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独立电影之----行动（1）

　　　　2007年5月，我拥了自己的第一部摄像机JVC-111EC（下均称111）。
　　　玩过枪的人知道，手里握着的钢家伙---精密、简练、极具力度，提上几枚铜弹，掀下弹匣，依次塞压下去，复装上枪身，拇指拉枪击送弹上腔----“卡”一声。请品味那声清悦的“卡”，经过胆怯、复杂、取舍后，“卡”之后，你清白了，无虞了，你是无冕之王！枪不能随意调弄，正像你不能随意称王一样，一群人的“国家”便成了枪真正的主人。有没有属于个人的那声“卡”那？我找了很久，终于在摄像机的带仓弹合间听到。
　　　一样的精密、简练、极具力度，在操作中与枪同具悲壮感、统慑感。过程相类：轻压按钮，带仓弹出---“卡”，捏“弹”---DV带上膛，合拢，端起，寻找目标。真正的枪现场就可玩味“美学”----血肉与尖啸，生死与罪恶，或许还有模糊的良善。摄像机所玩味的可能延后，可能更具毁伤，更为罪恶，血肉但是静寂，生死却发人沉思。枪于瞬间产生后果，摄像机于持续中见真味。
　　　111就在手中，久远是等不起了，“弹药”一度中断，票子被迫成了一切，于是提上111，寻找票子。第一个被我看上的是婚庆，大半天围着一对新人“枪口”不离不弃----除却最紧要的床上“那枪”之外，我如影子一样。婚庆公司最无耻且可怜，在一通“美学”、“感觉”、“影像要素”、艺术口语之后，再试情贬损以“你还嫩”、“机器太小”、“眼力不足”等判断之后，她终于切入要点“钱只能这些，拍得好，下次再高”，率性丢出600---400元这么多的钱，意思很大气、很阔、很体恤。我场面上也不“和谐”，“拍了几百场了，全是朋友嘛”，抄起钱，不查，提起111走人，临出门，回身逗弄一句“小姐你真漂亮，结婚我给你拍”，刚出门马上数钱，很对，放心回家了。
　　婚庆只算小猎物，刚好够添购一批弹药，中关村采办回来后，眼见一摞摞摆在那，心里十足踏实。想要猎大综物，非得下功夫准备一番。先得成立“行动小分队”，有负责找目标的，有上网撒网下套的，有置办行头的。主动出击一般会被人耻笑，一看就没派，哪有高人当人叫卖的？电视台的哥们那传来振奋消息，一老板想拍企业宣传片，出资不菲。立即行动-----先集全部同行，借取现有企业宣传片，以便供老板赏悦；而后留下“艺术胡子”“艺术的头型”，再挪用来一顶朋友的“艺术嘴舌帽”，最差也得“导演标志长舌帽”，“导演坎肩”显然过时了，但我机智地发现“导演的苍桑感加前卫艺术家的不屑”近来很有效，于是赶制了一些苍桑与不屑；另外分工种很能提专业感，我那戴眼镜的哥们很多次是“后期”，穿户外行头的是“现场导演”，当然都是动物园的东西，拼来的姐妹们多次是“场记”，几次是“助导”，很少是“摄影师”，因为显然这犯了最低级的失误，我们有更猛更生硬的家伙，他只能是“摄影师”，我介于领导和摄影师之间，这样主动权给了对方，叫我什么就装什么，这是我的长处；必要的家当有电视台台标，央视最好，一见面就找时机晃出来，很提气。还得找一部车，有车的组织，无车的组织，价钱差很多的。这事难办，夏利等于自杀，马自达、福特、本田之流居家上班族所用，艺术圈里不见长，差一些JEEP、丰田越野，最佳是悍马、陆虎一类，身份立现，底气上先胜了。我们有一次是借乘秃尾巴夏利去的，不果，回来路上，大家都不语，终于一哥们喊出来了“下次再办这事，奔驰以下的别用！”。全部办妥后，在那出发的清晨，你会见这么一伙人：大包小包，靓装，美女，导演的苍桑，摄影师的强悍，“制服”无懈可击，坐驾森然别致，一团强劲的“后现代+复古+精良高昂设备+艺术家气息+神秘的电影人的感觉”所散发的离合神光叫人慑服，这种时候我们可否就愿耽溺之中？也许吧。
　　　这团离合神光杀气腾腾冲入企业园内，老板显然对神光心不在焉，倒是对本始的女人更感兴趣，我操，白折腾这么多！例行公式----企业里几个人审视“我们”的作品，一率地高亢交响乐、一率地男中音、一率地特效飞来飞去、一率地“电视台机位”，这几个人始终半张着嘴，不交一言，以我多次作案的经验来看，他们要么是影像白痴，要么就是不相信是我们做的。果然还是谈身份来历，早经熟背无非还是“北影”“广电”“美院”“央视”，说着都不心跳，不发慌。最后到了关键，一切的神光、经验都不奏效了，谈价钱。这群老家伙在这上全是仙儿，多了怕要跑，少怕吃亏，几个哥们姐妹们全部失声，我经过了那么一阵“电光火石、神魂离体”后悠悠说出了“你看那？”。仙儿们大笑，伸手同时说“等我电话”，等同回绝。魂不守舍几日，来电话就紧张，那个“我”再没回电。显然是不行了，谈黄了。于是又提上111单独上路。