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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天津影迷幼儿园第90期】9月24日《神衍像》放映暨导演交流

2010-09-14 19:42:43   来自: 跑堂
活动详情
地点:
天津 和平区 摇滚天津俱乐部(大沽路与赤峰道交口55号口腔医院对面)
开始时间:
2010-9-24 14:00
结束时间:
2010-9-24 17:00
活动描述:
期数:第90期
费用:免费
时间:9月24日14:00
地点:天津 和平区 摇滚天津俱乐部(大沽路与赤峰道交口55号口腔医院对面)
主办方:天津影迷幼儿园、摇滚天津俱乐部
合作方:南开大学电影协会、师范大学星空校园影社、芥子工作室、角落音乐沙龙、外国语大学接触异彩戏剧社

片名: 神衍像(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4043775/)
导演: 毛晨雨
制片人: 向栎衡
片长: 80分钟
年份: 2009年
类型: 纪录片
国别: 中国
语言: 湖南方言

影片概述 . . . . . .
作者回到自己的故乡,参与到族群生活中,通过诗学和政治学行动,努力营构一座庸常小村落的历史神话谱系,并试图令其历史地生发电影。
作者以族民和书写者的双重身份,对仅仅11户村民、20余人组成的"细毛家"进行了考古学式的观察,发掘它的内在讯息,写作了细毛家的历史和神话;同时,作者创作了几类物件并将其置入族群中,考察物件在族群生存语境中释放出的特殊意味及与之对应的独特宇宙观。
导演阐述 . . . . . .
我试图构造关于自我的英雄主义诗篇,如同作者电影行动的口号:"我在哪里,哪里就有历史。"目前,主体自我意志严重的缺席于当前历史的写作语境,而"我活着"必然是关于自我生存体念的重大事件。如此,我试图携带平庸的族群参与到生动的历史写作中,细毛家虽处历史的暗瑟地带却与历史写作在诗学上交融。如此,细毛家的庸常正在步入历史写作的中心语带,并释放其强悍与独特的自我文明象征。
《神衍像》与历史文本《九歌》在写作格式上对称,可视为对细毛家的一次严格的历史形制上的确立,如同墓穴形制。细毛家的族民终将死去,但愿遗留下来的不止于尸骨,还有属于细毛家的名为《神衍像》的自我英雄主义的电影。
参与名单:
跑堂
已有1人加入
  
  

2010-09-14 19:51:26  赵傻傻 (我不想再存在)

  复活了,哈哈
  

2010-09-14 20:15:26  卢志新

  欢迎归来
  

2010-09-14 22:00:38  王我 (兲朝)

  恭喜转世!
  

2010-09-14 22:42:42  孤岛 (北京)

  热泪盈眶地拍手祝贺啊!!!!
  

2010-09-15 01:56:18  4444 (八卦是抵达真实的最佳途径)

  我擦
  
  真是增加喔的工作量啊
  
  讨厌
  

2010-09-15 06:07:26  雅典的老王

  “努力营构一座庸常小村落的历史神话谱系,并试图令其历史地生发电影。 ”
  “细毛家的庸常正在步入历史写作的中心语带,并释放其强悍与独特的自我文明象征。 ”
  
  有话最好好好说,文字最好能够让人读懂。这样的概述也好、阐述怎么看着那么玄妙?看了两三遍,没看懂。本来希望有文字能帮助一解影片本身带来的疑惑和不解,结果让人有些失望,就像片子本身。
  

2010-09-15 17:40:54  Film Fund

  重生啦!!!恭喜
  

2010-09-17 08:25:36  lvbeika

  恭喜幼儿园重新开张!加油!
  

2010-09-18 01:54:13  长川

  可喜可贺。
  

2010-09-19 00:38:48  雅典的老王

  转个王小鲁先生的评论文章吧。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2f8ae30100gpvf.html
  
  
  细毛家屋场与《神衍像》:乡村意义系统的破碎与重建  (2010-02-12 17:54:58)转载
  标签: 文化
  细毛家屋场与《神衍像》:乡村意义系统的破碎与重建
  王小鲁
  
        一
   “思想力的脆弱是目前纪录片和电影创作的主要问题。”有一次与毛晨雨聊天,他这么跟我说。我认为这句话点到当下纪录片创作的根本问题了。
    对于这样的观点,我曾有不同的表述,我觉得那是创作者主体性的自甘退隐,这个退隐有时候是恰当的,有时候则显示了思辨能力、政治能力的不足,这导致个人在纪录片创作时怯懦无为,只满足于纪录表象,罗列事实。张献民则在一次谈话中说过,目前的一些纪录片“给予被拍摄者的权利太大了。”
   拍《神衍像》之前,毛晨雨在自己的家乡、洞庭湖畔的细毛家屋场拍摄过一些纪录片,但多因画质粗陋而不愿拿来示人。《神衍像》之外我只看过他的《阴阳界》。此片也是面向自己出生的村子进行拍摄,但是其形式是非常传统的直接电影手法,它纪录村民打麻将、扯闲篇,乡村巫师扶乩问事。《神衍像》的素材和《阴阳界》很多部分是重合的,可以说《阴》是《神》的一篇草稿。但是《神》的境界全然不同。
    《神衍像》于2009年完成,这年春天我第一次观看此片时很是惊喜。我给导演发消息称赞这个作品,因为它在形式上有很强的自由感,才华横溢,而且几乎还是目前所谓的“后现代纪录片”惟一合格的标本。毛晨雨回复我说:你是第一个对此片作出反应的人,你喜欢它我很惊讶。后来本片在山形纪录片节上获奖,让我觉得好的作品总会有知音。
    其实《神衍像》的气质特色恰好契合了美学内在更新的新动向,它对过去的纪实主义美学做了一番超越的努力。90年代以后,中国独立纪录片的20年发展更多实践了“直接电影”的传统,那就是创作者要尽量客观,如墙上的苍蝇,作壁上观,不要去介入对象的存在方式。到现在这种美学实践有了相当的积累,为中国社会的造像也已具有了非凡的成就。不过这种墙壁上的苍蝇是很难成为艺术家的。纪录片作者是社会学家和艺术家的折中物,很多创作者有对于镜中现实的无尽敬畏,也甘心在现实面前做一个默默的纪录者,而不是过分炫耀自己的艺术技巧。很多纪录片作者其实都有这份自觉,因此“艺术家”这个词语,在纪录片创作中,经常并不是需要特别强化的身份。
    但对于一次创作来讲,创作者介入客体的动作越大,其艺术性就可能越强。一般的,剧情片的艺术性可能要大于纪录片的艺术性可能。这些年纪实主义美学的积累虽然具有无尽价值,但也同时使当下纪录片的艺术表现走向一种单一化和固定化,很多纪录片之间的不同只体现在素材之间的不同,除此以外很难辨认作者的艺术面貌。当下中国独立纪录片十分繁荣,但是“作者电影”却比较缺乏。
   巴赞在评论马勒关于海洋的纪录片《寂静世界》时觉得尴尬,他写道:“对这个影片的评论想必会有令人发笑的一面,因为归根结底,影片中的美景首先源于大自然的美景,所以最好去评论上帝。”同理,若评价目前的大多数中国纪录片,你更应该去评论这片苦难的土地,其实这也恰好是这些纪录片最有价值的地方。当然,从另外一个艺术创造的角度讲,“剧情片是一种创作,而纪录片是一种索取”。这是摄影师张乙说过的一句非常有见地的话。
    现在他们不再甘心做一个倾听者和描述者,而更愿意做一个创造者。一种进一步介入素材、客体的热情悄然递增。这种意志来源于两个方面:一种是对自我被客体束缚的不满,它们希望自己的艺术能力得到更多的显示,这是张扬自我的欲求;一种是渴望去改变被拍摄客体的命运,要帮助解决具体的困难。这两种诉求在外在表现上,方向是一致的,我们经常难以明确地将它分开。毛晨雨的纪录片创作,兼具上述两种激情。
        二
    毛晨雨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大学时就已开始拍电影,我发现他还热心阅读西方的哲学著作。多年后当他回到自己的村庄进行纪录片制作时,上述经验——西方文化的经验和通过在上海深造带来的身份改变——都有着特别的意义。
   城乡二元化的制度设计由来已久,农村其实成为下贱的代名词,很多农民深以农村为羞,农民对农村——他们的母体——经常充满了否定的思想。日暮乡关何处是?这个细毛家屋场是个自然村,仅13户人家。当毛晨雨回到洞庭湖畔的家乡拍片,乡民对这一行为的理解是:“这孩子落难了”。但是毛晨雨却通过纪录片拍摄,对这个村子进行了审视和研究,村民于同时间却并未发觉这一点。
  《神衍像》开篇就引用利奥塔的名言——向总体性开战以及宣扬差异性的价值。这样的开场白和一般的纪录片在开头交代必要的拍摄信息不同,他在这里发表了一篇宣言,村庄是他的一个战场,他的拍摄风格在这样的意愿下才得以形成。
    这个纪录片也包括很普通的纪实片段,这些纪实片段仍然是电影的主要内容,这是这个电影能作为“纪录片”被识别的地方。电影开头,刘娭毑(因aijie,老奶奶,湖南方言)讲自己的亲人被豹子抓伤的故事。在这位老人心目中,豹子曾经光临过这个村子,虽然这样的传说难以确证。电影接着描绘了一场葬礼。葬礼其实是一种古文化的展示,它密集地贮存着乡村的哲学。这个葬礼的行程则帮助毛晨雨确立了村庄的空间方位。导演还手绘细毛家屋场的旧址和老宅基图,同时他以镜头展示了村庄的布局,哪个方向是坟山,哪个方向是别姓的屋场,而东南西北的方向,导演以星宿学的青龙、朱雀等命名。也就是说,他以古文化的词汇对村庄空间进行了定位。
  葬礼请来道班,道班的人唱道:“四月花开如何,请问五月西天花开如何,五月五漫天杨柳花成片,西方新家喜盈门,亡人独享五月柳。这里默存于村民潜意识里面的生死观。
  村民开始修建土地庙,晚上则拜土地神,希望土地神保佑碳胺降价。村民一边修庙一边说:“奸他妈,要是早修庙早就开卡车了,不开拖拉机了!”“明年我给菩萨镀金,镀很厚的一层!”村民闲時打麻将,赌博,有时候买码,希望中六合彩。导演的父亲是马脚,村民常请他扶乩问事。庙修好后,有人却说土地菩萨并不住在庙中,而是栖息在树上,于是请马脚来扶乩咨询,扶乩的结果是土地菩萨“在西北”,住在土地庙里的是“古墓爹爹”。
     刘娭毑双目失明,生活于另外一个世界,她的所谈多是身世的悲惨与人间的清苦,还有村庄的神秘传闻。她七岁死了娘,娘家将她当牛使,还要驮着四个妹妹“跑兵”,十五岁结婚,婚后夜里还要插秧“车”水,通宵达旦,有时还被停餐。后来一次挖水渠,也没有被泥水溅到,但是两眼忽然睁不开,疼痛不止。后来导演的祖父为之扶乩治病,没用什么药,却止住了疼痛。也许因为眼睛瞎了,她对另一个世界的感知特别畅通。她说她见过棺柩前的蝴蝶神,她儿子的死是被庙旁古墓害死的,因为砍树时撼动了古墓,那个古墓后来被发现,里面还有未腐烂掉的长铁钉,下面有两个陶罐。
   “我死也快了,死时千万别磨蹭,阎王翻错了书,不知道何时才能翻到我这一页。”
    在纪实画面中间,导演常穿插自己文学创作的片断:
  “刘娭毑担心子女们记错她一生的经历,要求我将他的口述录音,如此可以在她的葬礼上为道班的痛文写作提供准确的资料。——《细毛家试验》”
    “窑遗留在糯稻世界的女人,总站在门槛边等候着男人的归来,当她眼眶湿润时,前方隐约地浮现一双满含水泽的眼,眼与眼对视着,交换着哀痛与感伤地情怀。—— 《非连续地道路》”
    用上面那段文字来描绘刘娭毑也许并不完全准确,但他并未说他描绘的是刘娭毑,但是那些文字放在那个片断之后,形成一种与死亡、爱、思恋相关的氛围,生之艰辛与遗憾,死之无奈与达观,周围则氤氲着一种无名诗意。
  《神衍像》不仅经常使用文字,还使用绘画,村民传说里的神灵如蝴蝶神、古墓爹爹、豹子、土地菩萨等都被导演以宣纸勾勒出来,而且配以红印,辅以诗文。这些绘画仅仅是一种图示与说明吗?我觉得不仅如此,它们还制造一种“灵氛”,具有更多的召唤功能。
   “生死相闻,自然有序”。导演在描绘村中空间结构后用了一副画,画上人们在挖土制坟,画的边缘就写了上面八个字。稻田边是村中公墓——死人的居所,墓地边是村民耕作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活人的住宅,如此布局安排,将活人与死人的居所在空间上近距離地并置,两者随时可见,活人与祖先、神灵生活在一起,前世和今生则能随时交流沟通,村庄在结构上营造了一种原始而有灵性的生活方式。这里所说的“交流”并不是一种真实的对话,而是坟墓储存了活人对于前世的想像和记忆,它代表了一个与終極相关的维度,它在村子边上时刻提醒无意中瞥到过它的村民,看见它就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与未来,就看到了历史与时间的纵深,这作用着人们对于现世生存的理解。《神衍像》的这些图画与文字,能带给人这样的启迪。而我相信,这些思想都是存在于导演潜意识中的,所以他才有这样的电影设计,而我也才有这般的感发。
    一群人在挖墓穴,闲谈毛泽东的功过,有的村民对他不满,说当年害死了多少人。有的说当年的穷不怪毛泽东。经过辩论,不满的人逐渐占了上风。村民讲到忆苦思甜时,上台演讲的人说了真话:还是以前好,顿顿糯米饭,于是被轰下台。“在麻塘灭螺时也是请人讲长江改道的苦处,老伯,请讲一下长江改道的苦处,他奋力起来说,‘长江改道,生活很好。早饭是白豆腐和鲇鱼,中饭是一大钵地肉’。‘别讲了别讲了!’哈哈。”但是另一个老伯仍不服气,在后面独自呢喃:“现在的好形势都是前人用性命换来的,他们还抹黑毛的功劳!”我感觉他其实是在讨好摄像机,要说一些体面话表明自己识大体。
    这些对话与刘娭毑的讲述联在一起,是一个简单的个人历史的概括,家与国的脉络都有了。本片本来不长,在纪实上也没有大量的篇幅铺陈,因此显得简洁,避免了意尽于言,也使观众更能珍惜每个镜头中的意味和重量。如此电影就有时间给出一些空镜头,段落之间的大量固定长拍的空镜,在观者心里能积淀出一种乡村的时间感觉。导演的剪辑也很自由,乡村的视野相对散漫,但作者有选择地在相同地点相同机位拍摄乡村的四季变化,又以“擦除”的剪辑特效来连接场景,如同一张夏天的景片缓缓拉开,显现另外一张秋天的景片,水稻由绿到黄,如此时逐物迁,景光流转。
    
    三   
    下面就要说到电影中我最为关注的一些方面。导演在片头打上了这样的字幕:我在哪里,哪里就有历史。如此强烈的主体意志,在片子中是如何展开的?
    导演不仅仅以图画描绘出村民言谈中的神灵的形象,还在影片的后一部分,展开了一次烧窑的行动,将传说中的神灵形象在窑里烧制出来,包括祖先的形象、杨泗大神、窑神、土地菩萨、毛老将军、蝴蝶神⋯u8943 后来他还用木头制造了豹子的形象,他虚构了豹子作为他们族的祖先。我想,泥塑和木雕比绘画更为立体,因此具有更强的存在感,可以方便拿出来进行陈列和宣传。他把这些泥塑放进了电影中,还放在了土地上,放在了村路边,有一次他还把豹子的木雕放在水田中,下面铺以红布,上面架以蚊帐,场面充满仪式感。
    显然,这些做法是对于乡土社会的一种介入。不再只是纪录他们的日常行为,而是以自己的行动去改变和开启村民的意识。但是这样的介入效果似乎并不好,村民对此满头雾水。只有一个村民说:他好像是在敬神。导演称,如果他没有大学生的身份,那么村民一定以为他疯了。
    毛晨雨是巫师后代。它在本片中隐约提示了他的父亲是乡村马脚,在刘娭毑的谈话中显示了其祖父也是马脚,他的祖父在死后被尊称为毛老将军。我问导演,这个称号是谁封的?他说是另外一个县(湘阴县)的人在扶乩时,附体的神说出来的消息,然后被附体者将之告诉了导演的父母,他的父亲是在那之后才成为马脚的。导演对马脚是认同的。但是,目前乡人对马脚和他所代表的理念是持什么态度呢?一定是不再如以前那样认真了。在《阴阳界》中,电影显示了毛的父亲曾为买码扶乩,最后结果并不很准确。据导演告诉我说,他的祖父老少无欺,功德高远,才被追为神,但是父亲却常以扶乩谋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成不了神。有的村民对马脚是信任的,如亲自体验过其神奇的刘娭毑。但是很多村民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尊重,扶乩时他们仍嘁嘁喳喳,有的村民念念不忘牛吃了她的稻子,导演在一片难以辨别的低声言谈中独自将这一点以字幕提示出来,我想他是有目的的。村民对神已经没有了充分的仪式感和敬畏感,由于各种原因,农村的神灵多被废黜在荒野之上。宗社丘墟,心境芜杂,如此时代如此众生,精神的焦灼是必然存在的。导演显然意图在乡土之上恢复神的尊严和力量。
    这个行为除了是召唤神的在场,还是一种历史书写,毛惋惜民众渺小如草芥,自生自灭,如瓦砾般没有自己的历史。因此他希望以自己的摄像机写历史。村民的口述纪录是历史的一种,雕塑神灵的形象也是一种。烧窑、绘画、写作,也许只有皇族贵族才如此注意器物的庄严和文字的典雅记载,因为庄严典雅,他们的历史才显得更为重要和崇高,民间则是被书写或者被忽略不计,民间的历史只在草民的口头流传中,越来越微茫且不可辨认,如今自觉作为村民代表的毛晨雨的作为是民间的一种自我加冕。
   在这样的书写过程中,导演做了另外一件装置艺术作品:一只正在下沉的船。我觉得这艘船是片子中十分动人的章节。
         四
  事情是这样的:毛晨雨的祖父是杨泗将军的专职神,就是说他父亲是杨将军的灵媒,而毛的父亲也是杨泗将军的灵媒,但却并不单做杨泗的灵媒,有时候也有其他神仙附体。毛晨雨发现他的父亲在扶乩写杨泗将军的名字时,有时候写成四,有时候写为泗,觉得疑惑。《神衍像》中曾有导演让父亲扶乩问到底是泗还是四的段落,沙盘上写的字称两者皆可。这个杨泗将军究竟是谁?导演曾问父亲,回答说是杨家将中的杨四郎,但为什么不是四而是泗?
   2007年,毛在洞庭湖君山岛游览,看到了当年钟相、杨幺起义的集结钟,发现杨幺在义军领袖中排行第四,被时人称为杨四。义军在洞庭一带等贵贱、均贫富,免除赋税,民生兴旺,但朝廷命令岳飞前来剿灭,杨幺失败,跳湖自杀未遂后遭杀害,由于跳湖不死,人们认为杨四是水神,于是在四前加了三点水。
   一个是古代正面的忠臣,为皇权增砖添瓦,一个是反对皇权的草莽领袖。在民间文化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误差!底层堂皇祭祀的神原来是一个反叛的草寇,在又经历了数代皇权社会的民间,这样的崇拜是如何保存承传下来的?导演的考察过程可惜没有收入到电影中,但是他在电影中以文字表达了自己的解读:
  “⋯u8943 为避朝廷查禁,乃改名杨泗,杨家将之四郎也叫杨四,泗与泗同音,民间故意将之混为一体,巧妙地将道义的草寇英雄隐逸于国家意志中,传存其精魄。⋯u8943 我修造了一条正下沉的船,将它安置在水稻田中,试图激活隐逸在洞庭土壤中的飞黄腾达舟的精魄,它曾承受杨泗的重量。”
   真实的民族志“隐逸不显”,毛晨雨从上述现象中发现了民众的隐秘的意志,导演希望彰显这意志。那条船在稻浪中放了很长时间,它身边的稻田由葱茏到被收割,鹅鸭在船边饮水嬉戏,并没有觉到有何异样。村民对此多有议论,但都不理解。在毛的一篇博文中纪录了村民的反应,许娭毑觉得“真的像船”,而绍爹劝导演“不如蓄着精力做事赚钱”。
    介入的效果看来仍然不理想。我记得在蒋樾《彼岸》中,先锋戏剧也被搬到了河北农村的田间地头上演,似乎也并没有为村民带来什么启蒙。那半条船也许是象征,是毛晨雨渴望的迷津之筏、暗室之灯。但它没有渡到什么人,也没有照亮什么。
    我曾与毛在网络上交谈。我说:
   “你接受了高等教育后來阐释村子,按照理论,似乎是一种殖民主义。你留意过這点沒有?有村民不认同你的做法吧。”
  “的确是文化殖民主义。跟吴文光的村民影像计划显然区别很大,但我觉得这之间的尺度是有巨大区别的。”
  “怎么讲?”
  “我们那里的人很开放,估计大多还没意识我回来拍摄的问题,而是关注我回来是不是失业或惹祸了。如果,我们建立一个建设性的现场对话模式,必然是超越所谓殖民主义或后殖民主义(我似乎一直奉行与西方哲学模式的对话姿态,特别是福柯、布尔迪厄等),对话模式的建立及其关系本身就是一次现场纪录,是思之痕迹。”
  很遗憾,那种对话关系并没有被有效的建立起来。他意图以自己村庄的现实环境作为对话现场,他设计了很多的画面,但是这个对话仍然非常有限,更多的是单一方面的布道。导演在片中表现的话语态度是单边的,虽然他把这些词语安放到了田间地头,放到了道路两边,但是只有他的老父亲默默帮助他,他的父亲也并不明白儿子究竟在做什么。这些行动仅仅让村民诧异。关于神的知识,大学教育整体上是让我们祛魅的,而如今大学毕业的导演的所为却是为了增魅,徒令村民困惑而已;关于叛乱的知识,我相信村民也并没有了解到什么,即使了解,也不知道是否能激发其政治意志并会有身体的响应。《神衍像》这样的创作不再是默默的观察,而是有介入的渴望,这就要求有一种理念落实的实践品格,这样的诉求需要乐见其成,而非纯粹思辨与追求智性快感。
  但是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即使那些现场的对话不成功,但是导演把这一切留存在了一部电影中,把失败纪录了下来,这个失败就不再是无价值的。因为那些场景、装置或者导演的努力也许会在细毛家屋场的现场散逸消失,但是它却被永久性地储存在了电影当中,具有了更好的流通性。
  在形式创新上来讲,这样的甚至有点疯狂的进行自我历史建设的电影,与过往的直接电影方法和形式迥异。导演受到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滋养,尤其是福柯、列维施特劳斯等人。但是难得的是,这样的理论化在表达乡村时非常契合,没有生搬硬套之感。而我觉得这些后现代理论在导演那里,最大的启迪是一种自由感的获得,这激发了他的创造力和行动力。如今他自己是一个世界的创造者,而不仅仅是一个描述者,价值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创造出来的。在纪实方面,他却也并未敢凌空蹈虚,不曾将纪实和自己的虚构给混淆起来。
  毛的纪录片创作是一种影像的政治,而非一种政治的影像。毛晨雨和我聊到,中国独立纪录片在国外获奖经常是因为政治的元素,很多纪录片里涉及到政治,很多纪录片人在吃政治饭。我说,这些吃政治饭的纪录片导演也是很可贵的(毛也认同这个说法),但是我认为,单就政治意志的表达这个方面,很多纪录片里的政治是被动的政治,或者说是素材本身有政治因素,是被别人看出来和解读出来的政治。而毛晨雨的纪录片的特点则是一种主动性的政治,它的素材里可以不包含政治(也可以包含),他的政治性是体现在素材处理的过程中,体现在介入客体的技术性上。我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区别。
  虽然这个实践当中有很多令人惋惜的地方,比如我觉得导演在某些方面的文化意识未必恰当,比如他的实践效果仍然有待考察,有时候一些言语方式还是过于学术化,与民间的民情未必切合,但是这种实验是新颖的,这个电影更像是一部为电影人或者知識份子拍攝的電影,它能讓後者從中獲得一種自由的啓發。
  发表于《经济观察报》 2010年2月22日
  

2010-09-19 00:47:49  雅典的老王

  如果以《神衍像》的方式完成对直接电影的反动,那真是太可悲了。
  

2010-09-19 01:29:43  卢志新

  怎么说,老王?
  

2010-09-19 01:42:10  雅典的老王

  老卢你也快成夜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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