候那个是身体上的一种感觉了,不一样。也有那种时候,但是后来差不多都得到证实,有些东西都是真的以后也就差不多,但是那个时候你会去想那些。
偷窥 身体 影像
记者:那你觉得你的身体和影像有什么样的关系?你的身体和影像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包括像我这样子看到和他们在现场看到有什么不同。
章梦奇:身体和影像的关系我觉得就是第一个作品里面,其实第二个作品里面也有影像,但是我就把摄像机放在那,三脚架,你可以看到,摄像机照过来。后面卫生巾弄的那个屏幕,然后投在我现场的动作。因为第一个影像的内容是我妈妈,然后我觉得她在我的身体上,就是我又回到了她的身体,我又进到她的身体的那种感觉,并不是我,我觉得刚开始想起来用影像是因为我觉得我想让我妈和我同时出现在台上,然后影像是最方便而且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方式。
在舞蹈作品里面是不用影像的,一般来说是不用影像的,现在是需要了我才用的,不是非要用一个影像,第二个就是我觉得那个影像像一种偷窥或者是一直在看着我的那种东西,那种感觉,我就让放在那,但是它其实也录在那,但是它就一直在看着我,但是我要是再做这个的话我可能会改掉。
记者:其实有点影响到你当时在表演时候的状态?
章梦奇:它不会影响我,但是我想的那是一个形式上的,就放在那,好像一直是一个眼睛一直在看这我,也有可能那种我的眼睛在看我的那种感觉。
记者:那你后来回过头来去看那个影像是什么样的感受?
章梦奇:我第一个影像我是很喜欢,因为那个声音,说话的那些内容,还有我动作还有我,我每次看到我妈的脸和我的脸叠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特别激动,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是脸一直在我身体上变化,有时候我觉得那不是我的身体,这很奇怪的。
记者:你对你的身体有陌生感?
章梦奇:之前我排练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我就把摄像机放在那,因为我看不到,我要是什么动作跟影像配起来才好看,才有效果,然后我就拍,拍自己去看,但是不像这次拍的这么近那么细,等于说我自己又像观众一样看我自己的那个现场,他们其实有些人看完现场后有些人跟我说,影像就是太强了,我的身体就是被消减掉了那种感觉。
记者:可能我不在现场,我感觉还挺好,写检查的那段反正是我特别喜欢,对此我情不自禁在采访本上写了‘牛逼’俩字。
章梦奇:因为我想把这个放进去,检查那一段是我拍的了,然后我是想好了我是要问我妈什么问题,我再拍。她就是说,我都没想到她自己会说到这上面,就跟那个问题差不多,意思就是说,你没有写过,还有什么情况下会让人写检查?她就说到(文革、反右)那时候,所以我觉得这一部分我还可以剪掉,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一部分是不是……
记者:可以,可以保留,但是可能提到就想,因为如果这一段没有的话,也许将是一种遗憾。因为我是作为我这样一个男生或是这样一个知识背景去看的那个片子,当我看到你妈妈说:‘叫学生写检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的’。那时候我的知识背景就告诉我肯定不会是这样子,之前的是没有那种概念的,就是从共产党开始的,在我的知识背景里面就是你对自我的审查,它去统治你的最便捷的一种工具,包括国民党白色恐怖那种,台湾那边跟这一样的情形,就是这个词,可能以前一直有这样的做,但是它没有这个词,在这种意义上它就不是检查你的东西或者检查我丢了东西没有,这种概念,而把它上升为政治的意识形态上去。其实可能跟你的题目有关所自画像,其实中间的男的很少很少。
我回答你问题了吗
章梦奇:对,我故意的,就是把所有的男人都剪掉。因为首先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片子,外公出现了一次两次我觉得还多了,因为也有拍了很多外公的,但是后来其实是因为真的越拍越少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次吵完架以后,他就去老家去玩了几天,那段时间刚好就是我拍完准备回北京,就是我拍的比较重要的部分都是在那个时间拍的。就是有意无意的就是完全剩下我们三个人,但是我是能感觉到,即使是只有女人在,但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的那种,就是怎么说,因为一直提到,我妈一直提到你以后要找个好的男人啊,就是而且是她们都是被男人伤害过的人,即使她们的样子或画面不出现,男人是不可能不出现的东西。
记者:如果在你外公出现,或者一直不出现,或者不再有男的声音的时候,我就会问你这样一个问题,你爸怎么样,你爷爷她们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怎么样了?或者说你到底在躲避什么?你觉得你有在逃避吗?刻意的么?
章梦奇:没有,我下面要做一个我爸的(影片)。就是怎么说,因为这片子里面是我想要的,就是不要男的出现,就是不要有男人的,很少。
而且我爸我都没有拍过他,我基本上没有跟他生活在一起过吧,从三岁以后,我是16岁吧,我是13年之后我们俩再见面,对他是没有感情的,然后这次回去拍饥饿,我才回去我爷爷的那个村子。但是他也没回去,就是跟我爷爷和大伯他们住在一起,就是我每次回去,上大学之后我每次会回去,回去就是上午吃完饭就回来了,不会在那过夜,就急急忙忙的想走,觉得那个地方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记者:是真的跟你没有关系还是你在逃离?
章梦奇:我是逃离,因为我是那种我觉得变了,他们对我很好,我跟他们没有生活过,没有感情。因为我妈妈的原因,我妈妈一直以来都不让我去见他们或者很少会去爷爷那吧,就好像有点跟他们疏离的那种感觉,这次回去就不一样了,住了几天,还有就是去问。因为是我大伯一直带着我去问那些老人嘛,然后就是在路上经常,肯定要聊天,肯定要说一些话,我就跟我大伯说话的时候慢慢能感觉到这确实是我的家,我的老家。
因为有一个人就突然他问我(的名字),我大伯他坐后面,我脱口就说我姓章,因为他们姓丁嘛,村子里面那些人,大伯那些人都叫我丁琪,我就说我姓章,我想都没想,说完以后我就很,我觉得很难过,我觉得这样子说他会很伤心。
然后采访以后回来我就跟他说:我从很早以前就改姓了,我就说意思就是说你别伤心,他说没事儿,这个没关系,这个我知道的,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就说了以后我很感动。所以很多次就是其实就是在去采访的过程中说了很多话,在家里面也不会说这种家常话,还有他说到他想就是如果我妈和我爸还有可能的话会不会再复合呀,他们都想他们还在一起啊,然后我就跟他们说我的想法,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才能感觉到慢慢觉得,这些人是跟我有关系的人,原来是没有那种意识,虽然有血液的那种,但是没有感情嘛,没有生活在一起的基础。
记者:当时你对就是在那种性意识成熟之前对男性的父亲的那种概念是什么样的?
章梦奇:不知道,那个是怎么说,我觉得我缺少父亲这一方面的教育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比如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觉得是特别肤浅的。我喜欢的都是比我大的,甚至都是比我大很多的都有可能,我上一个男朋友就比我大十五岁,就是怎么说,有可能我是无意识的,但是确实是有影响,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觉得怎么说啊,我不知道怎么说……(长时间的沉默)
••••••••••••••••••••••
章梦奇:我回答你问题了吗?好像没有
记者:回答了,我觉得比我意料之中要采访的好很多,前提就是我不会删减任何东西。在你回村之前你对农村的概念是怎么样?
章梦奇:所有的农村,脏。就是虫子很多,我是非常害怕那些虫子那些东西的,我对那个村子以前的印象就是。其实小时候回去过的印象我还是有的,我每次都回去走那条路我都能记起来,那条河,必须要过那条河,那个印象都有,对那个印象就是我爷爷还有我大伯还有我大妈还有我大妈,其他人的脸都认识,但具体谁是谁,就完全不认识,不清楚,而且那个地方上厕所,我不会讨厌农村,但是我生活一段时间我确实是受不了。或者你给我个厕所在房间里面的厕所有一个这样子房子也行,而且有蛇那些我很害怕。
你的也要放进去啊
记者:那与此相反的,你觉得城市跟农村最不同的地方是?
章梦奇:农村很安静,就没有人打扰你,我坐在那,有几天上午家里面都没有人,就我爷爷在那,而且我爷爷耳朵听不清楚,坐在那院子里面一堆鸡,在旁边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就我一个人在那,完全没有人来打扰,你要在城市里面怎么可能一直坐着,肯定一会儿有什么东西一会有什么东西就过来了。
因为我洗澡,他们那没办法洗澡,我洗澡到院子里洗的,而且我大伯他们家院子是没有门的,外面都是黑的,我都不敢出门,上厕所我也不敢,洗澡就在那个院子洗,我大妈就坐在门口洗着,洗澡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星星特别多,特别美,但是又很害怕,是不是有人会跑过来,就赶紧洗。哈哈。
记者:就是又紧张又刺激的时候是很享受的。
章梦奇:对,夜空确实很漂亮,但是很害怕,我晚上一个人住,我住的那个房间就是靠近外面那个房间,外面有一点声音我都能听到,但是我很害怕,几天都有点,就是除了一天睡的比较踏实以外,我后来想应该是一个我对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不熟悉,还有一个是太安静了,真的是太安静了,一点点动静,外面有一个人咳嗽的声音都听得特别清楚,我觉得那个窗口外面有人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
记者: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背后会有这种害怕?
章梦奇:可能是陌生,我觉得。在城市里面,我其实更多时候比较喜欢热闹一点,人多一点,因为一个人的话,我很奇怪有时候我一个人太长时间了突然有人来我就很烦。
记者:我能体会得到。
章梦奇:但是这种时候是很少的,或者是连续几天我一个人,比如是三天之内我一个人,突然来一个人我就很烦,但是一天我一个人我还会很想再来一个人。
记者:不好意思我又跟你说我了。
章梦奇:你也要放进去啊。哈哈。
记者:行,就是住在宋庄,是在宋庄的一个村子里面,就把大门一关就,外面世界就跟我没关系,有点就是网上,每天就上网啊,等等,甚至成了强迫症一样的东西,经常是一起床就去院子里面撒泡尿,肯定是光着身子,洗澡啊走来走去肯定也是光着身子的,就会那个样子,突然来一个人肯定会很局促,就呆在家里特别不自然,一旦来草场地或者其他地方采访的话,当然没有那种真正的面具啊或者是伪装衣这种事情,但是下意识的我会很自然的去面对任何人。当然也会有一定的尴尬,因为无论我上车,我的习惯就是,如果要出门就一定要打开播放器带上耳机,到目的地后耳机摘下来,之后该干嘛干嘛,所以我能理解你这种。但是其实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因为我是从村子里面出来的,就是真正那种村子里面那种农村,小时候有过那种上厕所的其他的经历,但是到后来之后也就……。
章梦奇:你们那的厕所是在外面的吗?
记者:没有,在家里面也是不是在房间里面,肯定是跟城市是不同的,因为它地大。说一个事,农村人去看城里人,我很不理解在厕所旁边有做饭的地方,那对我来说是特别不理解的,这对我来说,农村人会嘲笑城里人的一个地方,你看做饭的吃饭的跟厕所都在一块。
章梦奇:但是我有个特别,你说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大伯家特别奇怪,有些人的家,那个厨房,比如这是一个院子,房间在这里,然后这边有个专门的房间是厨房,我大伯家就是一个房子,旁边有个棚子,一进去,这两边是睡觉的房间,这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厨房,整个就是黑的,完全跟这边不一样的,这边像几百年前的房子。
我就觉得特别奇怪,但我特别喜欢那个厨房,其他我去看其他家的厨房都没有那种厨房,而且它是一个厨房里有一个缸,也有自来水了,然后又那个灶,烧火的,两个柜子,那边是放米的,特别奇怪,整个是,而且被堵住了,很奇怪,就跟睡觉的跟吃饭的跟炒菜的全部在一起,一进去看了就很奇怪。
他
记者:你爸也是一个农村人吧。
章梦奇:我对他的感情是,怎么说,他是农村或者城里我倒没有意识的特别明显,但是他,因为我很长时间不跟他生活在一起,他的性格啊,还有,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特别别扭。我和我妈两个人很亲嘛,每次回去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有一年他过年和我们在一起呆了几天,我觉得特别奇怪,因为好像突然好像有一个陌生人闯进来的感觉。
然后他怎么说,比如说有一天我妈让我给他拿牙签,结果我给他拿了,结果我拿了一个牙签之后,他就伸手想接这个牙签,我就特别生气,我不知道我说什么,你想要牙签你跟我说我去跟你拿,我肯定会给你拿。
我是很生气,很生气,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再给他拿也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情就让我觉得他跟我没有感觉,也许他也没有争取要来跟我生活,但你凭什么要我对你好,一下就想让我像对一个父亲一样对你好,就是,做不到我觉得做不好,但是慢慢这几年好一点,好像他年龄越来越大,我也就有一点……。
虽然也很少见面,比如他给我打电话发个信息,我就给他回,原来我就不喜欢回,现在我觉得,可能也跟我这一段时间来做的这些事情,慢慢慢慢就,毕竟是一家人,因为想一想啊,他老啦,怎么样的……。
记者:那其实有没有想象过,假设你们是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章梦奇:我没想象,其实我跟他挺像的,我妈是那种很安静的,我不一样,我是闹动,他说我爸也是那种,而且她说我爸是那种小聪明特别多的,跟她(妈妈)完全不一样。我只能从她说的这一点点里面去想象他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觉得是想象不到这个人跟我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我们俩个很像,其实我跟他长得比跟我妈长得像。
情与爱
记者:那既然是像你奶奶或者是你外婆,你妈你爸他们的婚姻是这样子,你在片子里面也说了,但是在没说之前我就想到这个问题,就是你自己对此的看法,比如说如果你是一个理想模式,也就是你妈找到一个好男人,真心爱你或是怎么样,那会是怎么样,理想状态会是怎么样子?
章梦奇:当然有一个是我很喜欢他,他也很爱我,就是两个人都很有感情的两个人,就是能生活在一起,但是我对这种事情很没有信心,不相信,那个就是怎么说,我不相信的是两个人时间长了以后还真的是,没有那种爱情的那种情感,变成亲情的那种东西再维持下去,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其实我这几年很奇怪,我是很喜欢小孩,但是我是不想要小孩。我的想法是这样子的,其实在我的下意识里面,我想要一个小孩,但是我一旦去想真的去思考这个事情,我就觉得那将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这种感觉,你为何要生他出来,受这样的磨难呢?
记者:这就是你所说的你不想重复你妈的那种生活?
章梦奇:也不完全是,他们那种是不一样,他们是太相信怎么说,虽然他们已经对这个生活很失望了,但是,就是他们还是有一种幻想是个男人能够带给我什么,或者是我找到一个好男人能够带给我什么,能够帮助我什么,能够让我过上跟他们不一样的生活,但是我觉得这种太不可靠了。
记者:这就是其实你觉得不可能,
章梦奇:对,也有可能可能,结那么早的婚,有一个人上次跟我说,她说,我说的大概意思就是,你看那么多人结婚都不怎么好,我觉得男人太那个不可靠什么的, 聊天的时候说,她说你看我和我老公多好啊,但是也有可能确实是这样的,婚姻很幸福,一个小孩,也有。我觉得可能会有,但是,怎么说……。
二‘文’传奇
记者:那其实有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了,文光文慧老师他们,你怎么看,或者你的感受是什么?
章梦奇:他们,因为他们没有结婚,我不好说话就是,不要让那种纸证明什么我们的关系啊,或是那种,他们不一样吧,我觉得,我的想法是,他们能够这么长的时间一起生活,然后一起共同的做事情,我觉得共同做事情比那张纸牢固的很多的东西,这个事情才是帮助他们俩一直走下去,其实我很不相信一个男的对一个女的真的爱那么久,生活那么久,感情那么好,我不相信这个,但是他们一起做事情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个人身上不同的新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是相信的,才会有可能走得很久啊,如果两个人做不同的事情会越来越远。我的想法我不知道。
记者:那他们两个对你的影响会大一点,或者说对你有影响?
章梦奇: 有,肯定是有影响,两个人对我影响都很大,吴老师应该是,但是影响的方面不一样,吴老师是那种就是对整个我的,做东西包括我的想法都是有很大影响的。然后文老师是,就是平时如果我们不排练,就是她像一个就是朋友一样,她不像吴老师还是有老师的那种感觉,然后,但是吴老师也不是那种老师。
记者:不像你老师的那种老师。
章梦奇:嗯,然后就是我在排练的时候,只有在我跟文老师在排生活舞蹈作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对我的影响就会很多,因为她排练的时候,一般她是导演,我们是演员,那些作品,她一到剧场里面开始排练她会很认真,就感觉她是变了一个人,就那个时候对我的影响,她认真,就是工作时候的影响那种状态的影响。而且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可能也有不一样,其实草场地的整个环境都在影响,包括唐志等其他人,都是互相影响。不只是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只是很,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说,就和人相处的时候是各种方面的影响。
男
记者:那我提一个问题就是说,让你建一个体会男性这个概念的,是不是会有几个典型或者几个人这样子,让你建立起来对他们的认识,
章梦奇:那我初恋肯定算是一个吧,因为它算一个吧,我就对一个男孩子喜欢啊,很喜欢,最后很伤我的心啊,这种的,这是一个方面。但是,我再想一想,其实吴老师算一个我对男性理解的一个不同版本,他这个近似于父亲的那种角色。我觉得是这样,但是男朋友这样子的是另一种角色,对男人的想法啊,臆想。
记者:臆想?
章梦奇:臆想,男的嘛
记者:对男的有什么想法,
章梦奇:没有什么想法,如果喜欢他的话我就有什么想法,不喜欢就没想法。但是吴老师就属于带有父亲角色的这种,他是鼓励你啊,然后引导你啊这种。
记者: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对他有想法?
章梦奇:没有啦,这种,但是我们开玩笑的时候:啊,吴老师像你这样的人就你一个啊,哎,我们已经没机会了,开玩笑的时候就会这样说,但是那个不同的,你不要来挑事儿嘛。
记者:没有,吴老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挑事儿,其实有一个,其实我是想知道在这个工作室里面,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这是我采访的目的:其实无论草场地和它多开放多透明多怎么样,那它还是只会看到一个光环,它到底是怎么样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我是想去做一个这样子的梳理,
上半身
章梦奇:我才发现这个,最后才是你想说的;每个人几乎都会问这个问题,就是来问我的就是都会这个问题,好像觉得这个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感觉你们只能看到很好的那面。
记者:你对你的影像的接受底线,或者对你的事情要放到屏幕上的时候,那面你的底线在哪里?
章梦奇:我的底线,上半身,是这个意思吗?就是我可以暴露我的身体在屏幕上到那个地方?要是其他的的底线的话,其实比如说家庭会议的那一段,我想了很久到底是放还是不放,然后放多少,因为那段是说了很多家庭里面很多很不好很伤心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这又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肯定要用,而且刚好我就拿了摄像机拍了,我觉得拍下来不是凑巧的,不是设置好的,刚好碰到,那天非常奇怪,我刚好把机器拿着,就开始了,就好像在等着的那种感觉。
所以我觉得如果伤害到我家里人了,或者我放上去会伤害到我外公的话,那个时候我要考虑我到底是要用还是不用,但是我目前的话,还好,如果他们看完不同意我可能又删了,我觉得底线就是不伤害到其他人。
记者:那对你自己呢?
章梦奇:对我自己,我觉得如果需要的话,身体上底线是上面我可以,你的意思是这样嘛,要是太隐私的,要看我到底是想说不想说,有时候我可能很想说,我可以什么都说。但有时候就有时候就什么都不想说,就可能会什么都不想放进去。
觉得有一些可以放有一些不可以放,包括,你就想我第二次演出的时候,演完以后有人跟我说,我看你这些我觉得不痛不痒,因为这些事情下面经常会聊,聊起来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把这东西放在台上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感觉、什么效果。但是我觉得,他说你为什么不放放,就比如说一说你对男孩子身体第一次接触男孩子的身体啊,或者你对男孩子,他就说:你干嘛不说你跟男孩子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我就一下反应,这个我肯定不会说。一个是因为作品不是为了要暴露我的隐私,就是你既然想知道这个你可以看那个片子啊什么,你可以知道那个,我是想我还是要个自己教育的感觉吧。
就是我看重点是什么吧,就是我很不可能,我没有必要放那个,我不想放是一个原因啦。还有一个就是,我为什么要暴露我的隐私来吸引你来感兴趣,而且我的重点在教育,不在暴露隐私或者说那种事情那里,很刺激的事情。或者是很让你觉得:哇!这个女孩很大胆这种事情,我的用意不是这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做这个东西没什么意义。有很多人做这样的很好的,很强的很有力量的那种。不一样我觉得,不知道,可能我会做一些专门是这方面的事情,但又是不同的方式。
记者:那其实说这个东西之前我是有一个前提没有说,还是你片中‘检查’的那段影像。
章梦奇:你就是要挖这个井让我跳。
果然《治疗》
记者:写检查这段影像真正让我发毛的是它那种巧妙度,那种顺畅度,我看不到那种刻意,这是真正让我感觉到发毛的地方。在此之前的怀疑,它可能是老吴的某种意图在你身上的展现,所以我先去了解这种东西我才能谈。
章梦奇:检查这个事情就是想到用这个来表现我成长经历的一个故事那种,这肯定是跟吴老师有关的,我们那段时间刚好在拍《治疗》,看过《治疗》吗?是剧场的《治疗》,那段时间我和另一个男孩子就……,我们俩像在每天排练厅,吴老师规定了在排练厅上面开始就是找动作,就是像完成动作一样,专门。这算是一种排练的方式,我们在尝试。
然后有一天就说到自己治疗,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检查,突然就问我一句:“你妈让你写过检查没有?还是你有没有被打过什么。”反正就是这个了,我说有,他说女孩子,而且是妈妈让你写检查这个事情很奇怪,一般是让学生写检查。反正怎么说到这个事情我忘了,就大概就是说了写检查这个,然后后来就商量这个可以作为我发展部分一个切入的一个点吧。然后我就开始想怎么弄,其实那个‘检查’不是百分之百是那样的。
记者:我就知道,果然……。呵呵。
章梦奇:我就是凭着我的印象,还有关键词,事情的经过我是知道的。因为那个事印象很深的,写过两次,有一次是因为作业没写完还是怎么回事,可能很小的一个事情,但是这个是初恋的那段感情,而其实我和那男孩在感情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妈对我的管教,他不敢靠近我了,也有这个原因。所以这个事情是影响挺深的。
记者:检查那段是,其实是首先是你第一个在身体上去书写这样子这个方式,再其次本身,就说我直接的感觉吧,你的身体其实很好,那如果是在这样子的话,在上面书写包括你比较强烈的动作就会,那种感受会加强,还在骂,而且是男人骂,就会这样子。
之后那么我就会拼命把所谓的不干净的这些东西摒除掉我就会想,我就会想‘教育’,首先就讲的教育模式,那么这教育模式又造就了这个社会将要是怎么样子,那这个时候我就觉得牛逼了,如果是停留在直观的感受上面,可能自己很爽啦,但是会没有那么强烈,怎么说呢,就是感官的东西是来得快去得快,但是只有思考的这东西它会,可能是它很慢,但能深。所以从那个地方我刚开始说是心寒啦等等,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是当做偷窥一样的东西去做的话,那就过了就过了。
其实还想问这个,这个无关紧要可能放不放上去都无所谓,就是从你的刚开始上大学,或者从你小时候到现在对舞蹈的认识。
章梦奇:对舞蹈的认识,小时候刚开始是,最早我妈是让我学钢琴,她是想让我学一个东西,你们说的学一门艺术,我就懒得动,学不好,刚好是有一个她的学生是去学舞蹈,就把我介绍去,去学舞蹈,那刚好适合我嘛,我又爱动啊。
而且可能我也有一点天赋,然后所以老师也很喜欢我,从小就学舞蹈一直到中专学舞蹈。就是那种好像我跳舞的时候别人能关注我,我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这个小孩跳得真好”是那种满足感。到上了中专以后就已经确定好这个是我的职业了,我就要走这条路了,因为那个时候(文化)学习也不好。
我妈也想了很久,到底是让我学舞蹈还是继续读书,就后来觉得这样还不如去学舞蹈,就去学舞蹈,考大学。那个时候中专学舞蹈就是把它当成一种职业,我注定要干这行了,然后拼命去考个好大学吧,然后去找个好工作啊怎么样。
到上了大学之后,我有段时间久很困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跳舞,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好像很喜欢跳舞,很享受跳舞的那个时候,上大学的以后有个挫败感。因为全国各地来的都是很好的学生,突然从中专班里面最好的一到大学以后,老师好像不怎么关注你了这种感觉,就是很失落。
那个时候刚刚学了现代舞,就想找一点新的来学,就自己找地方学现代舞,然后我就想我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舞蹈,然后我就学现代舞,就是学校那种民间舞啊,古典舞那种太死板了——就是每个动作要规定好在哪里,表情要怎么样全部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然后学现代舞慢慢慢慢我觉得现代舞成了一种我可以证明自己的一种,但是最大的转变应该就是过来这边以后,开始这种跳舞的方式吧,因为和之前的现代舞又不一样,因为那个之后在现代舞团里面学习那种现代舞还是很肢体的动作,是要求很漂亮的肢体。
到这以后你就要想,有时候就觉得很累,边跳舞干嘛还要想东西,有什么好想的。我觉得现在就觉得要想,而且,但是这种过程是自己给自己的一种认同,不是别人称赞你,好与不好,你自己在那个过程中想,然后出东西的过程中,你会自己感觉到我今天好像做了一个我觉得很好的事情。就是我出了东西,就是我自己认同我自己做的。
万恶的存在感
记者:有存在感。
章梦奇:对,有存在感,就是有这种感觉,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别人给你的,我觉得是这样的感觉。
记者:我知道,对了,那个,其实那你自己觉得舞蹈和影像,之前我问过你身体和影像,但是可能身体没有在具体事例上,现在你就可以谈一下,你是在做纪录片,那么这种影像创作和你的舞蹈之间……。
章梦奇:太不一样,其实我还想说。我不知道你看的看不出来,我的两个东西里面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一条直线,全是说话,就是剧场里面。而且吴老师很鼓励我们。就是刚开始做作品的舞蹈里面,就是用很基础的最少最单纯的元素把它发挥到极限。比如说一直做一个动作,达到一定效果,但是到做纪录片以后,我觉得,做剧场做完了演完了这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这(纪录片)感觉没完没了,不停的弄,不停的弄,而且很碎。我的这个很碎,小平那个刚好跟我不一样,就是东西特别多,但是我觉得如果不多又好像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效果,而且舞蹈是最不同的是:所有素材都是我自己去找,自己来分配,但是这个是所有素材摆好在那了,一个一个来挑,一个做组合的那种动作吧,我觉得这个是不一样的,如果从技术上来说,这个很不一样。
记者:在这个年龄做这个事情……。
章梦奇:在这个年龄做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当然吴老师啊,还有其他人会说,你这么年轻你开始做这么多事情很好。
记者:很有意思。
章梦奇:不要夸我嘛,不是。我就是觉得,因为我有一段时间很,怎么说,我每天看电视剧啊,是那种,那种时候很心慌,但是我又找不到我自己要做什么事情,我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现在我就是做东西,不管做什么吧,上字幕,或者做什么,只要在做东西我就觉得很有……
记者:还是存在感。
章梦奇:对,还是存在感,做其他事情的话只是在做东西,忙碌起来,就是不要卸掉的那种感觉,但是像创作的时候,存在感很强。
记者:最后我想说,片子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啊,不过瘾,不过瘾。
章梦奇:我很害怕别人看不下。那你有这样子的感觉当然很好了,我很害怕,所以我想知道,因为你是第一个不是我们这个环境的人看我的片子的,你刚刚说,一下说你外婆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的,因为觉得,你看了我的片子说好,不好,怎么样……的。特别是当你跟我说的是你家里的事情时,我就想你应该被感动到了一点。
记者:我不是,因为感动是煽情用的、太廉价。就是‘写检查’那一段,我想拍案而起,仅此而已,就想拍案而起的那一段,再一个是我看你奶奶啊,你妈啊,你是说三个女人,就是如果东西能出来的话,我会见人就说,诶,你现在应该去看一个片子。
章梦奇:我挺害怕的,很害怕就是看不下去,我很害怕别人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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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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